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白子岳能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就是因为他体内已经炼化成了修仙之人的内丹。如今好不容易碰上同为修仙之人的白家师兄,乞颜昊仪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但是乞颜昊仪不提还好,一提白子岳,狐族大太子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白氏一族的子弟自幼都会去山中修行,子岳自然也是我的师弟……怎么,觉得岳儿不好,还想着以前的人?”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想问问,子岳也算半个修仙之人,他魂魄去后,现在……可有,可以好的归宿……”
“好的归宿?”白启昭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中冷笑一声,说道,“好与不好我怎会知晓?不如,改日你自己问问他,看他过的好,还是不好?”
乞颜昊仪一下子语塞。他只当白启昭说的是自己百年之后,与地府中与白子岳的魂魄相遇时再询问。这明摆着就是给了乞颜昊仪一个软钉子。乞颜昊仪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白启昭正要迈步,乞颜昊仪突然又问道,“刚刚听您唤亦泽为岳儿?不知……是何字?这是他的何名,我们为何在两国聘书中从未听过……”
“岳儿在山中修行,唤名岳泽,取九州山岳河泽风调雨顺之意,聘书中自然没有……”白启昭轻哼一声,接着说道,“对了,就是白子岳的那个岳字,可有何不妥?”
乞颜昊仪一愣,子岳的岳?
白启昭懒得再与乞颜昊仪多言。他已经暗示到这个份儿,想的明白亦或是想不明白,就看乞颜昊仪对白岳泽是否真有心了。天帝律令不是儿戏,白启昭有心帮自家的二弟,但也只能言尽如此了。
白启昭摇摇头,身上法术再现,正要绕过乞颜昊仪向大帐门口走去,结果还未等他走出一步,身后的乞颜泰竟然瞬间又拦在了他的身前。
白启昭额上青筋直跳,险些撞到乞颜泰的身上。他恨不能手中法术一现,将乞颜泰劈到一边。
乞颜泰眼巴巴的看着他,吭哧了半天,憋的满脸通红,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知……白师兄,能否,能否,告知姓名,我们也好,也好……”
狐族大太子扶额。
这乞颜两兄弟,真是迂得可以!这凡界梁国的人,都是如此的直接?
“在下白氏启昭……”白启昭直接丢下一句,然后手中拂尘一挥,军中大帐的门帘自动大开,白启昭头也不回就离去了。
“……好生照顾他,否则,再无下次了……”
大帐的门帘落下,狐族大太子清冷的忽然又在帐中响起,乞颜昊仪与乞颜泰这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两位梁国将军此时才发觉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乞颜昊仪与乞颜泰不由同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白家师兄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白启昭刚一离去,乞颜昊仪一回过神来,就立刻走到白岳泽的床前,去探他的脉息。白岳泽此时的脉息虽然依旧微弱,但是已经平稳沉实。
乞颜昊仪这才觉得心中的巨石落地,他一个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白岳泽的床边。
……
白岳泽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昏昏沉沉间,前尘往事在他的脑中混成了一锅粥……
白子岳被迫嫁与他人的不甘,白子岳得知自己有孕后的惊喜,白子岳临终前对幼子的不舍……一桩桩一件件,搅扰的白岳泽纠结不断,痛苦不堪。而胸口与腹部的伤势,也让他几乎无法支撑。但每每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腹部处又会传来源源不断的真气,让他有气力强撑吊住一口气。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少天,白岳泽也不知被灌下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带着血腥味的汤药,他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
一夜,白岳泽依旧在漫无边际的前世今生中挣扎,忽然,一个熟悉声音自远方传来,“亦泽,亦泽,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白岳泽觉得自己冰凉的手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握住,同时一股纯净的内力就顺着手掌传到了自己的体内。
“亦泽,不,岳儿,岳儿,你是否能听到?醒醒,快醒醒……”
白岳泽昏迷中,乞颜昊仪沙哑哽咽的声音自耳边不断的传来,竟然也让他更有气力努力支撑着涣散的意识。
“……岳儿,岳儿,你已睡了十日了,为何还不醒来……”
乞颜昊仪不住发抖,他紧握住白岳泽一只手,把自己的脸颊靠在他的手背上反复摩挲。
白岳泽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手背上一阵冰凉的湿意,这是……
乞颜昊仪将自己的脸颊埋在白岳泽的手掌见,懊悔悲痛的不能自已。忽然,白岳泽的手微微一动,那双细长的双眸竟然慢慢的睁开了。乞颜昊仪愣了愣,猛然起身,不敢相信的问道:“岳儿?……”
“……岳儿,也是你叫的?”白岳泽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分外的虚弱的说道,“……你的鼻涕……蹭到我手心了……”
乞颜昊仪,“……”
白岳泽还想继续说什么,无奈腹部疼痛不止,他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就痛得又缩成了一团,好不容聚起的意识又开始向无边无尽的深渊中涣散开去。
“好好好,不叫,我不叫!亦泽,你觉得怎样?这是补血气的药丸,赶紧吞下去……”乞颜昊仪还未来的及体验白岳泽醒来的惊喜,就被他忍痛的样子骇住了。
先前白岳泽昏迷的时候,乞颜昊仪日日夜夜盼着他醒过来,但是现在人好不容易醒了,乞颜昊仪却又希望他依旧昏迷着……心思几经煎熬,乞颜昊仪觉得自己活该如此。只是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人,让乞颜昊仪心痛不已。
乞颜昊仪小心将白岳泽扶起,喂给他一粒药丸,又将一直温着的汤药送到他的嘴边,缓缓的让他喝下。
白岳泽勉强喝了几口,便颤着手将药碗推开了。片刻之后,白岳泽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低声慢慢的问道,“……我睡了……十日?”
