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他们唐家的人都不善于谋略的,唐家觉得,出了家中缺根筋的爹爹外,她的那些个哥哥姐姐们,都心里明镜儿似得,大抵是往素不屑算计,所以才给人生出了唐家人莽撞不过脑的形象。
“二姐的法子是个极好的主意。”唐淼一面点头赞同,一面从唐琴的身后走出,缓缓在“江宏”的面前蹲下,在男人的注视下,她好看的眸子同他浑浊的瞳孔中投射出的视线重叠在了一处。
她冲着男人一笑,伸手将男人手中的火焱玉握在手中,“不过么,我这人素来睚眦必报,尤其是想着拿我的弱点利用我的人。”
“哈?”?
唐峰觉得,自己怎么就听不明白淼淼的话了,分明说着这男人的事儿,怎么忽然又扯到她自己的身上了?
唐峰心中正疑惑,余光瞥见宋乔冲手下人指点着什么,不消一会儿,便有家中下人搬了椅和小案走了出来,小案上被安置了些糕点和茶水。
不等他想明白这青天白日在府外晒太阳的行为是为何前,唐淼已经拉着唐琴退后到了小案旁,两旁的暗卫迅速的在男人的身边围了个圈,却是开着一个口子,正对着唐淼,叫她可以清楚的看清楚那男人的面容。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威胁旁人的时候,不是将旁人压制了,就是旁人完全将你压制了?”?
唐淼话音刚落,便见到靠男人最近的暗卫狠狠的将脚踩在了男人的左手上,眼神冷厉的盯着男人,他的脚还使劲儿碾了碾,男人的手,似乎因为过度疼痛的刺激,紧绷着翘了一些,遂又无力的瘫软在土地上,男人死咬着牙关,似乎在忍着面上的疼痛。
“阿浔给你玉佩的时候,该警告过你吧,我这人睚眦必报,比起徒弟的安危,威胁我的人才更让我讨厌。”?
她微笑着看了一眼男子,优雅从容的坐了下来,端起小案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研磨开,细细品了品,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盏。
在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暗卫的脚并没有从男子的手上挪开,甚至又碾压了好几下。
唐峰虽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可瞧见他家淼淼优雅从容的瞧着面前的一切,眼中丝毫波澜起伏都没有的时候,他已经很难将面前这个人和他一直认识的淼淼重叠在一起。
他愣了愣神,默默的退到唐琴和唐远怀的跟前,消化着面前这个略有些残酷的事实。
“说,是谁叫你到我府前来扮可怜博取同情的?”唐淼冷声问道。
男人一双眼眸瞧着唐淼,似乎带着些无辜,任由谁都瞧不出他心中的惊怵,他不曾想,自己唯一一次踏入大夏,竟然被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女孩子瞧了个正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人丝毫没有松口的模样,唐淼眯着眼睛夸了一句,“倒还真是有耐性。”?
她话音刚落,转而抬头去瞧唐琴,“二姐,你不坐么?”?
唐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冲唐淼笑了笑,说实话,她内心和唐峰差不多,虽然知道江湖第一大帮的主子绝不是什么善茬,可眼瞧着自家小恶魔真的长成了实打实的恶魔的时候,她也是接受无能了些。
三姐弟中,似乎只有唐远怀好些,这人素来缺根筋,对唐淼的宽容度,其实该是家中所有人中最好的那个。
自家姐姐礼貌的谢绝了自己的好意,唐淼甚至委屈的朝薄言瞧了一眼,结果被薄言一个白眼瞪了回来,她继而玉面的转过身来,手肘抵着小案撑着自己的下巴,百无聊赖的瞧了眼前之人,“膻中。”
原先一直踩着男人手掌的黑衣人迅疾的弯了腰,同另一个黑衣人一起将男子架了起来,另有一人用力敲击在了男人的膻中穴上。
男人闷哼一声,趔趄一步,却因为被人纹丝不动的架着,身子并没有移动分毫。
“太子,在我面前装可怜没用,至少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挺有信心,难道在你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忘了风冥涧尊主还有个绰号叫玉面神医么?”
她注视着男人,分明痛极,却依旧哑忍,她深吸了口气,“江宏,我最近心情不大好,你确定要死扛?”?
“心俞、天枢、气诲、风池。”
不紧不慢的报出几个穴道了,手下暗卫严格的执行,下一瞬,男子大口吐了口鲜血。
“唔,这样才有博同情的样子啊,演戏么,这把才够逼真。”?
唐淼一手扒拉了糕点,一面瞧着男人,似乎在欣赏一般,也许是身上痛了,或是其他,男人忽然间想通了一般,抬头冲唐淼看去,“少尊主这般,不怕阴浔太子遭遇不测么?”?
