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更加的明白姬若离话中的意思,小少爷是风冥涧的少尊主,听虚影的意思,如今更加是荣升新任尊主,若太子殿下知道他迫不及待想要见识的第一大帮的头把交椅上坐着的人,和主子捻熟的可怖,大抵会气得发疯吧。
他深以为然的冲姬若离点头,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流觞立于正中的位置,身后十二名黑袍少年整齐的站成了两列。
他瞧见姬恒出来,抬手命人打开身后宽大的木箱,直接道,“王爷,这里是一万两纹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王爷要不要请人清点一番?”
木箱上还沾着越王府的封条,而且还是他亲自封上,亲自上的锁。
姬恒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命人送进上京城风冥涧分舵的箱子。
“这是怎么回事,你有事何人?”
他心中分明已经有数,却又不愿意相信,只揣着明白装糊涂。
12 还真有戏可看!()
“在下风冥涧流觞,至于身后的银子么……”
流觞故意顿了顿,接着道,“我家主子说,王爷手下的侍卫都那么的本事,这上京城应该是卧虎藏龙之地,这单生意还是留给王爷看的起的人吧。”
姬恒扫了一眼风冥涧众人,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人,脸上都是公式化的冷漠。
与那些黑袍少年相比,微笑的流觞算是比较好的,可他的话让姬恒的面色一拧,“管家,去把刚才那侍卫喊来。”
管家依言退了下去,不大一会子,搀扶着先前的那侍卫进屋,他的衣袖卷了起来,上面还有些没有涂抹开的药膏。
他经过流觞身边时,面色经不住一变,姬恒轻易的捕捉到他面上的变化,他猛地拍桌怒道,“你这奴才当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得罪本王的贵客!”
“王爷恕罪,是,是那大夫好生的无礼,属下只随便说了两句,便让他们打成了这样。”那侍卫一面跪下,一面诚惶诚恐道。
“九州大陆上,还没有谁敢说我家主子大胆不识趣,拿钱不办事,你这侍卫倒是好生的有理。”
流觞倪了一眼那侍卫胆颤的身影,冷漠道,“你乱入我家主子的视线,打扰她用膳,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忧心主子的心情,不是和你一样么?”
“就像你忧心你家王妃的病情一样,随口便暗示我家主子是不顾病人死活的三流大夫,那心情是一模一样的,不过各为其主。”
他抬头冲姬恒礼貌的行礼,“王爷,我家主子虽比不上三流大夫,不过做生意诚信的很,我们已经给您算上利息了,告辞!”
风冥涧在十年前只是天麟江湖上的一把手,可时至今日,分舵、堂口遍布九州大陆,称霸各国江湖,只有不接的单子,哪里有拿了钱不办事的单子。
况且风冥涧尊主与少尊主都以医术闻名,哪里是三流的大夫可以比拟的。
众人看那侍卫都不由觉得好笑,不知是他真的孤陋寡闻呢,还是胆子太大,竟然敢在言语间这般的冲撞这位新上任的少尊主。
流觞将佩剑换到左手转身,一众黑袍少年像是得到了某种信一般,纷纷转身离开。
“且慢!”姬若风几步拦在了流觞的跟前,“你们风冥涧不是一向拿钱办事,从来没有办不成的事么,今次,难道要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么?”
姬若风低言激流觞,他握住佩剑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戚冥与流觞相识多年,虽不经常见面,可也深知,流觞和他主子一模一样,只能顺着捋毛,不能用激将法质疑。
这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想在越王面前留个好印象,却不自觉的得罪了唐淼身边最得势的手下,看着还真是不理智。
戚冥抬眸瞥了一眼姬若离,他眸中的光彩与他有几分的类似,他微微扬了扬眉,示意他看戏。
多年不见流觞,他吓人的功夫倒是见涨,大抵是跟在唐小七身边久了,好的没得全都学上了。
“此言有理,不过么我家主子心情不悦道退单的,越王府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流觞点了点头,却丝毫不给姬若风面子,他瞬间拉下了脸,流觞却丝毫不受影响,道,“王爷,我家主子说,打狗看主人,既然王爷这么本事,还劳烦王爷以后莫要再与风冥涧有生意往来,我们也会敬告九州分会,概不承接。”
他淡漠的说着口中的话,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无情和严重。
他的一番话,无疑等同风冥涧将越王府封杀,九州大陆第一帮派封杀的人,今后谁还敢相帮?
此言一出,越王府等于被九州江湖封杀,这年头,谁还能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儿?真这么干了,越王府无意十分之被动。
姬恒不知道这位心上人的少尊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真的如刚才那神秘人说的,性子恶劣,可个不值当的奴才,得罪了风冥涧,被九州大陆江湖势力封杀,就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了。
他斜倪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侍卫,眼眸中不由发了狠,竟抬脚狠狠踹上了他的右肩,“你这该死的奴才!”
