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摸了摸那仨小家伙的脑袋,“不要着急!小晨慢慢教,你们也慢慢学。姐姐给你们讲过过犹不及的故事对不对?不要伤到嗓子!小晨,姐姐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芽儿不是没注意到小晨情绪有些低落,这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一如上一世的杜萱瑾。可是,在得到史蒂芬教授的回信之前,芽儿不想轻易给小家伙保证什么。
见小家伙仰着苍白但眉目间十分清秀的小脸,干劲十足,紧了紧轻揽着小晨的手臂,接着道,“小晨,等回去后,你负责跟院里的哥哥姐姐一起教毛毛他们说话!”
“嗯!”小晨重重的点了点头,冲着仨小伙伴比划了几句手语,小老师的派头足的很,“我以后叫你们讲话!”
倒是毛毛他们仨,这会兴奋劲过了,年纪大一些的小远,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们耳朵后面的助听器,突然满脸希翼,又有些怯怯的对芽儿手语道,“萱瑾姐姐,下周你和马院长也会带大平哥来买这个东西吗?”
比划完手语,见萱瑾姐姐一时间没有回答,小远赶紧又手忙脚乱的补充道,“没关系,没关系,要是院长伯伯没钱了的话,以后我跟大平哥哥轮着戴!”
小远提到的大平是福利院另外一个聋哑儿,比小远他们都要大一些,今年有十岁了。因为都生活在一样的无声世界,平时在福利院,大平没少护着小远他们仨,有好吃的也会偷偷藏起来留给他们吃。
副驾驶座上的马有龙,一直侧着身子看后排的孩子们打闹,见小远提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也跟着问道,“是啊,萱瑾,大平那孩子能不能也戴这玩意?”
虽然人心本来就是长偏了的,但马有龙还是尽可能的公平对待福利院的每一个孩子。福利院有四个聋哑儿,其中仨都戴上助听器了,对另外一个孩子太不公平,虽然一对助听器可以说是天价。要不是刚批下来一笔保健基金,为了福利院能长期维系下去,马有龙是真不舍得给孩子们配助听器这玩意儿。
芽儿对福利院那些孩子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马叔,大平跟毛毛他们情况还不一样!毛毛他们是后天失聪,而大平是先天失聪,内耳神经发育不全!助听器只能帮助提高听力,而大平几乎相当于完全失聪,目前并没有配助听器的必要。”
完全失聪啊?今天好歹在女医生那里普及了一下耳科知识的马有龙,重重叹了口气,哎!大平也是个好孩子啊!可以说,福利院的那些孩子在外人眼里可能都跟那小刺猬似的,其实,每个孩子都乖巧又懂事。
小晨也轻轻皱着眉,边给毛毛他们做手语。
芽儿看孩子们愁的快变成了小老头小老太太,心里感动,“怎么,大家都替你们大平哥心疼了?萱瑾姐姐还教过你们,不要轻易说放弃!你们大平哥以后肯定还有治愈的可能性,就连毛毛你们,说不定以后不用戴助听器就能听见声音!还有小晨,以后说不定也能跟小志小远他们一样,跑跑跳跳的!
马叔,国外现在好像已经有了一种叫做耳蜗植入的手术,虽然现在可能还不太成熟,以后这方面的技术肯定会越来越完善。”后面这两句,芽儿是跟马有龙解释的。
芽儿不会轻易跟孩子们说大话,因为孩子是最较真的小动物,但孩子们还是最容易被说动的小动物!
四个小萝卜头小嘴把都紧紧抿着,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重重的点着头,他们都相信萱瑾姐姐!
翟耀辉和马有龙都从倒后镜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孩子还是最纯净的小动物。
把孩子们送回福利院,翟耀辉和芽儿并没在福利院多停留,这个时间应该属于孩子们的时间。
深秋的傍晚,瑟瑟凉意的夜色降临的比炎炎夏日要早的多,回程时已经华灯初上。
朦胧的灯光照进车厢里,芽儿偏头看了看身边肩宽腰细腿长的标准倒三角的翟耀辉,一下子又想起来下午那拉风的造型,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翟哥哥,我记得翟爷爷有一个绰号是能止小儿啼的翟阎罗!翟爷爷以前好像说过,在止小儿啼上,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怎么今天好像不是这样啊!毛毛和小晨他们怎么都不怕你啊?”
“芽儿,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五十几天,说不定五十几天之后,你肚子里就会多一个小小芽儿!所以,今天我也只是小试身手,果然!”
翟耀辉语气一本正经,眉宇柔和,孩子啊,果真都是纸老虎!
芽儿却听的面色绯红,这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怎么还能有那么一本正经的语气。
翟耀辉用视线余光精准的捕捉到芽儿粉面桃花别样红的娇羞,明明是深秋季节,鼻翼间却似乎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俩人到家的时候,饭桌上就差他们俩了!
