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里,阿青和紫怡立在马车旁拱手与众人告别。
秦明亦拱手道:“嗯。阿青大哥,紫怡姑娘,这一路来你们全靠了你们尽心护送,两位的大恩,秦明铭感五内。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你们一定要保重啊!”
陆明月站在一旁,心下很是感伤,她向是最害怕离别的,可是却三番四次的经历离别。但见她吸了吸鼻子,抑制住眼里的情绪,明朗一笑:“紫依姐姐,阿青大哥,你们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一路上也要保重哦。”说着她的眼珠子在阿青和紫怡身上一转,戏谑道:“而且,阿青大哥你要加把劲哦,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若能能带上个小阿青或小紫怡,明月肯定开兴的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紫怡听了这番戏谑之语,瞟了瞟身边的阿青,脸上一红,不由啐道:“好你个小妮子,居然乱说话,看我还理不理你。”说着,身子转向一边,作生气状。
经陆明月这番戏谑,这段离愁别绪也终于冲淡了许多。
阴沉沉的天色,弥漫着整个荒野。在荒草肆意蔓延的尽头,悄然矗立着一座破庙。
“我刚才说的,都听记住了了吗?”透过破烂的窗户,便见阿青一脸严肃的吩咐着身前十几个男子,声音里满是萧杀肃意。
“记住了。”十几个男子异口同声的答道,声音凛烈响亮,不带丝毫感情。
阿青威严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微微颔首:“好,都下去吧。”说着随手一挥,众人便动作整齐有素的退了出去。
一旁紫怡看着远去的众人,眼神复杂,半响,才幽幽叹道:“难道非要再死上几个人不可吗?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阿青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眸中的凌厉渐渐消褪,却泛过一丝黯然。半响,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奈的叹息:“人活着,又有什么能由得了自己。既然我们的命是主人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主人的命令。”顿了顿,他转身望着紫怡,眼中渐渐溢满柔情,伸手拂着她清丽的脸颊,动情道:“还好,这一路走来始终有你在我身边,只要你我在一起,世间一切的恩怨又与我们何干。”
听着阿青动情的倾诉,对上他如水般的温柔,紫怡心里好似淌过了温暖的春水,踏实而安心:“阿青。“
四壁萧条,满室荒凉。这静谧的破庙也因这目光交融中溢出的柔情,似乎亮堂温暖了许多。
而离此数里地外的小道上,秦明等人乘坐的马车,也踏马扬尘渐行渐远,直往京城方向奔去。
数日间,几人依然夙兴夜寐,尽量挑着不起眼的道路驰行。虽然也有几次偶遇官差的经历,但因为他们乔装过,却也有惊无险。直到一月后,众人已然离京城不过数十里地,他们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那一日,见天色已晚,众人实在是疲惫的紧,便找了间荒废的民居住了下来。陆明月帮着张宪的母亲张氏烧火做饭,张宪和秦明则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屋子。没过多久,晚饭便端上了桌,四人虽然心情都很沉重,便都默然无言。
用完饭,陆明月收拾好残羹剩饭,却见张氏和张宪已然累的躺下了,唯独不见秦明。
推门而出,只见虽有月光,但是却很是暗淡,衬得的这荒居越发的凄迷萧条。空气中更弥漫着一种夏日独有的闷热,加之四野里聒噪的蛙叫虫鸣,扰的人越发的心烦意乱。
陆明月闪着四下的蚊虫,走了几不,瞥眼看见远处的小溪旁正坐着一个人,背影孤寂消瘦。
溪流淙淙,孑然独立的男子,此情此情,顿时扯的陆明月心里一阵悲伤。扯起裙裾,陆明月快步跑了过去。
秦明听到声音,转头望去见是陆明月,伸手拍了拍身下坐着的大石,叹息道:“坐吧。“
“嗯。“陆明月点点头,乖乖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溪水流淌,涟漪波动,秦明望着水面倒影的月光,目光越发的悠远起来,只见他薄唇微动,语声飘远:“还记的,也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我和夙瑶一起坐在溪边,她对我说,她从小就有一个愿望,就是在小溪边盖一座房子,然后每日看着溪流涌动,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每一个冬夏。那时候,我曾许诺,总有一天,我会圆了她的愿望。然而,我却不知道夙瑶和婉儿还在不在人世。若她们在人世,此刻又身在何方,我们一家人还能不能相聚?若能相聚,可她的父母都已经死了,她以后还能快活的活着吗?“
听着秦明悲伤的哀叹,陆明月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似地,一种心疼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不,秦大哥,既然上天注定嫂子逃过了这场惨祸,那么就一定会保佑嫂子和婉儿的。你要相信她们一定还活在世上。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重逢的。“陆明月这样劝慰着,只希望这微不足道的话语,能稍解他眉间的愁绪。
秦明听着耳旁温柔的声音,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回答陆明月,更像是说服自己:“对,你说得对,既然上天先前不曾夺取她们母女的性命,那么现在更没有理由不让我们重逢。“
夜色无边,蛙声一片。于是,二人便静静的坐在溪边,闻着绿草的气息,都没有再言语。
二人坐了许久,秦明间夜色越发的深了,便轻轻开口:“夜深了,回去吧。“
却在这时,一声凄惨的尖叫却惊颤了二人的心神。
“不好,是大娘的声音。“陆明月惊呼一声,便和秦明一起跑了回去。
刚跑了没几步,便听得张宪凄厉吼道:“你们这些天杀的,我要你们血债血尝! “
秦、陆二人见此,更是心神打乱,急忙跑了过去,却见张宪正在十几个官差厮打在一起,而张氏已然躺在了地上,胸口处的血汩汩的流了一地,在夜色里尤为醒目。
“大娘!“陆明月见此情景,吓的捂着嘴痛呼道。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情涌现
“这里还有两个,快抓!“有个官差眼尖立刻发现了他们,一招呼,几个官差一涌而上,便要围攻秦明二人。
那边张宪早已被到的伤痕累累,见秦明二人有危险,急忙痛呼:“不要管我,快跑!”
