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则坚定的点点头;满脸明媚的笑容:“嗯。”目光一转,陆明月的眸光又落在杨再兴身上,只见她伸出拳头捶了捶杨再兴,笑道:“既然杨大哥你不肯和我去江南,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一定要记得,你说过会去江南看我和秦大哥哦。”
杨再兴被陆明月一捶,微微一怔,眸光尽数落在了她的脸上。只见明亮清新的晨光中,陆明月如玉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越发清纯朦胧。再对上她如秋水般的眸子,杨再兴里更是一震恍惚。
“嗯,我会的。”杨再兴强迫自己抽回神思,吸了口气,淡淡笑道。
陆明月瞥了瞥罗芝芯,眼中则闪过一丝狡黠,对着杨再兴戏谑道:“杨大哥,你要是来的话,最好把芝芯姐一并带来,那样的话,我就更加高兴了。”说着,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满是暧昧之色。
罗芝芯见她突然这样说,不由脸上一红,偷偷的瞥了瞥杨再兴。而杨再兴脸上却是一僵,心中微微一堵,讷讷的不再言语。
这边,秦明见时辰已然不早,便也拱手和他们道别:“杨兄弟,罗姑娘,这些日子我和明月真是麻烦你们了。若有机会,希望你们能到江南来,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杨、罗二人则礼貌的拱手道:“多谢秦大哥(秦公子)好意,只要有机会,我们定然登门拜访。保重!”
“保重!”
金色的骄阳下,一辆马车徐徐的驶出京城。车帘微掀,探出一张小脸,灵动的眸子静静的凝望着越来越远的京城,唇齿微动:“再见,汴京。”
接下来的数日,陆明月和秦明便在颠簸的马车上,相对度过。只是,和来京城的那段日子比起来,这些天便只剩下无尽的沉默。明明同在一车,却好似生生的隔了一道天堑鸿沟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
一个半月之后,颠簸了一路,二人终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到了宁水县城。
“笃笃笃”,马车徐徐的停在了孟宅。
然而,一个未曾料到的情景居然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阴霾的天空下,孟宅大门紧闭,死气沉沉。已然有些年月的木门上,居然大刺刺的贴着封条。
“老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明月见到这幅情景,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们出门不过才几个月,怎么一转眼,便换了这样一副光景。
秦明见到种突发状况,自然也是满心震惊和疑惑。但见他眉头紧蹙,脸色渐沉,眸光越来越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风忽起,掀起一阵尘土,迷了三人的双眼。
“看,是孟家的人!快抓!”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吆喝。
作者有话要说:
、孟家惨祸
三人一听,眯着眼睛望去,便见左右两条巷子里,各自有一队捕快正快速的围了过来,目标正是他们。虽然不知道孟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秦明几人自知不是什么好事,见了官差抓捕,哪还有不拼命逃跑的。
三人利落的爬上马车,陈叔一挥马鞭,驾起马车便笃笃笃的跑的飞快,转眼间便将一队捕快落到了后面。
“秦大哥,孟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官差居然还要抓捕我们?”陆明月探出头见已经甩开了捕快,心里微微一松,但是转念想到目前危险的境遇,便惴惴不安的问。
秦明眸色深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想来一定是大事。”说着,他目光凝重的望着陆明月:“为今之计,我们必须要赶快出镇,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嗯。”陆明月心下也一片沉重。
秦明看着陆明月沉重的神情,伸手抚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色,便掀开帘子正准备吩咐陈叔出城,却瞥见前方不远处,居然有一对官差堵了过来。
秦明心下一惊,急忙喝道:“陈叔,快掉头!”
外边陈叔也是眼灵手快,一勒缰绳,灵活的调转了马车,快速的朝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跑去。
秦明掀开帘子瞥了瞥后面正追着不放的捕快,心中思绪连连转动,眉头皱成一团。突然,他一把抓住明月的手,急急道:“明月,我们恐怕是掉入陷阱了,想必此刻城内到处都是抓捕我们的官差。可是马车的目标太大了,如今,我们只有弃了马车,才有活路!”
陆明月听他这样一说,想起刚才进城时一切都很顺利,不曾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他们前脚刚到孟宅,后脚追兵便感到了,那么,这一定是官府设下的陷进,就等着他们去孟宅,好一举拿下。
想到官府费如此心思来抓捕他们,陆明月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孟家的人怕是凶多吉少。然而,此刻却不容许她多想,但见她秀眉一蹙,眼中凝起沉重,重重的点点头,便有秦明牵着下了车。
三人弃了马车,便拐进一条幽深脏乱的巷子,没命的跑起来。而身后不一会儿,便传来捕快的叫喊声。
陆明月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叫声,只觉得心跳的咚咚作响,手也不禁浸出冷汗。而一旁秦明脸色也是凝重无比,咬着嘴唇,目光一边搜寻着,一边带着他们绕着弯弯曲曲的巷子,躲避着追赶。
“啊!”脚踝陡然一阵剧痛,陆明月脚一软便摔了下去。
“明月,怎么了?”秦明见此突发情况,不由一边焦急的问着,一边回头张望着后面的情形。
“我脚崴了。”陆明月苦着脸说着,继而扶着秦明的手想要站起来,然而,一阵钻心的疼使得她再次跌了下去。陆明月见在此危机之际,自己的脚居然不争气,不由有些怨恨自己。在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估计还差一个拐弯,捕快们就追上了来了。陆明月心下一急,推着秦明焦急道:“秦大哥,你们快走!”
