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一惊,立刻清醒过来。
她仓促的站起来,一转身,却见身后朝向后花园里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无声的打开了,窗口掩藏在夜色中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你——”瑾妃只以为是见了鬼,本来是想要尖叫,却一下子就哑了声音,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而那人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长臂往前一伸,就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男人的手掌宽大,还有温度。
瑾妃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大活人,而不是什么鬼魂之类的脏东西,她有了些胆气,开始大力的挣扎,但是那人的力气很大,只单手卡着她的脖子就将她举了起来,一步一步,脚下无声的走到了内外两殿的雕花门下面。
其间瑾妃一直在惶恐的挣扎,可是既摆脱不了也喊不出声音。
那人闯进了她的进宫来,却居然也不慌不乱,抬脚勾过了一张椅子,又一把扯下雕花门边垂下来的幔帐,单手抛上门顶,打了个死结。
虽然屋子里很黑,分辨不出这人的五官,但是他的大致动作瑾妃还是看的清楚的,后知后觉的,她已经明白了这人的意图——
这人是要吊死她!
这人闯进她的寝宫里来,是想要无声无息的制造出一个她悬梁自裁的现场吗?
可是为什么?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他可是皇帝亲封的四妃之一,谁敢杀她?而且还是在宫里?
她本能的更加宫里的挣扎,可是那人手上的力道很大,根本就容不得她挣脱。
瑾妃的意识一直清醒,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踩着凳子将她的脑袋送进了打了死结的环带里面。
没人来救她,她难道要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吗?
双脚悬空的那一瞬,瑾妃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凤鸣宫里刘皇后那深恶痛绝的眼神。
是那个女人做的吗?是她要杀了自己了却后患吗?因为怕殷化知道了要跟他们母子翻脸,所以才多此一举的要做成她悬梁的假象?
呼吸不畅,她的脑子也逐渐混沌了起来,脚下挣扎着胡乱踢腾,突然够到放在旁边的那张椅子的扶手,瑾妃的已经冰凉的心底里,突然就燃起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是她费力的探出足见,脚下落了实处,却根本就来不及欢喜,那椅子因为受力不均,却是碰的倒在了地上。
外面寒春进了院子,听到屋子里的响动,不仅奇怪,侧目对身边担水的小太监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小太监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也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瑾妃的寝殿是不能随便放内侍进去的,她就转身去旁边的院子里招呼了两个婆子过来帮忙,几个人推着水桶推开了瑾妃寝殿的大门,迎面却见里面的雕花门下面一动不动直挂着的黑色影子。
“啊——”
凄厉惶恐的惨叫声,在夜色中冲天而起。
瑾妃的你寝宫里面炸开了锅,刘皇后的凤鸣宫里引燃了所有的灯火,然后皇帝的御书房里,一个报丧的小太监冲进去,随后也人声嘈杂的乱了。
宫门外面,隔着那远远的数道宫墙,驻马而立的那人又再缓缓的笑了。
明明看不到也听不见,可他闭上眼,就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刻宫里每一处正在上演的好戏,一如——
当年。
*
时间倒转回事发当天的正午。
因为宋亚青做的荒唐事,这天宋楚芳的寿辰宴会也就不了了之,想来还是多亏了念在她有身孕在身,否则的话——
依照皇帝以往的脾气,绝对是要将她也一起连坐的。
宋亚青直接就被押解送到了天牢,他整个人都垂头丧气,魂不守舍的被侍卫推着进了阴暗的牢房。
天牢这里因为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其实真正关押在此的犯人并不是太多。有些人是犯了罪暂时收押的朝廷命官,这些人没有过堂定罪的,一般狱卒会格外关照一些,单独看管起来。而另外一些,就是如宋亚青这样的,直接被皇帝下旨赐罪,扔进来就别指望再见天日,只等着自生自灭的,这类人,连狱卒都嫌他们碍事,为了方便管制,经常就是几个人扔进一个牢里的。
宋亚青被塞进四壁森严的牢房里的时候,那牢里已经有另外的三个犯人了,因为入狱的时间太长,身上衣裳褴褛,胡子拉碴,容貌都看不清,身上更是散发出一种让人作呕的腐臭味道。
宋亚青看着他那些人看着他时候的那种既麻木又森冷的眼神,觉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的选了个角落蹲着躲避。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惹上这么一场无妄之灾了,一大早还因为女儿怀了龙种,欢天喜地的进宫赴宴,被人羡慕和恭维,前后才半天功夫,就成了不见天日的阶下囚。
