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淡淡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赐座,并未多说什么,扶鸾郡主即使不喜欢她,但身为长辈,又是大月郡主,自然不好与她计较,便也没有说话。
慕蓠裳有些尴尬地谢了座,手指无意识在手腕上的铃铛上拂过,那铃铛上的红光越来越重了,离月圆之夜只有两日了,她很快就会得到完整的段祈煜,到时候还需要跟这些人虚与委蛇么?
皇后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慢慢收回目光,他们一说话,便将慕翎宇晾在了那里,慕翎宇也并不在意,而是朝慕蓠裳身边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蓠裳,清音去哪了?这是大月的皇宫,她乱跑的话冲撞了贵人,岂非我们南离的过错?”
话虽然是在责备慕蓠裳,但却在向众人传递一个消息,他们很重视清音。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随后眯了眯眸子:“七皇子所说的清音,是什么人?”
慕翎宇微微一笑:“正是今日跟着蓠裳入宫的女子,也是我的义妹。”
“七哥,你说谎,清音只是一个婢女,如何做你的妹妹?”慕蓠裳咬牙盯着慕翎宇,文锦绣若是借着这个头衔,这一回岂不是又要逃过去了?现在她完全不会理会慕翎宇计划如何,只知道他被文锦绣迷惑了心智,只知道文锦绣不能留在段祈煜身边。
慕翎宇手心立刻凝起一道无形的雾气,毫不留情地朝着慕蓠裳心口处打去,她只觉得心口一痛,面色猛然白了几分,却不敢说话了。
“听说皇后娘娘惩罚了跟着蓠裳来的婢女,不知可是清音?她虽自称是蓠裳的婢女,身份却也与南离公主没什么差别,不知娘娘为何要罚她?”慕翎宇淡淡看了皇后一眼,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眉头微微皱起,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淡淡道:“不错,本宫确实罚了清音。”
慕翎宇面色一冷:“为何?”
“七皇子问本宫为何罚她?”皇后慢慢站起身来,金色的裙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犀利,声音却很是淡漠:“谋害大月百姓,乱用邪术,这可是大罪过,本宫只罚她三十钢鞭已经是法外开恩,若是我们大月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慕蓠裳下意识抖了抖,慕翎宇手指攥紧几分,他知道皇帝派玲珑去找弗安方丈,但人还没有来,这件事没有人能查出来是他们做的,皇后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慕翎宇眉心皱起。
皇后浅浅一笑:“七皇子不明白么?那位清音姑娘,正是这几日引起京中动荡的女子,她早已潜入京城,伤我大月百姓性命,这件事可是蓠裳公主亲口所说,本宫更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摄魂铃,难道这还有假么?”
慕翎宇面色一震,南离摄魂铃不是什么秘密,但能认出来的人却不多,皇后不过是初次见她们,竟能看出文锦绣身上的摄魂铃,可是若是这么说,慕蓠裳的摄魂铃岂不是更容易看出来?她却一点都不提,这是为何?
“皇后说的可是真的?”皇帝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事,原以为皇后不过罚了一个宫女而已,没想到这女子身上还有这样的秘密,若是像慕翎宇所说,这女子真的是他义妹,那这件事可就是南离理亏了。
扶鸾郡主眼眸也冷了下来,若皇后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守在这里算什么?段祈煜亲自将那女子带过来疗伤又算什么?用这样的邪术对付无辜百姓,他们是想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皇后淡淡看了他一眼:“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这件事若非蓠裳公主告知,臣妾也要被蒙在鼓里。”
慕翎宇手指慢慢收紧了,慕蓠裳咬了咬牙,上前跪倒:“回陛下,确如皇后娘娘所说,清音她常常迷惑我跟哥哥,趁机出去谋害百姓,因为她伤的人越多,摄魂铃的威力就越大,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这一次若非蓠裳见到她对哥哥使用摄魂术,恐怕也是不能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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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简直找死()
皇帝面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由于今日看到段祈煜的变化,他心中一直对这所谓的摄魂术在意的很,虽然邬笃没有查出什么,但段祈煜毕竟不同于旁人,若是慕翎宇对他做了什么隐秘的事情,他们发现不了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原本就为了此事一直忧心,此时听到慕蓠裳的话顿时气上心头:“来人,将那女子带出来,朕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妖媚模样,居然敢用此等邪术谋害大月百姓!”
怪不得能让段祈煜第一次见她就抱她到明辉殿治伤,想想这么多年,段祈煜除了对文锦绣这样之外还有谁能得他多看一眼?这女子一介婢女,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可见定然是用了邪术,清音留不得!