然而,就在张宪刚喊完这句话,胸口上便种了低人一刀,便倒了下去。只见他双目赤红欲裂,嘴角流着鲜血,脸上愤恨焦急的表情也随着那一刀,定格在了最后一瞬间。
“张宪!”一时间接连死了两个同伴,秦陆二人身心巨创,陆明月更是激动的想要扑过去。而秦明虽然也很愤怒,可是毕竟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急忙拉着陆明月的手,飞奔了起来。
然而,他们两个人又如何能跑的过一众官差,刚淌过小溪,便被他们围了上来。
“嘿嘿,小子,看你们往哪里逃!“一个贼眉鼠眼的官差讥笑着,说着眼珠子一转,转到陆明月身上,脸上顿时现出【色】、兮兮的的表情,【淫】、笑道:”嘿嘿,小姑娘,反正你就被抓了,也是判死刑,不如先让爷们几个也尝尝鲜,怎么样!“
“是呀,小姑娘,别白白浪费了你这副身段和样貌!“
“哈哈哈!“
陆明月眼见这些官差尽是些下流胚子,心里只泛恶心,气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一旁秦明也气的火冒三丈,脸色发青,怒不可止的吼着道:“我呸!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竟然下流到这种地步,朝廷居然让你当差,真他【妈】的的瞎了眼!“说着,秦明一拳狠狠的挥了出去,正中当先调戏陆明月的官差的下巴。
那个官差没有防备,被打的一个趔趄,嘴角鲜血直流。只见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中射出凛冽的杀意,怒骂着吼道:“【妈】的,敢打老子,兄弟们都给我上!反正大人都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就给老子狠狠的打,打死他为止!”
“是!”众官差眼中轰动冒出残忍的凶光,齐齐的应了一声,便一拥而上,对准了秦明便揍倒在地。
陆明月见此,急忙扑上去抱着秦明,哭声喊道:“求你们别打他!别打他!”
“明月!”看着陆明月因敌人的拳打脚踢,而痛苦的皱到变形的脸庞,秦明心下大痛,身子一使劲一个翻身,又将陆明月护在了身下。
“砰砰砰!”听拳打脚踢的声音不绝于耳,陆明月好似痛在自己的身上,眼眶一湿,哭道:“秦大哥!”
秦明不忍陆明月难过,便忍着身上的剧痛,扯出一丝扭曲的微笑:“明月,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看着他脸上忍痛的表情,看着他额头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陆明月心里却好似被锥子插了又拔,拔了又插,眼泪更像是止不住的泉流,哗哗往下淌。
“啊!“就在陆明月以为二人就要被打死的时候,那些官差却被一群突然跳出来的黑衣蒙面人,以狠准快的手法,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看着地上倒了一片的官差尸体,秦、陆二人半响没反应过来。
众黑衣人检查过尸体后,一个高个子问道:“还有活口没?“
“没有。“其他人异口同声。
“好,我们走。“高个子微微颔首,吩咐道。
“等等,咳咳咳。”秦明见救命恩即刻就要离去,痛苦的咳嗽的几声,撑起身子虚脱的问道:“请恩人们告知你们的身份,也好叫秦明铭记诸位的救命之恩。”
黑衣人的一个高个子,看看了看他,淡淡道:“萍水相逢,后会无期,你无需挂记。”说着一挥手,众黑衣人便随着他快速的消失在了暗夜里。
秦明二人默默的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都没有言语。半响,秦明扶着陆明月坐起来,眉头紧蹙,眼里泛起丝丝疼惜:“明月,还疼吗?”