乞颜昊仪连忙点头。他一手将白岳泽环在怀中,一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昏迷了十日,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可还难受的紧?我,我这就去叫太医……”
白岳泽头疼欲裂,内丹处真气全无。他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真难得,秦王殿下,也会如此……守着一个细作……”
乞颜昊仪一愣,抱着怀中的人,后悔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低声答道,“我,亦泽,我不该疑心你,我……”
白岳泽艰难挣脱出乞颜昊仪的怀抱,又伸出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腹部,神色分外黯然。
“……秦王不必愧疚……我没有完成三月之约,自然不及你的子岳……秦王放心,我自会遵守约定,从何处来,既往何处去……”
第三十八章 午夜梦回三()
第三十八章午夜梦回三
白岳泽艰难的挣脱出乞颜昊仪的怀抱,又伸出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腹部,神色分外黯然。
“……秦王不必愧疚……我没有完成三月之约,自然不及你的子岳……秦王放心,我会遵守约定,从何处来,就往何处去……”白岳泽说完,脸色又差了几分。他黝黑细长的眸子愈发暗沉,双瞳无焦距,目光中似乎生气全无,透着刻骨的疲惫与无力。
乞颜昊仪看得心中一揪,双手又重新握上了白岳泽冰凉的手,赶忙说道,“亦泽,我……当日说的也是气话,我现在就收回!”
白岳泽听着,却只微微扭头,不去看床边的人。
“亦泽,我不会放你走!先前是我错了!我……已不能再失去你……”乞颜昊仪声音几度哽咽,心中有万语千言,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他唯有紧紧的握着床上一身伤的人,生怕他真的会再不声不息的消失。
“秦王言重……白亦泽已死,而白岳泽,担待不起……”白岳泽的声音很轻,他每次开口都非常不易。先前被震断的心肺经脉虽然已恢复,但是胸中还有淤血未消散,白岳泽每次呼吸依旧苦不堪言。他打定注意,过两日,待自己元神稳定,就神游太虚,向幻境中的众人要些灵丹妙药,把白亦泽肉身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病都治好,免得自己每日受尽折磨。
“亦泽……”乞颜昊仪正想说些什么,但他忽然犹豫了。
开始乞颜昊仪听到“白岳泽”这个名字,他以为这只是自己的皇妃为了与自己拉开距离,才以军中的参军时的姓名自称。但是自从在军营大帐中听了白启昭之言后,乞颜昊仪便明白“白岳泽”这个名字应该对于眼前人有着特殊的意义。虽然他还未完全明白白岳泽所说的“白亦泽已死”是何意,但他也感到自己的皇妃对“亦泽”这个名字有着刻意的疏远。乞颜昊仪犹豫片刻,便改口低声轻唤了一声,“……岳泽……我错了……待你好了,你想怎样罚我都可,只是,别走……”
白岳泽微微一愣,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方才的清冷。
“……你若是因……那个孩子内疚,大可不必……我……”白岳泽说着,忽然五指一收,紧紧的抓着腹前的锦被,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岳泽!”乞颜昊仪想也未想便扑上前,右手伸到锦被下扶到白岳泽的腹部,开始渡真气给他。乞颜昊仪知道他与白岳泽的那个孩子的离去让白岳泽的内丹受到重创,而对于这样的伤势世间的汤药都无效,只能靠天地之间的灵气慢慢养着。乞颜昊仪自身的真气虽然不能帮白岳泽疗伤,但是也能帮他疏通体内乱窜的真气,暂缓他的不适。
“秦王请回……”白岳泽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立刻将乞颜昊仪的手推开,与他也再无多言。
“岳泽,你现在必须有人照顾,交予他人,我不放心。你不知,这府中……”乞颜昊仪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心口一疼,烙着噬月纹的地方如火烧一般。噬月狐族的噬月纹与施法的狐族气息想通,如果被烙纹的人不听从狐族的指令,气息相冲,自会受烙纹焚心之苦。乞颜昊仪不知原委,他皱眉头忍了片刻,却还是不愿离去。
“出去……”白岳泽语气冷淡,透着丝丝无力。
“岳泽,我……我就守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乞颜昊仪捂着胸口,仍执意坚持。
