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香味俱全又带着当地特色的菜式,一样样端上了桌子:金黄的毛豆腐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作响;煨黄雀浓油赤酱红烧;酒呛虾个个须足颤动;雪菜笋丝黑鱼汤乳白中泛着翠绿香气扑鼻,连带着温好的黄酒并着两个杯子,一起上了桌。司南搓搓手,拿起筷子先吃毛豆腐,咬了一块在嘴里,烫的嘶嘶吸气又不肯吐掉,咽下肚里才说:“口感很嫩,有点像慕斯蛋糕,但味道么,没什么特别的。”陈凯泽对酒呛虾更感兴趣,夹起一只放进嘴里,咬去头部,稍微用力吮吸和挤压,Q弹的虾肉进滑入口中,清凉鲜甜充满活力。煨黄雀是先用了酒糟腌制再过油后红烧,入口即化确不会散掉,连骨头都香酥入味,端的是见厨师的功夫;雪菜笋丝黑鱼汤,能把人眉毛鲜掉;配上热腾腾的陈年花雕,俩人推杯换盏,沉迷在美食中,冲淡了刚才的阴霾。
吃的差不多,司南看看时间说走吧,于是陈凯泽叫过伙计结了账,俩人出了门来,站在街边,等了片刻,才算拦到一辆出租,说了地址,车子飞驰而去,司南也不回头看,尽量不打草惊蛇。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宾馆门口,司南说小城市也挺好的,方便,有生活的况味。陈凯泽说那将来咱俩在地球某个角落找个美丽的小城,携手终老好不好,司南说好啊,大风大浪之后归于平淡,才能体会到平淡是真的境界,人生多美好。
第169章 露一手()
到了房间,司南锁好门,把门口的地毯卷起来露出水泥的地面,又在门口放了个玻璃杯,并且把玻璃杯下面用纸团垫高一点,让杯身不那么平稳,这样只要推门势必会碰倒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陈凯泽看着司南花样百出因地制宜的做安保措施,也不知道是佩服还是惊呆。
他拉着司南坐在沙发上,目光焦虑的看着女朋友:“你发现什么了是不是?”
“你也发现了?”司南反问。
陈凯泽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对劲,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吗?”
司南叹口气:“好吧,本不想告诉你的,怕你紧张暴露了。从出了火车站开始,就有两个人跟踪我们。”
“什么?!”陈凯泽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彻底搞不清状况了。
“跟了一路都没动手。今天你问我,我以为你发现了什么,还有点紧张呢。”
“我只紧张你。司南,如果真的是要对我们下手的,你觉得咱俩有把握吗?”
“有吧,我毕竟还是带了一些防身用具的。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陈凯泽的心突突跳,他也早发现了这两个人,但看司南一派轻松愉快,便以为是被派来保护司南的,他只是更加小心自己的言行,避免露出什么痕迹。但这会儿听到从司南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瞬间反转了他的全部认知,难道这俩人是义父派来保护他的?为什么事先不说?而且电话里说的也清楚,问清情况再决定是否派人保护自己。此刻听到司南大包大揽的要保护他,还问有没有吓到他……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心酸的是自己在女朋友眼里就是这么弱渣一枚,感动的是司南还要保护他,更有一些他不愿深究和面对的想法,义父交代的那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甩掉所有的不安,问司南:“都有哪些用具,有我能用的吗?”
“没有。”司南摇头,坦率的看向陈凯泽:“也许你会打架。但这没什么用,生死关头,你下得去毒手吗?”她的视线失去了焦点,茫然的看向虚空:“有时候,你没得选,选择意味着死亡,只有比谁更心黑手狠,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她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吓到你了吧?”
“有点。你似乎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而这些也许是我无法想象和感同身受的。”
“你相信我吗?你值得我信任吗?我们是否可以彼此性命相托?”司南目光凌厉的看着陈凯泽。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耳边响起有如惊雷般的三个问题,陈凯泽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撕扯成了碎片,痛苦把他往深渊拖拽,反抗都是那么无力……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片刻后睁开双眼迎向司南的审视:“为了你,为了我们,我可以付出一切。”
司南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咄咄逼人,软了软身体,恢复了小女儿的姿态,她撅噘嘴:“你别拖我后腿就行。如果有不对,我让你跑,你可不许犹豫啊。”
“你真的确信自己这么厉害?”
