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折椅在众多小件中显得突兀,唐淼的视线瞬间定格,她忽然间有些哭笑不得,“亲们,我是去习武,不是搬家!”
三姨娘拉过唐淼的手,“哎,这不是怕你在外面用不惯这个、用不惯那个么?”
“就是,要姨娘说啊,这原先是你六哥的师傅,你不学也罢!”
二姨娘不舍的拽着唐淼的手,惹得唐家小的跟着附和。
“就是,咱唐家又不是没有好手,做什么翻山涉岭的去学艺。”
“淼淼啊,四姐看你在家就挺合适!”
“可不,咱淼淼这细皮嫩肉的,学什么武功啊,就该在家读书!”
唐家小的算是说到唐淼心坎里去了,她就该在家老老实实做米虫。
想起阴浔的要挟,她又恨恨的咬牙,都是娃娃脸不好,她的好日子呦!
“你们这都是做什么呢,老七是去学本事的,都说的什么胡话!”
大夫人颇具威严的踏进院子,走到众人的中间,瞥见石桌上堆起的小山,她面色一沉,“你看看你们都准备的什么,老七出去是郊游的么,胡闹!”
她面色一沉,众人都不敢做声,面面相觑间,二姨娘被人推了出来。
她凑近几步陪着笑,“姐姐,我们这不是舍不得淼淼么?”
“有什么舍不得的,孩子大了总有离家的时候,本事还是早学的好!”
大夫人虎了众人一眼,她拉过唐淼,“老七啊,雏鹰总要离巢才能成长,你打小就比老六独立,你出去,我反倒放心。”
“娘亲,我刚才还说姨娘他们瞎闹呢,我又不是要搬家。”
唐淼顺着她的话笑眯眯道,唐家人不由闷闷的冲她看了一眼,她却又跑到石桌跟前,护宝似得站在石桌前,“说好了,送出手的东西不准拿回去,这些都放我屋里,等我回来用!”
她双手叉腰,小大人似的命令,惹得唐家人忍俊不禁,瞬间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儿,各个又围了上来。
唐家人一个挨着一个叮嘱唐淼,最后还是唐夫人一声低喝,才制止了他们操碎了的心。
唐淼被他们念叨的不胜其烦,出了门就立刻钻进马车中。
搁下帘子,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大家子人的关心固然好,但不也总是那么美妙。
她取了软垫靠着,准备补个回笼觉,车帘再次被人揭开,红缨大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她将食盒搁到唐淼的手边,“少爷,这里面是夫人特地命人准备的糕点,这一路舟车劳顿,外边不必家里,什么都方便张罗,您省着点吃。”
食盒一共四层,都城中各家她特色,这食盒看着简单,要凑齐,怕是得跑遍盛都的大街小巷。
看着食盒中颜色形态各异的糕点,唐淼不由笑了,娘亲嘴上说姨娘他们胡闹,自己还不是一样?
她重新盖上食盒,马车缓缓起行,她怕自己真的被他们弄哭,只微微抬了车窗,透着缝隙看了一眼唐家庞大的一家人。
马车在城中走的很慢,待出了城,已过了两个多时辰,流觞去喊唐淼时,她已经睡着了。
她小小的身子抱着食盒,蜷曲在柔软的垫子上,纤长的睫毛根根可见人忍不住细数,一张白净的小脸红扑扑的人想上先捏了捏。
阴庭猫着身子进了马车,他专注的看了她一会子,她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睡得还真沉!”
他伸手勾了一绺头发,恶趣的在唐淼的脸上轻轻扫过,唐淼不由皱了眉,她伸手摸了摸脸,将小脸埋到两手中间。
阴庭眼中笑意更甚,他故意将发丝扫向她细嫩的脖颈。
细微的痒,如蚂蚁般密集,从肌肤上扩散到人的心里,唐淼越发清醒。
“流觞,把那个作弄我的人给丢出去!”
她痛苦的抬头,恶劣的冲着眼前喊去,阴庭就坐在她的面前,手里抓着刚才戏弄她的发丝。
对上她还未清明的双眸,他露出一个微笑,“听说有人作弄你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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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被钱砸的感觉()
他舒朗的话语中,夹杂着些玩味的笑意,一双明亮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淼,好似在欣赏美景一般。
唐淼懒散的揉了揉眼睛,阴庭的影像在她的瞳孔中越来越清晰,她忍不住又擦了擦眼睛,“便宜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他顺手拿过唐淼怀中的食盒,“你先说,你要把谁丢出去?”
这问题不是明知故问么?
