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们十六年不就是等这一天?”
“让她回来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白衣女子翻了个白眼:“总之,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她找出来带回去,这样二皇兄就不用让我上祭坛了,虽说不会伤到我,可是一想到那阴森恐怖的地方,我就浑身不舒服。”
“郡主——”
“行了行了,我意已决,不会再更改的。”白衣女子不耐地摆摆手,茶昕干咳几声,见她还没明白过来,不由拉了拉她的袖子:“那个,二殿下在你身后……”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你说什么?”白衣女子话说到一半顿时僵硬了起来,心中默念着不要不要,慢慢转过身,只见一玄衣公子正负手而立看着她,面上带着冷肃的神情,看不出个笑模样,头上的紫金琉璃冠将他的黑发束起,斜眉入鬓,薄唇紧抿,一双眸子定定望着她,看不出喜怒。
“呃……二皇兄,好,好巧啊!那个,你远道而来,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叫两个菜……”她说着就要朝门口走去,然而玄衣男子眉头微微拧起,一甩袖子便将门窗关紧,发出嘭地一声响声,让二人都颤抖了一下。
“婉儿,在这里玩的开心么?”容晓一撩前摆坐下,随手端起一杯茶晃了晃,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茶可比咱们满宫的差多了。”
白衣女子摸摸鼻子:“尚可,尚可。”
“哼!”容晓冷哼一声,一道无形的威压立刻蔓延开来,二人不由自主跪了下来,茶昕低着头有些颤抖,容晓盯着跪倒的二人,眼底浮现一丝怒色:“容婉,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个时候怎么能跑到大月?堂堂大满的郡主扮成个男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容婉张口想要辩驳什么,却终究动了动嘴唇没说话,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乃是大满皇室二皇子容晓,容家男子各有千秋,大皇子容晖端庄稳重,乃是将来的王位继承者,三皇子容时玩世不恭常常带笑,而二皇子容晓则是人人都害怕的存在,几乎没人见他笑过,即使不发怒,但往那里一坐就让人感觉到一阵威压。
对付他这种人,不能来硬的。
容婉两岁被抱进宫,十几年来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闻言挤下两滴眼泪:“二皇兄,婉儿知错了,婉儿不该跑出来,婉儿有罪,罪该万死,死了也要变成猪狗牛羊被人啃食……呜呜……”
容晓额头脸色黑了黑,几乎已经听到了后槽牙的咯吱声,茶昕一脸淡定,这么多年每次容婉闹出事来,都是这么对付容晓的,她已经习惯了。
“闭嘴!”容晓咬牙切齿,额角青筋只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真的知错了?”
容婉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容晓,极其诚恳:“比真金白银都要真!”
茶昕:“……”每次都这样说!
“既然知错了,就去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回去。”容晓说完站起身,广袖轻拂带起一阵风,刚刚还紧闭的门窗顿时松了开来,容婉狐疑地看他一眼,指了指门口:“你……让我去?”
不怕她逃跑吗?
容晓扬眉:“你不想去?”
“想!想!”容婉立刻堆起狗腿的笑朝外跑去,然而刚到门口,就听背后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你若再敢逃跑,我带你回去便立刻进芸无殿。”
“不要!”容婉反射性回身,她死都不要进芸无殿!那个地方那么恐怖,她只去过一次便终生不想再靠近,那里面的血迹多年不干,四处都是白骨,偌大的宫殿一个人都没有,当初差点把她吓死,且又在大满禁地之中,然而那该死的祭坛就是设在那里!
容晓点点头:“那就快去快回吧。”
他说完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子看向窗外,目光落到人群中的时候,眸子也是微微一顿,随后恢复如常,尽管是异术者,但不该他管的事他是不会多插手的。
想到容婉对芸无殿的排斥,他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只是有一丝她的血脉,容婉便如此排斥那个地方,如果是她本人又当如何?其实容婉看到的场景,他们从来看不到,在他们的眼里,芸无殿只是一座普通的宫殿,在国书上的记载也只是寥寥几笔,而且若是没有容婉的带领,他们连进都进不去。
但是有一些地方连容婉都不能触碰,她只是有一丝她的血脉而已,毕竟不是她。
江承华趴了半晌,原本想要起身,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力量,让他一动不能动,而周围人却没有任何影响,他知道是有更强大的异术者在附近,他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反正没在那人身上感受到敌意,况且就算是有敌意,他无药自愈的异术也可以助他逃脱,当然,如果他知道后面的事,他拼了命也要从那人的力量下挣扎出去的,绝对!