司南站起身,走到茶几对面,拉好架势,突然一记弹跳腾空而起,狠狠的跺在茶几上,伴随着司南发力时的喊叫,木头的茶几发出一声闷响,桌面裂成了两半,颓然倒在地上。司南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呆若木鸡的男朋友:“退房的时候可要赔偿了,想好怎么说吧……”
第170章 走起()
次日一早,司南很鸡贼的让陈凯泽去结账,前台一堆小姑娘,不要浪费了男朋友的好皮相。她远远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果然,小姑娘的脸蛋红了,眼睛亮了,过了片刻,陈凯泽面色平静的走过来:“好了。等车来吧。”
司南也不多问,一副得了便宜不卖乖的识相,俩人坐在沙发上,分别朝着自己的四周扫视一圈,俩人昨晚商量好了,这一路按兵不动,只做不知道,然后见招拆招。陈凯泽看看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以去卫生间的名义,跑到男厕给蒋山发了条短信,虽短短几句,却是他辗转反侧半夜每个比划都斟酌过的:“没有违规品,但有助力。”发送成功,立刻就做了删除。
陈凯泽心里苦啊,双面间谍太难做了,里外不是人,现在完全不知道那俩跟梢的到底是谁的人马,是敌是友还是另有势力?真要和司南打起来要怎么动手?司南的底牌没有亮给他,这也让他有点意外,再三追问,司南只说答应了别人,不到生死关头不会拿出来,还请他多多见谅,后来看他有些不高兴,于是十分庄重的发誓:“等到一切结束,我会把每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只要你问,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现在,请让我保有一些机密,这对你我都好,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出了卫生间的门,就看见司南神在在的抱着双肩包,下巴颏搁在包上不知道神游哪个太虚幻境,他挑挑眉,佯装如常的走了过来,电话响起,他接通只说一句我们马上出来,就已经走到女朋友面前,伸手拉起了她:“走吧,车来了。”司南借力起来,跟着他往外走,突然又拽他一把,等陈凯泽回头,俩人视线对上,司南皱眉说:“记住啊,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我也是,不给队友拖后腿才是神助攻。”这话还是金世安告诉她的,在司南出发前的这段时间,金世安陆陆续续讲了一些他当特警时的专业知识和宝贵的实践总结,司南悟性记性都是一等一的,只需说一遍就能记住,回去慢慢琢磨也就领悟了。
门口停着一辆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车,司机已经站在那里等了,陈凯泽上前接了钥匙,又掏出钱交给司机,司机从兜里掏出笔和收据本,趴在发动机盖子上吭哧吭哧写了一会儿,递给陈凯泽,让他签字,然后扯下一张递给他,转身离去了。司南一直不远不近的站在门廊柱子那里看着,那俩人今天尚未出现……司南想了片刻,判断到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她出门的时候,会被另外一辆车跟上;再就是极有可能那俩人已经先行出发到她要去的地方了。
也没多的废话,车子按照地图的指引一路飞驰而去,司南从后视镜里面时不时看一眼后面,然后看看地图,翻翻旅游册子,路程也不算太远,开了两个多小时,见到大大的路牌标示着目的地名称和收费站,俩人也就知道到了地方。
第171章 外来者()
驶出高速公路收费站,陈凯泽问司南,这一路发现异常情况了吗,司南摇头,没有跟踪的车辆,又把自己内心的推断说了。陈凯泽心里的想法渐渐明晰,这俩人不管是义父还是司南背后之人派出的,目的大约都是一样的,用来监视他和司南的行踪,总之,都是身不由己不被完全信任的棋子。
司南一边看地图,一边看路标,车子七拐八绕的开过几个弯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坐落在半山腰的村庄,有如明信片上的世外桃源般,出现在眼前。司南真正看到村庄,脑袋里轰隆一声有如炸雷,这就是梦里父亲带她来过的地方,她之所以在沙盘上觉得眼熟,不仅是因为来过,更是因为这片村落是九宫八卦的布局,而且周围山清水秀,后有高靠,前有秀水,环境整洁优美,更有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环抱着整片村庄,更令人感到震撼的是,从老远就能看见村子中间是八卦的阴阳鱼形状的广场,水为阴,地为阳,整个村落就这么围绕着这个不大的核心错落有致,用房屋用山墙用小巷构成了完美的内八卦图形,如果仔细看,还能分辨出村子背后一座座隆起的山包恰好构成了外八卦……沙盘显然没有做出小村落百分之一的精髓,就连陈凯泽也抽一口气,感叹到太精巧了。
司南稳稳心神,想起父亲某次指着一本古籍上的插图告诉她:“南南,这种风水布局,不仅是福泽子孙的,如果周围有龙脉,那就更有守护庇佑的内涵了。但是一般富贵人家,也不敢做这么大的阵仗,也就是帝王才有资格有财力,让整个村子的人为他守陵……”,当时她还问父亲什么是龙脉,父亲告诉她,龙脉就是山脉,连绵起伏,源远流长,走势优美且有活水绕山脚环绕为最佳,如果从科学角度去分析,其实是远古的人们为了找到宜居之所而总结出来的经验……如今这么看来,在县文化馆看到的说明文字中,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了。她心下暗忖,片刻后扭头看看男朋友:“你懂风水吗?”
