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裹了裹衣服,快步穿过布满积雪的青石板路。
“叮铃铃……”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苏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起来,过了片刻,才摁了下接听键,低声道:“什么事?”
“恭喜你找到了证据。”电话那头的人道。
苏信朝四下观察着,嘴里道:“不用,说说找我的目的吧。”
“现在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听哪一个?”电话那头的人道。
“什么时候你也喜欢玩这种花样了?”
苏信哂笑了一声,道:”那就先来好事吧。”
“顾茜回来了。”
苏信的身子微微一抖,又道:“坏事呢?”
电话中响起一道平静,“顾茜将要嫁给薛凯!为了你。”
“我终于明白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了,”苏信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凉意,一字字道:“告诉我,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这是你的事情,你想怎么做,自己看着办。”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依然平静,慢慢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明天晚上八点,是薛凯邀请顾茜共进晚餐,之后会发什么,我想你应该能够猜得到。”
苏信放下手机,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慢慢的抬起头,望着寂寥的天空,一片片白色的大雪充斥在他冰冷的眼眶之中,垂在两侧的双手,慢慢的握紧,用力之猛,连骨节间都隐隐泛白。
******
夜色阑珊,暮云琛和马连成驱车回到家中。
“你什么时候在北京买的房子?”暮云琛倚在门口,打量了眼奢华大气的客厅,笑着问道。
“苏信的。”马连成放下行李,伸手指了指客厅正面的墙壁。
暮云琛顺着马连成的手指方向望去,在液晶电视下面的柜台上,看到了一个相框,里面是苏信和安然,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拿着相框打量了起来。
现在算算,暮云琛已经有整整五年没有见过苏信了。
当初在江川中学,因为秦可倾的事情,他和苏信差点大打出手,如今再次回首往事,暮云琛只剩下一声无奈的苦笑,人一辈子总是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亦如现在的苏信,余靖宇,还有荣浩,他们都在命运的驱使下去做不得不做的事情。
暮云琛收回思绪,望着苏信和安然的照片,不由地有些许感慨,道:“苏信还是和安然在一起了啊,这两人也算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太不容易了;不过,可怜了夏桔梗呀。”
马连成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扔给暮云琛。
暮云琛打开喝了一口,又道:“苏信不见了,安然呢?”
“回星沙市了。”马连成道。
暮云琛点点头,又道:“最近有什么新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啊,主要是苏信失踪,这个案子我根本没有办法调查,其实就算调查清楚又能又什么用呢?对方是薛岳呀?”马连成躺在沙发上,双手枕着脑袋,目光望向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余靖宇在那个医院吗?”暮云琛忽然问。
马连成侧头看了眼暮云琛,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需要去会会余靖宇,”暮云琛喝了一口啤酒,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见见他。”
马连成收回目光,道:“什么时候去?”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暮云琛想了想,嘴角溢出几分奇怪的哂笑,咕噜咕噜喝起了啤酒,抹了下嘴巴,又道:“马连成,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马连成问。
“荣浩回来了,如果不发生意外,他现在已经也在北京。”暮云琛道:“和我一样,荣浩应该是这两天来北京的,他知道了苏信的事情,可能是想来帮帮马连成吧,不过我不知道他藏身何处。”
马连成刷地坐起:“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前段时间,我在境外执行任务遇见了荣浩。”暮云琛道。
马连成转头盯着暮云琛,疑惑道:“你是吃警察饭碗的,怎么和荣浩在境外遇见了?我之前听苏信说,荣浩在广州那边,怎么又跑到境外去了?”
暮云琛摇了摇头,道:“因为他去杀人放火的。”
“他现在在做什么?”马连成更加的好奇。
“杀手。”暮云琛道。
******
天色已暗,狂风不休。
一间特级护理房内,灯光明亮。
余靖宇从病床上起身,慢慢的走到窗户前。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没有急着离开,一方面是在抓住苏信之前,薛边林不会让他离开;另一方面,他还在等,等苏信浮出水面,等局势更加的清晰明朗。
事实上,余靖宇呆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外面的情况他一清二楚,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的发展其实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制造的白云山庄枪杀案,本来是天衣无缝,但天衣无缝往往意味着这桩案子有致命的漏铜,最大的漏洞便是那个邱琳琳!
