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丈夫把杜萱瑾捧在手心里疼,看着所有人都围着杜萱瑾团团转,忍不住用最恶意的念头去揣度人心,红颜祸水!仿佛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但是恶意不堪的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会生根发芽。
昨天一天,对王英来说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自己傻傻的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去丢人献丑,被人逮了一个正着。
王英忐忑紧张了一下午,神经已然绷紧到极致。而丈夫回来后,不体谅自己的不安,对自己冷面相对,眼里心里只看到了杜萱瑾的委屈,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似的。这也成了王英彻底发泄的一道催化剂。
离婚俩字砸的王英发懵,看着丈夫决绝离开的背影,前一刻佯装出来的勇气消失无形,直接瘫软在地上。
王母昨天晚上没睡好,王英何尝不是守着空荡荡的大床一夜无眠。
王英了解翟耀扬的脾气,言出必行。在自己喊出来那句话时,这场婚姻几乎已经注定走到了尽头。但王英不舍得,想到丈夫的坚决,想到离婚,王英心冰凉无力,惶恐不安。
今天早晨,王母电话再打过来,王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和害怕,自己不想离婚,自己再也不眼热杜萱瑾受宠了,自己往后替丈夫加倍疼杜萱瑾,当小祖宗供起来……
王母着急上火了一晚上,嘴角都起了燎泡,早饭也没胃口。坐在沙发上拨通电话前,给自己泡了一杯消火的绿茶。
电话接通了,这回不用王母逼问,刚喊了一声英儿,就听闺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为母则强!王母虚荣也好精明也罢,是真的疼孩子。听闺女呜呜咽咽的哭,王母觉得嘴角那一圈燎泡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隔得远,早摔断电话杀过去了。可是,等听明白了闺女颠三倒四话里的意思,王母腾地站了起来,冒着热气的茶杯被带的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烫的脚面子生疼。这些,王母都顾不上了。要是闺女就在眼前,肯定甩王英一大嘴巴子。
王母隔着电话恨铁不成钢的时候,翟妈也端着冲好的牛奶上楼。
早饭的时候,王英憔悴的很,强颜欢笑,压根没有吃多少点东西!再者,吃早饭时,耀扬和王英连一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王英吃饭完就躲回房间里了,翟妈担心王英一个人胡思乱想。翟妈心疼芽儿,对王英这大儿媳妇也尽量一碗水端平。
走到房间门口,隐约听见房间里的抽泣声,翟妈叹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也没听见房间有动静,翟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干脆直接拧开房门把手,推门进来。王英要是在家出什么事儿,自己也没法给亲家交待。
翟妈端着牛奶虚掩好房门,见王英正背对着门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哭,有些心疼,轻声喊了一声王英,想过去安慰两句。
见王英没反应,又上前了两步,这才看见王英手里好像拿着电话筒。翟妈脚步一顿,准备转身离开。
要不说事情偏偏就这么凑巧呢,翟妈刚转身,王母的声音透过漏音的电话筒清清楚楚的传到耳边。
电话那头,王母随手拿起小茶几上的抹布擦了擦烫的通红的脚底面子,气急败坏的骂,“王英,你要是在我跟前,我非得扇你一巴掌!好日子过的你蛋疼啊,要我是耀扬,我也跟你离婚……有当妻子的编排丈夫和妯娌的吗?杜萱瑾是他的弟媳妇,耀扬他再喜欢杜萱瑾,再疼她,也疼不到被窝里去!你怕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看杜萱瑾嫁进去的晚,人家十几年的感情……你平时多跟她交好又没坏处……女人啊,要收拢住男人的心……讨好……”
老式话筒漏音,再加上王母这会正在气头上,一时间嗓门也收不住,王英嫌震耳朵,都把话筒拿离耳边了。翟妈虽然听不真切,但断断续续的,也听了一个大概。
翟妈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就那句睡不到床上,也隐约猜出来耀扬为什么要闹离婚!这么下贱龌龊的话也是她一个当长辈的说出来?
翟妈气的手直抖,翟耀扬和翟耀辉是亲儿子,芽儿也是翟妈的心肝,王家母女这话说的太肮脏诛心,这是要毁了自己的三个宝贝。因为嫉妒芽儿受宠,就这么揣测丈夫和妯娌,耀霆他们也都疼芽儿,往后是不是也要把耀霆他们都编排上!
