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如果你有一盆花,好不容易种活了,马上就可以开花了。结果有人看上了你的这盆花,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想拿走……”
“可不可以不给?”
“如果不给,跟你一道种花的那个好朋友就要被人欺负。”
“欺负?!阿姐,可以跟这个好朋友一起欺负回去啊。”
“不可以欺负回去。”
“那,那……”小九低着头,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就再种一盆花呗。”
“小九,这世上有些东西只有一份,失去了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了。”
“这样啊。那个人是阿姐喜欢的人吗?如果是小九喜欢的人,小九……还是愿意把那盆花给那个人。”
“……”喜欢吗?赵清茹对二舅母还有三海表哥即便之前有那几分亲情在,也因为之前陶悠然的事,断了这兄妹之情。更何况这次竟然还想拿陶悠然来做文章。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了。
赵清茹望着自家最小的表弟那白白胖胖好似白面馒头一般的小脸,突然发现小九好像比她更豁达些。或者正是因为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旁的东西,所以才更简单吧。就是不晓得,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自家这个小表弟是否还能保持着这份简单豁达的心。
赵清茹伸手摸了摸小九毛茸茸的短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王凤娟将自家囡囡送到少年宫大门口附近时,许是感应吧,神使鬼差般突然回转过了,正巧就看到了赵清茹站在不远处,正笑眯眯地摸着小九的头。
说起来,王凤娟也已经有好些年没见到赵清茹了。毕竟跟自家男人徐立礼离婚后,她便没再走进过那个被高高的围墙以及黑色的栅栏围起来的徐公馆。每次都是徐立礼将囡囡从她那边接过去,然后亲自送到徐公馆。要不然就是她那前任婆婆过来接人。
在徐公馆里生活的那些日子,对于王凤娟而言就像是场梦。
虽说好些年没见到眼前那个徐家外孙女赵清茹,但王凤娟零零碎碎地还是打听到一些事。八三年元旦过后,那场轰动一时的酒宴,就连大不列颠那边的王子跟王妃都有应邀参加。虽然报纸上,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张穿着凤冠霞帔的照片,甚至因为珠帘遮挡,以及角度的关系,看不清楚五官。
但王凤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新娘子,就是徐家这位深受宠爱的外孙女赵清茹!只是一个外孙女,竟然能得到徐家这般宠爱。这一切本就该是她的囡囡的。
王凤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立马引来吃疼的囡囡那嚷嚷声:“姆妈,疼。”
“疼什么疼?!都那么久了,让你讨好那几个老不死的,多拿点钱回来,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要你这个赔钱货有什么用?!”一时心浮气躁的王凤娟很是顺手地狠拍了囡囡几下胳膊,“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就在不远处的赵清茹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虽说几年没见到囡囡了,但王凤娟,赵清茹还是能认出来的。哪怕王凤娟几年没见老了好多。更何况赵清茹身边还有个小九在。
“阿姐,是囡囡。”小九轻声地提醒了一句。
小九对三海表哥唯一的女儿,比他还大一岁的囡囡谈不上喜欢亦或者讨厌。毕竟一年到头能见的次数并不多,最主要的一点家里的诸位长辈,上至爷爷奶奶,下至爸爸姆妈,伯父伯母,还有几个哥哥嫂嫂,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尤其二伯母,这个囡囡的亲奶奶,好像都不怎么喜欢囡囡。
V229抽风的前三嫂()
小孩子的世界总归比大人的世界要简单些,或许他们因为年岁的关系,很多时候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无法表述并不代表着感觉不到。再者模仿家中的长辈,是小孩子的天性。家里长辈的态度,自然也影响到了小九。
“小九,怎么了?”赵清茹见小九明显皱了下眉头,
“囡囡妈妈为什么总是打囡囡?”小九作为徐家第三代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多数时候更像是第四代里的小哥哥。徐家对自家子孙自有一套教育方式。若是犯了错自然会罚,体罚什么的不是没有。收在书房里的鞭子,便是最有利的证明。若是犯了家法,哪怕儿孙满堂了,照样打PP。
所以当日,三海表哥在上山下乡的农村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遭了王家人的算计,弄大了王凤娟,便是犯了家法。后来不请示家里,连知会一声都没有,就跟人摆了酒席。徐家老爷子若是动了家法,让二舅舅狠揍三海表哥一顿,哪怕一年半载下不了床,也比什么都不处置强。
可惜,三海表哥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主要也是被突然到访的王凤娟,出现所谓的婆媳纠葛给折腾得焦头烂额的,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一切都已经为时太晚了。
三海表哥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是否后悔当日所作所为,赵清茹并不清楚。不过瞧着突然朝着她疾步走来的前任三表嫂王凤娟,赵清茹倒是有了几分后悔。
今儿出门看来是没翻黄历来着。
“我当这是谁呐。这不是我们家囡囡那个姑嬢呐。囡囡,还不赶紧叫人?!这么多年没见了,你那姑嬢怎么的也会给你份大的见面礼。”
“……”赵清茹听王凤娟这般说,嘴角明显抽了一下。这是打着囡囡的幌子,准备来着蝗虫大过境般的扫荡不成?