陈凯泽呃了一声摇摇头:“我哪儿懂这些,很小就去了国外,对于传统文化了解并不太多。”
司南也不想多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拍拍他肩膀:“走吧。”
车子朝着村落继续开,十多分钟后就到了目的地,俩人把车子停在村口,朝里面步行而去,村子里非常安静,大白天也不见有什么人,也有些破败,青苔爬满石阶,锁片锈迹斑斑,墙头衰草丛生。很多门上都挂着锁,从颜色和形状看上去,怕是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俩人直直走到了村中间的阴阳鱼水池那里,看池边有三个老年妇女,一个洗菜,两个洗衣;两个老头坐在石桌两边下象棋。广场边上放着几个硕大的竹簸箩,里面摊晾着不认识的作物。除此外,只有鸟鸣啾啾,和风煦煦,时间到了这里一下就变得步履蹒跚慢了起来,就连水流的速度,都格外轻缓,让这俩外来者有一种时光倒流,穿越的幻觉。
大家也显然注意到了陌生的闯入者,他们站在那里茫然无措,和这里格格不入,是那么的无礼和生硬,于是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目光询问二人的来意。
第172章 套近乎()
司南面带人畜无害的微笑,和众人逐个对视一番,电光火石之间心下有了计较,她示意陈凯泽原地等她,然后径直走向一位体态放松,眼神柔和,面圆唇厚的老年妇女,乖巧的打招呼:“阿孃,您好。请问这是司家村吗?”——按年龄来说,司南喊她奶奶都绰绰有余,但哪个女人不喜欢减龄呢,果然司南话音刚落,这位妇女就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努力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回答道:“小囡,是唻。”
司南凑上前去蹲下来,跟几位老阿孃聊了起来。
“阿孃,我姓司,是咱这里的后人。这次受父亲之托,回来看看故乡的。”
此话一出,几位老太太都惊叹起来,七嘴八舌的:“哦唷,很少有年轻人回来看的。”
“是咧,老的都死了,年轻的都走了,不要回来的。”
“村子里呒得人噢。”
“你晓得这里的谁?”
司南挠挠头:“我太爷爷叫司厚初。别的人就不知道了。我父亲也是很小就离开了这里,他也只记得太爷爷的名字。”
“噢,他哦,听过的。司家大少爷嘛,考了功名就返家乡来,都呒要做官的。”这半方言的普通话,司南倒是听得懂。于是她又问:“还有房子在这里吗?我想拍几张照片的。”
“屋子?哈哈哈哈……”几个老太太一齐笑起来,让司南如坠迷雾。
“这里都是,你说的哪一间?”司南最开始打招呼的那位阿孃如此反问。
司南一边想,一边努力描述童年时来过的那间房子:“房子很大很大,房梁很高,没有大门的……一眼能看到院子里,院子中间有鱼塘中间有座假山……门口竖着影壁,影壁上用花砖组成的图案,图案嘛,前面是咱村子的模样,后面是八仙过海……”
“哦哦哦,晓得啦。”年龄最大的那位婆婆开了口,她指指司南的后边:“那扇最大的门。”司南闻言回头看,果然有一座宅子比别的都气派,她转回头问老婆婆:“里面还有人住吗?”
“他咯,司老大,一直住在老宅屋,儿孙接也不肯走去,说是要听先人的话,留在这里。”老婆婆又指向下象棋的老头之一,蓝布衫黑裤子,脚踩布鞋,手持白铜水烟锅子,须发皆白,此时正在跟对面的老头起了争执。
司南朝着老婆婆咧嘴一笑表示感谢,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孃孃,这两天有没有别的人来到这里呀?两个男的,跟我一样,讲北方话。我有两个朋友也说要来玩的,但跟我们不是一路,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
“昨天下午来了两个,四处转一圈就走咯。”
“清晨起还看到呢。还是四处走走。”
司南点点头:“哦,那应该是他们。他们住哪里,孃孃知道吗?”
三个老太太摇头,其中一个又说道:“镇上有旅馆,村里呒得住。”
“镇上怎么走呀?我们今晚也要去那里先住下的。”司南打蛇随棍上得很溜。
“好走,出村子到公路上往南十里地就是镇上。”
“谢谢孃孃,我去找司老大问问。”
第173章 归来()
陈凯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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