很难得,芽儿披着夜色进客厅的时,杜爷爷的第一句话竟然难的是,“怎么样?芽儿,那些孩子能治好不?”
人越老越心软,今天一整天几位老爷子老太太心里存了这桩事,坐立不安。
“嗯,基本上都跟我预计的差不多!不过,小晨的手术到时候可能就要麻烦史蒂芬教授亲自操刀了!”
“史教授?你留学时的那个教授?怎么?国内医院做不了手术,还得到国外去做啊?”史蒂芬教授他们在杜家住了不短时间,又是前不久的事儿,杜爷爷他们记得很清楚。
“不是,这次我想邀请史蒂芬教授过来!明天一早我就给教授打电话!”芽儿笑了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想到这儿,芽儿心中一虚,接着补充道,“不过,作为交换条件,史蒂芬教授也邀请我过去再做一段时间的医学交流。”
“啥?又游说让你出国?嘿,还别说你那个洋教授的算盘打得倒很响!”
杜爷爷关注点明显不同,因为芽儿经常跟史蒂芬教授打电话,芽儿也偶尔提及,史蒂芬教授已经多次邀请自己过去交流一段时间。
倒是翟爷爷急的差点跳脚,“就是!芽儿,你那位洋教授说让你什么时候去了吗?要不这样,反正他也要来国内做手术,干脆就在咱们家交流多好!咱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咱们家的院子又大,他愿意住多久就多久,咱们肯定让他宾至如归!”
自己帮孙子娶个称心如意的孙媳妇容易吗?先是哄着劝着杜老头他们,好容易过杜老头这一关了,那洋老外跟着凑什么热闹!不知道眼看着就是芽儿他们的婚礼了。
“因为史蒂芬教授那边也有一些特殊患者,所以他才邀请我过去!”芽儿看看翟耀辉,有点心虚。以史蒂芬教授打电话的频率来看,不是婚礼前,就是婚礼后,哪一个时间段自己都不好随意出国!
芽儿眼神的歉意看得翟耀辉有些心疼,“芽儿,不用顾忌我,做你想做的就好!”
包容是感情必不可少润滑剂,翟耀辉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束缚住杜萱瑾注定高飞的翅膀。华彩绽放的杜萱瑾,才是真正完整的杜萱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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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心里边愿不愿意承认;事实上;一家老少早就做好了觉悟的思想准备,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已经成了翟耀辉的责任。
既然翟耀辉愿意给芽儿撑起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杜爷爷他们当然愿意继续见证自家芽儿的成长。芽儿跟史蒂芬教授的有来有往的交换医学交流,在众人默契中成了定局。
不过;京城和大洋彼岸的西雅图有十几小时的时差问题;芽儿在国外留学的那两年,杜爷爷他们已经深有体会。
再说了;这事也不急于一会半会的;所以;晚饭时;今天去杜爷爷他们撵着却相亲的杜文博因为郭小海有意的一句话;成了一家老少的重点关注对象。
杜文博傍晚也就比芽儿他们早两刻钟到家;只不过,那会杜爷爷他们心里都存着心事,一时间也没顾得上问杜文博相亲的结果。这会,饭桌上饭菜飘香,明亮的灯光下,座位挨着杜文博的郭小海,不经意间注意到杜文博眉梢带着一丝喜气,明显是红鸾星动征兆。
谁说男人就不爱八卦了?郭小海自诩是消息灵通,胳膊勾住杜文博的脖子,脸上笑的贼兮兮的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就见杜文博也一把反手勾住郭小海的脖子,哥俩脑袋都快钻到饭桌底下,窃窃私语些什么。
哥俩那点小动作,一家老少都看得见。
“文博,今天你们单位的王大姐给你介绍的那个叫宝珍的姑娘怎么样?给大伯说说,你爹娘又不在身边,我这个当大伯的好给你参谋参谋。”杜爹跟老爷子们干了一小盅白酒,带着一分酒意的打趣道。
已经天命之年的杜爹,这几年一直打理他那间小书店,接人待物,谈吐言辞早就历练出来了,老练而不失厚道,现在的杜爹身上,哪里还能看得出来当年粗糙的山里汉子的影子。穿着灰色羊毛衫,里面的衬衣领子微敞着,神色温和,要不是身体保持着壮年的精力充沛,结实健壮,杜爹坐在那里的派头更像是博学的知识分子。
“是啊,文博,那姑娘怎么样?”杜妈眼睛一亮,忍不住跟着问了一句。郭小海他们从小在杜爷爷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杜爹和杜妈向来把几个侄子外甥当亲儿子看。
杜文博本来以为自己只要能把猴精的郭小海安抚好,今天就能躲过去呢,没想到还是被揪出来了。
赶紧松开勾着郭小海脖子的胳膊,抬头看了看都停下筷子的家人,憨笑着装傻充愣道,“大伯,大娘,还能怎么样,今天才刚见对方第一面!”
