子给说服了。
这样一来,只等将张雪涧安排好,那便算一切稳妥,再没了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继续看起桌上的《悟道图》来。
他前世便已经从上有所领悟,是以这次再看起来,感觉却是差不了多少。
张浪只觉得这图中三界大千,唯有那人间界最为生动,千人千面,活灵活现。
然而这千人前面之中,或喜或悲,或怒或气,但是不管如何,这千张面孔之中,竟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无忧无虑,竟是皆有各种无奈。
富裕的可能困于感情,有爱的也许疲于生活,地位高的每日殚精竭虑,草根平民终年奔波匆忙,在偏门行走的常常心惊胆战,走正经门路却免不了盘剥刁难。
红尘人世,有谁活得不像是一场炼狱。
但在这人世之中走一遭,总也不该虚度才是。
能不能争得过天与地,也要一刀砍出去试一试。
恍惚之间,他眼前一抹刀光闪过,而在这刀光之中,隐然浮现起千张面容,笑逐颜开,泪流满面,似哭似笑,哭笑不得。
天下渺渺,又有谁不是在这苦海浮沉?
猛然间,他体内真气不由自主的开始运行,横冲直撞,沿着数个穴窍,有如江河崩流一般流过,沿着奇异的轨迹汇集在手上。
不由自主的,他竟是沉浸于感悟之中,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鬼哭,身形陡然跃起,越过前面的书桌,骤然对空,一式横切。
狂风顿时呼啸,刀口之上猛然暴起丈余乌沉暗红,有如实质的刀芒,裹挟着劲风,一击而出。
“轰!”
而他的前面,距离尚有两丈有余的大门,书房的大门当中竟是闪过一条横陈刀痕,瞬间便被劈的粉碎。
“噗!”
他身形落地,五张六腑一震,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张浪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一阵无力,他迅速拿鬼哭杵在地上,这才没有倒下。
“该死!前世领悟之后不过是技能灰色不能使用,这现实中领悟超越境界的招式居然这么可怕!以通脉境使出堪比先天的一击,催发宛如实质的刀芒,怪不得受了严重内伤,这要再来一记,我不是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张浪一声暗骂,从怀中掏出九转回春丹,刚想嗑一粒,却又收了回去。
他这才想到,只有五粒九转回春丹了,还是省得点用来救命为好。
接着他又慢慢走了几步,从书房的柜中取出之前邙山四兽送的那瓶无常丹,倒出来磕了一粒。
猩红的无常丹入口即化,化为一股清凉渗入內腑,这才好过了一些。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自语道:“有这前世杀招,便是寻常先天轻易也杀不了我……”他说着说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叹道:“天下大可去得!”
这一式横切,乃是腰斩之招,初时主要横切对方腹部,往后却另有极深妙意!
正是张浪前世绝招,一刀下去,上半身飞起,下半身倒地,一刀两段的,‘人海浮沉’。
张浪回忆了下,便决定此招的真气运行路线已铭记脑海,不由得笑了笑。
待得过了片刻,无常丹药力发挥起来,胸腹之内的痛感稍减,他便收了鬼哭,又把无常丹放进怀里,将书桌上的《悟道图》卷起放在柜中,直接往凝翠苑走去。
刚走进去,便看见张雪涧又在秋千上晃着,他便笑得像个从鸡窝里偷鸡的狐狸一般,道:“雪,跟七哥出去玩,怎么样。”
张雪涧一听,眼睛一亮,猛然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一把抽出秋蝉刀,挥了挥,道:“七哥七哥,你是要带我行侠江湖吗?”