他枪杀薛岳的时候,邱琳琳竟然看到并且逃跑。
这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现在的局势正朝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大人物卷入其中,而且隐藏在背后,不动声色的决定着最终的结果,他制造的这场普通的枪杀案,现在变成了一场大人物之间的博弈的导火线,而他,成了里面的一颗棋子。
当初,余靖宇枪杀薛岳,目的无非是想要借助薛岳父亲的手对付苏信,但是他已经觉得希望缘来缘渺茫,因为现在的薛/家,正处于一种风雨飘摇的地步,危机四伏,大厦将倾,底下涌动着暗潮越来越恐怖。
他的敌人,他唯一的敌人苏信下落不明,在很多人眼里,现在的苏信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窜,插翅难逃,但是余靖宇不这么认为,现在的情况对苏信越来越有利。
苏信藏身在暗处,掌握了主动权。
“咔嚓”一声!
房门响起,一名年轻女护士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余先生,你的晚餐来了。”
余靖宇转头朝那名女护士看了一眼,然后说了声:“谢谢。”
女护士伸手将饭菜端上餐桌,道:“今天特地买了你喜欢吃的黑米拌饭。”
余靖宇搭在栏杆上的手猛地一紧,而后慢慢的松开:“谢谢。”
“那你慢用。”
女护士推着餐车离开。
病房内安静下来,余靖宇站在窗户前,过了许久,才转身来到餐桌前,四菜一汤,饭菜不丰盛,但胜在健康清淡,他的目光很快的落到身前的那一份黑米拌饭上。
余靖宇起身,拉开病房大门朝外面看了两眼,不动声色地关上门,锁死,返身回到餐桌前,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将饭盒打开,倒扣在餐桌上,伸手扒开米饭,一把黝黑的手枪露了出来,另外,还有揉成一条的白色细棍,牙签般大小。
余靖宇呼了一口气,拿起白色细棍,拉开,变成一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有一段话:“苏信已经拿到证据,你处境危险,明晚十一点动手,后路已经给你清扫干净;无忧。”
……
ps:大节奏来了!即将爆发!不过可能会有点儿虐!
第633章 因()
第二天,中午时分。
沈澈从苏信的别墅内出来,转头对马连成笑道:“那我先走了,马连成,如果你有苏信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马连成点点头。
旁边的暮云琛表情疑惑的看了眼沈澈,却没有说话。
马连成和沈澈聊了几句,与暮云琛反身回别墅。
沈澈看着马连成进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伸手揉了揉眉心。
他来这里,是打听苏信的下落的。
苏信消失这么久,至今音信全无,沈澈心想马连成是苏信的兄弟,说不定会知道苏信的行踪,然而这个想法很快的破灭了,马连成根本就不知道苏信的下落,或许,马连成知道,不愿意告诉他。
沈澈摇了摇头。
他现在很想找到苏信,为了表妹顾茜。
前段日子他把苏信的事情告诉了顾茜,顾茜立马放下一切返回北京,这本在沈澈的意料之中,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顾茜竟然为了苏信,主动向他父亲沈如晦提出嫁给薛凯,立即和薛凯结婚。
当天他父亲沈如晦就给薛凯的父亲薛边林打了电话,至于谈了些什么,沈澈不知道,按他想来,薛边林儿子薛岳之死和苏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可能因为顾茜下嫁给他大儿子薛凯,就会轻易放过苏信的。
但是第二天,薛凯就上门找顾茜,之后两人出去约会,听说相谈甚欢;薛凯一直非常喜欢顾茜,为了得到顾茜可谓是想尽一切办法,如今到了这个地步,甚至是求他的父亲饶过苏信,也一定要娶顾茜。
如今双方敲定了订婚日子,就在后天,只等顾茜的父母回京。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让顾茜嫁给薛凯是爷爷的意思,顾茜的妈妈沈如琳也同意,并且明日从美国飞北京,准备顾茜和薛凯的订婚宴;唯独顾茜父亲顾恺之没有表态,他私下让顾茜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勉强自己,但顾茜心意已决。
本来顾茜嫁给薛凯是既定的事实,沈澈无力改变,但顾茜毕竟是他的表妹,表妹嫁给薛凯是被逼无奈,沈澈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他很想将这件事情告知苏信,不管怎么说,顾茜都是为了苏信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然而苏信行踪不定,他根本找不到,无可奈何,只能祝福表妹。
沈澈眯眼看天,又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却没有发现,他背后的树林里,忽然闪出一名青年。
青年三十二三岁的模样,年纪不大,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稚嫩,面部瘦削,皮肤黝黑,身材瘦高,头发凌乱,穿着一件邋遢的黑色皮夹克,整个人有一种阴郁的味道。