唐淼瞟了一眼阴庭,他已经开了食盒,好看又修长的手,正拿着她娘亲给她准备的糕团。
他不紧不慢的吃着,似乎在着唐淼的回答。
这马车里除了便宜师傅没旁人了,知趣的人就不会追问。
唐淼咬了咬唇,便宜师傅压根就是个不正常的中二病青年!
她挨近了阴庭,郁闷的从食盒中摸了块糕点,她话说的这么死,还能怎么给圆回来?
以往好吃的糕点,如今竟然味同嚼蜡。
怎么办,怎么办!
她正惆怅,脑中灵光乍现,她愤慨的抬头,“师傅,我说我三哥呢,他刚才还跟我抢我娘亲的糕团呢。”
“刚才?”
“对啊,就刚才做梦的时候!”唐淼认真的点头,在看向阴庭时,不由惊异喊了声,“吖,师傅,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我做梦的时候,说的梦话都被你听见了吧,形象喂!”
她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糕团,嘴边还沾着些白色的糖粉,另一手拍着一旁的软榻,像极了一个因为出糗被撞见,而无理取闹的孩子。
阴庭忍俊不禁的看着她一个人在旁边表演,待她安静下来,拿着一副纯真而又楚楚可怜的眸子看向他时,他毫不吝啬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他伸手拭去她嘴角的糖粉,“好了,算你反应快。”
唐淼顺势岔开话题,“师傅吖,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我么,正好路过,看到流觞就过来看看,你这是要远行?”
正好路过,怎么每次都正好路过,骗鬼呢!
便宜师傅真是一嘴的胡话!
唐淼心里鄙视,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一边盖上食盒,一边儿应道,“对啊,我替了六哥跟叶零师傅学习。”
“哦,你说你是要另外在拜一个师傅?”
阴庭嗓音忽的一低,卷刮的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他阴郁的沉着脸,唐淼瞬间退到了马车的角落,她委屈的看着阴庭,“师傅喂,又不是我想的,叶零很,我打不过!”
“你的意思是我不厉害?”
马车内的氛围又冷了几分,唐淼瞬间觉出了杀意。
她心里更加的郁闷,怎么不小心又踩到地雷了,便宜师傅的中二病真是严重!
唐淼稳了稳心神,在阴庭的冷气中,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师傅,不是您不厉害,我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么?”
如果不是娃娃脸那死小子,她至于被便宜师傅威吓么?
唐淼思及此处,心里又狠狠的问候了一遍阴浔。
“这么说,为师赢得那些银钱也不用和你分了,毕竟你都不要认我这个师傅了!”
阴庭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他故意转过身子,背对着唐淼,他卷了马车的帘子,仰头看天,“亏我还想着你这么个徒弟,原来养了个小白眼狼啊!”
阴庭手中的银票足有一两银子的厚度,他随便的晃悠两下,都可以听到纸张相互碰撞的声音。
也不知那银票是不是刚刚印制出来的,竟然还带着些油墨的香气。
唐淼长这么大,还真没见人拿这么多银票出来显摆,她瞟了眼阴庭的手,第一张银票就是一万两的大面额。
上次便宜师傅好像说是一赔一万,他投了多少来着,好像是十万两黄金吧!
唐淼愣了愣,忽然眼中发了光,这眼前是一尊大大的土豪啊,金灿灿的!
她立刻扑到阴庭的面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师傅喂,您才是我亲师傅!”
“这世上还有谁能和您相提并论呢!”
她一脸真诚的看着阴庭,抱着这么个有钱人不傍,才真的是傻子!
“你这是决定弃暗投明了?”
阴庭有一张没一张的数着手里的银票,张张都是一万两,看着唐淼的心都忍不住抽搐,这一沓该是有多少万!
她点头如捣蒜,“师傅吖,人家不是只给您一个人递敬师茶了么,我这么乖的人,可不敢惹师傅伤心。”
她言辞凿凿,末了还撒娇的晃了晃阴庭的手臂,“只是这事儿在皇帝姑父面前说下了,太子还说要我跟他一起,我这是骑虎难下,这想不作出点背叛师门的事儿,好像还有点难度,怎么办?”
阴庭好不客气的将手中一沓银票砸向唐淼的头顶,“你还真是有孝心,都知道算计师傅来了!”
“算了,谁让我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你跟我回风冥涧就是,叶零那里,我帮你解决!”
他砸完了唐淼,直接将厚厚的一沓银票搁到她的手中,看着她轻呵,“真是个惹事精!”
唐淼算是体会了一把被钱砸的滋味,她看了一眼手中厚厚的银票,有些茫然,“师傅,你给我的?”
