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阳拂柳也走了,钱碧瑶说不出的仇恨和不满。
遂朝着郦震西使了个眼色,眼下的情况他们占不到便宜,公公又不说话,还是先走为妙。
郦震西也瞧出了自家老子眼底的冷漠,尤其是在看向钱碧瑶时,俨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郦震西看别的眼力价不行,唯独看自家老子的最擅长。
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欲走。
郦宗南也默认如此,显然并不准备追究什么。
可他不追究,不代表姑奶奶不追究。
“给我站住!我这个郦家的长辈还没说完话呢!你们要去哪里?之前膈应恶心完了我了,就想一走了之?阳夕山走了没关系,他原本就不是郦家的人!可你们呢!你们以为我郦师惠的夫君死了,我孤独一人,就能任由你们膈应嫌恶我吗?要走可以,等我把话说完了!”
砰的一声,姑奶奶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掌重重的拍在郦宗南面前的桌面上。
这一掌,明显是拍给郦宗南听的。
你儿子和你儿媳妇如此讽刺挖苦我,你郦宗南作为我郦师惠的亲弟弟竟是不闻不问,还想帮着他们打马虎眼的离开?
跟她郦师惠玩这一招?
长亭安然站在一边,冷冷看戏。
在郦家,或许每个人都有大小不一的靠山,都是一时半会动摇不得的,但无论靠山如何,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眼力价和对他人底线的掌控。可偏偏郦震西却不懂得。
无论长亭之前如何反击郦震西和钱碧瑶,甚至一度与郦宗南都有剑拔弩张之势,但她做给姑奶奶看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郦家着想,为了重新拉起郦家和凌家的关联,让郦家重新得到凌家的帮助。
姑奶奶的底线便是整个郦家的安稳繁荣。所以只要长亭每次都站在为郦家生意和后代着想的基础上去做,姑奶奶是一百个支持她。
说白了,姑奶奶再怎么欣赏和信任长亭,倘若让姑奶奶在郦家和长亭二者中间做一个选择,姑奶奶只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郦家。所以,长亭自始至终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持这个平衡点。
为了维持平衡,她是如何个如履薄冰,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郦震西不仅看不懂,今儿竟是口不择言的戳到姑奶奶的痛处,虽然姑奶奶不说,可她与王爷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摆在那里,偏偏郦震西身为郦家人,一口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睡,明知道姑奶奶没了夫君,还如此反复提及,郦震西如此做,无疑是自掘坟墓!
“宗南,震西,你们都是我郦家人。所以,今儿我就将丑话都说在明处!你说我郦师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吗?呵……我倒是从没忘记,二十年前,郦家生意上遇到困难,那时候郦震西还没认识凌籽冉,是我将整个王府讨了个底朝天,倾尽所有帮助郦家度过那一次的难关。十五年前,郦家再次遇到生意上的困难,凌家老爷子那边,也是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说了三天三夜才说服了凌老爷子出面帮助郦家,方才能保住百年皇商的招牌。否则,就凭震西在成亲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凌家会掏出银子帮我们才怪!”
姑奶奶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却是字字句句都如同拿着极细的银针往郦震西和钱碧瑶脸上刺着。
说的成亲前的那点破事,指的就是郦震西和钱碧瑶画舫一夜的苟且事。
郦震西和钱碧瑶满脸涨红。
“姑奶奶,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晚辈的面说那件事,这都过去好多年了,外面的人说那是看热闹,怎么我郦家自己人还如此说呢?”郦震西不满的咕哝着。姑奶奶当着长亭的面如此数落他,他这张老脸还如何能挂得住。
姑奶奶不由讥笑出声,凉凉道,“怎么?现在跟我在这里装脸皮薄了?我以为你和钱碧瑶脸皮的厚度都能挂在城墙上刀枪不入呢!”
姑奶奶这么一说,长亭不觉抿嘴一笑。
明明就是挂起来辟邪用的嘛,说是刀枪不入真是抬举郦震西和钱碧瑶了好吗?
钱碧瑶被姑奶奶教训的,只剩下埋头生气的份儿。她现在连郦长亭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姑奶奶了?连那个阳夕山都搀和进来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呢?
