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安慰着狗咬人人不能咬狗的张梅脸上的表情总算在走到张连海家门口的时候彻底松弛下来,张梅看了看张连海家崭新的大门,深吸一口气,使劲的砸了上去,边使劲砸门边喊着,“张叔、张叔,我是梅子。”
刚刚回家的张连海正准备把炉子点着就听见外面隐约的砸门声与喊声,老婆回娘家儿子也被送到县里大哥家的张连海也是刚刚从县里回来,本想着把家里弄热乎了后自己弄口饭吃,听到喊声,赶紧把手里的报纸塞进炉膛里跑出屋子。
打开大门的张连海看到了站在门外裹得严严实实的张梅,张梅难得的登门顿时让张连海乐了,把大门敞开,招呼着张梅,“梅子,赶紧进屋,外面冷。”
张梅看到开门的张连海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听到张连海的招呼赶紧摇摇头,“叔,我不进去了,我找你有事,你有时间吗?”
张梅的拒绝让张连海一瞪眼睛,“进来,你婶不在家。”
张梅呵呵的笑了哎的答应一声跟着张连海走进屋,一进屋感觉到冰冷的屋内,张梅看到了立在屋子中间的炉子冒着烟旁边放的煤块,知道这是准备升炉子,张梅把帽子围脖摘下,没有理会张连海的拒绝,蹲在地上看了一眼炉膛,看到里面塞的一沓报纸,张梅拿起旁边的木头把塞的死死的报纸轻轻拨开,又在报纸上放了一块木头后,等了一会,才放的煤块,等把炉子弄好后,张梅重新站起身笑呵呵的看着张连海。
张连海笑着招呼张梅坐下,“丫头,啥事,说吧。”边说边把今个从大哥家里给张梅带回的苹果递给张梅一个。
张梅接过张连海递给自己的苹果拿在手里,也没绕圈子,直接把现在面临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一一的跟张连海说清楚,随着张梅的讲述,张连海也意识到王贵花要是这么坚持下去,很可能会失去这份难得的生意,而且张连海今个去县里,顾红霞也说起这事了,那边的邹静跟顾红霞闲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东西卖的很好,就是数量太少,她手里一共有六个店铺,完全不够分。
虽然只是轻微的抱怨,但不得不说问题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这么一想,张连海有些坐不住了,当初之所以联系这个活,无非就是为了让张梅多一份挣钱的道道,张连海知道张梅是个要强的孩子,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是善意的,张梅也不会接受,正是因为知道张梅的要强,张连海才会特意留心这件事。
想了想,张连海腾的一下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大棉袄,“梅子,走,咱去大福子家。”
张梅笑的答应一声,把帽子围脖带好,又把,跟着张连海离开了张连海家,张连海骑着自行车带着张梅走一会骑一会,用了四十分钟才算赶回屯子,而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当来到陈福家门口的时候,张连海眉毛胡子全是霜,张梅也感觉冻的够呛,张梅小跑着直接越过张连海,推开陈福家虚掩的大门,张连海推着自行车跟着张梅走进了院子,把自行车锁好,俩人直接进屋。
满身寒气的两个人突然进屋让坐在炕上准备吃饭的陈福、王贵花吓了一跳,王贵花赶紧跳下炕拉住张梅,“梅子,这咋才回来?是不是冻着了?”
说完就把张梅带着的手闷子拽掉捂住了张梅冻的冰冷的手,而陈福则带着疑惑招呼着突然到访的张连海上炕暖和暖和。
张梅看着紧张的给自己捂手的王贵花突然觉得心底有些内疚,张梅清楚的知道王贵花这么着急的挣钱这样不同意找外人无非就是想给大哥多攒点钱出来,可现在自己的行为无疑会让王贵花伤心,张梅感觉心里有些堵。
而冻的够呛的张连海直接摘下帽子手套,又脱下大棉袄上炕坐在了陈福面前,张连海突然大马金刀的坐姿和举动顿时让陈福明白了张连海是来干什么的。
这段时间老婆子没少在他耳边念叨赶不过来,梅子提议在找人的事,陈福不是没劝过,但看到王贵花宁可熬的双眼通红也不同意,陈福说不出太重的话,其实问题已经隐隐有些表露出来,看不明白的只有王贵花一个人而已。
陈福不是不知道老婆子为什么着急挣钱,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所以陈福越的说不出口,这不是别人,这整夜整夜的熬着的是陪伴了他陈福近二十年的老婆子,是死后要躺在他身边的枕边人,陈福明白要是有一丝办法,要是自己能在多赚点钱,怎么也不至于让老婆子啥都看不见的只知道干活在干活。
想到这里的陈福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倒了两杯白酒,递给张连海一杯,举了一下,一口干了,大半杯白酒一下子干了让陈福呛的咳嗽了起来,而被陈福剧烈咳嗽吸引住的王贵花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陈福低着头背着身咳咳咳的咳着,王贵花松开张梅已经热乎的手,咚咚咚的几步窜到炕上使劲锤着陈福的后背,边锤边絮叨,“见到酒跟见到亲人似的,谁跟你抢啊咋地,就不能慢点喝。”
老婆子关心的念叨让陈福的心底越的难受,背对着王贵花伸出一只胳膊摆摆手表示没事,借着擦嘴的机会把涌出的眼底的湿润擦掉,重新转过身的陈福压下心底的难过,冲着张连海笑了,笑容带着张连海能看出的苦涩,张连海心底一酸,突然明白也理解了陈福的心情,看了一眼还在念叨的王贵花,张连海端起酒杯也跟着一口干了。