“不疼了。”陆明月摇摇头,对上秦明关切的目光,却想起刚才秦明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情景,心下又一疼,眼中顿时又蓄满了累意,情不自禁的扑到在他怀里,哽咽道:“秦大哥,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吗,要是没有人救咱们,你就要活活被打死了。”
感受着怀里人儿的颤抖,秦明心中溢满了缕缕柔情,伸手轻轻拂着陆明月的发丝,
柔声道:“只要能护住你,秦大哥就是被打死也心甘情愿。”
听着耳畔传来的丝丝情意,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她心里满满的膨胀了起来,迅速地占领了她四肢百骸,温暖无比。她只觉泪意更浓,喉头也越发哽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片刻,他眼里却又闪过一丝黯然,叹息道:“我只怕就算我被打死了,也互不住你的性命,说到底是秦大哥没用,次次都互不住你,在凝水县是这样,在这里还是这样,我秦明怕是天下最没用的男人了。“
见秦明居然这样妄自菲薄,陆明月立刻抬起头来,急忙道:“不,秦大哥,在我心里你是最好,也是最有用的人。若你被打死了,我宁愿也被打死。“
看着陆明月郑重认真的样子,对上她坚定的眸光,秦明心里下一颤,涌动着一种复杂的情愫,道:“明月,这种话是不可以随口说的,不然我会当真的。“
陆明月见他不信,随即伸出手向天起誓道:“我陆明月对天起誓,若秦大哥死了,我陆明月绝不独活。“
看着陆明月庄重的神情,听着这一句“绝不独活“,秦明心里涌起一阵酸涩和潮湿,眼里也泛起了点点泪光,一把将陆明月拥到怀里。
“明月,有你这句话,我秦明百死无悔!“
感受着秦明坚持温暖的胸膛,感受着他臂弯的力量,陆明月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幸福,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眼前浮现出是一片春日里的花海,那里只有她和他,身畔尽是鸟语花香,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然后直至永恒。
然而,一切来的这样的突如其来。陆明月正幸福的靠在秦明的怀里,却瞥见几步远的地方,刀光一闪,一个重伤的官差举刀杀了过来。陆明月“啊”的一声,心顿时便悬了起来,她来不及多想,身子一转便挡在了亲民身前。
陆明月只觉得背上一痛,便被刺刀贯穿了脊背。原来那重伤的官差只是暂时休克,刚才一苏醒过来,见同伴都已经死了,自己也命不久矣,便用了最后一口气捅了陆明月一刀。
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秦明直觉耳边轰的一声,心里生出无比的恐惧,惊呼:“明月。”秦明看着那官差,眼里怒火熊熊,伸手便从身边捡起了一把利刃,对着那官差的的肚子便是狠狠的一刀。
官差身子一震,直觉腹腔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便噗得意声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吐出恶毒的诅咒:“老子就算死了,也要。。。也要拉你们垫背。”说着,身子一软,倒底气绝。
“秦大哥,还好你没事。”陆明月忍着剧痛,扯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着陆明月冷汗涔涔的额头,再看看她胸口处利刃带出的鲜血,秦明只觉得心胆俱裂,一种深深的恐惧正撕扯着他的心。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伤口,可是看着那汩汩而出的鲜血,却是根本不敢碰触。他颤抖的抬起头,却早已泪如雨下,只听他颤声道:“明月,你怎么这样傻,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会死的!”
眼见秦明如此痛苦,陆明月心里很是难过,便伸出手颤抖拂着他脏乱的脸颊,摇头摇头,勉力的露出自以为美好的笑容,劝慰道:“秦大哥,不要难过,我说过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如今我能先你而去,我真的。。。真的很幸福。。。”说着,喉间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
秦明见着此,心里下却比刀割还痛,急忙哭道:“明月,不要说了,你赶快休息,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就要抱着陆明月起来。
陆明月急忙扯住他,摇头道:“不,让我说,不然我怕来不急了。秦大哥,我就要死了,但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找到嫂子和婉儿,你们。。。你们一家要活的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秦明见她一心只惦记自己,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喷涌而出,哭声道:“好,秦大哥答应你,一定好好会活下去。”
陆明月见他答应,心里一松,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秦大哥好好活着,就算我死了,我也是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一垂,晕死了过去,看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明月!”秦明心中又是慌乱恐惧,又是悲痛欲绝,已然乱了方寸,他痛吼了一声,一把楼住陆明月,神情痴狂道:“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愿意为我而死,我绝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绝对不能!”说着便抱起陆明月如同没头苍蝇一样,在原野里疯狂的跑了起来。
“轰隆隆”,闷热的夜晚,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