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了笑,永明侯夫人对江云峰几人防范至深,选妻室的时候都挑没有心机易控制的,她对这几人这般在意,这背后必有文章。
冯岚英蹙眉,看向文锦绣:“郡主,你可有要说的?”
文锦绣目光坦然地站在大厅之中,纤弱的身影直直地挺立着:“冯大人,侯爷夫人不是我杀的,而是代世子妃吴氏,她胸口的发钗也是自己刺进去的,跟我并没有关系。”
她的话言简意赅,一字一字掷地有声,纷乱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孟氏率先皱起眉头:“郡主是拿我们当傻子吗?五弟妹跟母亲的关系这府里谁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害母亲呢?而且你说她自己将自己刺成那个样子,难道她不想活了吗?那一下刺的那么深,她何必呢!”
吴氏只低着头哀哀哭泣,一副不胜娇弱的样子,众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实在想不到她一个弱女子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当即不满地看着文锦绣,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议论起来,话里话外无外乎是说文锦绣多么多么恶毒,又多么多么心机深沉。
文锦绣冷冷看了孟氏一眼,眼中带出嘲讽,她看向仵作,一双明眸眨了眨:“敢问仵作,侯爷夫人可是被人掐死的?”
仵作不明白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便点了点头:“回郡主,是的。”
文锦绣微微笑了起来,声音如泉水一般清亮:“凶手可是一只手掐死的?”
她这话一问出来,吴氏嘴边顿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仵作蹙眉看向文锦绣:“郡主这么一说,属下确实发现,凶手是一只手掐死的侯爷夫人,而且那人手劲极大,喉骨都掐断了。”
他说完,宾客中便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那个场景顿时后背都发冷起来,同时看文锦绣的目光便带了些嫌恶,文锦绣目不斜视地看着冯岚英:“房中当时只有侯爷夫人,代世子妃和我,杀人凶手定然在我们之间了,那么只需要比对一下侯爷夫人脖子上的淤痕与谁的手型相匹配不就可以知道真凶了吗?”
她的提议一说出来,冯岚英眉头慢慢蹙了起来,还没等他说话,江云骁却是厉声道:“不行!我母亲已经死了,难道你们还要亵渎她吗?文锦绣,你这分明是让她死也不得安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在大月,死者为大,尤其像是永明侯夫人这样的身份,可是话说回来,文锦绣只是想要比对一下手型,又没说做什么恶毒的事情,江云骁这般反应倒有些过了。
江云澈微微蹙眉:“郡主,我五弟对母亲的感情很深,他不想她受到一点的不尊重,而且恕我直言,你之前跟母亲有些误会,他这般态度……倒也在情理之中,请你不要在意。”
文锦绣淡淡笑了笑,江云澈永远都是在最合适的时机说最合适的话,原本众人还会怀疑江云骁的态度,他这么一说倒成了她的不对,她眨了眨眼睛:“三舅舅,舅舅关心外祖母,锦绣也理解,可是现在明明有办法证明谁是真凶,舅舅却不愿意,唉,难道在几位舅舅看来,比对手型比让真凶逍遥法外更严重吗?”
江云峰和江云海互看一眼,江云海难得没有说话,他虽然脾气暴躁,可也不是没有脑子,死的是永明侯夫人,他们兄弟几人的日子只会好过,管他真凶是谁呢,江云峰微微蹙眉:“郡主说的有些道理,不如——”
他看向江云骁:“五弟,你也不想母亲含恨九泉吧,不如就让郡主和弟妹试一试,也好服众。”
江云骁眉头紧紧皱起,今日的事情他虽然一开始不知道,可他怎么会不了解吴氏,她说了要除掉文锦绣,定然是要做到的,侯爷夫人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可那又怎样,侯爷夫人已经死了,哪怕证明了吴氏是凶手也只能帮文锦绣除去两个眼中钉而已,不如就咬死了文锦绣,反正江家的婢女可以作证,那支发钗也是铁证,她跑不掉,只是这样一来,就必须要保住吴氏了。
他刚想反对,吴氏却慢慢站了起来,她擦了擦面上的泪珠:“既然郡主这么说了,我便一试以证清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害了母亲,我就永生永世不得好死,可若不是我,我定要凶手血债血偿!”
她眸子里闪烁着恨意,看起来真的像是十分气愤一般,文锦绣淡淡勾唇,看着吴氏走到永明侯夫人的尸体前,手掌慢慢覆上永明侯夫人的脖子,只见她的手足足超出那指印一寸,很明显的手型对不上,吴氏眼眸中顿时落下泪来:“现在看到了吧,我的清白也可以证明了。”
江云骁顿时站了起来,指着文锦绣:“来人,将这个谋害我母亲的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段祈煜轻轻咳嗽一声:“代世子何必这般急躁,冯大人还能冤枉了谁么?既然代世子妃试过了,嘉宁郡主也该试试才对啊。”
江云骁冷笑一声:“还有什么可试的,不是我夫人定然就是她了,这样的人怎么配近我母亲的身!”