容婉收拾好了行礼,跟酒楼老板结算了账目,眉头微微拧着,以她的本事,根本逃不出容晓的手掌心,如果她逃跑了,可想而知容晓会第一时间知道,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人,如果真的被他抓到,她一定会被他送进芸无殿,可是如果不逃跑……那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她微微咬唇,抬眸一眼看到了被人群围着的人,眼珠转了转,顿时有了个想法。这个想法一浮现在她脑海中,她立刻微微一笑朝人群中跑去,拨开围着的人群,扑到江承华身上就开始哭喊:“弟弟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你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江承华一脸黑线,他有说他死了吗?没看到他手还在动?还有,这人是谁?他哥哥只有江承远好不好?
容婉可不管他现在在想什么,抱着他的身体连哭带喊,手指轻轻在他颈间拂了拂,江承华只感到一点冰凉的触感从他脖颈间传来,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眼皮也有些沉重,强撑着精神抬起头,只看到一张清秀的脸,他眼眸顿时睁大,指了指眼前人刚准备说话,却终究敌不过困意沉睡过去。
酒楼里,容晓看着下去一趟就拖了个男人上来的容婉,一脸黑线:“你这是做什么?”
容婉嘿嘿一笑:“这是个异术者,把他留在大月多有不便,还是带回去交给神龙将军为好,万一他留在这里惹下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容晓盯着江承华看了看,确实感觉到了他体内的异术气息,便摆了摆手:“你若要带,就带着吧。”
“二皇兄你真好!”容婉笑眯眯凑了过来,一把扑到了容晓身上,容晓清咳几声将她扒下来:“好了,该走了。”
容婉应了一声忙转过头去将自己的东西带上,吩咐茶昕背着江承华,虽说容晓是他们三人唯一的男子,但让这个冷面煞星背一个陌生人,呵呵,她还不如自己背。
容晓看着他们的身影,刚准备下楼,却发现周围的空气顿时静止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他双眸顿时睁大,一个箭步跃到窗边,就在刚刚,他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可是那气息却在一瞬间便消失完全,他脸色顿时一变——墨谦!
将军府。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文锦绣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前的光芒,突然发现自己是在房间内,可是昨晚她最后的记忆就是在亭中,怎么会到了房间内的?她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眉心,喊了一声。
“小姐醒了?”碧晴走进来,见她的模样不由一笑:“小姐昨夜没睡好,老夫人特地让铃兰来了一趟,告诉小姐不必去请安了,小姐可是要现在起?”
文锦绣点点头,碧晴便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拿过热毛巾浸在热水中,服侍文锦绣洗漱,见她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由一笑:“小姐昨晚折腾了一夜,一会儿再休息休息吧。”
文锦绣顿了顿,折腾了一夜?她微微蹙眉:“碧晴,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碧晴一怔,随后叹了口气:“小姐昨夜一直在做噩梦,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沉了,秋妈妈和奴婢们守了一夜,后来还是——”
她说到这里顿时住了口,文锦绣看她一眼:“还是什么?”
碧晴慢慢低头,半晌才道:“后来江大公子来了,将奴婢们都赶了出去,独自与小姐待了半个时辰,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半个时辰后小姐确实不再做梦了。”
文锦绣凝眉,她昨晚做了噩梦?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梦到了什么?还有江承远是怎么不惊动任何人来到竹华斋的,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小姐?”碧晴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心中一跳,她不会还回想着昨夜的梦吧?她担忧地看着她:“小姐莫怕,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文锦绣心头更加沉重,她一向不会如此,如果是做噩梦,至少还会有一点印象,而且她向来睡的轻,没道理江承远来了她却发现不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朝碧晴看了一眼:“我昨晚,可有说什么?”