“又威胁我?”
唐淼拧眉反问,“你说,阿浔虽是我徒弟,可生死有命不是,他爹和我家可是不睦的很,你哪里来的自信?”?
“那少尊主当真无情。”?“嗯,我便宜师傅说,薄情的人日子好过些,我对此深以为然。”?
唐淼说完还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方才说的话一般,她浅笑着回答着男人的话,却是叫人觉得寒凉的很。
搁在案几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唐淼转过脸去瞧,唐琴依然坐在她的身侧,她愕然间,她会以浅笑,身后唐远怀和唐峰也只是冲她浅笑。
原来,自己的戏真是这么差么,竟然叫家中姐姐哥哥都瞧出了自己的口是心非么?
“呵,不愧是风冥涧的少尊主,薄情寡性的厉害,可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
男人啐了口血沫子,在瞧着唐淼,眼中竟生出了几分的凶狠。
“我就想知道,堂堂陈国的太子,何以这般狼狈,何以叫人驱使来跑腿。”
唐淼笑眯眯的盯着他,在男人眼中却并不善,他并非是陈国的太子,这个事实唐淼知,他知,在场的人都知道,薄言话中含义,都能叫人推断出来,只是如今,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没有说他不是。
唐淼如今,当着他是陈国太子来处理,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她摆了这么大阵仗,竟然只是逗着他玩,看戏么?
“我如何,同少尊主又和干系,难道你不该关心你的徒弟么,哦,我忘了,少尊主不在乎,那就……”
“阿浔的生死,你决定不了。”在男人嘴角的弧度还没有上扬到恰好的弧度时,唐淼道,“我只是没想到,阴蓄能使唤的了你,这么看来,明日盛都城中茶余饭后又徒添许多谈资。”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太子,阿浔给你玉佩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这火焱玉是用来报平安的么,他身上还有块寒玉,那才是求救的,他日子逍遥,我自然要消遣你们。”?
男人拧眉,“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这人素来心善,陈国丢了太子,正好皇后在盛都,我不应该做件好事儿么?”
唐淼浅笑,“只是太子你可能不大完好就是了,你在我唐府门前未完成的苦肉戏,我一定帮你在陈国下榻的地界儿上完美的体现。”
男人死死的盯着唐淼,这女人果然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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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寻画?()
说来也奇怪,唐淼支使手下在男人身上的穴道上下手,那结果,竟然不偏不倚,同那男人之前想要施展的表象功夫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却是真真实实的伤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玉面神医,果然是名不虚传么,原是以为,继承了阴庭衣钵的唐淼,顶多算是个半吊子,却是不曾想到,她所有的本事竟都是真实的,亦或是,江湖传言,只是将这人传的打了折扣??
男人一路上想着这次自己是轻敌,身上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可再一想到唐淼是个女孩子,再想到曾经瞥见的那一隅小字,心中忽然寒颤的很。
他心中还未思量完全,腰上被人施了力道,却是结结实实的被人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就连出场的方式都和之前如出一辙么??这次可不是自己滚下马车,力道也不由自己掌控,要说他直接砸到了地上,也是十分的贴切了。
踹他下来的那人还算是客气,没有下死手,直接将他踢晕过去,可便是这样,他身上实打实的被唐淼伤了,这一砸,他没晕,可等他整个人和地面相贴的时候,那疼痛感立刻蔓延至全身,倒是他定力好,不然肯定立刻呲牙咧嘴了。
他忍着痛,抬头瞥了一眼匾额,倒是真将他扔到陈国下榻的驿馆中来了。
驿馆内的陈国侍卫闻声赶了出来,瞧他一眼,瞬间的迟疑后,立刻朝着他这里走来。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或是坐起来,却都于事无补,他冲着朝自己走来的侍卫使眼色,或许因为自己趴伏在地上,那侍卫直接忽略了自己的眼神,待他走近的时候,他正欲出声喊住那侍卫,眼前却是一阵晕眩。
“太子殿下!”
肩头被人扶起,昏死前,男人听到了自己有意识的最后一句话,心中顿时清明一片,只道是晚了。
唐家那位做了尊主的姑娘妖邪的很,原本自己是要试探的,却是不想暴露了自己不算,还被她扔回来试探了陈国的虚实。
若然他回来,陈国来了人管他,甚至喊出了太子殿下,可不就证实了是陈国有意误导外界么,若然无人来管他,她直接找阴蓄理论便是,至于陈国同阴蓄的关系,她手下那许多人,自然能查出来,现在么,或许她直接和阴蓄说道两句,那位王爷便能将他们卖了也未可知。
陈国如何,都不会如同以往一样,置身九州之外了,甚至,在一瞬间,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男人在昏死前的一瞬间,便觉得心中凉了一片,唐家那位姑娘,明显是个十分有想法,甚至是太有想法的人,而他们,暴露的太早了些。
谁能想到,在大夏的时候,他竟然被唐淼撞见了,真叫是人算不若天算!