段祈煜微微扯了扯唇角:“请嘉宁郡主上前试试。”
江云骁猛然盯着他,他却置若罔闻,根本没有跟他废话便下了命令,文锦绣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即走上前去,伸手覆在了永明侯夫人颈间,让众人意外的是,她的手竟然比那颈间的手型小,指甲所到之处也堪堪碰住淤痕的边缘而已,所有人都愣住了,这算怎么回事?难道真凶另有其人?
文锦绣看着吴氏,果然在她眼底捕捉到一丝疑惑,她轻轻笑了起来,随即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前几日我曾跟冯大人打过一个赌,大人可还记得?”
冯岚英蹙眉想了想,随即点点头:“记得。”
文锦绣微微一笑:“大人没忘就好。”
冯岚英不明白她怎么会提起这件事,蹙眉道:“臣自然不会忘记,不过郡主若是无法脱罪,这赌约又算什么呢?”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文锦绣还有心思管什么赌约,她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按照弑亲的罪名,她是要被千刀万剐的,难道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文锦绣轻轻摇头,声音清脆:“三日前,我与冯大人打赌,我命人在京兆尹衙门的匾额之后藏了一枚紫红色的珠子,若是三日之内京兆尹能够找得到,那么这枚珠子便赠予冯大人,若是找不到,那么我便取回珠子,不想赌约还未完成,今日却惹上这不白之冤,既然真凶另有其人,我便留在侯府直到查出真凶,那枚珠子还请太子殿下代为取回。”
吴氏在听到珠子的瞬间,眼眸猛然亮了几分,但她随即沉下目光,文锦绣无缘无故提起那珠子,此事定然有诈,可……万一真的是她要的东西呢?
文锦绣注意到她内心所想,眼眸慢慢深邃起来,众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在说案子的事,她却偏偏车出个赌约来,有人开始猜测她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而段祈煜却点了点头:“好,今晚子时,我帮你取回珠子,此案明日再审。”
文锦绣微微笑了起来,众人虽然疑惑,然而太子都发话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件事横竖跟他们关系不大,为防万一还是进行了一番检查,之后没有嫌疑的人便可以离开侯府,到了傍晚,留下的只有文锦绣和文老夫人,京兆尹,以及两位皇子,老夫人不放心文锦绣,说什么也要陪她一起,段祈煜自然是要陪着文锦绣的,而大皇子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留了下来。
侯府早已将布置的贺寿礼堂换成了灵堂,文锦绣作为永明侯夫人的外孙女,也是要在灵前守孝的,她静静跪在灵前,面上无喜无悲,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江家的儿子媳妇跪在前排,除了吴氏养伤不需守灵,何氏以及江云海的妻子刘氏都跪在那里哭。
“装模作样!”
孟氏进来看到文锦绣,气哼哼说了一句,随后粗暴地丢给她一碗稀饭,阴阳怪气道:“丧礼期间不许见荤腥,一碗白粥,还请嘉宁郡主不嫌弃!”
文锦绣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边慢慢勾起笑意,孟氏被她看的心发慌:“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孟氏暗道一声神经病,随即走到灵前跪下,刚准备放开嗓子哭,却在这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之声,灵堂中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止住哭声朝外看去,只见京兆尹捆着一人走了进来,段祈煜跟在后面,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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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祖母失踪()
江云骁心中一跳,猛然站起身看向京兆尹:“出了什么事?”
冯岚英冷冷瞥了他一眼,将那捆着的人一把推进灵堂,借着灵堂的烛火,众人看到那人的瞬间都吃了一惊,那不是别人,正是吴氏。
吴氏此刻身穿夜行衣,右手上夹着一个捕鼠夹,伤口处已经渗出了鲜血,她面色发白,被京兆尹推了一下显然站立不稳,江云骁下意识扶了她一把,段祈煜嗤笑一声:“代世子与代世子妃真是情谊深厚,连杀母之仇都可以置之不顾。”
江云骁心头猛然一跳:“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段祈煜勾起唇角:“孤的意思不是很明确了么,代世子妃吴氏就是杀害永明侯夫人的凶手,不光如此,她还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计来陷害嘉宁郡主,如此蛇蝎美人,代世子竟然与她伉俪情深,真是让人意外。”
江云骁在看到吴氏的时候,便知道她又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此时一听段祈煜的话,顿时一颗心都沉了下去,但他面上还保持着镇定:“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夫人怎么会杀害母亲呢?无凭无据,殿下这是毁谤!”