秦明见此情景,眉头一蹙,一把拽起陆明月放到背上,只是沉沉的说了声:“我背你。”便背着陆明月和陈叔又钻进了另一个岔道,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感受着秦明坚硬的脊背,陆明月心下一暖,眸眼中也闪过一丝光彩。然而,理智却又将她从这逃亡的短暂温情唤醒了,她一边挣扎着,一边焦急道:“秦大哥,快放我下来,这样下去,我们都跳不掉的。”
感受着背上的挣扎,在听着耳畔的言语,秦明浓眉蹙的更紧了,沉声道:“不要再说了,让我丢下你不管,我秦明做不到!”说着,叫上加力跑的更快了。
而此时此刻的陆明月,感受着耳旁呼呼而过的疾风,感受着逃亡的颠簸,感受着身前传来的温暖,却好似痴了一般。
脑海中只剩下秦明刚才的话语,“让我丢下你不管,我秦明做不到!”
一阵湿热的感觉渐渐的盈满了她的眼眶,又从眼里蔓延到心底,又酸又胀,满满的都是难以言说的感触。缓缓的低下头,将额头靠在秦明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背上,闭上眸子。这一刻,她宁愿地老天荒!
就在陆明月失神的刹那,只听一个声音急道:“快进来!”接着,恍惚间,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将他们拉进了一个小院子,只见那人警惕的瞟了瞟外面,便轻轻的合上门,。
而陆明月此刻回过神来,细细一看,只见那人身形单薄,一身灰衣,清秀腼腆,可不正是碧水那丫头的夫君张宪么?
“张宪!是你!”陆明月惊诧到。
张宪对着明月腼腆一笑,却又顾不上叙旧,只是拉着他们一边走,一边道:“陆姑娘,秦爷,快随我来!”说着,打开了木门,带着三人走了进去。
但见屋内狭小简陋,采光也不是很少,有些幽暗。桌案旁,正坐着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少妇,听到声响两人都是齐齐的望了过来。
借着幽暗的光线,只见那年轻女子,容颜清瘦,正是碧水。虽然脸上皮肤粗糙了许多,可是双眸炯炯发亮,两颊更是点着两抹红晕,健康而美丽。
她见了陆明月,不由一震,继而眼中不由泛起一丝泪花,一下子扑过来,抓住陆明月的手,哽咽道:“太好了,姑娘,你还活着。”
陆明月见了她这个模样,心中也是一酸。
一旁张宪则急忙道:“碧水,先别急着叙旧,咱们还不是先带陆姑娘和秦爷去地窖躲起来再说!”说着,一弯腰便手脚麻利的移开木桌,打开地窖的入口。
碧水听了这话,心中顿时醒过来,急忙擦擦眼泪,道:“对对对,姑娘,秦爷,快随我们躲起来。”说着,点了一盏油灯,引着几人下了地窖。
“咳咳咳”,闻着地窖里铺面而来的霉气,陆明月不禁呛的咳嗽了起来。
碧水见陆明月难受的模样,不由谦声道:“姑娘,地窖里不通风,气味太大了,碧水真是过意不去。”
陆明月从秦明背上下来了,看着碧水愧疚的模样,不由轻轻的牵起她粗糙的手,摇摇头,温和笑道:“碧水,多亏了你和张宪,不然我们早就被抓了起来,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宪此刻正在上面把风,见底下一切安排妥当,急忙道:“碧水,快上来,免得一会官差找到这里,就麻烦了。”
碧水一听确实是这个理,便急忙道:“那姑娘,秦爷,陈叔,你们几个先躲在这,等危险过去了,我们夫妻再下来看你们。”
陆明月则缓缓的松开她的手,笑着点点头:“快上去吧。”
碧水不舍的看了陆明月一眼,留了盏油灯在下面,这才踩着木楼梯上去。
只听微微一声响动后,从上面照下来的光线便消失殆尽,想是张宪夫妻封住了地窖口。
“脚还痛吗?”待找地方坐下来之后,秦明看了看陆明月的脚,眼带忧虑。
想起刚才秦明背着她一路逃亡,陆明月心中一暖,嫣然婉笑:“好多了。”
看着陆明月少有的温柔,秦明心中顿时泛过一丝异样,继而,掩饰的撇开目光,异样道:“那就好。”
当夜,待风声稍缓,张宪留了碧水在上面把风,这才下了地窖将孟家被封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三日前,小镇原本和往日一般宁静。然而,就在当天下午,知县居然亲自带着官差抄了孟家,并抓获孟家二十口人,于第二日由上级官员监斩。罪名是勾奸商,贩卖军用器械。
听着张宪沉重的叙述,烛光中的主仆三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秦明更是满眼悲愤,额头上青筋暴起,拍案而起:“勾结奸商,贩卖器械!岳父大人他一生奉公守法,本本分分,又岂会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好个腐朽的大宋,好个贪官污吏!”
