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育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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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育守则-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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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水岚掩去恻隐之心,问:“什麽人?”
  
  卢君见摇头:“你不需要知道,这是我的与他之间的事。你只要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水岚怔了怔,忽然跪在了床前:“公子信我,是水岚的福气。”
  
  卢君见手上的力气稍稍放松。
  
  “我是喜欢男人,你……觉得脏吗?”卢君见心里泄开一个口子,他需要一个人在旁边,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他。
  
  姬扬是父亲派来保护他的人。但是昨夜姬扬显然缺席,才由他承了厄运。
  
  牛大的脾气,既然没带走他,保不定不会再来。
  
  他既不能抵抗,又能如何?
  
  若只让替身服侍的水岚知道,可以保其他人都不知道。卢君见愿意冒这个险,把一种不堪揭露在一个人面前。
  
  他不说,水岚也会知道。皱巴巴的床单,次次扔,别人岂不怀疑?不扔,一次就可以坐实一个晚上发生过的激情。
  
  卢君见一直都没睡,等他想通了只有收住水岚的嘴巴,他才可以不日夜焦虑,担惊受怕。至少,灭掉一丝提早曝光的危险。
  
  “奴婢不知道。”水岚磕了个头。
  
  卢君见苦笑。
  
  “老爷把奴婢指给了公子,奴婢就是公子的人。公子不准奴婢说,奴婢自然与谁都不会说。公子放心。”
  
  呵……卢君见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公子。”水岚起身,“公子高烧了,奴婢会些方子,奴婢去开药。”
  
  “多劳你了。”卢君见点头。




四十八,恼心绪难平

  水岚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想问什麽,看见卢君见一脸死寂的表情,到了嘴巴里的话都吞了回去。
  
  卢君见心火烧得厉害,脑袋里一片浆糊。
  
  空白。
  
  他不能忍受自己把这样的隐私说出口,即使是不得已泄露给一个答应自己保密的人,他心跳得厉害,想到若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该怎麽办?眼前一片灰暗。
  
  绝望。
  
  怎麽办?呵……
  
  对这样的自己厌恶,却没有另外的办法,勇敢的办法,承认或是逃避。存在的都是令人作呕的现实。
  
  卢弼时听下人回报,公子病卧与床。
  
  怎麽刚好点,又躺回去了?
  
  卢弼时想去看看。
  
  “水岚姑娘说,公子是因为昨晚开了一宿的窗户,受风寒了。现下服过药,躺下了。”
  
  “躺下了?”卢弼时欲出的步子停了停。
  
  又有人来回禀,说望月公子身体不适,吃不下东西,想见老爷。
  
  “吃不下东西?见我有什麽用?”卢弼时不耐烦,但是仍旧走了出去,“走吧,去看看。”
  
  卢君见断断续续睡了一天,到了晚上,精神越来越清醒。一点风吹草动都教他心神不宁,翻来覆去再睡不著了。
  
  躺不住,卢君见披了衣服站起来。往庭院中走。
  
  这是一个坏习惯,但是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心里不愉快时,以前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现在是夜半无人时在庭院里走开走去。
  
  小小一方地,被来回踩了几十遍,简直像得了强迫症般,而且,脚步不由自主越走越快,心跳越来越不平稳。卢君见陡然停住,他害怕这样的自己。
  
  像堵在一个死循环里出不去。
  
  卢君见在安静片刻後,走向面墙的一侧,过了眼前的月牙门,过去就是父亲住的地方了。
  
  隐约似乎有说话声传来。
  
  卢君见在门前停了许久,双手推开了两扇木门。果然,看见父亲房中有温良灯光。
  
  灯光映著两个人。
  
  剪影在纸窗上放大,是相依偎重叠的两个影子。
  
  卢君见往後退一步,脚跟磕到石头门槛,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夜风,一阵一紧地吹过身边。卢君见坐在地上看著窗上的两个影子合上又分开。
  
  他忽然有点痴,
  
  为什麽会觉得难受?卢君见不知道。好冷。
  
  “怎麽坐在这里?”来人问。
  
  卢君见头也没抬,身体被横空抱起来,他一点都没挣扎。
  
  “冷。”
  
  “冷?身体烫得跟火炉一样啊。”
  
  “冷。”
  
  “病了?那些丫环怎麽照顾你的?”
  
