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在爷爷的细语中慢慢地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泪花说道：“爷，我爸为啥还没回来？”
一句话让爷爷明白了事情的原因，爷爷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擦了擦哥哥脸上的泪：“少才，你爸没回来是因为事儿还没有办完。集体派他出去办事，是信任他，所以他不能随便糊弄了事。”
“他们说……”哥哥语带哭腔。
“别听他们说，”爷爷正色说道，“别人说啥都是别人说的，你要学会自己去判断去找到真相……就像你的作业，别人的只是别人的，你的要靠你自己去做……”
文照溪：爷爷偷换概念……
哥哥被爷爷忽悠得笑着去做作业了。爷爷看着哥哥的背影微微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对文照溪说道：“夕，你也要记住啊……人都是为利益的……”
又过了几日，连哥哥也不去上学了，人们被煽动得心里都有点不正常的。文照溪觉得这时代的人比后世中二多了，都很热血，像是特殊时期留下的后遗症似的。
“岁哥，不好了，村子里的人在村委里闹起来了。”辞修爷爷神情焦急冲进院子里对爷爷说道。
“闹起来了？谁起的头？”爷爷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不是老四。”辞修爷爷也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连忙说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会儿估计就要闹到你家来了……”
爷爷似笑非笑地看着辞修爷爷：“还说不是老四……好，我也不和你说这个，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回去躺着吧，看脸色还没过来呢。”
辞修爷爷看着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他看了看爷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叹着气慢慢地走了。那个她刚回来时的一身文人气息的辞修爷爷不见了……
什么感情都比不上钱实在啊，一起长大的兄弟转眼就成了这样子。
爷爷看着文照溪有点犹豫，带着她吧，怕去那里有个什么冲突伤着孩子。不带着吧，又怕在这里文爱华再使啥坏点子。想了又想，爷爷还是带上了她，只是全身武装，裹了厚厚的一层。
还离村委大院有很远的距离，大老远的已经听到大家在嚷嚷了：
“书记，你说他到底去哪儿了？”
“肯定去玩儿了……”
“拿的谁的钱……”
“肯定是咱村集体的钱……”
“就是，拿着集体的钱去祸害……”
“祸害也算了，还不让种菜，不让大家挣钱……”
“听说，他这样是想咱们欠他的情，到时像以前的地主一样收咱租子……”
……
“收你们啥租子？”爷爷一脚踹开了村委的大门，环顾着众人，厉声喝道，“收你们啥租子了？说！”
众人一片寂静，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大家都被爷爷镇住了。
“岁哥，你生啥气，大家都只是随便说说，”四爷爷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又没干心虚个啥？”
“就是，话都不让说……”
“肯定心虚了……”
“我听人说，那地当时国家已经征收过了，本来就是咱们的，还拿出来做人情……”
“不会吧……”
……
“谁说的？站出来！”爷爷听了后反而不生气了，原来文爱华在这里等着爷爷呢，“地是不是我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咱们去找国家说清楚……证明了是我的，我一分也不会拿出来给你们分了。”
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底气没了，谁都不愿意把到手的东西再让出去的。
“说，刚刚是谁说的？站出来，我带着你们拿着去县里省里中央去证实。站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再说话。
“哥，消消气消消气，都是些不懂事儿的。不值当的。”书记出来打圆场。
文照溪就在书记的媳妇怀里抱着，这算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是啊，岁哥，”四爷爷又笑嘻嘻地说道，“大家心里有些问题，你也不能不让人说啊……”
“你放屁！”爷爷破口大骂，“当初你想要地我没给你，你就在这不说人话，煽风点火！”
“啥要地，岁哥不要血口喷人……”
“呸！”爷爷呸了他一脸，“一个小娘养的还想住祖宅要地产……呸！你也配……”
