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姬若离!”
唐淼大惊,鲜红的血液,在她胸前的衣料了开了花,溅在了她的袖子上还有手下,她一把拽着他防止他往下坠,她的身躯整个压在她的身上,巨大的重量似乎从她的身上一直压迫到了她的心口上,将她整个人拖入了另一个深渊。
“阿离,阿离,你不要吓我!”
她喊他,可姬若离已经陷入了昏迷,多一个字都吝惜给他,她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可他依然没有反应,她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形。
“唐少爷。”
有声音传来,唐淼极不耐烦,连头都没有抬,“谁?”
“我只是听人说你或许在这里,所以来碰……”南宫琰从光亮处走来,就看到唐淼身上压着个人,定睛一看,立刻上前来,“这不是谨世子么?”
唐淼抿着唇不说话,可她紧紧皱着的眉头,明明提醒着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南宫琰见状,立刻提议道,“唐少爷,我来的或许不是时候,这样,我帮你把谨世子扶到屋内,你替他诊治。”
唐淼面上一愣,遂道了声好,将姬若离交给南宫琰,自己踏进摘星楼,摸索着将灯点了起来。
想来她自己也可笑,竟然觉得忘记了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夫。
点亮了屋中的烛台,南宫琰在唐淼的示意下,将姬若离搁到了屋内的榻上,她一手飞快姬若离的脉门,上楼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不少,当下抬头瞧了一眼南宫琰,“太子殿下还没有走啊。”
他反唇一问,“烨国君上不是也还没有走么?”
“是么,那太子殿下今日找我,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南宫琰正要回答,却是瞥见唐淼眼眸深处的寒冷,他在看一眼如今已经面无血色的姬若离,瞬间明了,“唐少爷放心,今晚本宫没有来过摘星楼,亦不曾见过谨世子。”
“王瑞如今还在摘星楼中,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身上的毒我已经解开,可他的安危此刻起与我风冥涧没有的关系,怎么处置,太子拿主意就好,至于今日之事,权当我欠太子殿下一个人情,他日毕当奉还!”
王瑞之事,是上次他们说好的,以风冥涧少尊主的一个条件,换他守口如瓶,这位少尊主果然生意做的十分的清楚明了。
南宫琰的眼中不由多了几许赞赏,“好,本宫对少尊主期待的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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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为什么会这样?()
南宫琰说走便走,丝毫都不拖泥带水,也丝毫都不感到好奇,唐淼也不疑心他答应了自己会变卦,毕竟,风冥涧的一个条件,不论对于九州谁家的君主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待到南宫琰彻底消失在了唐淼的面前,她的身子不由的松了下来,即使她意识到自己是个大夫,可对象是姬若离,她如何能做到完全的轻松,方才不过是勉强自己在南宫琰面前逞强罢了。
姬若离的脉象由内之外的虚浮,就好像一个人,从内到外开始**一般,这脉象,她熟悉的很,每当姬若离出现这样的脉象时,便是……
“嘶……”
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唐淼清楚,是自己身边的姬若离,她在低头看他,他脸上的神情都已经痛苦的扭曲在了一起,即使是这样的模样,他依旧昏迷着,伴随着锥心的疼痛,他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自己心口处的衣料。
唐淼清楚的记得姬若离上次发作的时候是去年的冬天,虽然说,他发作的时间并不一定,但已经可以固定在一定的时间段内,且这些年,由于姬若离武艺上的精进,他的底子比之前更好,身子骨也越发的好,唐淼推算着,就算要发作,也必然是今年隆冬的时候,或者是来年早春时节,断不会提前到了现在。
唐淼正想仔细探究一番姬若离的脉象,想要从中找出这次发作提前的原因,可姬若离的另一只手也跟着去揪自己胸口的布料,他的身子朝着唐淼的方向蜷曲成了弓形,榻上垫着的丝绸软垫早因为姬若离痛苦的挣扎而变得不服帖。
她本来想要拦着姬若离,可唐淼的气力根本抵不上姬若离的,只能看到他右手叠着左手痛苦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的整张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惨白,脸上表情十分的狰狞。
唐淼小时候说过,姬若离每一次发作得到时候,必然痛苦难挡,说白了,和在死亡的边缘游走一圈,并没有什么两样。
当时她说就是一回事,但正儿八经第一次看到姬若离发作,却又是另一回事,须知,当年她能没心没肺笑着说出来后果,是因为当时她压根对姬若离没有什么感觉,他说按照她的方法来医治,她也只是在心中敬他是一条汉子,其他的,全然是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的。