白岳泽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懒得再与乞颜昊仪多言,便闭上了双眸。不多时,他便遂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整个人再次失去了意识。
乞颜昊仪不放心,他反复探了探白岳泽的脉息,见其已经趋于沉实平稳,心中的巨石才落地。他揉了揉刚才如火烧般的心口,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依旧半躺在白岳泽的床边的地铺上,片刻不离的守着他。
又过了两日,白岳泽在半昏睡半清醒间,忽闻有人在唤他。声音虽听不清,但是气息白岳泽却熟悉。白岳泽吃力的睁开眼,就见一堆人在他床前围了一圈,都颇为担忧的看着他。
“主子,呜呜呜,主子您可醒过来了……”金宝声音哽咽。
“主子,呜呜呜,呜呜呜,我们不能没有主子您啊……”银宝双眼通红。
“主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您都睡了十几日了,呜呜呜……主子您饿不饿啊……”铜钱的话没说完,嘴被白岳泽颤抖着捂上了。
白岳泽刚刚从昏睡中清醒,自家的金银铜三只狐狸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的他头疼无比。
“二主子,您身上可还有不适?”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又在白岳泽的耳畔响起,他转头一看,他大哥白启昭的侍卫白墨夷竟然一身凡界武将劲装打扮,站在他的床边。
“二主子,大主子来过了,一切您放心!大主子吩咐,在您回天界之前,我都听您差遣!”
白岳泽正想开口,一杯翠绿的药汁就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二主子,这是大主子吩咐带来的琼浆,您先用些……”白墨夷说着,小心的把白岳泽从床上扶起来,慢慢将白启昭特意准备的琼浆如数喂他喝下。
白岳泽喝罢天界的琼浆药汁,定睛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回到了梁都的西皇子府中。但他现在并不在正妃应住的东苑,而是在乞颜昊仪的寝居所在的中苑。白岳泽愣了愣,自己住了乞颜昊仪的寝居,那么这十几日,他睡在哪儿?
“主子,你还渴吗?我端水给你!”
“主子,你饿不饿,我端吃的给你!”
“你们就知道吃喝,主子,你还困吗?要不,再睡会儿……”
金银铜三人见白岳泽发呆,瞬间就围了上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白岳泽,把白岳泽看的心里发毛。
“你们……怎么都杵在这儿?小主子呢?不是让你们随时看着吗……”白岳泽说着,又有些轻喘。
白墨夷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小主子那边现在有府中的护卫与侍女守着,他们都是当年白子岳的旧仆,二主子可以放心。“
白岳泽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不出片刻,他就弄清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当日白岳泽在梁西大营“死而复生”复又重度昏迷过去之后,乞颜昊仪在确定他身体经得住奔波,连夜就亲自将他从梁西大营护送回了四皇子府。宫中也派出了太医谢辰迂专门为白岳泽医治,白岳泽昏迷的这十几日,谢辰迂就住在了四皇子府中,以供随时传唤。
在白岳泽与乞颜昊仪回梁都的第二日,呼延穆也被乞颜泰塞在囚车里押回了梁都。这次飞龙涧一事闹的非常大,整个朝中几乎无人不知呼延穆又闯祸了。朝中众官员议论纷纷,说他不仅涉嫌暗杀四皇子,而且还色胆包天调戏四皇妃,最后调戏不成,心怀怨恨,闹的四皇妃腹中的世子都没保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瞬间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弄得呼延家想暗中找人疏通都毫无办法。最终梁王雷霆震怒,呼延穆刚都梁都人还没进城,就被梁王一道圣旨直接投入了宫中的宗正院。
宗正院是梁国中处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呼延穆也算半个皇亲国戚,被他折腾的人更是皇亲国戚,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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