唐淼坐于前厅,不意外的听着手下人来报,对那句“太子殿下”丝毫没有起波澜。
“陈国故意瞒着太子的身份是何意?”唐峰拧眉,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十分没有必要的事。
“要么是陈国内部不太平,此举为护太子,要么……”
唐琴沉吟一声,冲唐峰瞧了一眼,只叫唐峰不禁打了个冷颤,“要么是这位陈国太子是个傀儡,好替身后的人办事儿!”?
“前者无惧,可是太子是淼淼的徒弟,今儿这事儿和阴蓄没关系,我可打死都不信!”
唐远怀手肘抵着案几,微敛了双眸,“那马车,我可派人去查了,到底还是出自阴蓄的府邸。”?
纵然之前,他们心中有七八成肯定,可当真坐实了,却又气氛又低沉了几分。
阴蓄果然是跟陈国有所勾结么??唐琴道:“阴蓄想要借力陈国这不难理解,可陈国呢,陈国图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这答案,竟是无人知晓,陈国素来与各国交好,嫌少惹事生分,安于太平的很,委实是叫人猜不透和阴蓄一道是图谋什么。
可天麟即使不若当年,朝中将领却还算团结,至今未有要叛变的意思,即使阴蓄成功上位,手中没有兵权,轻易也做不得割让山河的事情来,如此看来,陈国同阴蓄结盟,委实算不得什么明智之举。
世上哪里来如此之多的亏本买卖??
“莫不是陈国的那位皇后委实太过无聊了些,所以一时间脑子不正常了,所以要出来耍一下?”
唐淼微微笑了笑,陈国若要个傀儡,倒还真是应了薄大少之前说的皇后专权当家的说法,毕竟陈国是个男权社会,比不得其他相对开明的国家,更是比不得九州之上任女子为官的那些个国家。
一派轻松的唐淼,在下一刻,十分明显的被坐在厅中的人用眼神嫌弃了,虽说知道这老幺心态好是一回事儿,可她时时这般,也是叫人看着怪鄙夷的。
唐淼撇了撇嘴,不过是想缓解下气氛,倒是不知家中的人都嫌弃,她只得摆正了坐姿,面上正欲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视线落在前厅外头的门槛上,便是瞧见福伯手边领了个小娃娃,看着面生的很。
“福伯!”
她出声将人叫住,“你手边领着的小娃娃是谁家的?”?
众人听着她发问,一起冲着外头瞧了过去,福伯的右手边果然牵着一个小娃娃,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身浅绿色的衣衫穿在身上,显得格外的清爽,叫人看着就欢喜。
唐琴笑道,“淼淼,这小娃娃倒是叫我想起了你和六弟小的时候。”?
“二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尤其是那眉眼,确实像的很。”
“哦,原来我小时候竟是长得这般的模样么?”?
唐淼顺着话支起了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福伯手边的娃娃,唐远怀以为她是吃味了,在一旁道,“哪能啊,这世上除了唐毅还有比淼淼可爱的娃娃么,这小娃和你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
“瞎说,三哥,你瞎啊,分明就很像!”唐峰不屑的瞧了一眼唐远怀,指着那小娃娃,“不信你再瞅瞅,仔细瞅瞅!”
瞅啥呀,没瞧见淼淼打量那孩子的眼神么,一寸一寸的,分明是吃味了!
唐远怀冲着唐淼挤了挤眼睛,一手使劲儿的往坐在主位上的唐淼那儿指,唐峰瞧了一眼,可不是么,淼淼那眼眸里专注的吓人,瞧着那娃娃的眼神怪是叫人害怕的。
“七少,我刚路过宅子的时候,叫瞧见这小公子了,说是和家里人走散了。”
福伯瞧了一眼那娃娃,或许是因为被一众大人瞧着害了羞,又或许是他太过于腼腆,被唐琴他们瞧着怕了。
福伯低下头露出慈祥的笑容,轻声安慰了那孩子后,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七少,我瞧着这孩子喜欢的紧,要是搁在外头,怕是会被人贩子拐了去,到时候,他家里人寻来该是要伤心了,不若我们暂且收留了他住一段日子吧。”?
“嗯。”唐淼呢了一声,冲着那娃娃瞧去,“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勉。”那孩子温吞的回道。
“江勉啊。”唐淼顿了顿,“听说你和家里人走散了?”?
“淼淼!”唐琴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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