徐家人出门,身上一定会准备一两份小礼物,亦或者红纸包什么的,防着万一遇到第一回见面,亦或者许久没见的晚辈时,好给所谓的见面礼。礼物价值视情况而定,一般不会给很贵重的东西,但也不会很廉价就是了。
这个习惯,赵清茹也有,主要是上辈子时跟在自家婆婆,受了点影响。尤其现在多了个秘密小仓库后,这个习惯甚至可以说发扬光大到不要不要的了。
瞧着王凤娟那架势显然是清楚这一点的,而且也拿捏准了赵清茹没带拎包,是一准拿不出所谓的小礼物的。没有小礼物嘛,红纸包什么的也是来者不拒的。
因为刚刚哭过,囡囡睁着那双跟三海表哥很相似,亦或者说跟赵清茹有那么点点相似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赵清茹。
毕竟已经好几年不曾见面了。不过囡囡还是隐隐约约记得这会儿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囡囡对赵清茹的印象,绝对不是那个当年在火车软卧车厢上,站着抱着她几乎一整晚的姐姐,也绝对不是在魔都徐公馆里,两次开口,阻止三海表哥跟王凤娟离婚的那个人。
在囡囡仅有的记忆里,赵清茹这个姑嬢,是姆妈口中,每次打她是总会提到的,那个害她还有妈妈不能住在那个带着漂亮的花园小洋楼里面,不能吃那些好吃的东西,玩那些好玩的玩具,是让爸爸不要妈妈还有她的坏女人。
囡囡抿了抿嘴,并没有按着王凤娟的意思,乖乖地叫人。而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清茹的目光甚至带着恨意。
到底是小孩子,还不懂得地收敛情绪。
赵清茹嘴角微翘,轻笑道:“有意思么,王凤娟。我原以为这几年,你总该学会反省。谁曾想,竟然还是这么幼稚,在那里玩这些个不入流的把戏。怎么的,以为往自家闺女身上灌输仇恨,就能报复徐家?亦或者将所有的帐算在我头上?!”
“徐家确实多子少女,这才让女儿尤显珍贵。可你别忘了,囡囡现在之所以在徐家不受待见,完全是因为她有个不着调的姆妈,这一切都是你王凤娟自作聪明作出来的!”赵清茹稍稍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一下站在那里,身子骨显然格外单薄的囡囡。
虽说囡囡瘦小了一点,但五官瞧着跟王凤娟长得并不像,反倒是跟她那生父三海表哥有六成相似。若不是陶悠然的事,赵清茹对三海表哥也没那么讨厌,至于现在……
哼,就算姐就是个冤大头,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婊砸来喝姐的血吃姐的肉,回过头来还来反咬姐一口!
“小九,她现在跟你同一个兴趣班?!”
“嗯。我们还在同一个班,前,前后座。”小九莫名地打了个冷战,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从自家阿姐身上感觉到冷意呢。
嘤嘤嘤,阿姐生气了么?为什么阿姐看上去跟大海哥好像啊……
赵清茹没再说什么,而是拉着小九直接无视了王凤娟母女俩,继续朝着少年宫里面走去。
王凤娟因为在此之前曾见识过赵清茹那彪悍的战斗力,想当初看起来那般娇弱,笑容甜美的小丫头,笑盈盈地站在楼梯口,结果下一秒便一脚将自家大哥给踹得缩成一团,差点就滚下楼梯。甚至,这小丫头手里还有那个黑乎乎的枪筒子……
王凤娟确实不敢将赵清茹如何,可不代表着她收拾不了自家女儿,尤其现在心口这口怨气憋在那里上不去又消不了。已经习惯性地将心底的这股子怨气发泄在囡囡身上的王凤娟顺手便是一个耳光。
“你说你有什么用,让你叫人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也怪不得你那现在发达了的姑嬢心狠,不认你这个唯一的侄女。”
“哭,使劲哭啊,你现在除了哭,还会什么?!活该穷一辈子……PALAPALA……”伴随着囡囡哭声的,还有王凤娟那抑扬顿挫的骂声。
“……”
要说还真不愧是文化人,比起乡下那些个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王凤娟这位据说高中毕业的才女,很会捕捉话题的重点,知道如何吸引周边那些个恰巧路过的吃瓜群众。
而且这会儿的时机选择得真心不错。正好是少年宫下午的各种兴趣补习班即将上课,各家家长送自家孩子过来上课的时间点。
而国人,想来喜欢围观凑热闹。
这不,没一会儿功夫,三三两两的就围上了好些人。两方人,一边是母女俩,衣着虽说没见补丁,到底不如旁边那俩人光鲜。而且当姆妈那位一边悄悄地抹着眼泪一边哭诉着,当女儿的又扯着嗓门哇哇大哭,委屈得直掉眼泪。
另一边,小的那个因为傻眼了,很是无辜地瞪大了眼睛,瞧着是没什么大问题啦。问题是旁边年轻漂亮,最主要衣着鲜亮的大美人,正冷眼旁观着,而且脸上带着不见丝毫掩饰的嘲讽与冷笑。
如此两边一对比,若不是有目睹整个过程,还真容易被忽悠过去,偏向那对哭得异常伤心,委屈到不行的母女俩。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这不是有病嘛。
这世上,有爱围观凑热闹的,自然不乏富有正义感的热血,最主要还是不明真/相。
就在赵清茹开始好奇围观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人跳出来说句公道话,或者还是直接走人算了时,正义的使者终于跳了出来。
“我说你这位女同志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嫌贫爱富?!你这种思想是非常要不得滴!必须做出深刻的检讨!”
