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换物,一生只得一次,因为金玉满堂只要一个人情,除非你将人情还了,倒是还有下一次机会。
此次他虽得了两把好刀,却已经欠下了人情债。
八府之一,金玉满堂,堂堂正正,只做生意。
如果没有非你不行的事,没有十死无生的事,是绝对不会找你还人情的。
但是一旦到了要你还的时候,你还的便一定是命。
要么是别人的,要么是自己的。
而大多数人,还的都是自己的。
只要八府之一的百鸟朝凤阁还开着,便是你躲到天涯海角,也尽管放心,总有一天,金玉满堂会找到你的。
只要八府之一的青衣楼还开着,便是你成了武道宗师,也尽管放心,敢赖着人情不还,那就绝对是要命的。
“来金玉满堂这么一趟,估计年后那些百鸟朝凤阁的那些狂峰浪蝶就要缀上来了……”
张浪心中自语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便找着自己的马车,跳了上去,拾起马鞭轻轻一挥,便赶着马车动了起来。
如今这马车跟着他从秣阳郡一路到平川府,也算老马识途了,倒是不用再系什么缰绳。
张浪一路往西走去,心头却是转着一句广为流传的话。
金玉满堂门南开。
没钱莫要入此门。
无力莫要入此门。
金玉满堂债难离。
心善莫要受此债。
不急莫要受此债。
第三十一章 我要去那干吗()
但是张浪很急。
他急冲冲的赶着马车到了城西的平民区,便找了个掮客,看起了房子来。
很快,他就在掮客目瞪口呆的眼神下,毫不还价的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套小宅院。
拿了钥匙之后,他连地契房契都没交接,只说下次来拿,便又急冲冲的找城西的铁匠铺定了一把鬼哭刀的斜鞘。
这铁匠打了一辈子菜刀锅铲,哪能打出什么好鞘,听说张浪要打刀鞘直直摇头。。。
不过好在张浪也不在乎美丑,能够塞得下鬼哭刀,能够连上搭扣背带就行,好说歹说,又加上三百两定金,这才让那铁匠苦笑着答应了。
毕竟身上的黑色劲装背扣挂把鬼头刀倒是还行,挂着鬼哭却是直直下坠,行动稍微有些不便。
做完这一连串事情,张浪从铁匠铺描完图纸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明月正在天上斜挂。
张浪又赶着马车,急冲冲往城南去了。
因为他确实很急。
他急着吃饭,急着喝酒。
自从张浪出了云州,一路便赶到这平川府,又在荒郊野岭晃荡了许久,到现在还没好好的吃上一顿,每日不是山间野果,就是干粮馒头或者一些无味的野兽烤肉,更加没有喝上一顿酒,他只觉得嘴里淡出了鸟来。
张家拿出来二十万汇通钱庄银票还剩十九万两有余,张浪自然是要去平川府最享受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里酒的味道,虽然那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是纵然他曾走遍大半个天下,也不得不承认,那里的酒确实不错,既柔,又烈。
当然,姑娘也确实不错,会冰,会火。
张浪一路赶着马车,穿街过巷,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平州府城南之地的一座建筑前面。
随便把马车一停,他便跳下车来。
到了这时,张浪倒是不急了,他左右看了看,才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五层高阁,飞檐连角,檐上挂着几只昏黄的灯笼。
这街上挂着数之不尽的灯笼,却只有这里是温暖的,能让人感觉像回家一样。
张浪才走到门口,便已经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琴声和喧哗的声音的传了出来。
而他走进去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因为这里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
大厅里摆着的二十多张桌子,此刻几乎都被坐满了,几乎都是些持枪带棍,背刀负剑的糙汉。
他们就是天下江湖中的如同恒河沙数一般的普通江湖人。
他们也许只有凡境下阶,也许都不入流,也许是凡境中阶,上阶。
也许偶尔,他们之中才会出现才有一个或者几个幸运的,能够转力化气,进入人境下阶的通脉境。
但是却是他们撑起了整个精彩的江湖。
就好比世人总是喜欢欣赏高楼大厦一般,对于那辛苦筑基之人,却又有几分在乎?