想到这里,钱碧瑶不由委屈的看向郦震西,胸膛还不忘似有似无的往郦震西身上蹭着。夫妻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郦震西最好什么,哪里最敏感了。想当年,她跟郦震西可不只是在画舫上风流快活过,什么马车上,茶楼的雅间,甚至是郦家的后院和柴房,都曾经留下过她和郦震西风流快活的痕迹。
郦震西在男女之事上最好刺激和施虐,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令他觉得刺激兴奋,也越加需要钱碧瑶。
所以,此时此刻,钱碧瑶故伎重演,还不忘故意深呼吸几下,停在郦震西耳朵里,就像是欢爱时的娇喘一样。郦震西看向钱碧瑶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钱碧瑶!你看震西作何?难道当年你们有本事做出来,还没本事承认了?反正都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你不也是凭着这一点才嫁入郦家的吗?你们说我郦师惠不应该管郦家的事情,是吗?那好,过去十年,大大小小,我在郦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助郦家的次数加起来不下十次八次,每一次都是出银子出力,宫里的关系每一次都是我费心打点!既然你们不准备将我郦师惠当做一家人,那好!过去一共二十年,我帮郦家的银两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两了,再加上我在宫里走动的那些!是不是你们拿出来还给我郦师惠?好从此以后跟我一刀两断?!”
轰!
姑奶奶最后一句话,无疑是让郦宗南忍耐和难堪到了极致的杀手锏。
郦宗南再也无法继续坐视不理下去,阴鸷的眸子狠狠地瞪向郦震西和钱碧瑶。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
“你们!立刻跟姑奶奶赔礼道歉!”郦宗南冷喝出声。
姑奶奶话都到了这份上了,如果郦宗南还不出声管管的话,那就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自家姐姐什么脾气,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郦宗南的话让郦震西和钱碧瑶如丧家之犬站在那里,早已没了之前进来时的嚣张气焰和得意自信。
郦震西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竟是先恶狠狠地瞪了长亭一眼,那眼底的恨意和怒火,落在长亭眼里,却不过是在看一只被踩在泥地里的跳梁小丑罢了。
“姑奶奶,对不起,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好,还请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实在是对不起姑奶奶,也是因为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梦珠和泰北又不在身边,我日思夜想的,说话就没个准头,还请姑奶奶原谅我们……”
钱碧瑶自是不会让郦震西丢这个人了,郦震西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这会让郦震西率先开口,稍后郦震西还不一脚把她踹出去。
钱碧瑶越说越伤心,竟是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是真的,因为想到了郦梦珠和郦泰北,钱碧瑶眼底的伤心也融合了不甘和幽怨的成分。
郦震西在一旁也干巴巴的开口道,“姐姐,最近郦家出了不少事,莫说是他们,就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有时候也难免心浮气躁,姐姐对郦家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能抹杀姐姐在郦家的重要性!”
郦宗南难得能放下面子劝着郦师惠,眼角的余光却是冷冷的落在一旁从容看戏的长亭身上。
就在这时,郦家的管家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郦震西和钱碧瑶后,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料到这二人也在。
而长亭却觉得管家的眼神带着莫名的隐晦,似是管家此番前来,是跟钱碧瑶和郦震西有关。
难道,又有好戏看?
想到这里,长亭眨了眨眼睛,唇角一抹弧度,愈发神秘幽然。
第326章 想插手我郦家传人的事情,你还不够资格!()
管家俯身在郦宗南耳边耳语了几句,郦宗南眼底的阴郁之色更加浓重,抬眼看向钱碧瑶,那眼神仿佛是要将钱碧瑶生吞活剥了似的。
钱碧瑶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想要借着郦震西的身体挡住自己,却被郦宗南一声冷喝喊了出来,
“震西家的,你竟是背着我暗中打听泰北的踪迹?你又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吗?”郦宗南一声历喝,连郦震西都愣了一下,转过头,疑惑的看向钱碧瑶。
钱碧瑶脸色煞白,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以往郦宗南都是叫她媳妇或者碧瑶,俨然是将她当女儿对待,可今天一句震西家的,这分明是将她当外人来看。
钱碧瑶壮起胆子,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向郦宗南,
“公公,我哪有暗中打听泰北的行踪?泰北不一直都在公公身边吗?我没有啊……我这段时间都在养伤期间,就是现在偶尔还是会咳嗽几下,身体也没完全好利索呢。”
钱碧瑶说着,佯装轻咳了几声,再配合上她此刻煞白的脸色,看起来倒真的像是旧伤未愈。
只是,郦宗南岂能如此就轻易相信她?