好大的一顶帽子,就这么直接扣了下来。不知为何,赵清茹听着这个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年在燕京大学时,那位总喜欢拿着手电筒到处照人,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学长。
那位学长叫什么来着……宋……
赵清茹眉头微皱了一下,当她将眼前这张看起来起码老了十几岁的脸跟宋大鹏宋学长那张脸重叠在一起时,顿时乐了。
“哟,这不是宋学长嘛。多年没见呐~~学长还是这么的……”
多年前在赵清茹手里吃了大亏的宋大鹏这会儿穿着一身七成新的藏青色中山装,戴着顶帽子。颜色嘛……宝蓝色加yellow,非常健康的颜色。
“有趣呢。”
有趣个P!
因为角度的关系,宋大鹏,好吧,现在已经更名宋展鹏的宋大鹏,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楚赵清茹来,以至于“老毛病”又犯了。
那年,一个不小心栽在了赵清茹手里,宋展鹏同学,可是勒紧了裤腰带,一天只啃两个馒头,可算在毕业前还清了大部分的饥荒。当然,最大的三笔,也就是欠赵清茹、钱沂南还有陶悠然三个的,还没清偿。
即便是这样,也让本就没多少肉的宋展鹏再次成功“纤体”,而且是谈馒头色变。吃了这么大的亏,也让宋展鹏学会了收敛,生怕再啃一次馒头。也正是因为吸取了那次悲惨世界的教训,让宋展鹏毕业分配到魔都这边后,在进行工作时,多数时候是那个添油加醋的,而不是那个冲锋在前的。
虽说效果不及冲锋在前的,可到底安全了不少。而且水滴穿石,慢慢的在单位领导面前,也刷够了存在感,这不前几天不就成功晋升了半级嘛。要说这舒心的日子过久了,还真容易松懈。这一松懈嘛,就容易出纰漏。这不……
又遇到熟人了。
“早听说了学长分配到了魔都,要说魔都可是我的外婆家啊。或者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就是不晓得学长给不给这个面子。找个时间小聚一下?!”赵清茹挑着眉,笑道。
“哪,哪能让学妹你,你请啊……”宋展鹏嘴角微抽,心乱如麻,生怕赵清茹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债主跟他讨债。
宋展鹏分配到魔都某事业单位后,没多久便娶了位魔都本地姑娘,从某个角度讲也算是当了上门女婿吧。现在有个孩子,是个女儿,虚岁刚刚四岁半。一家人挤在老丈人那屋子里,正殷切期盼着单位能早点分房子。同住在老丈人家的,还有大舅子一家。
这不,老丈人这头没空送跟小九差不多大,已经快十岁的宝贝孙子上兴趣班,就麻烦下午正好要上班的宋展鹏顺路将宝贝孙子送到少年宫兴趣班这边。
要说宋展鹏出了校门这些年到底也成长起来了,说起来也算的上是社会精英了。思想有没有被腐朽,暂且还看不出来。至少待人处事上,好歹跟当年不太一样了。今儿之所以故态重现,无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时头脑发热抽抽了。
冷静下来后,尤其见到“债主”赵清茹后,在明面上,宋展鹏是绝对不会再得罪赵清茹。这不是开玩笑嘛,宋展鹏这一届,包括赵清茹那一届,有谁不知道那小妮子?别看总是请假,光是作为随行翻译,跟在上头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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