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锦绣收回落在众人身上的目光,她如今的能力比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强了许多,只要在她视线范围之内,他们在想什么她都能知道,她唇边含着温和的笑容:“舅母这样热情,锦绣真是受宠若惊,听说外祖母近日有些头痛,可好些了?”
吴氏还没说话,只见一妇人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裳走了过来,笑道:“不过是常去园子里走动吹了风有些头痛,劳的郡主这样挂念。”
文锦绣听到何氏这么说,一双美目里带了几分深意,吴氏心中微微一跳,面上笑容却不变:“二嫂说的是,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锦绣的医术有口皆碑,一会儿正好可以给你外祖母瞧瞧,她近日总是有些神思倦怠,不思饮食,怕是伤到肠胃了。”
文锦绣点点头,跟着何氏走近永明侯夫人的院子,永明侯夫人作为今日的寿星,屋子里围满了前来贺喜的命妇,不管皇帝之前如何对待江家,今日这场宴会都是皇帝亲自下了旨的,太后都送来了贺礼,江家自然水涨船高。
文锦绣一走进去,屋子里的命妇便纷纷向她行礼,她含笑应了,向众人回了半礼,礼仪周到端庄,让人不由心生好感,永明侯夫人看到她,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深意,接着微笑起来:“锦绣来了,快来,让外祖母看看!”
“外祖母今日大寿,锦绣特地从云州寻来了一对五福捧寿沉香木安眠枕,恭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文锦绣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微笑着说完,命人将她送的礼物呈上来给众人看,那一对枕头上的花纹雕刻清晰,而且采用了镂空的雕法,里面装着的东西一眼就能看清楚。
永明侯夫人仿佛极为感动一般:“我正好这几日有些难眠,还是你想着我。”她说着朝文锦绣招了招手,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支百鸟朝凤点翠发钗在文锦绣头上比了比:“这是我出嫁的时候,我母亲特地命工匠打的,如今看来还是更适合你。”
文锦绣仿佛受宠若惊一般:“这么贵重,我怎么敢收呢。”她说着便向后微微退了一步,永明侯夫人眼底带了几分怒气,眼眸微微眯了眯,随即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外孙女,我有什么东西自然是想着你的。”她说着拉过文锦绣,不由分说将发钗插在了她的头上,手指有意无意拂过垂下来的流苏,文锦绣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像是十分不好意思一般:“那锦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外祖母。”
永明侯夫人笑了笑,目光在屋子里的命妇身上扫了一圈,知道她们都在奇怪自己这样对待文锦绣,她叹了口气,仿佛敞开了心扉一般:“锦绣啊,之前咱们两家的确有些误会,不过都是过去式了,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母亲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人都死了,往日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你和锦织都是我的外孙女,我心中对你们是一样的疼爱,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尤其你是姐姐,要护着她,要是你欺负她,我可是不依的。”
众人听到这些,对永明侯夫人这样亲近文锦绣便有些理解了,文锦织是嫡夫人留下的唯一血脉,现在文家是文锦绣的天下,若是文锦绣想对文锦织做些什么简直太容易了,永明侯夫人这么做也是想保住自己的孙女,命妇们听了不免有些唏嘘,同时对没有出现的文锦织多了些同情,毕竟,没娘的孩子像颗草。
文锦绣心中冷笑,永明侯夫人说这些话,众人难免误会她对文锦织不好,嘴上说着一笔勾销,心中却还是想着怎么为难自己,她淡笑着点头:“这是自然的,锦织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哪怕她再不好,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是要护着她的。”
永明侯夫人冷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即有婢女来报太子及大皇子到访,永明侯夫人便朝文锦绣伸出手:“太子来了,我得换上朝服才是,锦绣,跟你舅母一起陪我去换衣裳吧,其余人先去前厅,我们祖孙还有体己话要说呢。”
文锦绣应了一声垂下眸子,掩住了其中的情绪,何氏不着痕迹看了她一眼,唇角悄悄勾了起来,永明侯夫人拉着文锦绣的手,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着她,满意地笑笑:“这支发钗你带着很好看。”
她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只是单纯的夸赞而已,吴氏看了文锦绣一眼,眼眸中的光芒稍纵即逝,老夫人有些不放心:“锦绣这孩子毛手毛脚的,不如我陪亲家夫人去吧。”
吴氏忙阻止她:“老夫人不必担心,有丫头们在呢,母亲只是想跟锦绣说说话。”
她都这样说了,老夫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也是,那么多丫头下人都在,永明侯夫人若是想对文锦绣做些什么也是不可能的,想到这里,她便不再多说什么,跟着众人往前厅走去。
内室,文锦绣与吴氏伺候着永明侯夫人穿好衣裳,永明侯夫人突然命人全都退了出去,文锦绣唇角带着波澜不惊的笑意,吴氏也并没有多少惊慌,永明侯夫人笑了笑:“文锦绣,你很聪明,可惜入不了我老婆子的眼。”
文锦绣淡笑着看她:“外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永明侯夫人朝吴氏使了个眼色,吴氏会意,她几步靠近文锦绣,伸手拔下她头上的发钗,永明侯夫人冷冷勾唇:“没什么,只是这发钗不适合你。”
文锦绣淡淡看着她,永明侯夫人朝吴氏看了一眼:“还不动手?”