  “冷。”
  
  “不冷,爹爹给阿卢挡风啊。”
  
  “爹爹……”
  
  “爹爹在。”
  
  “爹爹,冷。”
  
  “别哭了。这麽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牛大关好门窗,铺好被子,抱了儿子进去。
  
  “阿卢冷。”
  
  “脱光了,爹爹给你热著。”
  
  “爹爹,阿卢冷。”
  
  牛大热乎人的法子只有一种,小时候是,现在也是。把自己火炉一样的温度渡给弱不禁风的儿子。
  
  大的抱著小的,哼哧哼哧做运动。
  
  牛大有武功之後,体力跟以前比上了不止一两个台阶,持续力和战斗力翻了数个筋斗。幸好卢君见大了,不然根本跟不上节奏。
  
  这个晚上,卢君见腻在牛大身上,像小时候一样取暖。连哼哼都蚊蝇样小声。
  
  牛大走的时候,他还拉住了他。
  
  睡,一直睡。
  
  水岚搬了浴桶进来。
  
  卢君见做梦一样半坐起,连自己身处何方都不知道了。
  
  “公子这样了,那人还……还……”
  
  卢君见坐在浴桶里,水岚替他擦身,擦得面红耳赤。卢君见身上有太多不该有的痕迹。
  
  “无事。”
  
  因为风寒未好,卢君见没有坐久,热水中浸泡片刻,就滚进了干燥的新被面。
  
  白天除了中午时间吃了点东西,太累的卢君见一觉直睡到入夜。
  
  一阵比猫轻的脚步声溜进来的时候,卢君见却神经一绷就醒著了。
  
  来人摸了摸卢君见的额头说:“好很多了啊。”
  
  卢君见看著他。
  
  卢君见说:“我不想要。”
  
  牛大点点头,说:“好。爹陪你睡。”
  
  卢君见想说“不必”,但是暖热的身体带著熟悉的气息靠将上来,他竟忽然失语了。这种安稳的感觉如同婴孩困在母胎,如同幼蝶化於蚕茧,如同时间一下子退回四年前,他仍旧是什麽都不知道的痴傻少年,每日游转院内,等待投喂他的人归家。
  
  一切世俗的烦恼和压力都不存在。
  
  那时候不懂,不关心。即使有,也被面前这个男人挡在家外面。
  
  他说什麽,他信什麽。
  
  他说他是爹爹,他叫他爹爹。
  
  他说阿卢,我们相依为命,在一起一辈子,他说好,阿卢只要爹爹。
  
  他说阿卢谁都不要见,他便乖乖待在房内,连睡房外都少去。
  
  可是,等到他懂了。
  
  这一切都是错。
  
  是罪。
  
  是孽。
  
  他怕了。
  
  他怕被受人咒骂,如同过街老鼠。
  
  他刚学会了做公子,学会写字,念书,看帐,学会让别人敬畏地看他,他不要自己亲手把一切抹杀。
  
  他知道了阴阳互补,天道常永。喜欢男人,不应该!喜欢“爹爹”,不应该!他正在和这些已经深入骨髓的恶念搏斗,每每把自己送上祭台,游走於刀山火海,日日受良心煎熬。他已经够堕落了。
  
  不该直坠阿鼻地狱。
  
  可是,跑开这一切是是非非,裹挟进暗夜稀薄的蚕茧中,他便似真的如蝶蛹,什麽都不去考虑了。
  
  至少,这一刻是。
  
  卢君见挥开明日的烦恼,安稳地收敛起不驯的心情,任由自己懦弱地缩於拥抱他的温暖怀中。
  
  牛大犹如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安抚地轻拍他的背部。
  
  “姬扬呢?”卢君见奇怪这个以前次次灵,现在夜夜失灵的影卫,是怎麽回事,被灭口了吗?
  
  牛大想了想说:“我师兄喜欢的女的喜欢他,我师兄不想他们成亲,所以夜夜去捉弄他。他自己且顾不过来,哪里顾得到我们的时?”
  
  “夜夜?”卢君见心里一跳。希望牛大的师兄不要跟牛大一样变态。
  
  “师兄跟我一起出门。”牛大解释,“不过,过阵子,师兄就要带他一起走了。”
  
  “哎?”卢君见可没听他爹说起过这个。
  
  “他要回去成亲,师兄说要跟著去。”牛大摸摸卢君见的头,“我不去,我在这里陪你。”
  
  卢君见想说,你可以去,我不需要你陪。最好以後你都不要来了。知道说了也没用,卢君见沈默了。
  
  牛大继续说:“我想白天也陪著你。师兄说我进你们家做家丁就好了,所以,我报名了。”
  
  “什麽?”
  
  “明天面试。”
  
  “哈?”
  