阴庭笑着反问,“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唐淼木然的摇了摇头,她偷偷用衣袍盖住银票的一角,小手藏在袖中捻了捻。
粗略的数到二十张之后,她立刻停了手,内心忽然间百花齐放,要不是阴庭在面前,她一定欢呼的跳起来了。
“师傅最好!”
唐淼扬起脸给了阴庭一个大大的笑容,便宜师傅果然上道!
阴庭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轻笑道,“可以走了?”
“啊嘞,我们没走么?”
唐淼奇怪的反问,阴庭禁不住大声笑了出来,“流觞,启程!”
流觞转身放下车帘,“是,尊上。”
马车沿着道路行走,唐淼背后的师傅,却让流风再也没有心思和流觞说笑。
城郊十里,艳阳高照,圈起河中点点金光,也衬的那立于桥头的少年更加的风度翩翩。
流觞停了马车,低声道,“少主子,怕是找您的。”
唐淼闻言,心里只想着,不会是娃娃脸吧!
阴庭正闭目养神,她上前扯开一个角,桥头那少年一身天湖蓝的绸缎长袍,头上白玉冠高高竖起,他挺拔的立于桥头,任由春风携起他的发丝和衣袍,魏然不动的身姿,竟有说不出的俊朗。
唐淼的心头不由一热,怎么都没想到,来人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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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十年赌约()
风大了些,吹了好些柳絮,洋洋洒洒的飘在少年的身上,瞬间失了如画的美感。
唐淼看着他抖擞柳絮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她经了流觞的搀扶落了地,飞快的冲那少年跑去。
不知是不是衣料的原因,好些柳絮沾衣,如印花般贴在他的衣裳上。
唐淼一手抠下他衣襟前的柳絮,仰头看他,“阿离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温温和和的看着她,将手中玉箫搁到唐淼的手中,“至于这里,是去枭阳亭的必经之路。”
她低头瞟了一眼,手中玉箫是当日蛇窟底下的那一支,玉箫两端的破碎处,用了黄金修了两道金边。
工匠的手艺不错,将黄金嵌在玉箫中间,又用金线在周围描摹了些花纹,新颖中又不显得俗气。
“给我的?”
她再次抬头,他笑的温润如玉,惯常是唐淼讨厌的弧度。
她一直知道姬若离虽年少,却深有阴谋家的潜质,他若有心,以他的本事,想知道她和太子之间的约定,断不不是什么难事。
可不知为何,她脸上忍不住一热,瞬间变得红扑扑的。
姬若离点了点头,他将一张乐谱搁到唐淼的手中,对上唐淼询问的眼神,轻道,“这玉箫吹奏这上面的曲子,可以招来季家特训的信鸽,你一个人离家远行学艺,怕还要面对太子,若你闷了,就给我写信,不管是哪里,季家的信鸽都能找得到。”
她婆娑着手中的玉箫,“这么神奇?”
“你试试不就知道?”
他瞥了一眼马车前的流觞与流风,上前几步推她往马车那儿走去,“还是赶紧走吧他们两个等久了可不好。”
唐淼忽然来了兴致,她顿了步子,站定身姿,“你不问流风为什么跑前面去了?”
“他这么笨,该不是你的对手,有他消遣,你应该不会太过无聊。”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引得唐淼放声大笑,她瞥了流风一眼,忍不住转过身去,“阿离哥哥,流风哥哥要是知道了会伤心的。”
姬若离但笑不语,唐淼敛了笑,似真非真的打量他,“阿离哥哥,我忽然好奇,你到底实力几何!”
“唐小七,我也好奇你到底什么身份!”
他眉心一挑,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流觞。
唐淼没料到自己被他反将一军,她微楞,他旋即又道,“唐小七,我们打个赌,看谁先猜出来如何?”
他波澜不惊的看着她,好似看穿一切的得道高人,唐淼忽然就起了反骨,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赌什么?”
“赌……”姬若离思考片刻,浅笑道,“我们赌一件事如何,输的人帮赢的人做一件事。”
“好。”
她一口应下,却又开口冲他撒娇,“十年为限如何,我可还小,就算想查你也是有心无力。”
“看来我要回去好好把自己藏起来。”
他无甚在意,唐淼在一旁坏笑,“阿离哥哥,你最好把自己作古,然后埋起来,这样才不容易被发现。”
“有道理,我回去试试。”
他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唐淼一笑。
笑声既止,两人都不说话,唐淼顿觉尴尬,她扬了扬唇,“那个,阿离哥哥,我走了,你保重。”
他点头,轻轻叮嘱,“记得写信。”
他说的很轻,却有种恋恋不舍的氛围,像极了情人间依依惜别的呢喃。
唐淼脑中瞬间炸开了话,白蒙蒙的一片,她并不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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