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瞧着居氏对自己又变成从前那般不上心,不知为何,顿觉好笑。
她盯着居氏看了半天,才缓缓地坐下,冷冷地扫过眼前的各处管事,看向茗香,“将人都带来了吗?”
“大小姐,您放心。”茗香看都不看居氏,双手一拍,便瞧见几个模样周正的婆子走了进来。
“见过大小姐,二夫人。”那几人异口同声道。
居氏瞧着,看向秦蓁,“蓁丫头是要给府上添置人?”
“你们可都是祖母精心挑选出来的。”秦蓁不紧不慢道,“说说,你们之前都在哪里活计?”
“老奴原先是宫里头专门伺候贤妃娘娘的。”那婆子率先道。
“老奴原先是礼王府的管事嬷嬷。”另一个婆子恭敬道。
“老奴原先是长公主府上的。”
“老奴……”
居氏听得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蓁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三年孝期将至,紧接着便是祖母的寿辰,我特意入宫求了太后,选了这些嬷嬷过来。”秦蓁看向居氏道,“我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二婶辛苦了,不过这些管事着实上不得台面,更何况,祖母寿辰那日,贤妃请旨省亲,这些嬷嬷日后便留在府上了。”
她不等居氏回应,斜睨了一眼茗香,“都安排下去吧。”
“是。”茗香而后便指派了起来。
原先的管事直接被压了下去,换成了现在的。
居氏这下子算是彻底被架空了,而且毫无征兆与防备。
秦蓁慢悠悠道,“二婶,三妹妹身子本就不好,眼瞧着马上也要及笄了,您也趁此机会好好歇息,照看照看三妹妹吧。”
居氏腾地起身,怒视着她,“你当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
秦蓁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居氏,“二婶何出此言?”
“这些管事在府里这些年,哪里做的不好了?你突然换了这些人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居氏顿觉得日后她在秦家怕是没有任何的地位了。
秦蓁摇头道,“我已禀报了祖母,我外出的这些日子,府上的庶务便由苏妈妈照看着,若是有急事儿,待我回来之后处理便是了,至于这些新来的管事儿,也都是让祖母见过的,身家清白,更何况,之前伺候的可都是宫里头的人,难道比不得咱们原先府上的管事儿?”
她只是冷冷地看向居氏道,“二婶,自母亲故去之后,您便一直操持庶务,可是,这府上是越发地不成样子了,上次您将御赐之物都搬去了一个姨娘的屋子里头,你可知晓,此事儿若非是发现地及时,怕是连術哥儿也会受牵连。”
秦蓁随即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二婶收敛了多少好处?这也便罢了,祖母寿辰,贤妃省亲,这是多大的恩典,孰轻孰重,二婶应当明白,即便二婶不为二叔着想,也应当为術哥儿想想吧。”
居氏一愣,颓然地坐下,茫然地看着她。
秦蓁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茗香,“日后但凡府上有何不妥,你尽管去禀报苏妈妈就是了,至于二婶这处之前留下的东西,你且让几位新管事仔细地交接清楚了。”
“是。”茗香恭敬地应道。
秦蓁看向居氏道,“二婶,按理说,两房是要分家的,只因祖母也只有父亲与二叔两个孩子,顾念着母子情分,二婶日后还是好好地管好自个院子里头的事儿,莫要惹出什么是非来才好,至于江姨娘,那也是长房的事情,您怕是不好插手吧。”
秦蓁话已至此,端看居氏能不能收敛一些。
待秦蓁离去之后,居氏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变成这样。
她连忙起身,打算去寻老夫人。
远远地便瞧见了苏妈妈过来。
“二夫人,老夫人说,既然将庶务都交给了大小姐,日后这府上的事儿便由大小姐打理就是了。”苏妈妈也不知晓,秦蓁是如何与老夫人暗中说的,也不过一个早上,便成了这样。
居氏想要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下去了。
秦蓁回了自个的院子,惬意地靠在廊下的凭栏上,仰头望着。
寄香端着茶点过来,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大小姐,您今儿个可算是彻底地将二夫人换下去了。”
“二婶拎不清,倘若继续让她这样胡闹下去,免不得招惹祸端。”秦蓁慢悠悠道。
“可是难保二夫人日后不会闹事。”寄香犹疑道。
“今早我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递给老夫人一封书信,老夫人看过之后,便应允了。”秦蓁看着她道。
“书信?”寄香好奇道。
“嗯。”秦蓁看着前方,“是姑婆写的,想来里头有些事儿,是我不能知道的,却是老夫人不得不遵从的。”
“大小姐,那江姨娘呢?”寄香觉得,这江姨娘也是个闹腾的。
秦蓁勾唇一笑,“她如今怕是不敢再折腾了。”
“可是那日想要您命的是谁?”寄香想起那日,还是心有余悸。
秦蓁敛眸,既然不是江姨娘,那么便是暗中盯着秦家的。
秦蓁也不知怎的,只觉得秦家似乎隐藏着旁人一心要觊觎的东西,前世的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缓缓地合起双眸,努力地想着前世的种种,不知为何,突然一片空白,到底是半分也想不出来了。
反正,这一世,她是不会跟沐峰再有任何的瓜葛,有的也不过是她要亲手解决了他。
秦蓁如此想着,眸底溢满了冷意。
江氏这处自然也得了消息。
尤其是秦玥,赶忙赶了过来。
“母亲,如今居氏是被彻底地放弃了?”