宋亚青越想越窝囊,越想越觉得前程无望,满心的恐慌,一个人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呆。
两外三个犯人,彼此之间也不交流,傍晚时分,狱卒送了几个硬邦邦的窝头进来,三个人才扑食的野兽一样,过去就哄抢一空。
宋亚青不是不饿,但是他半生锦衣玉食,看见那东西就觉得反胃,再加上被那几个人凶恶的目光一警告,就动也不敢动了。
就这么干熬着,一直到了夜里。
这牢里阴暗,比外面的天黑的更早一些,宋亚青饿的胃痛,脑子里更是昏昏沉沉的打盹,正睡的难受的时候,突然闻到刺鼻的酸臭味,同时一道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宋亚青惊恐的就要大叫,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他到底只是个读书人,再加上体力不支,根本就无从反抗,那人剥他裤子的时候,他就逮住了,再等对方畅快淋漓的办完了事,他就更是痛的半昏厥过去了。
自小就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虽然他们宋家的家规森严,宋义不准他们行为荒诞,但是年轻的时候厮混在一起的朋友中间也有养了优伶小官儿玩乐的。现在他这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遇上这种事,宋亚青羞愤欲死,却那人死死的压在牢房的角落里,动也动不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往上反酸水。
这边他正头脑昏聩着,那人系好裤带,不想随后却从袜筒里又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你——你做什么?”宋亚青也顾不得身上疼,瞬间清醒了,他却叫不出声音,只颤巍巍惶恐不已的看着那人,“别——别杀我!”
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大家都被关在这鬼地方,一辈子估计是出不去了,他还能怎样?杀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人胡子拉碴,完全看不到脸上表情,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嗜血的冷光。
他重又将宋亚青按在了地上,捂住了他了嘴巴,声音粗粝又无情绪的说道:“怪只怪你自己不长眼,管不住你那物件,既然是多余的东西,自然是要切掉的。”
话音未落,手法精准,霍的一刀。
宋亚青撕心裂肺的痛呼声都被他堵在喉咙里,浑身抽搐着抖了抖,然后就两腿抽搐着昏死了过去。
*
驿馆。
自从回来之后,即墨勋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坐在花厅里,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文馨公主就躲的他远远的,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再没露面。
二更时分,有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行迹鬼祟的求见,送了一件东西过来,然后就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宋楚兮和端木岐这边,这天却都睡得晚,两个人闲着没事就在宋楚兮那里对弈。
宫里瑾妃突然自缢身亡的消息很容易便传出来了,不算什么机密的事。
长城把事情大致的禀报了,宋楚兮正要落子的手指却是一顿,抬眸看向了端木岐,“是怀王做的?他要拆了殷绍和殷化之间的同盟?”
说瑾妃自缢,她是根本就不信的。
一则那女人没这胆子和魄力,二来——
这时机也把握的太巧了,让人想要不去怀疑另有原因都难。
“可能吧。”端木岐也没多想,见到长城欲言又止,就挑眉看过去,“还有别的事?”
“刚有人去拜见彭泽太子了,他那边没我们的人,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那人是从天牢过来的。”长城道。
------题外话------
今天不讨论剧情,心情不好,容我挖个树洞矫情一下。
听说网站推荐位置要变革,以后大长文的路走起来会很心酸,这个文上架两个多月了,成绩一般,作为一个靠码字吃饭的专职作者,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了。也有朋友劝我说,这成绩可以考虑直接砍掉,写结局了。昨晚失眠一整夜,今天又想了一白天,这个文的设定花了我很多用心,却因为和520小说的文风有偏差还有楠竹的问题,一个关系很铁的读者跟我翻了脸。
我行我素到今天,自嘲的说我也是蛮拼的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砍掉。照原计划,后面大概还有两百万字的内容,保持万更半年左右的时间,依然喜欢的姑娘都尽量支持一下正版陪我走完吧,只希望这不是我在520小说的最后一本书了。
第044章 打脸殷氏,禽兽不如()
从天牢过来的?
那就是和宋亚青有关了?