段祈煜淡淡看着他,眼底的寒光隐的极深:“你要证据是么?”他说着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一把捉起吴氏的手腕,她右手上夹着的捕鼠夹晃了晃,锋利的齿刃顿时嵌的更深,血从她手上滴落下来,段祈煜指着那捕兽夹:“这便是证据!”
众人都愣住了,江云峰眉峰微蹙,江云澈则目光阴鸷地盯着那捕兽夹,江云海暴怒地拍了拍桌子:“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这又能证明什么?”
段祈煜冷哼一声,文锦绣微微笑了笑:“京兆尹衙门前几日闹鼠灾,京兆尹便在衙门口匾额之后的鼠洞里放了捕鼠夹,随后将洞封死,只留了一个茶杯大小的孔使得老鼠进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捕兽夹是舅母掏鼠洞的时候,不小心被夹到的吧?”
吴氏面色白了白,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愤恨与不甘,江云骁则是怒气冲冲指着她:“文锦绣,你说的这些又怎么能证明是她杀了我母亲?”
文锦绣轻轻转身,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但极快地又化为平静,快的让江云骁以为是错觉,他的气势顿时泄了一大半,文锦绣慢慢勾唇:“那鼠洞只有茶杯大小,连我的手都伸不进去,可舅母的手比我的大,却能轻轻松松进去,还被里面的捕鼠夹夹到,这难道不奇怪么?”
那枚珠子到底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只不过是从吴氏心中读到了有这件东西的存在,拿来诈一诈她罢了,吴氏并不知道她会读心术,她无缘无故提起那珠子,吴氏定然会怀疑,而从她心中对那枚珠子的重视来看,文锦绣断定她一定会去京兆尹衙门一探究竟,而且一定会掏那个鼠洞,可吴氏怎么会知道,那鼠洞里根本没有什么珠子,只有一个捕鼠夹罢了,当然,那捕鼠夹上的锋刃都是磨利了的。
她目光落到那捕鼠夹上:“如果我没猜错,舅母是会缩骨功的吧,今日杀死侯爷夫人的时候,你可以缩小了手掌,为的是模仿我的手型,当我提出比对手型的时候便正中你的下怀,落实了我杀死外祖母的罪名,可是你的功力不到家,无法缩到我手掌那样小的尺寸,所以才会出现你我二人的手型都对不上的结果。”
江云骁额头猛地一紧,下意识看向吴氏,吴氏会缩骨他从来不知道,吴氏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婉和顺的形象,他知道她的心机,可却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吴氏竟然瞒了自己这么久?
吴氏冷冷看着文锦绣:“就算我会缩骨又如何,难不成这也能成为证据?难不成有刀的都会杀人吗?”
她这话一问出来,京兆尹也愣住了,文锦绣轻轻笑了起来:“舅母是不是觉得今日的事情没有人看到,所以你的罪名便无法确认?你是不是觉得无法定你的罪,我就必须承担罪责,哪怕不是我杀了外祖母,伤了自己的舅母也是要吃牢饭的对么?可是舅母,你错了,今日外祖母赠予我的发钗,不是刺入你胸口那支,而是这一支。”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支发钗,上面雕刻的正是百鸟朝凤的图案,那凤凰的眼睛是用上好的祖母绿镶嵌而成,在烛光下发出盈盈的绿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文锦绣将手中的发钗放进托盘中,旁边比着的正是今日从吴氏胸口拔下来那一支,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托盘里,眼睛不由都瞪大了,这两支发钗若不仔细看,真的是一模一样,可一旦放在一起比较,文锦绣拿出的那支上面镶嵌的宝石明显比另一支成色好,尤其在烛光下看,那凤凰的眼睛像是活的一般。
“这发钗是外祖母的陪嫁,是她的母亲特地命能工巧匠打造而成,自然是采用了最好的材料,那么既然外祖母赠予我的是这支发钗,它又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手,怎么会刺入舅母你的胸口呢?”文锦绣面上的笑容越发和顺,烛火映照下竟多了些诡异的味道,她看着吴氏,宣判一般一字一字道:“所以,是舅母你自己用发钗伤了自己,扮了一场苦肉计。”
吴氏满面惊愕地看着她,随即心中将永明侯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永明侯夫人怎么会把那么好的东西给了文锦绣,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她个次品,只要两支发钗不在一起比,绝不会有人发现异常,可她没想到文锦绣手里竟然有真正的百鸟朝凤发钗,这是永明侯夫人的私藏,外人根本不知道在哪,她是怎么知道的?
文锦绣淡淡看着她,自然不会帮她解决疑惑,在永明侯夫人给她发钗时,正巧让她从永明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