村委大院里的人听到这话立马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目光在爷爷与四爷爷间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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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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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爷看到情况不对，心里有些慌乱，他眼睛一转就看向了文爱华，文爱华张口不知道对了什么口型，又做了些动作，四爷爷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哟，岁哥，现在说这干啥？咱说的是长拿着集体的钱跑了的事儿……”
“睁着眼说瞎话，你说长拿着集体的钱跑了？你看到了？”爷爷反问道。
“没跑人呢？”
“集体让他出去办事情了，这事儿大伙都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现在的人还都很实在，丁是丁卯是卯的。爷爷一问，村委大院里的很多人都点了点头。
“办事儿？这办啥事儿这都一个月了也该回来了，不是跑了是啥？”
“只有你这样儿的人才会想着跑，事儿不办完咋回来？俺家里人都在这儿跑啥跑？你以为是你吗？谁都能丢下，自己的亲娘都能扔了……”
轰——大家都笑了起来，都议论纷纷。
这件事情文照溪在后来也母亲听说过，说是二太爷爷没有了之后，二爷爷与四爷爷也早已经成家且都分家单过了。三爷爷一个人和二太奶奶住在一起。按理说，应该是二爷爷与四爷爷两个人每月要给粮食或者给钱的，那时是各种票据。只是四爷爷开始是拖，后来直接就不给了。村子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知道，这不赡养老人的事情……大家都对四爷爷指指点点。四爷爷就想了个点子，说是一个一个月轮着养。
如果真是这样，不管他侍候的好还是歹，村子里的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养，就半夜里把二太奶奶给扔到村地头的河沟里。大冷的天，二太奶奶差点没冻死在那里。还是三爷爷也就是辞修爷爷不放心，夜里去看二太奶奶。四爷爷还告诉三爷爷说，二太奶奶去了二爷爷家里。三爷爷又跑去二爷爷家……整个村子都跟着找，才在天快亮时把二太奶奶给找到，当时人已经冻僵了……
大伙都很气愤，骂哪个丧良心的干的，四爷爷还说，他就是把二太奶奶给送到了二爷爷家里，其他的事情他不知道。二爷爷气得整个人都发抖，三爷爷当即吐了一口血……
这件事情在很多年后，文照溪都已经很大了，四爷爷与四奶奶也都老了，还有当笑话似的提起……可想而知，当时的影响有多么大……
“谁说我拿着集体的钱跑了？”咣当一声，父亲踹了村委大院的另一扇门，斜阳的余辉把父亲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父亲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山。
爷爷的眼睛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光，爷爷嘴微微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父亲先是冲爷爷点了点头，又快步走到村支书面前说道：“书记啊，我幸不辱命，完成了您交待的事儿。”
“好好好！”村支书也很激动，他拍着父亲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来，啥都别说了，先和大伙说说你考察的情况吧……大伙都等急了。”
“等下，”父亲拦住了村支书，说道，“在这之前我还有件事儿要向你汇报。”
“啥事儿啊，”书记说道，“当着大伙一块儿汇报了吧。”
这几天的事情，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书记也想要当着大伙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不明不白地背了罪名。
“和这事儿也有关系……”父亲向村委大院门口喊道，“你进来吧。”
这时，从院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进来就与父亲说道：“小文啊，这就是你们村委啊？人很热闹啊。”
“这是……”书记疑惑道。
“书记，你不是让我考察吗？”父亲说道，“我跑了几个地方，也对这个事儿做了总结，只是……总觉得我们啥也没干过，猛地就让全村人不种粮了有点风险……我就留意观察……一个村里刚好赶上上级检查，听到我的情况后，大力支持，给我们拨了个技术员，来指导下咱们村……”
“上面给派了指导员？……”
“长给带了指导员，怪不得要这么久……”
“是啊是啊，竟然还有人说长是拿钱跑了……”
“就是，人家家在这里，跑哪儿啊，以为是某些人……”
“对啊对啊……”
……
“好了好了，大家静静，静一静！”书记大声地说道，“先听听长给咱们带回来的情况，他不但给咱们考察了各个地方的情况，还给咱们带回来了技术指导员。他超额完成了任务。特提出表扬！”
村委大院里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此时大家都顾不上其他，也不再管那些少数的不和谐的声音。
文爱华恶狠狠地看着父亲，眼中闪烁着阴沉的光。脸上天真的笑容扭曲僵硬。
父亲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带着走到大院中央，向村民们大概说了一下四处看到的情况，说完，又让技术员大概说一下。