吴氏面上带出一抹复杂的笑意,一步步朝永明侯夫人走了过去,永明侯夫人觉察出不对,不由道:“你做什么?”按照她们原先的计划,此时吴氏应当将发钗插进她胸口,然后由自己指认文锦绣意图杀人,从而给她安上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而吴氏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吴氏一步步靠近,永明侯夫人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吴氏的声音凉薄无情:“母亲,你也太好骗了,竟然相信我会伤害自己来陷害文锦绣,我可不傻,万一我真的有个什么不测呢,比起伤害自己,我觉得直接杀了你更好。”
永明侯夫人后背冒出冷汗来,想要说什么,吴氏却一把扣住了她的喉咙,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吴氏目光扫到文锦绣,见她仍旧唇角带笑,既不上前阻止,也没有一丝慌乱之色,眼中慢慢带出笑意,同时手上狠狠用力,永明侯夫人只觉得呼吸困难,她不住地伸手拍打着吴氏的手,吴氏脸上的笑容却更加阴森,手上力道猛然收紧,永明侯夫人目光陡然瞪大,死死盯着吴氏:“你——”
一个你字卡在嗓子眼里,吴氏轻轻送了手,永明侯夫人便如一具断了线的木偶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吴氏看着文锦绣满面淡然的样子,心中微微诧异,面上却带着笑容向她走近:“看到这样的场景还能这样镇定,嘉宁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文锦绣依旧含笑看着她:“舅母出手利落,锦绣自愧不如。”
吴氏有些奇怪她不跑也不叫,不由纳闷道:“你为什么这么淡定?难道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文锦绣摇摇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同时我也知道,你早已安排好了人,只等着我跑出去,然后便可指认我是凶手,不过舅母,看在你帮我除掉侯爷夫人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不要想着陷害我,这招没用的。”
吴氏冷笑一声:“文锦绣,你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得出去。”她说着走近文锦绣,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同时手中的发钗反了方向,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尖叫起来:“来人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丫头听到声音进来,只见永明侯夫人已经没了生息,吴氏胸口已经被血染红,不由高声叫了起来,随即一大群丫头妈妈涌了进来,见此情景纷纷傻了眼:“郡主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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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力证清白()
永明侯府大厅,永明侯夫人的尸体被人放在正中,吴氏失血过多,太医及时替她止了血,好在没有生命危险,京兆尹因为于奉的缘故,跟江家的关系向来不亲近,但这场宴会是皇帝下令办的,他当然也在场,乍然听到永明侯夫人逝世的消息时,他不由吃了一惊,随即头痛不已,这些日子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有宴会总要闹出些事情,真是让人费解,饶是如此,他还是很快命人将整个侯府包围起来,随即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大厅。
江云骁气恨地盯着文锦绣,一双眸子要迸射出火光来:“文锦绣,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本以为你是个懂规矩的,可是你竟然杀害外祖母和你舅母,我杀了你!”
他说着抽出长剑就要向文锦绣刺去,段祈煜眉头微微一动,伸手将手中的茶杯盖扔了出去,江云骁的剑与茶杯盖相击,杯盖完好无损,他的剑却发出嗡鸣声,强大的力道使得他连连后退几步,他伸手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失态摔倒,大皇子看到这一幕,眉心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往日只知道段祈煜武功高强,却不知高到了什么地步,因为他很少在人前展示他的实力,而刚刚那一下,足以证明他的内力已经深不可测,恐怕整个大月都难找出敌手。
江云骁眼中也带出震惊,但很快被怒意取代:“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包庇这个贱人吗!”
段祈煜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事情还没查清楚,代世子就口口声声贱人,别忘了嘉宁郡主的身份,她可是一品头衔,你也配贱人贱人的叫么?”