他抬步错开他的身子,“管家,把人给我绑了,我直接去跟那位贵人请罪!”
他气焰正盛,走到流觞的跟前,却忽然间变了脸,一下子温和了不少,“这次是我家下人的错,还请海涵。”
“王爷,这话莫要对我说,我也只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令行事而已。”
流觞冷漠的摆手,领着人走在前头,却并未阻拦姬恒的脚步,姬恒顿觉这事儿还有希望,面上不自然的一喜。
掉进人家主仆俩的陷进里面还不自知啊,姬若离俩主仆眼睛雪亮的跟在了后头。
“皇兄,你也去凑热闹?”姬若风见他抬步,立刻凑了上来。
“你感兴趣的东西,我自然感兴趣,谁让我们兄弟情深呢?”
姬若离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惹得姬若风不自然的别过了身子,论起演戏和套路,一直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始终是欠缺了些火候。
流觞一路不疾不徐的走着,行至群芳居的门前,众黑袍少年咋眼见不见了踪影姬恒等人看着不由的一惊。
先前那侍卫被流觞让人打了出去,掌柜心里就已经有了底,是以姬恒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的大惊小怪,而是十分有眼力见儿的装瞎,只当是没看见。
楼上雅间传来悠扬的音调,深邃的似乎要抵达人的灵魂深处。
流觞倪了一眼身后,并不十分的客气,但也没有出言呵斥,姬恒如今有求于人,也不敢得罪流觞这位看似得力的手下,始终和流觞保持五个台阶的距离。
“流觞,银子送回去了么?”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屋内的一切在瞬间尽收眼里,一俊俏的丫头坐于珠帘后,抬手轻拢慢捻抹复挑,一红衣似火的少年正慵懒的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眼眸上罩着面玉质的面具,一旁的桌上搁置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和另一面玉质的面具,可能是换下来的。
姬恒将屋内打量了一遍,那少年一手握着玉箫,一手托着后脑勺,虽并未起身,可唇角的邪气似乎已经昭示着他是这里的主人。
“主子……”
流觞故做支吾的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进来的叔侄几人和其他一干人等,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桃花瞥了一眼流觞,只觉他语气虽到位,可表情实在是一点儿都不似为难的模样,冷冰冰可怖的厉害,的亏得越王等人站在他的身后,不然非得露馅。
桃花越看越觉得流觞一副高冷模样,配上难为的语气十分的好笑奇怪,他十分努力的想忍住笑,可手上一个不留意,扫错了弦,沉闷的低音弦瞬间将刚才营造出的高远意境打破。
唐淼忍不住蹙眉,她捂着额头起身,支着身子扫了一眼珠帘后的桃花,一副被人惊扰的嫌恶模样,“桃花,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这功夫一点儿没见涨?”
她一语双关,旁人只当她被人扰了清梦,心中不悦,桃花却知道,她是在说他没有丝毫的演技,一点不会配合。
他起身冲唐淼福了福,“主子,属下下次一定注意。”
“罢了,拿盏茶来。流觞啊……”
她十分自然的挥手转身,待看到流觞身后一群人之后,只波澜不惊的扫了一眼,接了桃花的茶,她轻抿了口,方才缓缓道,“流觞啊,我让你去还个银子,你怎么竟感谢招蜂引蝶的事儿?”
她丝毫不留情面,连姬若离都没有留情面,谁叫他没认出她,还冲她动手来着?
流觞指了指姬恒,“主子,这位是越王爷。”
“越王爷?”唐淼点头,依旧不起身,只弯曲了膝盖,立起了左腿,盘坐着看他,“莫不是我给的银子王爷点了数目不对?”
她右手捧着茶盏,拿着玉箫的左手搭在左边的膝盖上,时不时的晃荡一下,完全不像是九州第一大帮的主人,反而更加像一个路边的雅痞,或者说是那个不学无术的高门子弟。
都说看人看衣装,姬若风看唐淼的衣着也算是光鲜,她虽带着面具,但白皙的肤色和嫣红的唇色让他心中忍不住一荡。
如今唐淼这一副二世祖的模样,倒是让他瞬间幻灭,心中甚至想着,面前这人,会不会只是哪里来行诓骗之术的江湖术士。
姬若离满意的看着姬若风脸上一系列的变化,掠过他的身子去看唐淼,他的眸子里不自觉带上了宠溺。
其实,他这么放心唐小七一个人,是有原因的,唐小七也就安静的时候才是一副绝美的画卷人都忍不住停下注目,可只要她一说话,立刻会将人拉回现实中。
她那一副二世祖的模样,任谁都不会联想到她是个姑娘家,看姬若风的模样就知道,这打击啊,绝对是受的不小!