“不妨事儿。”江姨娘似乎并不着急。
秦玥蹙眉道,“咱们安插的人,日后行事怕是会越发地艰难。”
“老夫人那处如何了?”江姨娘看向身旁的周妈妈道。
“大小姐先前给了老夫人一个方子,老夫人一直用着,如今身子将好了。”周妈妈看着她道。
秦玥扭着手帕,“这个该死的秦蓁。”
“怎么到了现在还这般冲动?”江姨娘扶着后腰,半坐着。
秦玥看着她,“母亲,您的身子?”
“暂时死不了。”江姨娘冷声道,“即便到了那一日,我也会给你安排好的,断然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母亲,您不会有事的。”秦玥看着她。
江姨娘勾唇一笑,“那丫头早就应当该动我了,却迟迟不动手,显然是在等着我出手。”
“母亲,事到如今该怎么办?”秦玥小心地问道。
“能怎么办?”江姨娘敛眸,“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必定不会出手,我要先保全你,万不能让你有了任何的闪失。”
“母亲。”秦玥握紧她的手。
江姨娘瞧着她眼眶泛红,而后道,“听说慧贵妃宣你进宫?”
“嗯。”秦玥点头。
“大皇子快到议亲的年纪了。”江姨娘看着她,“你可想好了?”
秦玥敛眸,“女儿知晓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江姨娘笑了笑,“不愧是我的女儿。”
秦玥目光坚定,不过想了想,而后道,“只不过,如今秦蓁一直盯着女儿的错处。”
“她的能耐也不过如此,有些事情还轮不到她做主。”江姨娘靠在软榻上,“你只管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忙就是了。”
“是。”秦玥点头道。
待秦玥离去,江姨娘半眯着眸子看向周妈妈道,“是你与老爷说的,让他请徐大夫过来?”
“是。”周妈妈看着她。
“我的身子我知道。”江姨娘淡淡道,“当初有孕,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是,现如今老爷也不会将您扶正了。”周妈妈看着她,“那东西怕是拿不到了。”
“即便没有我,还会有人。”江姨娘合起双眸,“只要我铺好路,能让玥儿好好地活着,便是。”
“可是……”周妈妈看着她,“小姐不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她明不明白,又如何?”江姨娘嗤笑了一声,“该准备的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老奴都办好了。”周妈妈温声道。
“如此便好。”江姨娘这才放心地合起双眸。
周妈妈瞧着,也是满嘴的苦涩,只觉得她如此为了那个人,值得吗?
周妈妈退了下去,便瞧见秦玥在等她。
“小姐。”周妈妈福身道。
“母亲的身子到底如何了?”秦玥看得出,母亲的身子是越发地不成了。
“不过是吊着命罢了。”周妈妈看着秦玥,“小姐,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您。”
秦玥红着眼眶,“我知道。”
“老奴告退。”周妈妈便去了后厨。
秦蓁的确在等江姨娘出手,可是接连数日,江姨娘那处也是安静异常。
她并未去见,毕竟,这段时日,江姨娘仗着自己有孕,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秦城那处对江姨娘甚是宽容疼爱。
不知为何,秦蓁反倒觉得江姨娘是另有所图。
可是秦城看得出来吗?
还是秦城一直认为江姨娘如此做,全然都是为了他?