慕翎宇眉头立刻拧了起来:“陛下,这件事定然不是清音做的,她一向善良温婉,是定然不会做出这样谋害无辜的事情的。”不管怎么说都要保下文锦绣,若真的让皇帝处死了她,他想要再得到她的消息还不知要到何时,而且如果她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帮他拿到元灵珠了,她绝不能出事!
“七哥,你是被她迷惑了,我亲眼看到她用摄魂铃迷惑你,你醒醒吧!”慕蓠裳似是极其担忧悲伤一般走到慕翎宇身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眼眸中带出几分惧怕与哀求,慕翎宇看到这样的眼神,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皇帝冷眼看着这一切,眸中看不出喜怒:“善良温婉?七皇子,她若真是残害百姓的恶人,你拿什么证明她善良温婉?这些日子以来大月可是动荡不安的很,七皇子如此护着这女子,难不成是故意让她扰乱我大月民心,南离趁虚而入吗?”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冷了下来,一瞬间像一把冰刃一般刺进人心里,慕翎宇手指微微攥紧几分,咬牙盯着慕蓠裳,他告诉过她,早已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呢?非要跟他作对,这又有什么好处?
慕蓠裳触到那眼神心头猛然一跳,慕翎宇从没对她露出这样厌恶的眼神,他一向都是温和的,可是刚刚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如果文锦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别想好过,她下意识低下了头,那只是一个假的清音而已,只是有她的容貌她的记忆,再像都不是她,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陛下,娘娘,翎宇以南离的名义发誓,清音绝非谋害百姓之人,方才娘娘说在她身上找到了摄魂铃,但几位有所不知,南离摄魂铃若是没杀过人的话,铃铛便是银色,清音的铃铛必然是银色的,请陛下娘娘明鉴!”
说到这里,慕翎宇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铃铛他给了清音之后便没有见她用过,不然此时还真是说不清了,但下一刻他面色顿时僵住了,只见皇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命人将一个托盘端了上来,里面正躺着一颗铃铛,铃铛表面泛起一层微微的红光。
他立刻看向慕蓠裳,如何使用摄魂铃只有南离巫师和皇族中人知道,文锦绣是不可能杀人的,这铃铛上却有红光,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定然是慕蓠裳用这铃铛伤了人,嫁祸到文锦绣身上,而皇后明显是帮着她的,他牙关微微咬紧,好个慕蓠裳!
“这铃铛并非七皇子说的银色,可见这清音的确是杀了人,大月数十条百姓的性命,不知七皇子要如何了解这笔账?”
皇后眼眸中带着点点笑意,让人看不懂她的情绪,慕蓠裳低着头不敢看慕翎宇要吃人的表情,手腕上的铃铛微微颤抖着,她丝毫不敢动,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慕翎宇将手慢慢握紧又松开,将心头的怒气以及面上的冷意压下去,现在还不能说出那些人是慕蓠裳杀的,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要他争取一下时间,将她的性命保到月圆之后,等他完全改了段祈煜的记忆,完完全全掌控他,就可以救她了。
想到这里,他慢慢抬头看向皇帝:“陛下,既然这铃铛已经见了血光,只凭这铃铛是无法证明清音清白了,但是翎宇相信清音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请陛下看在两国难得交好的面子上,宽限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翎宇定然能查清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捻搓着,心中早已对文锦绣起了杀心,面上却不动声色,慕蓠裳忙看了皇后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急切,慕翎宇的想法她怎么会不知道?若是成了,那她今日做的事情岂不是白费了吗?
皇后唇角微微扯了扯,低头看了一眼描画精致的鲜红蔻丹,她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依本宫的意思,两日后乃是中元节,月圆之夜,阴煞之气最重,若是这女子是那等懂得邪术的恶人,若是留到那时,定然是个大祸害,不如便两日为期吧,月圆之夜,月上中天之前,若是七皇子无法证明她不是凶手,那么本宫也只能处决她了。”
慕翎宇眉头猛然拧了起来,他现在无比确定,皇后根本就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甚至早就知道清音就是文锦绣,她处罚她并不是像旁人说的不喜欢宫女没规矩,而是为了将他引来,逼着他做选择。
如果文锦绣死了,段祈煜一样会死,但元灵珠他再也别想得到,如果不能成功修改了段祈煜的记忆,依照他的能力,定然会护着她和元灵珠周全,他还是无法得到元灵珠,皇后啊皇后,她果然跟那些愚昧之人不同,一眼便看出关键在哪里,果然是大满培养出来的女子!