“管家收到消息,我前几天派去给泰北送银票的伙计暗中被人跟踪,那人最后是回了郦家,而且十有八九是进了你的院子!你还说不是你?!”郦宗南再次历喝出声。
钱碧瑶嗫嚅着开口,眼神闪闪烁烁,说不出的心虚惊慌。
在郦家,郦震西已经对她起了厌倦之心,若不是她在男女之事上能豁出去讨好郦震西,哪里还有她之前的恩宠,倘若连郦宗南也不相信她了,她在郦家的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公公,这是谁在公公面前说我的闲话,竟是如此陷害于我?我正是安心养病期间,就算我再怎么思念我的孩儿,我也知道夫为妻纲的道理,在郦家,自然是以夫君和公公为尊,公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对做不出跟踪公公的人这等子事情来!必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还请公公明察!”
钱碧瑶说着,不由得红了眼眶。
此刻这难过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真的,自己的女儿生死不明,儿子又一见到头见不上面,郦泰北可是她最大的依靠呢,她自是着急的想要知道儿子的踪迹,所以才会暗中派人跟踪郦宗南的人了,谁知,竟是被管家发现了。
“哼!你当我是真的老糊涂了吗?我虽是将郦家的生意大都交给了震西,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背后的那点算计和手段,我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觉得过去十多年,你在我郦家还算安守本分,所以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但是泰北的事情,我今天很明确的告诉你,你休想再插手!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公公的不客气!”
郦宗南最后一句重话,延伸开来的意思就是,让钱碧瑶滚出郦家,不过是他郦宗南一句话的事情。
长亭在一旁冷眼看着,寒瞳闪过丝丝冷冽讽刺。
钱碧瑶还在做着母凭子贵的白日梦呢!不知道她那个儿子早就是个废人了!否则,郦宗南也不会在几个月前将郦泰东带在身边了。按照上一世的时间推算下来,郦泰北的身体到了现在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地步了,撑不过多久了。
可上一世她死的时候也没有关于郦泰北的最新消息传出来,所以长亭估计,郦宗南这个祖父是想暗中解决了郦泰北的事情,至于将来如何安抚众人,郦宗南说不定早有打算。
钱碧瑶此刻将求救的目光看向郦震西,原本前一刻还看着她双眼冒着淫火的郦震西,此刻却是恍惚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就没注意她的目光。
“大夫人,明明是祖父在跟你说话,你看父亲作何?难不成是想让父亲帮你对付祖父不成?大哥是我郦家嫡出长子,自然是留在祖父身边培养最合适了,父亲每天忙着郦家的生意,而大夫人娘家那边……呵,也没个懂得培养人的不是吗?自是不方便留在大夫人身边了!你说是不是?”
长亭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揭穿了钱碧瑶的想法。
既然郦宗南已经开始嫌弃钱碧瑶了,那她再添一把火。
郦宗南比郦震西更加阴险毒辣,因此疑心也更重。长亭如此一说,郦宗南势必会更加小心钱碧瑶,也更加不允许钱碧瑶再打郦泰北的心思了。
“震西家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泰北是我郦家子孙!如何安置他,自是我这个祖父说了算的,震西要忙郦家的生意,培育郦家接班人的重任,自然就落在我这个祖父身上!至于你,你能摆清了你娘家那些烂事就行了!想插手我郦家传人的事情,你还不够资格!哪怕你是泰北的生母也不行!”
郦宗南已经把话说死了,这等于是压垮钱碧瑶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盼着郦泰北回来给她撑腰,现在看来,不用等到郦泰北回来,她就要被郦长亭给害死了!
想到这里,钱碧瑶看向长亭的眼神说不出的狰狞恨意,可脸上却要表现出对郦宗南的恭敬和听话。如此一来,胸口的旧伤再次隐隐作痛,说不出的痛苦折磨传遍全身,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一般。
郦宗南才不管钱碧瑶的脸色有多难看,在他眼中,有利用价值的才管死活,没有利用价值的,活着还浪费郦家的粮食。
长亭早就看出,郦宗南表面端着严肃公平,实际上是比郦震西还要薄情寡义。
眼见事情闹到如今地步,姑奶奶厌倦了再看郦震西和钱碧瑶的丑陋嘴脸,轻拍下长亭手背,低声道,
“长亭丫头,跟我去房间说说话。”
语毕,姑奶奶看也不看其他三人,在长亭的搀扶下,昂首走出前厅。
那挺拔傲然的背影,看的郦震西一阵莫名心虚,刚才他就在心里头算计着,过去二十年,姑奶奶究竟都帮了郦家多少次,大约数目是多少万两银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要真是得罪了姑奶奶,郦家还真有麻烦呢@更何况姑奶奶跟宫里的关系可是比郦家任何人都好,所以以后姑奶奶这边,还真的不能再得罪了。
正是因为想到这些,郦震西才没顾得上看钱碧瑶的眼色。
等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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