“他动了宋亚青?”端木岐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即墨勋那人没有大肚量,就算只是个侍妾,但是宋亚青也着实是极大的损伤了他的颜面,他会出手报复,并不奇怪。
“你马上再去想办法问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事。”略一思忖,端木岐道:“宋亚青是皇帝亲自下旨打入天牢的,想来即墨勋就算是再莽撞,也应该不至于伤他性命的。”
“是!”长城领命,转身退了出去。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是谁帮他做的?”宋楚兮半晌没说话,这时候才微微沉吟道:“这里是天京,天牢那里更是没有皇帝的谕令就不能擅自出入的,即墨勋就算是彭泽太子,在那里也玩不转的,更何况从中午事发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给他去疏通。”
“能把手伸到那里的,没几个人,就目前来看,无非两种可能——”端木岐道,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宋楚兮拧眉看向了他,“是殷绍?还是殷梁?”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人应该很难做到的。
但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就说明即墨勋和他们其中的一方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了。
用宋亚青这事儿送了即墨勋一个人情,下一步就该逐渐谋得彭泽从旁的支持和帮助了。
可到底是殷绍还是殷梁呢?这两个人都是有可能的,一时间也难区分。
这件事,算是件天大的事情,而且只要是和殷绍沾边,她就格外上心,想了想道:“先等等看吧,如果长城那里查不到线索,明天我就去一趟文馨公主那里,探探她口风,可能会有线索。”
端木岐的心里一清二楚,她是因为殷绍牵涉其中了才会如此在意,不过却未点破。
因为天色晚了,端木岐就没再滞留,这一局棋下完也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
宫中因为瑾妃突然暴毙,肯定是要办丧事的。
按照惯例,自戕而死的后妃是没资格被追封和按照正常的葬礼规格去办丧事的,但是彼时正值年关,再加上瑾妃又给皇帝生了儿子,并且一天之内宫里连着出了两件可以称之为丑闻的事情也不值得宣扬,在刘皇后的周旋求情之下,皇帝还是下令对外隐瞒了瑾妃的真实死因,只说她是突发急症暴毙的,按照正常的规矩入殓办丧事。
端木岐一早进宫去吊唁,宋楚兮起床之后就跟舜瑛询问了昨晚天牢里那件事的详情。
舜瑛忍着尴尬同她大致的说了。
宋楚兮的心思却明显不在那上面,只道:“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殷梁做的还是殷绍的手笔?”
要在牢里买通了死囚行凶,切了宋亚青的家伙,他还没死,就只能说是及时给敷药止血了,并且东西又有人接应给送来了驿馆这边——
这就说明至少是有天牢里的守卫接应的。
这样一来,也就证明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一定是有一个在京城和宫中都势力根深蒂固的人在帮他。
“暂时还不知道,太子府和怀王府邸两边都没什么迹象。”舜瑛摇头,递了漱口水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说道:“对了小姐,昨天瑾妃出事之后,宫里马上就有人去往太子府和各家王府报丧了,其他几家,除了外出狩猎的康王没到,其他几位皇子都赶着及时进了宫,却唯独太子——”
“他怎么?”宋楚兮瞬间警觉起来。
“按理说东宫离着皇宫最近,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应该是第一个进宫的,可是他却比其他人还迟了一刻钟才进的宫。”舜瑛道,忍不住的揣测,“您说——瑾妃那件事,会不会就是他做的?他是去布置善后了?”
“白天宫里才出了事,照他的性格,这几天就应该格外的谨言慎行,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绊住他了。”宋楚兮道:“不过他留了这么明显的破绽出来,反而能够多少证明,瑾妃那件事是他做的的可能性就低了,如果是他做的,他就一定会面面俱到,不会落下这么明显的把柄给人抓,可是——他为什么会迟到了呢?”
殷绍一定是忙什么秘密的大事了。
宋楚兮心不在焉的把杯子递还给舜瑛,苦思冥想了许久也不得要领,最后便有些急躁起来道:“一会儿长城回来,你让他再去打听一下殷绍昨天下午出宫以后的行踪。”
“好!”舜瑛点头。
这个时候,舜瑜也已经叫人把用剩下的饭菜撤下去了。
宋楚兮自己坐在屋子里和自己下了一盘棋,眼见着临近中午端木岐还没回,她这边很多的事情都吊着胃口,便不想再等,站起来道:“我们去见一见文馨公主吧。”
*
驿馆。西苑。
即墨勋虽然让人对宋亚青下了黑手,又将他的那个侍妾狠手处置了,可是这却是他有生以来头次受到这样的侮辱,想了一整夜也总还是觉得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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