而天下江湖之中,也只有这些人,浪迹江湖,几乎没有家,有家也像是没家。
也只有这些人,才会来这种地方。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喝酒吃饭,然后上楼,搂上一个美丽的姑娘,美美的折腾一番,再睡上一宿,才让他们觉得像回到家一样。
也让他们觉得,刀口舔血,流血流汗换了的银子有了价值。
妓院。
青楼。
随便怎么称呼都可以。
但是不管怎么称呼,这里都是全平州姑娘最多,最美,也最媚的天香楼。
而天香楼从进去之后,首先入眼的地方,就是四道分别通向二楼,三楼,四楼,五楼的楼梯。
这四道楼梯奇形排列,楼层越高,便越陡,特别是通往最高的第五层的,那更是陡的好比一块竖着搭上去的平板一般。
这里每一楼的姑娘,都不一样,楼层越高,享受便也越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姑娘们做不到。
但是要想上去的越高,也许还需要一些颇为精妙的轻功。
而四道楼梯的旁边,是一个半人高的小舞台,舞台上面此时正坐着一个清纯可人的琴师,她那双洁白纤细的双手不停的在琴弦上飞舞着,一连串动听的旋律便飞扬了出来。
看她那个样子,端庄清纯,哪里像青楼里的女子,分明就是大户人家馆阁之中的大小姐。
围着琴师所在高台的两侧,依次站着五个穿着粉红长裙的女官。
这些女官长得也是肤白貌美,虽然还比不得那个琴师这样出色,却也是长得可人之极。
张浪曾经也没有家,倒是常来这里喝酒,吃饭,做…事…
但是他现在有了个……妹妹?或许吧。
想到这里,张浪摸了摸鲜红得仿佛珊瑚的腰带,嘴角轻轻微不可查的笑了一笑。
然后,他便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准备好好祭奠祭奠自己的五脏庙。
然后张浪就就看见了一个不久前才看见的人,一个不该在这里看到的人。
这个人就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吃着饭。
和他同坐的虽然还有另外三个人,但是他却低着头,只顾吃饭,似乎那三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他是左撇子,现在用右手吃饭就显得很慢,非常笨拙。
他不用左手吃饭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苍白如纸的左手中,正提着一把刀。
漆黑如墨的刀,猩红如血的刃。
如果有一个人,他连吃饭都提着刀,那他的刀就一定会很厉害。
“惊魂一刀”白天仇。
杀一个人从来不出第二刀的白天仇。
这是一个纯粹的刀客,寄情于刀,寄仇于刀。
他现在一闻不名,但张浪却知道,日后这个人会让全天下震惊。
“如果说我走的路子是博采众家取之广,那这家伙恐怕称得上取之单一。”张浪暗暗想到。
“这两个路子其实到了最后也是殊途同归。不过之前嘛…呵呵…”
张浪颇有些无谓的摇了摇头,接着他便在场中看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一个另外的地方。
这桌还算比较空,只坐着一个脸色潮红的汉子。
这个汉子的面前放了三个空酒坛,显然喝得有些多了。
他走过去坐下来,不到片刻,便有琴师旁边的女官从后厨端来了酒菜。
没有菜单,也不需要菜单。因为天香楼的任何菜每天都不一样,但是毫无例外,每一样都很精致美味。
而酒也非常好喝。
在天香楼中,任何人只要坐下,便会有女官端来酒菜,而只要吃完喝完,又会有人上来续满。
直到吃饱喝足,拒绝为止,而且都是免费的。
但是天香楼里却有一条规矩,便是必须要上楼。
而上楼,就要花钱,而且一层比一层贵,想象不到的贵。
但是若是想要上五楼,光光有很多钱还不行,还必须有不错的轻功,要相当不错。
倘若有谁要是吃了饭,不想上楼,那么放心,全大厅的客人都不会同意的。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每个人都想吃霸王餐,但是却又不敢吃,当有人试着吃一下的时候,那些想吃不敢吃的偏偏还要阻止。
就和强啥一般。
张浪嘴角微微一笑,伸手拍开酒坛的封口,倒了一碗,又夹了口菜,便开始吃喝起来。
天香院的酒并没有什么名字,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刚入口就好比烧刀子一般浓烈灼热,然后落入腹中又胜过西域大漠冰镇的葡萄美酒那样清凉。
就好像和这天香楼的姑娘睡一宿的感觉一样,全没任何区别。
张浪刚喝完一坛酒,那同桌的汉子便已经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急冲冲的走到楼梯口,往第二层楼走了上去。
张浪看了看那摇摇晃晃的汉子背影,随后又看了看白天仇笔直挺拔的腰杆,轻轻摇了摇头。
“这两个可绝对不是一种人。”
过了片刻,张浪又喝完了一坛酒,那之前的女官便拿来了第三坛。
他又倒了一碗,却是举起酒碗摆弄起来。
其实张浪已经吃得很饱了,也喝得很足了。
“呵呵,本来是该办正事了,不过现在看来却还是要等一等。”
张浪心中轻笑一声,把酒碗凑近,抿了一口酒,又瞥了一眼白天仇。
这世上有些人,根本不会喝酒,便是连饭都吃不好,睡觉都只抱着那把刀,那他需要来天香楼做甚?