张浪微微一笑,肯定的说道:“嗯,我往江湖之上去,至于你,七哥带你去看高楼……”
第五十七章 瞎子算卦准不准()
十二月十二,大寒。
大梁国,陕州,汉水边,临近傍晚,黑云低沉。
“汉江大青蟹”。
黄板黑字大招牌,正正的钉在十八里铺的门面左侧,比起那东吴南楚的红蟹,这汉江青蟹亦是世间一绝。
只是今年倒真是有两件事奇了怪。
一者,似乎是十国会盟确定的消息传出,连上苍也感动了,今年立冬以来,已至大寒,十国境内居然片雪未落,简直是往年从未有过的奇迹。
二者,往年秋风寒露时节就该上市的大青蟹硬是慢吞吞的拖晚了两个多月,生生的拖到了这大寒时节,才在江边上泛了起来,当真是怪得很。
而因为这两件奇了怪的事,十国百姓都有些高兴,偏偏汉江边上的十八里铺的掌柜是伤透了脑筋。
原因无他,这大青蟹好不容易上了市,吃的人却一点都不多。
往前蟹讯时节能够坐到爆满的十八里铺,今天才稀稀拉拉的坐了五六个人。
年前天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可能便是这几日糟糕的风雨了。
这几天,这陕州汉江边上的情景大概是,说风,就是雨。
这不,黑云压天之下,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是呼哩呼啦。紧跟着,那硕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被这老天不要钱似的撒了下来。
‘这下生意更差了。’。。
十八里铺的即是小二又是掌柜的老板心里一阵叹息。
这时,由远及近,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倏然而至。
这马上两人也真搭配,一个少年清秀白皙,穿了身黑色阔袖的棉服,背后束了把五尺长刀,黑沉的刀鞘,狰狞的刀柄,看上去就寒峭峭的。
另外一个少女却是黛眉大眼,着了一身紧致的白狐裘袍,腰间系着根珊瑚绸带,看上去俏皮机灵,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翻身下马,正好凑上来小二递过去的油纸伞,随着便被迎进了铺内。
黑衣少年进了铺中,左右稍稍一看,便挑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壶酒,点了两客大青蟹,又要了两碟陈醋蒜末。
那少女似乎头一次来,左看看,右瞧瞧,也没个定性,直到少年在他头上敲了下,这才吐了吐舌头吃起来。
等到酒与蟹齐上,少年倒了小碗酒,慢慢的抿起来,嘴里还说道:“这么大的雨,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咯。”
冬雷阵阵,雨也是越发倾盆起来。
两人对角的地方,倒有一双眼睛扫了下看着他们。
那人约莫三十上下,精瘦的身躯,一身褐色绸缎衫,腰间配着一把绣春刀,浓眉大眼,肤色很黑,却也很是精神。
少年似乎有些察觉,转过头和他对视一样,两人便不约而同笑了笑。
与这人同座的那位,大约二十七八,紫色劲装,猿臂蜂腰,脸色冷峻,一口同样的绣春刀平摆在桌上。
“人不留,自有天留,下雨天,是留客的天。”
这会,铺子的一处座位传出来一个声音,似吟如唱。
大伙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老者,两眼泛白,大约是个瞎子。
他桌子旁边,还靠了一张麻布幡,上面写着,铁口神算。
这老头抓起一只大青蟹,就在桌上敲了起来,嘴里大喊道:“来来来,铁口神算,不准不要钱,哪位爷发发善心,照顾下瞎子我,来上一卦?不准不要钱的勒!”
他喊完之后,全铺子也没人应他,似乎觉得无聊,他便将那八根蟹腿掰了下来,双手捧着,朝桌上一洒,嘴里念叨起来:“先风后雨,风雨交加,大寒时节,见龙在野。”
他在低头在桌上摆弄着蟹腿,摆弄了一会却是笑了起来,吟道:“庙堂之上如死水,草莽之中起龙蛇,天降风雨人生祸,两般却是一道来。”
他这话一出,倒是有些意思了。
那两个带绣春刀的,杯子瞬间放了下来。
在角落里拿着枕着一柄精钢月牙铲打盹的一个头陀,也睁开微微眯着的眼看了过去。
而门口处的两位黄衫中年男子也停下动作,齐齐看了过去。
还有那少年,亦是眉毛一挑,而那少女,却是一脸迷茫。
不管怎么样,这瞎子却是一瞬间吸引了铺子内所有的目光。
“七哥,他说的什么呀。”那少女啃了个蟹爪,低声问道。
少年却是笑了笑,道:“看着就是。”
听这称呼,看这模样,可不就是月前从张府而出的张浪与张雪涧两兄妹?
“瞎子,好好吃你的蟹,可别胡乱说道,如今十国会盟,天下都要太平,怎么就是死水了呢?那天灾人祸又哪里会有?”
说话的却是那打盹的白皙头陀,他这下也不打盹了,坐起身来,扒出两口蟹黄在嘴里,又端起面前的一碗酒,就喝了下去。
倒还是个假入佛门,吃荤喝酒的头陀。
瞎子却是微微一笑:“这天灾自然是天上来,人祸嘛,其实也是天上来,有人在铺中卧,祸就从天上来。祸是谁的祸,可不就是你的祸?”
这瞎子说完,又道:“天灾人祸我不管,天要留,我不留,瞎子我再不走,可就摊上大事咯!”
随后只见他右手一甩,一锭碎银子便落到柜台边的小二手里,接着也不见他有啥动作,整个人便卷起麻布幡子,窜入雨帘,那雨下得噼啦啪啦,竟是在他身边几尺周围便被奇异的挡住了,此人冲入风雨中,竟是滴水不沾,脚步似缓却疾,迈了几步,眨眼便失了踪迹。
真气外放,聚元成罡,这瞎子莫非是地境高手?