要不是理智还在,翟妈说不定得把牛奶直接泼在王英脸上。
王英何尝不知道自己情绪不对,被母亲骂几句,心里也舒坦不少,连哭声也小了起来。心神一松,突然觉得如芒在背,扭头一看,腾地站起来,话筒也啪嗒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从来没见过婆婆脸色这么难看!看看脸色晦涩难辨婆婆,手里的杯子随时要扔到自己脸上,王英脑子里一片空白,嗫嗫的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王母被电话摔地上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闺女在摔电话朝自己使小性呢,嚷道,“还妈呢,你这会喊娘也没用了!赶紧的跟耀扬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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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虎;流言最能伤人于无形。尤其是身高位显的家庭;平时最注意一个谨言慎行;翟妈没想到;自家竟然娶了一个往自家人扣屎盆子的儿媳妇。
翟妈忍不住有点后怕,这幸亏自己听见了。就王英这脑子和王母那嘴巴;一旦乱说;不管别人信不信;流言伤人,一着不慎;到时候不仅毁了三个孩子;甚至是还有翟杜两家。这是得给芽儿有多大仇,给芽儿扣这么一个红颜祸水的帽子!
翟妈气的脸色发青,端着牛奶的手直抖,要不是尚有最后一分理智在,翟妈都想当头把牛奶泼在王英头上,给她洗洗脑子。
芽儿就是翟家另一个孩子,耀扬他们一直把芽儿当成亲妹妹疼。别说芽儿和耀扬他们之间兄妹感情光风霁月,就是真的,翟妈长吸了一口气,赶紧呸掉,自己怎么也傻了!
翟妈在外人眼里向来是温婉和煦、雍容大度,第一次被人气的热血涌头。哪怕那年,政治形势突变,老爷子和丈夫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时候翟妈三天两头被带走隔离审查,面对退避三舍的世态炎凉,翟妈也没这么生气过。
亏得自己不放心上来瞧瞧,竟然不知道心思如此龌龊!小芽儿到底哪儿招她惹她了!翟妈如何听不出来王家母女针对的是谁?翟妈承认自己偏心,翟家上下都偏心,偏疼芽儿,但翟妈绝对不承认自己亏待了王英这儿媳妇。
众人偏疼芽儿,是因为芽儿值得疼!这么多年下来,芽儿早已经是翟家的骨肉至亲。而王英这儿媳妇,所有人都没亏待她一分半毫!她只看到众人疼芽儿,怎么不跟芽儿学学,以心换心的对翟家人?
翟妈深深的望了形容憔悴只知道嗫嗫不语的王英一眼,转身就要走。
“妈!”王英下意识的又叫了一句。
注意到婆婆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王英像是掉进万年冰窟里一样,浑身冰凉而颤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捏在手里,窒息的喘不上气来。
婆婆到底进来了多久,到底都听见了什么?诸般杂念纷拥而至,王英脸色忽青忽白,脑子里空白一片。
自己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自己怎么会以那么龌龊不堪的心思去揣度丈夫和杜萱瑾?自己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来的自己不是这样子的!
王英状若癫狂,第一次这么冷静清晰的直视自己都快不认识的偏执不堪的内心世界。很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覆水难收!说出来的话,再也收不回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婆婆面色如常,王英当时就猜测,丈夫没告诉婆婆,婆婆似乎也不大同意离婚。可以说是,翟妈是王英最后一根稻草,只是王英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被自己亲手给烧掉了。
翟妈倒是收住了脚步,但是压根不打算给王英解释的机会,扭头定定的看了王英一眼,“王英,翟家并没有亏待你一分半毫,你好自为之。对了,我敲门之后才进来的,刚才也喊了你好几声!”
说完,转身离开。
眼前的背影和昨天晚上丈夫决绝离开的背影重叠起来,王英睚眦欲裂,“妈!”