张连海、陈福的沉默、张梅的低头不语终于让忙道完的王贵花察觉到了异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一刻王贵花心底突然有些心慌,王贵花隐约的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生似的,此时此刻,饶是一项开朗爽快的王贵花也有些失去了那份爽朗。
一阵阵的沉默萦绕在几个人中间,直到王贵花自己再也憋不住砰的一下把手里的饭碗放在炕桌上,“啥意思,说,都憋着干啥。”
王贵花粗声粗气的话语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张梅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直喝酒的陈福、张连海,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王贵花,“婶子,找人吧,咱们干不过来了,与其等着人家因为咱们干不出预期的数量撇下咱们,不如咱们自己主动要求增加数量。”
张梅有些沉重的话让王贵花觉得耳朵嗡嗡嗡的直响,心底只有一个感觉,终于还是没扛过去,王贵花想开口说不行,想说自己能坚持,但指尖的疼痛却不断的提醒王贵花,身体已经不允许她在做什么,正是因为明白,王贵花才想着在坚持一段时间,在坚持一段时间,她已经打听好了,在县里给儿子买房子要不少钱,以她们家的家底,砸锅卖铁都卖不起,可没房又一堆穷亲戚的儿子,那个城里姑娘能给,越想心底越难受的王贵花眼眶红了。
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陈福,陈福闭了闭眼睛,使劲点了点头,王贵花的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张梅,张梅眼底同样有着不容许的拒绝,王贵花缓缓的点点头,随着点下去的头还有一行泪。
晚上十点,回到自家的张梅躺在炕上,虽然事情按照自己预期的设想解决了,但张梅心底却异常的难受,贵花婶子之所以坚持无非就是想多挣点钱,都是钱逼的,都是穷闹的,越想心底越难受,越难受张梅越睡不着,张梅坐起身靠在火墙上,打开灯,拿出书边看书边缓解心底的酸涩,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沉浸在书海中的张梅又一次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的时候才揉了揉涩的双眼,把书放在枕头边躺回被窝,关灯睡觉。
时间缓缓流淌着,很快到了1995年,屯子里的生活经过两年的时间,在外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起着变化,全屯子的妇女们全部动了起来,一些手艺好的早在跟进的第一次就赚到了钱,而一些手艺一般又粗心的却被退回了货品,第一次生那样事情时,要强的王贵花感觉臊得慌,从那以后,只要送到她那里的小衣服,都会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检查。
1995年1o月6日下午四点四十,终于到了周五放假的时候,往寝室走,准备把不穿的衣服倒蹬回家,已经十五岁的张梅早在今年七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高中重点班,当时接到通知的张梅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张久的墓碑前,絮絮叨叨跟着张久说着心里话,张梅心底已经打算好了,要是明年七月张霖没有来,她就继续念书考军校,张梅想念那个充满钢铁意志的大军营,虽然那里曾经留给了自己无限的悲伤,虽然在那里自己留下了至死无法抹去的污点,但那个充满了钢筋铁骨的地方,教会了她张梅什么叫做坚持,什么叫做永不退缩。
第四十二章()
回到寝室,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寝室,张梅只是挑了下眉梢,开学至今每周五下午她总是最后一个回到寝室,从升入高中开始住校的张梅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可以回到屯子里,平时都是在学校,为了自己的两手准备,张梅从开学那天开始,每天都是早晨第一个离开寝室,晚上最后一个离开寝室,锻炼身体的同时抓紧一切时间学习。
收拾好东西,张梅背走出了校门,刚刚离开学校,张梅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红霞,张梅脸上顿时露出了有些灿烂的笑,虽然个子已经长到一米六但依然很瘦的张梅好像一个小乌龟咚咚咚的快的跑着。
从看到张梅的身影开始,顾红霞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只生了一个儿子的顾红霞唯一的遗憾是没有一个姑娘,从去年年初认识张梅后,慢慢的接触下来后,顾红霞现张梅难得的懂事,孤身一个人,没有所谓的那种叛逆,没有去学坏,而是很认真的在活着,在顾红霞看来,还是孩子的张梅能够这样难得明白自己今后的路怎么走,这样的去努力,值得她付出那一丝的怜悯。
从开始的怜悯到后来的自心底的喜欢,一年半的时间下来,顾红霞已经从最张梅最初的怜悯到现在的真正的喜爱,更让顾红霞高兴的是两个人也意外的投缘,当看到好像自己姑娘似的张跑过来,顾红霞快走了几步迎上去,扶住了张梅纤细的手臂,有些嗔怪的瞪了下眼睛,“急啥哪?大娘又不会跑。”
张梅呵呵的笑着,抱住顾红霞的胳膊,“大娘,你咋来了?”