  “你们家不是招人吗?”牛大重复说,“我报名了。”
  
  卢君见傻了。




四十九,卢家招壮丁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卢君见这一阵受打击过大,过得浑浑噩噩,每日来,情思睡昏昏,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正室内静养了。
  
  可没想到,这一养,好的没养出来,坏的一出加一出。
  
  身体未见痊愈,发烧、风寒加心病。
  
  这牛大神出鬼没,贴著身推挪不开,暗夜里当逢魔罢了,没想到以後还要日日见。
  
  卢君见一听这消息,心都停止跳动。
  
  牛大以为儿子开心坏了,把他按进胸口,汇报道:“他们说越壮越好,有武功更好。会做杂事,能护庄院,我觉得我没问题!何况有师兄看著。”
  
  “你师兄是什麽人?”卢君见随便问道,他心思不知飘哪里去了。
  
  “我师兄啊,比师傅还厉害。”牛大嘿嘿笑,“你瞧我身上一个个坑,以前被狼咬到骨头了,他都给我用药救回来。师傅说可惜他用心不专,半道转去学武功,不然会更厉害。”
  
  “半道?”卢君见不明白。
  
  “嗯,以前学医学毒。”牛大说,“有一次,师傅捡了个人,把他全身骨头敲断了,喂饱毒药,然後扔给师兄。师兄硬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不过只做到傀儡药人的地步,被师傅骂,救人不救到底。”
  
  “是他救了你?”
  
  “我被狼拖进狼窝时,师兄刚第一次来岭溪找人,没找到人,就把我捡回去了。因为我的伤太重,所以师傅干脆收了我入门,和师兄一起慢慢研究,我常被医得差不多了,又给药得半死,反反复复,外伤好了,内伤沈重。师傅给我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草,重新续了我的经脉,我才算活了。”牛大说,“他们说本事差下山会被笑话师门教养无方,所以一直不放我出来。”
  
  “这次,是替师傅出门送信,师兄顺便找情敌麻烦,见我可怜,便带了我,我才能回来找你……”牛大嘀嘀咕咕说著。
  
  卢君见哪里听全,忧思烦乱间,草草睡去。
  
  眉头犹紧紧皱著。
  
  第二天一早,卢君见睁开眼睛,再躺不住了。叫了管家来问话。
  
  一问之下,果然府里在招人。外面招夥计是寻常,只是宅子里素来人够用了,秉持著节俭少奢乱的原则,很少再对外招。
  
  这次,是个例外。
  
  因为来了个新主子。
  
  这位新主子望月公子现在娇宠得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老爷顺著他,什麽人也不敢得罪他。
  
  望月公子最新提出个要求,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而且多是文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万一发生什麽事,谁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他要招壮士。
  
  卢弼时说家里有的是人,调用就是。
  
  望月不肯,说梦里有人害他,就是熟悉的人。所以他一定要用不认识的。
  
  卢弼时知道他指的是在家里不受欢迎,怕人谋害,虽知无稽,但不堪其扰,便同意了。
  
  这才有了招人之事。
  
  老爷说了,既然招了,多招几个,看庄护院都用得上。
  
  卢家不差钱。
  
  报名的人很多,因为报名就有银子拿。
  
  定下来招五人。
  
  牛大便是冲著这个名额去。
  
  卢君见画了一幅画,交给管家,嘱咐一定不能教画上的人入选。
  
  可是,管家拿著大公子的画,一个个对过去,没发现谁像,管家想,肯定是大公子画错了,於是管著招人,没去管画了。
  
  剩下来的十个人,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高,肌肉一个比一个硬,看上去比门神还门神。
  
  望月乐了。他在帘子後看人,个个都满意。
  
  最後一轮,望月亲自出题。
  
  题目很简单。看谁力气大,搬得动门口的石狮子。
  
  望月小时候戏文听多了,戏文里的英雄,个个动不动就搬石狮子以显示力气大,可是现实生活中,著实没几个有真本事。
  
  家里的仆人们都挤出来看热闹。
  
  卢君见不放心,也去了。
  
  卢君见一扫十个人,没一个是牛大。便安了心,以为管家已经把人给涮下。
  
  牛大那张脸,卢君见认识啊,粗眉大眼厚嘴唇,深眼窝高鼻梁,若不是毛发茂盛了些,皮肤黑了点,人高马大,看看还是可以看的。
  
  卢君见看他们胡闹,没什麽心情,折了一眼就回了。
  
  根本没看到,有人在他走後,一手一个石狮子,把卢家里里外外的人都唬住了。
  
  这个人长相平平,老实憨厚,打眼看,跟牛大有几分相似。
  
  大汉赤著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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