王英这一声喊的有些凄厉,有一种声嘶力竭的悔,想要开口,想要解释,偏偏不知道从何开口。
直到房门从外面重新虚掩上,王英笑容惨然,呆呆的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可能是一室清冷,也可能是翟妈离开时眼神里冰凉的失望,在这一瞬间,那根刺似乎连根拔了出来,不过,似乎已经晚了!王英手捂在脸上,默默流泪,心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大彻大悟后的平静和寥落。不过,想到离婚两字时,依旧万蚁噬心般的钝痛。
是啊,平心而论,翟家并没有亏待自己一分半毫,只不过,客气有礼的近乎于生疏!自己走火入魔了似的嫉妒杜萱瑾,何尝不是嫉妒杜萱瑾在翟家人随意自在。不过,说到底,是自己对翟家人先恭而敬之,害怕婆家人看不起自己小门小户,担心自己给丈夫丢脸。
王英脱力一般坐在床上,环视因为不常住还有几分新婚气息的房间,这里寄托着自己对婚姻生活的期待,可偏偏最后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嫉妒和猜忌把丈夫推离开。
人在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反倒容易看得开。王英呆坐了好一会,脸色虽然苍白,却不那么失魂落魄,少了几分昨天晚上的患得患失,人反倒大彻大悟似的。
可是,一想到要离婚,心压抑的喘不上气来,就像是一条离水的池鱼,痛的无法呼吸。
电话那头,王母隔着一条电话线看不见听不到这边的动静,不过,刚才王英那声声嘶力竭的妈,惊得王母心口一颤,摔在地上的电话筒里还在嚷嚷,“这会知道喊妈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王母在外人眼里精明泼辣,可也最会审时度势,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数落王英,虽然只是一些小精明。
“那话是你能随便说的吗?先别说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你也得给我烂在肚子里!活该耀扬生气,不是妈故意要吓唬你,说句不好听的,搁在古代,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里的无子和口舌,早被婆家给休离了。”
电话那头,王母数落完闺女,听王英半天不吭声,突然话题一转,压低嗓门,“不过,英子,你给妈交一个实底儿,女婿他心里真的对你那妯娌有那样的心思!我就说,听她说话甜的跟含着糖似的,小模样长得就像是狐狸精苏妲己似的,那眼睛笑起来会勾人。耀扬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奇怪!不过,幸好杜萱瑾嫁给了他兄弟,时间长了耀扬就放下了,你别吃这一门子飞醋!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心里头还没一个惦记着的人啊!”
母女同心,王母也是从人家儿媳妇和妯娌的身份中走过来的!见杜萱瑾什么都比强,王母平时私底下没少拿话替闺女打抱不平。
前一段,电视刚播放完香港版的封神榜,王母当时心里就嘀咕,都说电视剧里苏妲己美的祸国殃民,可跟闺女的妯娌一比,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尘埃。杜萱瑾那才是真正的一笑倾城,红颜祸水呢!前两年,在闺女婚宴上杜萱瑾就朝自己笑了笑,自己的心都扑通扑通跳,更别说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说起来,也幸亏她早早的巴上家世显赫的翟家,要是换做一般的平头老百姓,可不敢娶杜萱瑾那么漂亮的儿媳妇。
当然,王母之所以这么问,还存着一桩心事,如果是真的,这也算捏着女婿的命门,也不怕女婿对闺女不好。
王母说话又快又急,王英心神不属慢半拍回过神来,吓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下意识的往门口瞧了一眼,疾声厉色的喝止住,“妈,你瞎说什么呢!你可别胡说!婆婆她才刚走!”
一想到婆婆离开时冰冷的眼神,王英就忍不住打一个激灵。这次没被嫉妒冲昏头脑,王英紧抿着嘴唇,后悔的差点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怎么就告诉了母亲。王英冷静下来,比王母看得透彻,话不能随便乱说!
嫁到翟家这几年,王英虽然接触的不多,可也多少了解到翟家的权势,尤其是翟家人特别护短。跟杜萱瑾比,自己就是外人,翟家捏死王家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那么简单。
尤其是平时最不苟言笑的翟耀辉,想到翟耀辉疼杜萱瑾恨不得含在嘴里,想到小叔子那双凌厉的直视人心的眼睛,王英突然心里的惊恐一浪高过一浪。
要不是电话那头王母还在念叨,王英几乎直接被惊恐吞噬。离婚实实在在压在心头,王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怎么鬼迷心窍!
王母被闺女的厉声呵斥吓得心肝一颤,忍不住嗔怪道,“就咱娘俩说说!你以为妈跟你一样没有脑子,这话能随便乱说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王母刚才听闺女讲完究竟,担心归担心,倒不至于慌了手脚。
翟家高门大户,最注重脸面。再说了,女婿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在这节骨眼上身上可容不得任何污点,离婚不是轻易能办的事儿。自己先安抚好闺女,让她给女婿陪一个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弄到离婚的地步,丢的先是翟家的脸。
王母的小算盘啪啪响,嘴里嘟囔着闺女,突然一顿,拔高了嗓门,“什么,亲家刚走?刚才的话都让让亲家听见了?你是猪脑袋啊,打电话的时候不会锁上门啊,看见人过来不会挂断电话啊!亲家都听见什么了,她是什么反应?亲家怎么能偷听你讲电话呢!”
王英被母亲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问震得耳朵嗡嗡响,满脸苦笑,婆婆刚才听见了什么,至少听见了母亲那句疼不到被窝里去。想一想,那句话真的很难听!
至于偷听电话,婆婆刚才讲的明白,敲门后才进来的!
这两天,王英被太多意外打得措手不及,在丈夫和婆婆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而电话那头母亲依旧嚷嚷不休。王英一时怒火上头,忍不住埋怨道,“要不是你讲电话那么大声,怎么会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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