顾红霞瞪了下眼睛,“你说我咋来了,今个不是放假了吗?你大伯让我接你回家住一晚上。”
张梅虽然猜到了但却无法接受,她今天要回屯子看王贵花,不过张梅又不想让真心疼爱自己的顾红霞两口子生气,想了一下,“大娘,我明天晚上回来住,我今个先回家,我上周走的时候贵花婶子病了,我惦记是回事,我想回去看看。”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顾红霞也知道张梅跟王贵花感情不一般,而且也清楚王贵花有多疼张梅,伸出手拍了拍张梅的额头,“行,明天晚上一定要回来。”
张梅笑呵呵的点头答应着,顾红霞把张梅送上回镇上的线车,又叮嘱明天晚上一定回来后,才在线车离开后慢慢的往家走。
晚上七点多才回到屯子里的张梅先回家把东西放在炕上,转身去了王贵花家,张梅上周回来的时候,王贵花有些不舒服,好像感冒了似的,说话鼻音特别重,但问了又问,王贵花只是说没事,张梅也摸了摸额头,不烧,只是跑到赤脚大夫牛大叔家给抓了点小药后就着急赶车离开了。
匆匆赶往王贵花家,张梅还没进院子,就看见王贵花家院子的大灯开着,院子内吵吵嚷嚷的,张梅心底一惊,抬腿就往院子里跑,冲进院子,张梅就看到很多一起干活的大婶嫂子们,先看到张梅的徐燕子招呼了一声,“梅子。”
张梅哎的答应一声也没停下急促的脚步,掀开门帘冲进屋,张梅就被一股酸馊臭的味道熏的晕了一下,张梅抬头看向炕上,眼睛腾的一下瞪的老大,这才一个星期,王贵花已经瘦的额骨高高突出,脸色也白中带青,张梅心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三叔,这是咋了?”张梅也没管王贵花身上那一看就是刚吐完没来得及收拾的呕吐物,抓住王贵花已经软软耷拉在炕边的手臂焦急的问着满脸胡茬的陈福。
陈福紧锁眉头,“连拉带吐的折腾三天了,啥药都不好使。”
张梅一听都这样了还在家折腾哪,就有些来气,“咋不上医院哪,这人都折腾啥样了。”
陈福使劲抹了把脸,“去了,县里医院都去了,啥也没查出来,说是凉着了,回家热乎热乎就行,要住院也行给补点液体啥的。”
张梅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噗嗤一声,一股馊臭味道传来,低头一看,身上只搭了一条小被子的王贵花下身已经湿了,知道这是又拉了,张梅抽回握住王贵花手臂的手,把两只袖子往上拽了拽,半蹲着身准备收拾。
张梅的举动让陈福一把抓住,“梅子,梅子,不用,三叔自己来就行,这怪埋汰的,你出去。”
张梅一把抽出手臂,转头瞪向陈福,“都啥时候了,还管埋汰不埋汰的,赶紧的,三叔,你去挫点炉灰来,在弄点热水,我给我婶子洗洗。”
说完张梅把手伸进小被子,把王贵花套在身上的裤子退下,借着退下的同时把拉出的浠水擦掉,陈福跺了跺脚,赶紧跑出去端热水,兑好水,陈福端进屋,张梅洗洗热毛巾,给王贵花仔细擦干净,边擦张梅脑子里快的想着王贵花这种情况。
突然,张梅低垂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张梅想起偏方里面自己好像看过这种情况,但张梅不敢确定,而且,张梅知道向王贵花这种情况,到了医院只能补点液体,对于拉肚子带呕吐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王贵花这种情况应该是因为体弱感染了什么病毒,没有看到化验单的张梅不敢确定。
收拾好后,张梅站起身看向陈福,“三叔,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找找,我婶子这种情况,我爷爷留下的本子里好像有记载。”
张梅的话让陈福一阵惊喜,外人不知道,陈福可是知道张梅手里有七叔留下的点老本本,这两年,张梅用老本本里面记载的奇怪方法治好了自己的胃病,想到这里的陈福催促着张梅赶紧回去看看,张梅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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