姬恒摆了摆手,“风冥涧做事,素来账目分明,这点本王清楚。”
“那你来作甚?”唐淼不悦的拧眉,一点儿都不给姬恒面子。
“本王不知下人无礼冲撞了尊驾,还请尊驾消气,这奴才任凭尊驾处置!”
姬恒指了指身后的侍卫,管家立刻将被五花大绑的人扯了出来,唐淼一眼倪到他左肩上的脚印,心中冷笑,“王爷还真是有诚意。”
“成,人我留下,不过我素来有小憩的习惯,现下还乏着,王爷不介意的话,在稍微等一会儿。”
她右手靠在软枕上,左手拿着玉箫横在面前,挡住了窗外刺眼的阳光。
流觞不知从哪里唤来两名黑袍少年,将那侍卫带了下去。
桃花与他两人一人站了一边儿守着唐淼,一副不理会众人的模样。
姬若离一早领教过唐淼随性刁难人的模样,如今看来,嘴角不由上扬,只觉熟悉。
倒是姬若风一直高高在上惯了,哪里能够忍受被人这么忽视,哪怕对面的少年是什么天下第一帮的,他心里也憋着口气难以下咽,可他是陪着姬恒来的,主人没走,他也只好忍气吞声的站在一边儿看一个少年睡觉,他瞬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丢人的厉害。
姬恒站了片刻,忽然转身下楼,姬若风面上一喜,抬步准备离开,不想姬恒又折了回来,不大一会子,店内小二送了一把阳伞上来。
他自小二手中接了阳伞,从管家吩咐道,“管家,去把神医在群芳居的账目结了。”
流觞冷道,“王爷,不必了,我家主子若是醒了,该说我这手下不会做人了。”
“神医既然来了上京城,便是我的贵客,自然一切花销算在本王的头上。”
姬恒温和的走到唐淼的塌前,伸手撑开阳伞,挡去了唐淼头顶通过窗户招进来的阳光。
姬若风只觉得姬恒自降身价,一个人郁闷的坐在一侧的窗边晒太阳。
所以说姬若风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呢,皇叔这苦肉计唱的漂亮,刚才他连犯了错的下人都交出去了,倒也叫人不好意思再说他是轻视唐小七了。
姬若离深知,唐小七这戏要真的唱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得,他现在这里倒也是没事儿,干脆吩咐了戚冥去邵家庄买些糕团和甜食收在一边。
戚冥一来一回,天色已经见晚,他将吃食整理了搁在马车中,悄悄回了雅间,唐淼这时方才悠悠转醒。
头顶三五枝栀子花开的馥郁清雅,她忍不住勾唇,越王爷这苦肉计耍的还真是刻意,太阳都下山了,这伞都不肯放下来。
她豁然坐起了身子,其实她本来只是想看看越王能撑多久,也不知是暖意熏人,还是近来自己是在是太累,竟然真的睡着了。
“王爷当真是有心。”
她似真非真的笑,一面耍弄着玉箫,一面站了起来,嘴角的弧度虽然极为好看,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隐藏着的嘲弄。
“本王的下人冲撞尊驾在前,这些都是应该的。”
他伸手合了伞,撑伞的姿势保持久了,手变不了僵硬,他还刻意的抖了抖,略微艰难的做完了一些列合伞的动作。
“王爷是不是真的拿我当三流大夫呢?”
唐淼面上恢复如常,眼眸中折射出几分的戏虐,调笑的成分占了多数。
国医圣手尚可看出一个人的肢体动作是自然还是伪装,何况是称玉面神医的少年,姬恒瞬间懊恼自己刚才做出的蠢事。
姬恒心中惦记王妃的病情,被唐淼牵着鼻子走,自然不会以为她是玩笑,只当她是在嘲弄他。
“尊驾见笑。”他尴尬冲她一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敢稍做试探,“不知尊驾可……”
“王爷难道不着急王妃的病情么,我们去看看吧。”
姬恒面上顿时放晴,几步走到管家前头,“尊驾请。”
姬恒心中迫切,三步并两步,步伐快与常人,唐淼倒也不恼,只稍加提气,呼吸均匀的跟在后头。
越王府内各院都还没有掌灯,这让灯火通明的那间屋子显得格外的眨眼。
唐淼跟着姬恒进了屋,她一手挑开淡紫色的珠帘,那美妇正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虽身重剧毒,但面容却红润白皙,她不施粉黛,钗環尽除,却还是不能遮掩她精致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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