技术员看到村子里这个样子，也大概明白了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他着重说了父亲怎么怎么不容易，还说道：“当时他一身的灰土，天天在我们那里转悠……我们都以为他是坏人，犯什么事情了……上级检查，我们就把他逮起来了，他喊得那个惨啊……”
“哈哈哈……”村民发出一阵善意的笑。七嘴八舌地说道：
“长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啊……”
“没看出来啊，长还有这样的时候……”
“怪不得回来晚了，逮起来啊……”
……
“……对，就是这样……等我们调查清楚，才放了他出来……他又死皮赖脸的要我们领导给拨一个技术员……这要上级批复的……这些事情都安排完，我们才急急地赶回来……这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村民们都喜气洋洋的，大家都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毕竟上面还给安排了技术指导员，这绝对是靠谱才给派的。
大家还在高兴地议论着，父亲又上去大声说道：“静静，我还有事儿要说，关于这次我考察的费用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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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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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我考察的费用问题，这次出去书记给我批了十元钱，这些帐有会计管着，大家能从上面查到，也都可以去查着看……车费多少我那里有票，吃的是我自己掏的钱，其他的也都是我自己花的钱，……大家传看一下，看我是不是带着公家的钱自己跑了……”
书记这时也上前说道：“我证明长的话是真的……会计，去把帐册给大家传看一下。另外，长这次外出的花费，票据啥的都留着，做一个明细出来存档，以后再有事儿都按这个走……免得人自己贴了钱还落一个坏名声。”
书记这些话一说，大家伙都有些讪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会计走出来说道：“我这里都有记录，记录上都有日期的，上面还盖的有公家的章，这不可能是我一下子做的假帐的……来，大家伙都传看一下，还有这些票据，都看一下。也心里好有个底儿……”
“好，大家都看一下，”书记又说道，“至于长多花的钱，集体一定要补出来，不能让人家干了活赔了名声，还要贴钱，大家伙有意见没？”
“没有没有……”
“这是应该的……”
“就是啊，哪有让自己贴钱的……”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恁么缺德，说人是跑了……”
“是啊，我也听人乱说了……”
“谁说的……”
……
说来说去，就集中在了文爱华他们家，大家伙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自然看到了文爱华那僵在脸上的扭曲的天真笑容……
后来村子里开始有鬼怪的传说……
言归正转，父亲交接完事情后，也没有要村子里给的花费差额。第一，父亲本就是个大手大脚的人。第二，在如此多的人面前，父亲更是要面子。
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父亲又上前说道：“今儿个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再说一件事儿……那就是，我决定辞职，报告随后我会打上去……”
“长，你这是咋……”村书记打断了父亲的话。
“书记，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父亲看了看大家伙说道，“本来我能来这里任职，也是大家看在我爹的份儿上……看在我爹捐了地的份上……我能力也不够，这次就能看出来……”
这句话说得村民们都有些脸热热的。
“……我辞了这份工作，把这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长，这事儿你先别急，咱们再好好商议一下……”书记劝说父亲。
“书记，”爷爷说道，“你就别劝他了，领一份工担一份责任，他吧，心粗还担不了这个责任……”
“哥，这次的事儿，是有心人鼓动的结果……”
“我知道，”爷爷说道，“我大概也知道是谁。”爷爷说话间眼有意无意地扫过文爱华他们一家。
村民们看到后，眼光跟着就过去了。文照溪看到文爱华气得咬牙切齿地还要装笑脸，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村民纷纷劝说爷爷与父亲，父亲还有些犹豫，但是爷爷很坚持，父亲随着爷爷的决定。
“还有，”爷爷又大声说道，“我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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