所以还是要再等上一会吧……
第三十二章 真的比我还要快?()
张浪边抿着酒,边从后面观察起白天仇。
整整半个多时辰。
白天仇同桌的客人都换了两茬了,他却还是用一只右手一口一口,无比艰难吃着满桌的饭菜。
另一只左手始终紧紧提着刀。
他的左脚始终耷拉着,右脚始终坚定不移的伫在地上。
长短的腿,苍白的手,漆黑的刀,猩红的刃。
动作姿势,没有变动过一丝一毫。
张浪甚至相信,从白天仇在那个位置上坐下开始,他的姿势就没有变过。
这个天下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特别执着。
执着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却也是一种很可怕的精神。
张浪当然知道白天仇不傻,所以哪怕他很少佩服一个人,此刻心中也是涌起了一股奇妙之感。
他甚至相信,若是换了个人能做到这般,自己定会赞叹不已,忍不住上前结交一番。
但是眼前的背影却是白天仇,所以张浪绝对不会去自讨没趣。
一个人,既不会喝酒,刀又日夜不离手,那他一定会没有朋友。
因为他不需要朋友,他只需要刀。
他活着就是为了杀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白天仇的江湖,就是他的刀,和一个一个过去,现在,将来都注定要死在他惊魂刀下的人。
交朋友?找姑娘?肯定是不存在的。
张浪心里转着奇怪的念头,耐心等待着。
只是他却没有发现,其实他自己的姿势,似乎也是坐如钟,从一开始坐下开始,也没怎么变过。
他一口一口抿着,第三坛酒也已经喝了大半。
这时,白天仇一直悬空耷拉的左脚稍稍动了一动,向着左边荡开了一尺,他的头也微微往左瞥了瞥。
而大门在右边,所以他肯定不是要离开。
张浪嘴角微微一笑,便往楼梯上看去。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五层。
果然,在第五层的走廊上,有个年轻人正走向几乎笔直通往楼下的竖直平板一般的楼梯。
他长相俊俏,穿着一身颇为英挺的红色长衫,蜂腰猿背,腰间的佩剑那剑鞘上的珠宝美玉,哪怕在这柔和的灯笼光下,也显得颇为耀眼。剑柄末端悬着一根鲜红的金丝剑穗,和他衣服的颜色正相配。
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他就像个新郎官一样,脸上还带着一丝晕红和欢愉之色,想必刚刚在上面受到了至高无上的享受。
他凌空跃起,微微一荡,便落到了几乎垂直的楼梯上,然后悠闲的向下走着。
哪怕是垂直而下,他的脚却像钉死在平板上一般,顾目四盼之下,竟像走在自己的后花园一样,闲庭漫步,潇洒之极。
“好高明的轻功。”
这时,大厅之内有个江湖客,嘴里大声赞道。
少年脸上便又露出更潇洒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这个场内很多人都在看他,每天都是这样。
他喜欢天香楼,不但是因为这里至高无上的享受,也是因为每次他从五楼下来,便能够万众瞩目。
也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平州府林家的逍遥公子林琦鸣之所以能够在平州府横行霸道,绝非是因为他林家富比半城。
更不是因为他那个从小离家,在天下九门之一的点苍派修行的双胞哥哥,‘百剑飞花’林琦诤。
而是因为他也有一身好武功,内力深厚,剑艺不凡,登萍能渡水,上五楼如攀梯,下直墙亦如平地。
他潇洒的从五楼走了下来,矜持的朝周围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连天香楼悠扬的琴声听着他耳朵里也似乎正在为他赞喝。
但是这时,白天仇却动了。
这个跛子右脚用力一蹬,人便直窜而出,随后左脚微微点地,右脚又是一蹬。
张浪觉得,如果刚才的少年轻功算得上飘逸潇洒,那白天仇的就是丑,极丑,太丑了。
他这个跛子,右腿长,左腿短,所以他每次左脚点地的时候,人都是像要倒下去一般。
每一步都好像要摔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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