青年是荣浩。
事实上,那日在境外和暮云琛遭遇后,荣浩并没有离开,而是躲了起来,等到暮云琛返回南闽州,转车前往云南乘坐飞机飞往北京,他和暮云琛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
荣浩一路跟踪暮云琛,直到现在。
荣浩伸手点了一支烟,不动声色地跟在沈澈身后。
******
北京天寒地冻,千里冰封,名满天下的御园却温暖如春。
御园的八角亭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正摆着一副围棋,宋儒尚正与一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人对弈,那名老人年纪已有八十老几,但身材健硕,满面红光,精神头极好。
“儒尚,你输了。”
那名老者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入棋盘之中,微笑道。
宋儒尚笑笑道:“多日不见,古老的棋艺精进很多啊。”
古老名叫古全德,是古图的亲爷爷。
古全德摇摇头,说道:“不用夸我,我戎马一生,打仗在行,下棋这种高雅的事情不是我这种粗鲁匹夫玩得了的,我能赢,多半是你让我的。”
顿了一顿,古全德抬眼盯着宋儒尚,道:“儒尚,你棋艺精湛,以前和我下棋从来不让我,为什么今天要让我?而且我感觉的出,你的棋路很邪很暴躁,步步杀机,要绞死我的每一颗棋子,是不是心情不佳,被外界的事情干扰了吗?”
宋儒尚将手中的一颗黑子抛入棋盘内,笑笑道:“或许吧,其实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必败的棋局,我只是想在失败的过程中,让更多的人陪着我,走完最后一段路。”
古全德深深地看了眼宋儒尚,沉默半晌,才道:“儒尚,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你还放不下吗?”顿了一顿,又道:“现在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看开点。”
宋儒尚起身,负手站在八角亭栏杆处,眺目远望,目光悠远而淡然,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我说我放下了,古老相信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给薛忠达制造这么多的麻烦?”古全德望着宋儒尚的背影,慢慢说道。他嘴里的薛忠达,便是薛边林的父亲,薛岳的爷爷,那位正在医院和死神做最后较量的老人。
宋儒尚淡淡道:“古老,你觉得我是在复仇?”
“你还有其他的解释吗?”古全德起身和宋儒尚并肩站在栏杆处。
宋儒尚笑了笑,道:“这是我人生的唯一乐趣所在,就像之前说的,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棋局,但黑子和白子的较量当中,能够在局部取得胜利,甚至是逼平对手,也是我失败的人生的乐趣之一。”
“人生这场棋局是没有平局的。”古全德道。
“人生这场棋局是有两败俱伤的。”宋儒尚道。
古全德转头望向宋儒尚,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眼下的局势,对我并没有利,但是对古老有利,对邓老有利,对我的老丈人温老也有利。”宋儒尚道:“现在他们两人都已经做好准备,静候古老的佳音了。”
古全德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准备了二十年。”宋儒尚道。
“那我就放心了。”古全德笑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儒尚,今晚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今晚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今晚,我那边会让你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如晦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连续下了多日的大雪在不知不觉中,忽然停了下来,天空放晴,却以是暮色深沉,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像烈焰,静静的燃烧着,烧的沈如晦心里沉重无比。
今晚,古全德将要举行一场会议,与会人士包括薛边林的父亲薛忠达,他的父亲沈达威。薛忠达身患重病,自然是去不了的,顶替的这项任务的只可能是薛边林,只是以薛边林现在的情况,在那种场合又有多少发言权?
沈如晦知道,这次的对话将会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决定在新一轮洗牌当中谁将赢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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