如今么,她却是半点儿都笑不出来的,之前,君非白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故意将容浅支开,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见到自己心爱的人痛苦,当真是心中一点儿都不好受。
唐淼想着,自己是姬若离的主治大夫,大抵这辈子,只要她还呆在姬若离的身边,就没有办法像容浅那样见不到姬若离难受,相反的,她看着姬若离难受的同时,还要忍着心中的难受,想着治疗的法子,她自己都说不上来这是好事儿还是不好的事儿了。
关于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的另一半这件事情,唐淼上一世有个朋友就是,他太太得了癌症,主刀医生就是他,尽管手术台上他尽了力,可最后还是无力回天,最后他因为责备自己而放弃了行医。
唐淼想着,作为一个大夫,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无可奈何了吧,每每当自己变成自己身边最爱的人的主治大夫的时候,既庆幸又害怕,最后或许会变成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场面。
姬若离的面色越来越白,他额头上的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浸透了额前和两鬓的发丝,尽管十分的疼痛,可姬若离却愣是没有发出一声疼,只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关,似乎自己一松懈,就会大声的尖叫出来。
原本惨白的唇色,在他用力之下,终于破了个小口,鲜红的液体瞬间使得惨白的唇瓣有些了血色,唐淼看着更加的心疼,“阿离,为什么你不喊呢,有痛就要喊出来啊,你在这样咬下去,就不是嘴唇破一个小口子的事情了!”
她俯身冲着姬若离小声说道,然而在昏迷中和疼痛坐着斗争的男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依旧咬着自己的下唇,用沉默和寂静来回应这唐淼。
印象中,唐淼似乎真的没有听到过姬若离喊疼,第一次撞见他毒发的时候,唐淼就知道他不好受,可似乎除了他风轻云淡的回答说要用她的法子来治病外,她记不得他喊痛的细节,不管哪一次见面,都不曾听说过他喊痛。
唐淼想着想着,心里不免更加难过,究竟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人生,才能够变得连喊痛都不会了?
他唇瓣上的血色越来越中,唐淼眸子里的光彩却变得越来越黯淡,她不能够让他在这样下去。
她伸手强行撬开姬若离的嘴他不好再咬自己的下唇,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么有发出的音节,只是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加的狰狞。
“如果你依旧不肯喊的话,也拜托你不要再咬自己的下唇了成不?”她温声道,似乎在和姬若离打着商量,要是真的任由他咬上一晚上,他的下唇估摸着也废了。
“没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一个人自言自语,唐淼试着准备松手,可只要自己手上的力道一松,姬若离的牙似乎下一刻就要跟他的下唇死磕一样,唐淼看着实在不忍心,索性把心一横,横着将自己的口送进了姬若离的口中。
只一瞬间,他的牙齿便十分有利的咬了下来,剧烈的疼痛感瞬间从手上蔓延至全身。
“要死了,出血了!”
唐淼痛的嘶哑咧嘴,她人不住惊呼,没有人回应她,她转瞬胯下了脸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姬若离,“阿离,你说,你咬我的手都咬的这么用力,你到底是该有多疼呢,你看看你,说好的不对我动手,可你现在咬的可真狠呢!”
她自顾自的抱怨,手上的疼痛或许因为姬若离没有松口,又或许因为及不上她心中的疼痛,所以变得麻木了起来,竟也不是十分的疼了。
说来也奇怪,唐淼一个人喃喃自语没多久,姬若离竟然平静了,他紧咬着唐淼的牙齿都松了力道,唐淼试探着看了看他,又拉着他的手谈了谈脉搏,确定他消停了之后,方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见他安稳了许多,唐淼赶紧趁着机会拿过姬若离的手,再一次探究他的脉搏,这次确实是他体内的醉红尘发作了不加,但他是脉搏却比以往一次都要无力,都要虚弱,颇有几分行将就木、油尽灯枯的意思。
唐淼吃惊的捂着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忍不住尖叫出来,如何,如何会这样的,分明,分明上次给他诊脉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的,是,是谁又给他下毒了?
她再一次拿起姬若离的手,细细的一点一点的探究着,可她悲哀的发现,丝毫被人下毒的痕迹,她都找不到,所以,最后,是眼前这个人,真的大限将至了?
唐淼直觉眼前一黑,直接从榻旁栽了下去,一手抓着姬若离此刻冰冷吓人的手,唐淼甚至觉得自己站起来的双脚都在打颤。
从上次她给他诊脉到这次,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样大的变故?