而这时,似乎这瞎子点到了什么一般,那两个带绣春刀蓦的便站了起来,对那头陀道:“‘静头陀’冷浑,你的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年轻头陀不屑一笑,道:“老子早看你们俩眉眼就不对劲了,东吴六扇门的狗爪子,是不是也伸的太长了些?”
鲁莽不明,冷静不浑!
听这对话,那头陀却正是八府之一,万花飘香的新生一代的年轻好手,和‘莽头陀’鲁明齐名的二头陀之‘静头陀’!
而那两个拿绣春刀的,竟然是东吴公门之中的六扇门的捕快?
冷浑说完之后,脚步顿起,一个纵跃,手中月牙铲已然直直竖起,便带起风声向着两个捕快砸来,力道十足,声势浩大。
浓眉捕快也是不惧,绣春刀洒然出鞘,幻出阵阵刀光,便向着月牙铲迎了上去。
兵刃相交,叮当作响。
而那紫衫捕快,亦是抽刀在手,身形侧近,斩出大片刀光,宛若银河倒挂,直向着冷浑迎头猛劈而去。
只是冷浑却是丝毫不惧,在那刀光临头之前,只将月牙铲一横,在手中提溜一转,铲背猛然横拍。
这一下只取空当,时机却是刚好,重重击在浓眉捕快的胸口,便将他打落于地,随后这头陀借势前扑,闪至七尺之外,恰好躲开紫衫捕快的刀式,又使那月牙锋刃,向着紫衫捕快左臂巧巧的一扫
那紫衫捕快瞬间就被挑飞,而伴随着呲啦一声,他的胳膊上亦是被划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三人虽然皆是感应境界,这冷浑却是战斗经验丰富,仅仅三招,便以一敌二,战而胜之。
他把月牙铲一收,呵呵笑了一声,高呼一声:“小二,买账!”
随后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到小二手中,便向外面走去。
第五十八章 可能吧也许吧算是吧()
只是冷浑却突然停住了,他方才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确实是走不了了。
因为那原本安坐的两个黄衫中年,其中一个已经抽剑出鞘,一口眩目银光的三尺青锋已然朝着冷浑袭来。
一点星光颤动,飕然作响,流星般向着他当胸点去。
而另一也是随之站起,腰间长剑亦是在这一霎振腕掣出,化成一道猩红闪电向着冷荤刺去。
措不及防,冷浑只得斜持月牙铲,以铲为盾,迎了上去。
一银一红双剑点在铲面之上,冷浑站势不稳,蹬蹬后退五六步,撞在桌子之上,方才稳住身形。
他脸色一变,森然道:“原来是‘黄山双剑’袁氏兄弟,好浑厚的真气!怎么,无争山庄也要插一手?”
这时,两个捕快也缓过来,从后面将这头陀围住。
浓眉捕快对着两个黄衫男子,道:“多谢二位了。”
那持银剑的人却是二人中的兄长,唤作袁林,他微微颔首,道:“好说,小侯爷昨日接到消息,便下了命令。”
持血剑的乃是弟弟袁森,他却是瞬间接了话来:“庄内兄弟就我们离得最近,是以便赶来了,小侯爷还要我们带话,给吕四先生问声好。”
四人合围对谈之间,冷浑心中却是一转。
两个捕快自然不惧,但那‘黄山双剑’却也是有些声名的人物,以一对四,值不当。
是以他便冷笑一声,身体一弯,使了个青蛇穿林的姿势,从四人包围中穿了出去,随后一下撞破窗户,斜窜而出。
“想跑?追!”那袁林一声暗骂,四人便要追将出去。
“砰!”
只是这时,一个身影又撞破另一扇窗,弓着身子倒飞进来,撞开桌椅,躺在地上。
拿眼看去,可不就是那刚刚窜出去的冷浑,此刻他竟是口吐鲜血,已经晕了过去。
而那破开的窗户之中,又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跃了进来,这年轻人却是身着蓝衣,长相俊秀。
他右手提着一把狭长幽蓝的苗刀,进来之后,嘴角一弯,洒然笑道:“嗯,这人我要了。”
随后他便走过去,将冷浑一把提了起来,往外走去。。。
如此一来,那袁氏兄弟和两个捕快哪里肯罢休,持着兵刃就将他拦了下来。
袁森嘴里陡然喝道:“小子,好胆,把人放下!”
那紫衫捕快亦是说道:“此人是我六扇门中要犯,兄台若要插手,是不是先报个万儿?”
那年轻人嘴角又是一弯,道:“一夜盛雪独吐艳,疾风劲雨红袖刀,家师沈梦。区区不才,祁少伤。”
他这一句话,袁氏兄弟和两个捕快脸色微微一变。
那袁林又道:“此人可是我们先盯上的,金风细雨楼就如此霸道?”
那年轻人又是嘴角弯弯,道:“他从你们手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