见秦明反应如此激烈,张宪心中一惊,生怕引来事端,急忙出言劝阻:“秦公子,你的心情小的明白,可是此刻正是非常之际,你切莫大声喧哗,若是引来官差,那可就麻烦了。”
秦明知道张宪所说在理,虽然满心悲愤,却也无法。咬着牙齿不甘的坐倒在椅子上。
一旁陆明月心中难受的很,因为在她心里早已将孟家的人当做家人,如今家园被毁,教她如何不恨。
突然,陆明月心下一动,望着张宪问道:“张宪,你说官府一共杀了孟家二十口人,那么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哪两人还活着?”
张宪一拍脑门,急忙道:“对了,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望了告诉你们,孟小姐和婉儿小姐还活着,只是。。。”说着,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陆明月见孟夙瑶和他们的小女儿———婉儿还活着,心中不由一喜,急切问道。
“只是他们至今下落不明,没有人见过她们。”
“下落不明…”一旁秦明闭上眸子,抑制住心内的翻腾的情绪,攥着拳头,咬着唇道。
陆明月知道他在担心妻女,不由缓缓地握住秦明的手,安慰道:“秦大哥,既然还没有见过嫂子和婉儿,那么官府也一定没抓到她们,所以她们现在还是安全的。我想不久,你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团聚的。”
听着陆明月柔柔的劝慰,秦明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抚慰过一般,终于有了稍许的平静。只见他缓缓睁开眸子,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嗯,但愿上天保佑她们母女,平安无事。”说着,便以手一边支着额头,一边轻轻的揉着太阳穴,不再言语。
看着秦明紧皱的眉头,陆明月抬了抬手,薄唇微颤,想要开口。可是,当她意识到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便默默的缩回手,而那句“我来吧”,也是如鲠在喉再也吐不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秦明三人则藏身在那阴暗的地窖里,只待风头稍过,找了机会就逃出县城。
张宪一家念着陆明月的恩情,对她们三人则尽心尽力的照顾,时刻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然而,没过几天,陆明月却染上恶疾,甚至于卧床不起。这一下子,可就急坏了其他人,几人协商之后,只好冒险请了一位姓徐的大夫前来诊治。
徐大夫原本和秦明有些交情,因此见了秦明等人,大惊之后,也允诺绝对不会泄露他们的行藏。
经徐大夫诊治之后,才知陆明月外疲内忧,身子一时支持不住,这才虚脱无力。
遂即开了药,准备离去,秦明见天色黑暗,这里又很偏僻,便将徐大夫送到门口。二人叙过就是情谊,徐大夫这才出了门,沿着小巷离开了。
“秦大哥,快进屋去吧,免得叫人发现了。”张宪瞥了瞥四周,急忙催促道。
秦明望着远处的身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转身刚走了几步,却又猛地抓住张宪的手,眉目凛然:“张宪,你去跟着他,若没有回家,反而要去高发我们,你…”
张宪身子猛然震,眼眶一张:“秦大哥,你是说…”
秦明手下力道加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对,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绝处逢生
张宪证实了心里的想法,身子一晃,脚下也是一退,满是复杂的望了秦明片刻,继而咬牙道:“好。”说着,身子一转,就准备出去。
却听身后传来秦明无奈的声音:“张宪,你别怪我狠,我…”
张宪微微驻足,头颈稍侧:“秦大哥,我都懂。”语毕,打开木门,举步跨出了院子,“嘎吱“一声,合门而去。
而那一瞬,却好似一道惊雷劈在了秦明心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阖上眼眸,在暗夜中攥紧了拳头。
半响,才默然的回了地窖。
幽幽的烛光中,地窖里静的没有一丝声响。陆明月睁着虚弱的眸子,望着床畔秦明心绪不宁的模样,终于开口:“秦大哥,你怎么了?”
“我…”秦明怔怔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陆明月心中一动,问道:“秦大哥,你是不是怕徐大夫会出卖我们?”
秦明眉眼一震,急忙掩饰道:“怎么会,徐大夫的为人良善,和我还有些交情,又怎会出卖我们呢?”
正说着,秦明听到上面有些动静,嘱咐好好陆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