杜文博敷衍了两句,如果真要说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那就是对方长相跟名字挺配,是长着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蛋的呛口小辣椒,不过,圆脸圆眼看着也很喜庆。
“不对啊,下午听小王打电话说,你跟人家姑娘挺谈得来啊?小王说在她家吃了午饭,你跟那姑娘说去外面转转!你天擦黑才回来,肯定跟人家姑娘遛弯去了!”喂小孙子喝稀饭的杜奶奶,不紧不慢的拆了杜文博的后台。
前些天,杜文博给王向青王大姐打电话致歉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杜爷爷却跟热心的王向青聊得很投机。两边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交流消息,互通有无。
今天杜文博还没回家,杜爷爷他们已经和王向青通了好几次电话,连俩年轻人见面时的场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今天上午,王向青让丈夫找了个借口把小姑子旷了过来,知道小姑子的小辣椒脾气,见人都进了家门了,王向青也不瞒着了,直接挑明今天中午让她见一位小伙子。
李宝珍的脾气,王向青这个当大嫂的很清楚,小姑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小辣椒脾气,但却不是那种不顾大面的人。
果不其然,李宝珍虽然气的跳脚,但也没拍屁股走人,反倒下定决心看看到底对方长什么样能让大嫂和大哥这么重视。
俩年轻人见面时的场面多火爆,芽儿他们是无从得知了。结果,却是可喜可贺。
用看到现场直播的王向青的话来讲,俩人就像是欢喜冤家。毕竟,王向青心里清楚,单位时,众人眼里的杜文博是一个稳重谨慎的年轻人,这么一个稳重的小伙子能兴致勃勃的跟小姑子斗嘴,王向青是过来人,心里明白这是俩年轻人看对眼了。
不过,杜奶奶的话也泄了自己的老底,芽儿恍然大悟,就连郭小海他们也都被老爷子老太太们的消息灵通给吓了一跳。怪不得,怪不得整天催那么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没问呢,原来人家有人通风报信,早知道了!
杜文博一下子被揭了老底,惊得他刚喝下去的那口稀饭差点直接从鼻孔里呛出来。
杜文博连着撕心裂肺的咳嗽了好几声,才消停下来。看看非要自己给个评价的老太太,杜文博只好满脸尴尬的实话实说道,“还行,挺大方爱笑的一个姑娘。”
只不过,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说话时眉梢的红鸾星隐隐发亮,说不定真的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年纪相仿的兄弟八个,虽然一块长大的,但性情却各自迥异的很。如果说郭小海性子最活泛,那有些闷骚的杜文博是最能藏得住话的那个。对方能够得杜文博一个还行的评价,了解杜文博性子,也了解详情的杜爷爷他们知道,这桩媒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前面已经有杜皓轩他们几个顶着;额,郭小海彻底从老太太的催婚中解脱出来,单身一身轻的郭小海乐的看杜文博笑话,跟坐在自己另一边的芽儿咬耳朵,“芽儿,怎么样?你也看出来了吧,文博哥他印堂发亮,眉际泛着喜气,这是红鸾星动了!”
咬耳朵归咬耳朵,郭小海声音可一点都不小,好像有意调侃杜文博似的。
老人多少都信至少是忌讳这些东西,尤其是前些天的时候芽儿刚无缘无故病了一场,杜奶奶又还记得芽儿以前说过医易不分的话,“芽儿,你真能看的出来的啊?你文博哥他的红鸾星长在哪儿?跟人家姑娘合不合?”
自己一个学中医的,被自家老太太当成看相的,芽儿哭笑不得,“奶奶,看相我真不会!不过,文博哥对对方有好感,这一点,我多少还能看出来一些!说不定啊,年底你们就能娶孙媳妇过门了!”
“真的啊?那敢情好!”杜奶奶乐的直拍巴掌,对芽儿的话深信不疑。老太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时常想起来芽儿小时候奶声奶气的说要给自己买大院子住,给自己和老伴养老,现在老太太日子悠闲宁静,在老太太眼里,芽儿就是给杜家带来大福泽的孩子。
这边,老的小的一唱一和,杜文博剑眉抖了抖,却还得僵着脸让老太太从自己脸上找那颗传闻中的红鸾星。
郭小海看笑话看了个够本,憋笑的肠子都要打结了,而杜文博拿他是丝毫没有办法。要不说无奸不商呢,郭小海特意拉着芽儿这个百试百灵的护身符一起开涮杜文博。
兄弟几个感情好,但在家人面前,尤其是老人面前,兄弟几个却常故意给对方使绊子,笑一笑十年少,彩衣娱亲也是一种孝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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