意识到姬若离如今的状况后,唐淼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都要被掏空了,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疙瘩”一声。
唐淼正伤心,屋外的声音显得十分的刺耳,她听得也一场的清晰。
“谁?”
她如今心情正是不好,这声音算是撞在了枪口上,唐淼已经迅速起了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掠去。
摘星楼中人都被她调派了出去,如今她看到的黑影还能是谁?
“紫衣侯好兴致,大晚上来偷听本尊的墙角,不知今晚,侯爷听的可尽兴?”
王瑞只觉背脊都是一凉,他虽听说过风冥涧的功夫独步天下,可还是被唐淼的轻功吓到了,他自问自己的功夫应该不算特别的差,可他甚至连抬脚的功夫都没有,便被眼前的人擒到了。
背后少年的声音,同以往时候都不一样,如果说,平日里的随意是世家子弟的纨绔不经事,那么此刻的冰寒,就是武装着尖锐刀口的利器,稍有不慎,是会伤人的。
“少尊主说笑了,我……我只是……”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感受到来自空气中的,对面那少年隐忍着冰寒的怒气,王瑞不知怎的,竟然结巴起来,全然不是当初目中无人的狂妄模样。
“只是什么,或许,从南宫琰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了?不,不对,方才我虽情绪化忽略了许多,但南宫琰的警惕性不可能也下降了,不过,你没听见的,我现在说与你听也不要紧,我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你的生死与我风冥涧无关,换句话说,我把你交给了南宫琰。”
“少尊主,做人不能言而无信!”王瑞的瞳孔在瞬间放大,“少尊主,你莫要忘了天麟太子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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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不是外人()
摘星楼中,只有预留给唐淼的那间房亮了灯火,王瑞并不属于摘星楼中的一员,虽然唐淼吩咐了人留意他,但大多数时候,只要他没有什么异动,就会变成被忽略的一方。し
王瑞回来的时候,赶巧一上楼,屋内的灯火还没有来得及亮,整座摘星楼的灯火就被灭了,他本也乏了,便没有掌灯,打算睡了,哪知大晚上的,还能见到堂堂玉面神医这般的模样,倒真叫他大跌眼镜了一回。
方才唐淼如何出来的,王瑞并没有能够看得十分的清楚,只觉得身后一阵风,耳边便响起了唐淼的声音。
唐淼的身手在王瑞看来,确实带着些诡谲的,她出来的时候,连带着连那扇门也关了起来,唐淼那屋很是奇特,里间有一扇门,外头还有一扇门,烛火本就微弱的亮了那么一点儿,两扇门都关上了,便将那灯火严丝合缝的藏了起来。
王瑞想着,唐淼这模样,和话本中的鬼魅也是有的一拼的了,若不是真的和这人打过交道,他还真的会以为,这人是不是什么鬼怪变幻的。
她诡异的出手,他先不谈,单单方才他话说到一边,就觉察到四下的黑暗中,满满的流动着寒气,很慢很慢,却武装着最为锐利的刀子,只要轻轻的触碰到人的身上,便能让人瞬间被伤到。
摘星楼中,现下里除了谨世子同他们对峙的两人外,并没有人,这寒气,若说是从昏迷的谨世子身上传来,未免也忒不现实了一些,王瑞本能的想着,是站在自己跟前,但却瞧不见的唐淼身上散发除了戾气。
“言而无信,本尊有么,你的毒本尊不是帮你解开了么?”
黑暗中,慢条斯理的话语满满的传来,很轻很轻,那人满满的说着话,恍如一只优雅的狮子,傲慢的看着自己手下的猎物,慢条斯理的折磨着,玩弄着,或许下一刻,便毫无征兆的伸出自己尖锐的爪子,将面前的猎物身上的血肉一片的剥离下来一样。
即使王瑞在如何自视甚高,也十分看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且不管这位少尊主的脾性究竟真实的模样是几分,可如今这人,就好比那陷入震怒中的野兽,绝对是不可以轻易招惹的,若是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能惹祸上身。
王瑞心中揣摩着,这样的情况下,是如何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干脆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紫衣侯,你当着以为你在阿浔那里占得上分量么,假使你真的有分量,那么你的运气也不好了些,按照本尊和阿浔的关系,他让本尊帮,也是可以,但本尊若是不帮,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自古只有说不帮师傅的徒弟是忤逆叛徒,却绝没有一个声音来批评不帮徒弟的师傅的,因为徒弟们有时候,难免涉世未深,着了旁人的道,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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