秦蓁总是喜欢发呆,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推开窗户,倚窗而靠,仰头眺望,清风徐来,带着丝丝的凉意,的让她能够清醒许多。
“大小姐,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原本前几日去程家的,可是您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明儿个也该去了。”茗香看着她说道。
“嗯。”秦蓁收敛心神,转身行至床榻旁。
次日一早,秦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而后便出了府。
坐在马车内,秦蓁正在闭目养神。
“大小姐,您何时回医馆?”茗香算了算时日,徐大夫也该回来了。
秦蓁轻轻地嗯了一声,“也就这几日吧。”
“那奴婢赶紧准备着。”茗香低声道。
“不必准备太多。”秦蓁舒展手臂,“多给师父备一些他素日喜欢的吃食就是了,想来这几日他饿坏了。”
“大小姐为何如此说?”茗香不解。
“师父哪回独自出门,不是如此?”秦蓁冷哼一声。
茗香笑着点头,“奴婢一定多备一些。”
秦蓁勾唇一笑,便又继续小憩了。
等到了程家,秦蓁下了马车,程嫊正在侧门等她。
二人见礼之后,她便随着程嫊一同进去了。
“舅母身子可好些了?”秦蓁低声问道。
“哎。”程嫊重重地叹着气,“请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可总不见好。”
“袁家表哥呢?”秦蓁试探地问道。
“袁表哥一直待在前头,甚少到后宅的。”程嫊看着她说道。
“哦。”秦蓁瞧着程嫊似乎有意躲避提起袁锦年。
她皱眉,而后道,“听说他精通医术。”
“是吗?”程嫊一愣,倒是不知。
秦蓁盯着她,接着道,“表姐不知?”
“他不曾提起过。”程嫊苦笑道,“我与他也甚少见面,不过是每逢节日的时候。”
“哦。”秦蓁眨了眨眼,这与前世她所知的差别太大了。
难道是她领会错了?
秦蓁沉默了良久,而后道,“表姐,我们还是先去瞧瞧舅母吧。”
“好。”程嫊温声道。
不知为何,她能看得出,程嫊一脸愁容,浑身笼罩着化不开的忧伤。
程嫊看着她,嘴角勾起淡淡地浅笑,却也勉强撤出来的。
到了程夫人的院子,便有丫头引着她进去。
屋子里头弥漫着散不开的药味,不习惯的,怕是会受不住地皱眉。
秦蓁对此倒是习以为常,故而等入内之后,便瞧见程夫人斜靠在软榻上,正在吃药。
她走了过去,微微福身,“舅母。”
“原来是蓁丫头啊。”程夫人擦着嘴角,漱口之后,看着她道。
秦蓁扭头看了一眼那药碗内的药汁,而后又看向程夫人,“舅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程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听闻你如今跟着徐大夫学医?”
“是呢。”秦蓁点头,“不过医术尚浅。”
“不妨也给我瞧瞧吧。”程夫人如今是病急乱投医了。
秦蓁笑着应了,而后便上前,给程夫人搭脉。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舅母,袁家表哥可给你瞧过?”
“他?”程夫人摇头,“那孩子不过是个书呆子,又不会这些。”
秦蓁愣了愣,袁锦年从未展露过自己的医术?
程夫人盯着她,“你怎会提起他来?”
“前些年的时候,听闻他随着走方郎中学医,想来是我听错了。”秦蓁如今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故而并未道出真相。
“哎。”程夫人重重地叹气,“家里头没人了,他独自过来,又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是还有老人吗?”秦蓁知晓,袁锦年是舅母母家的弟弟的孩子,不过,前世,袁家还是有人的,不过并非是他守着就是了。
“没了。”程夫人摇头,“前些时候,家中突然走水,都没了。”
秦蓁怔愣半晌,不曾想,竟还发生此事。
可是前些时候,袁锦年是在医馆的,并未离开。
程嫊在一旁听着,也跟着红眼眶。
秦蓁瞧着程嫊的神情,便知晓,程嫊怕是真的痴心错付了。
袁锦年显然对她并无情意,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一时间,秦蓁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程夫人在那处唉声叹气。
半晌之后,秦蓁才开口,“舅母这是思虑过甚,还是要放宽心才是。”
“我也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程夫人低声道,“反倒是你舅舅,时常提起你母亲来。”
秦蓁接着道,“舅母放心,我待会开个方子,您先吃着。”
“好。”程夫人自是答应了。
秦蓁出了程夫人的院子,看向程嫊,“表姐,你可有心事?”
“没有。”程嫊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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