能让碧晴说出那些话,她昨晚定然是说了什么话,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碧晴有些犹豫,文锦绣蹙眉:“说。”
“是,小姐昨晚梦中似乎一直在叫一个名字,但却听不真切,起初还好好的,后来却有些激动起来,等奴婢们发现的时候,小姐满面泪痕不知梦到了什么,后来江大公子来了,我们便不知道了。”碧晴有些担忧,她们不知道文锦绣究竟做了什么梦,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不是什么好梦,如果小姐忘了那就忘了吧,想不起来才是最好。
“小姐可还难受?”碧晴垂眸看着她,文锦绣摇摇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一直在亭中,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碧晴朝外指了指:“如幻将您带回来的。”
文锦绣点点头,微微闭上双眼,回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得她在湖心亭,忽然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便情不自禁流起泪来,后来……
她仔细回忆着,后来发生了什么,却怎么都记不得了,她睡过去之前的印象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今日还要出去么?”碧晴见她有些疲惫,不由担心道。
文锦绣慢慢睁开眼,想不明白的事暂时便放下,她记得昨日慕翎宇告诉她,之所以他知道元灵珠会在近一段时间出现是当初宫家人的预警,如果这样的话,宫家人是否知道元灵珠的下落,或者其中的秘密?她并不全信慕翎宇的话,却也不会完全不信,有些事还是要自己查证。
宫家人……文锦绣微微蹙眉,她唯一知道的宫家人就是当年已故的闵亲王妃宫樱,宫樱已经死了,她自然不可能去找她问,关于元灵珠的事,既然涉及到天下,宫家人定然会留下一些线索,她眼眸深了深:“如幻,去揽华园。”
揽华园中依旧是那般繁荣的模样,生机勃勃的药草长满了园子,婢女替她掀开帘子,只见扶鸾郡主正靠在桌边提笔写着什么,神情安静而端庄,仿佛只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一般。
见她来了,扶鸾郡主笑了笑:“先坐吧,等这些批完再同你说话。”
文锦绣点点头在一旁坐了,这三年皇帝交给扶鸾郡主的权力越来越多,似乎一点不担心皇位易主,皇帝是一个多疑而且聪明的人,他会这么做,一来是相信扶鸾郡主不会夺权,二来,她想,可能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从而使得他必须将这些权力交给扶鸾郡主。
若是以往,她还可以打探打探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三年来她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越发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若是她打听的太过分,皇帝顾忌着扶鸾郡主的面子不会对自己怎样,暗中却定然会为难哥哥,文沐宸如今还在西南战场,她冷笑一声,皇帝对她可是防备的很。
“今日怎么好好过来,可有什么问题要问?”扶鸾郡主命人将批好的折子送去宫中,丫头上来添了茶便都退了出去,她喝了口茶,微微笑了笑。
文锦绣眼眸微微一顿,昨晚他们在灯市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而且有慕翎宇处理,倒是将消息瞒的很紧,京城众人还不知道段祈煜已经回来的事,她也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他们,在没有查出当年段祈煜是怎么到了南离之前,越少人知道这件事对她的行动就越是方便,她慢慢抬眸:“是有些问题,不过不是政务上的问题。”
扶鸾郡主轻笑着扬眉:“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文锦绣笑了笑:“是关于当年宫家的事,姑母可否说一说当年那位闵亲王妃的事情?”
她声音一落,扶鸾郡主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许久才慢慢叹口气:“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
文锦绣眼眸闪了闪,叹了口气道:“不瞒姑母,锦绣昨日听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扶鸾郡主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文锦绣想了想,将昨日慕翎宇告诉她的事情说了出来,慕翎宇说的事并非秘密,如果宫家人早有预警,大月皇室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不隐瞒,况且她之所以会来询问扶鸾郡主宫家的事,也是因为她与宫樱交好,又与闵亲王关系较为亲近,有什么事情她也会知道的详细一些。
扶鸾郡主听她提起此事先是一惊,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腾地站起身来,甚至险些将手边的茶杯带到地上,她手指颤抖了几下,半晌才平复了心情:“关于浩劫和元灵珠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这些事不是樱娘预测的,确切来说是宫家代代相传的秘辛。”
文锦绣眼眸微微一动,等着她的下文,扶鸾郡主慢慢坐下,沉默了一瞬,似是在想怎么说:“宫家人,其实出身大满,是一类具有预测能力的特殊人,每当大满出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便会被选入宫家成为宫家人,换言之,宫家人之间并不一定都有血脉关系。”
扶鸾郡主声音不急不缓,似是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关于浩劫,宫樱曾与我提起过,只不过没有告诉我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只说元灵珠出现的时候就是天下浩劫的时候,因为这珠子煞气极重,但力量却极强,得到这颗珠子的人便具有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因此它若出现,必引得众人争夺,天下大乱。”
“但元灵珠极具灵性,天下之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