皇后眯着眼看了他一眼,面上神情一点没有变化:“七皇子考虑的如何?”
清音毕竟只是一个婢女,有了这样的嫌疑,他们完全可以处决,给慕翎宇两日时间去查已经很给面子了。
慕翎宇面色沉了沉,若是不同意,他们完全可以现在就处决了文锦绣,有邬笃在,又有大满国师留在这里的玉佩,他的异术因为之前封印重组文锦绣的记忆费了许多,此时对上根本没有胜算,所以他不能强制带走文锦绣,若是他同意,起码还有两日的时间,这两日他想办法将她带出来就是。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既然娘娘这样说了,翎宇自当遵从,只不过清音毕竟是我的义妹,还望陛下娘娘不要过多为难。”
“这就不劳七皇子费心了,七皇子还是抓紧时间查案吧。”皇帝淡淡看了慕翎宇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慕翎宇心头冷笑一声,快步朝门口走去,走到慕蓠裳身边的时候顿了顿,冷冽地看了她一眼:“还不走!”
慕蓠裳手指一颤,不敢多说什么,忙对着皇后皇帝行礼,跟着他退了出来。
二人走后,皇帝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淡淡朝皇后瞥了一眼:“皇后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往常这些事你都是不管的。”
皇后慢慢起身,邬笃忙跟到她身后,她转身朝皇帝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扶鸾郡主身上,沉静如水:“这种事情涉及到异术,自然应该大满人来查探,若是大月有懂得奇门异术之人,臣妾也不必如此费心。”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本宫倒是忘记了,曾经有过,可惜如今没了。”
皇帝和扶鸾郡主面色都是一变,皇后没再理会他们,仪态端庄地朝着殿外走去,皇帝看着她的背影,慢慢闭了闭眼,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而扶鸾郡主面色则有些难看起来,他们都清楚当年的事,也都清楚段祈煜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可是她与皇后不一样,她必须要保这大月江山,所以皇后可以恨段祈煜,而她不可以。
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只不过是个懵懂的孩子罢了,一切该恨的,是眼前这个人啊,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她想到这里就一阵气闷,豁然站起身朝殿外走去,皇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他看了看旁边的韩忠,眸子里难得带出几分沧桑:“韩忠啊,朕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韩忠一惊,忙躬了躬身子:“陛下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和郡主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砍,过些时候就好了,您看长公主殿下不也原谅了陛下么?”
皇帝苦笑一声,正因为大长公主站在了他这一边,所以才断了与扶鸾郡主多年的情分,她与皇后都是烈性子的人,大长公主是他的亲姐姐,她会帮他,但她们二人永远不可能。
明辉殿中,已经有婢女为文锦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她身上的伤口也上了药,此时正昏沉沉睡着,段祈煜满身鲜血坐在她身旁,也没有人敢对他说去清理之类的话,一众婢女丫头分发低着头一言不发。
一道轻微的声音传来,段祈煜眯了眯眸子,朝婢女丫头们摆了摆手,众人很快便都低着头退了下去,他抬手放下了床上的帐子,这才慢慢起身,朝一旁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手中银索顿时如一条银龙一般朝着那椅子打了过去,那椅子顿时晃了起来,眼看就要倒到地上,银索极快地转了个方向扯住了它。
“我说你,我不过就是看了一眼那丫头么,你至于——”
“闭嘴。”段祈煜眉头微蹙,轻轻将那椅子拉回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见椅子不远处站着一红衣男子,比前几日别院看起来的时候更加稳重了些,黑发也用玉冠束起,倒显得儒雅了不少。
段智衍忙住了口,这才想起床上的女子正昏睡着,微微撇了撇嘴,转而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扬眉看着段祈煜:“怎么?想起来了?”
段祈煜抬手在周围布下一道屏障,丝毫不见有气流波动,连同样懂得异术的段智衍都察觉不到异术的痕迹,他顿时瞪大双眼:“你刚刚用了异术?”
“你来有什么事?”段祈煜不跟他废话,随意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虽然周身是血,却一点不显得狼狈。
段智衍惊奇地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几下:“前几日见你,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那慕家兄妹操控了记忆,没想到竟是我多操了这份心。”
段祈煜看了他一眼:“区区摄魂术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他会用摄魂术的时候,慕翎宇还不知道在哪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之所以这么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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