江云骁听到“代世子”的时候,脸色猛然黑了下来,继而听到段祈煜的话,心中怒火更是恣意升起:“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杀了我母亲,我难道还要好脸相迎吗!”
江云澈一向扮演着贤德的角色,此刻见江云骁发了怒,不由上前一步,面上带出歉意:“殿下莫怪,五弟与母亲感情最好,今日还是母亲大寿,他心中难免想不开,再说此事嘉宁郡主确实有嫌疑,请殿下体恤为人子的心思,不要怪罪五弟失态之罪。”
文锦绣淡淡看了他一眼,江云澈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在座的宾客们都不由露出了理解的神情,而且这几句话将她的嫌疑明确指了出来,不得不夸赞他一声缜密,但她却记得,之前江慧的事引得谣言四起,江云澈可是狠狠坑了江云骁一把,他这次会帮着江云骁,恐怕是达成了某些协议吧。
段祈煜嗤笑一声:“代世子好歹也是行过兵打过仗的人,遇事这么容易急躁,殊不知战场上最忌讳心浮气躁,这一点比之令兄真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江云骁后槽牙紧咬,双手紧紧攥了起来,他愤愤看了段祈煜一眼:“太子殿下教训的是,只是今日的事情跟嘉宁郡主脱不了干系,还请殿下为江家做主,公平处置!”
段祈煜看了文锦绣一眼,见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便知道她有把握脱罪,他微微笑了笑,看向京兆尹:“代世子既然要秉公处置,此事便交给冯大人来办,众所周知,他是再公正不过的,孤便在一旁看着如何?”
江云骁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交给冯岚英,但他知道冯岚英的性格,虽然与江家不和,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秉公办案,当下也不拒绝,点点头:“再好不过。”
冯岚英额角狠狠抽了一下,其实他根本不想管这件事,可谁让太子发话了呢?太子素来当惯了甩手掌柜,他早已习惯了……
“大人,侯爷夫人是被人掐住喉咙窒息而死的,属下在她颈间发现了指甲的痕迹,代世子妃胸口插着的发钗,正是今日侯爷夫人送给嘉宁郡主的那支。”仵作走过来禀报道,冯岚英看了段祈煜一眼,段祈煜却是眼观鼻鼻关心,显然不打算管这件事,他便不再看他,而是走向主位,命人将吴氏带上来。
吴氏经过止血之后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十分的苍白,看起来我见犹怜,她被婢女小心地扶着,冯岚英见她走进大厅,抬了抬手:“坐。”
江云骁早已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吴氏身上,吴氏柔柔弱弱道了谢,冯岚英看了她一眼:“吴氏,你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一遍。”
吴氏应了一声,随即道:“如大人所见,今日母亲大寿,嘉宁郡主前来祝寿,还带了礼物,母亲原本是很开心的,想着总算能跟郡主解开之前的心结,郡主也答应的好好的,母亲一时开心,正巧听闻太子殿下与大皇子殿下前来贺寿,便想要郡主陪同她一起去换衣裳,原本是有些体己话要说,才让我在外等候,可谁知不过片刻我却听到了母亲的呼救声,等我冲进去,就见郡主掐着母亲的脖子,一会儿便没了生息,我当时被吓傻了,反应过来忙想要喊人过来,哪知郡主却猛然拔下头上的发钗刺进了我的胸口,若不是我命大,现在早已命丧黄泉了……”
她说着哀哀哭了起来,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江云澈的妻子孟氏忙在一旁安慰着,江云骁怒气冲冲看着文锦绣:“文锦绣,你个蛇蝎女人,杀我母亲,又意图害我爱妻,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冯岚英微微蹙眉:“代世子,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这样急着发怒实在不妥。”不是他偏帮文锦绣,而是这几次的事情次次都跟她有关,每一件都是针对她的,让他不得不多想,而且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又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心思呢?
江云骁一双眸子迸射出阴毒的光芒,吴氏则哭的更加凄婉,孟氏不断安抚着她,目光落到文锦绣身上,不由道:“想不到嘉宁郡主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样歹毒,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氏皮肤很白,一双眉毛细长,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些刻薄的味道,文锦绣看了她一眼,江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可儿媳妇却一个不如一个,眼前的孟氏就完全与江云澈的性子相反,江云澈习惯了伪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贤名在外的富家老爷形象,而孟氏却是刻薄的很,向来藏不住话,她心中微微笑了笑,永明侯夫人对江云峰几人防范至深,选妻室的时候都挑没有心机易控制的,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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