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非说他能做什么菜,无非是只有一样了。
“就烤**。”宁锦淡淡的说道。
然而,林迟在听到宁锦的话时,却意外的怔愣了半刻。
君子远庖厨,自宁锦陪他过完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后,他就再没亲自动过手。对于烤鸡,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做了。非要往前追溯的话,那也只有在几年前送宁锦回相府的前一晚了。
而宁锦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在暗示要离开?
林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同意道:“好。半个时辰后,我来叫你。”
宁锦见他要离开,伸手扯住他的手,微微抬头道:“我陪你一起去抓野**。”
对于宁锦的主动接近,林迟虽然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担忧。他是非常清楚宁锦的性子,最爱一条道走到黑,最不悦别人打着为她好的幌子为她安排好一切,如今他在宁锦要提为正妃前把她给带走了,想必宁锦是恨他的。他也早不奢望,宁锦能在短时间内待他如往昔。
“山间风大,把披风系上。”
林迟一边说着一边把放在木屏风上的披风拿来。
宁锦低头看着那双熟悉的大手灵活的为自己系上披风,不由得敛下了眸子,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
青山上的风景宁锦是见惯了的,一年四季都见过。而她最不喜的就是深秋,无外乎外物,是因为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竹屋,与林迟分隔。
山间的深秋相当于冬季,寒风一阵阵的向人袭来。
宁锦紧了紧披风,然后熟稔的将冰凉的手放在了林迟温暖的大手里,汲取着温暖。林迟见状,一双黑眸闪过一丝并不明显的欣喜,尔后更加握紧了宁锦的手。
两人在羊肠小道中走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停驻,显得格外的温馨。
就如同几年前他们一起走过的样子,与之前的他们重合。
两人在一瞬间,似乎破镜重圆。
……
然而在第二日天未亮时,宁锦就离开了。
她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短短的一句话三个字——我走了。
再没有其他的话语。
林迟捏着这张纸,情绪平淡,而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却是波涛汹涌。
他知道宁锦刚刚离开,他们之间许是只有几步之远,但他却不能去强迫的把她带回来。
因为他如果真这么做了,宁锦是真的会恨他。
而且,他也不能允许自己这么做。
林迟紧皱着眉头,最终把纸团捏在手心,一松手后粉末便从手心滑落在地。他抿了抿唇,迈开步子从宁锦的小屋里闯了出去,顺着下山的路追去。
宁锦从竹屋出来后,就乘着还未完全黯淡的月光,一步一步的走在崎岖的小路上。
她的步子走得并不急,很稳很慢。
就像是在等什么人,或者是不担心谁人能追上她。直到晨光渐渐的照射在身上,宁锦才加快了速度,一路走到了青山脚下。
只是,这刚到青山脚下,就遇见事儿了。
“要过我柯家寨,需得留下身上钱财!”
一阵彪悍粗犷的声音首先传入耳中,就犹如在耳边敲响的钟般,响亮的让人忍不住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宁锦一抬眼,便看到几个大汉堵在了她前面要经过的那片林子里。
宁锦冷冷的出声,“柯家寨?”
那几个彪形大汉亮出各自的兵器,放在手上掂了掂道:“怎么,吓怕了?”那其中一个大汉淫笑着,“这小妮子长得倒是标志,还是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不如连人带钱一起扣下,让咱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这可不成!”另一个大汉忙摆手道:“看这妮子的衣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恐怕弄走了不好对付。”
原先的那个大汉不耐烦的道:“啰嗦!”
“难不成兄弟忘了,我们是怎么被人赶到这片无人烟的荒山上来的?”
那几个大汉都沉默了。
宁锦皱了皱眉,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取下来道:“这些都是你们的。”
如今太阳已经隐约露出脸来,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儿上,否则会误了进宫的时辰。而且,看这些所谓“柯家寨”的人,个个膀大腰圆,也不是她能轻易对付得了的。
那几个大汉有些呆愣了。
一个个看着如此配合的宁锦也不该说什么了,原先的那个大汉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道:“难不成京城的人都是这副清高样子?什么视钱财为身外物?那我们被赶到这里来,岂不是赚大发了!哈哈!”
宁锦本想就此离开,但听着这大汉的话语,不由得顿住了脚步,重复道:“被赶到青山?”
那大汉并无甚心眼,豪爽的道:“是啊,那几个龟孙子也不道图的是什么,非得把我们赶得逃到青山上。”
他们几人原不是京城人,原先在小郡城里过得跟土皇帝似的,吃喝不愁还有小弟们伺候着。只是在前几天,他们那金窝窝柯家寨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给挑了,紧接着就被这群黑衣人缠上了,直到一路上马不停蹄的逃到了京城这边的青山上,那群黑衣人才肯停手。
宁锦淡淡的朝高大却略有些光秃的青山,没有说话。
她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事儿了。
只是自己,怕是不能如他所想。
宁锦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得更加加快了脚程。然而待她即将出青山时,一个青衣人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青衣人不发一言,只是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她。
宁锦认得出,这些东西正是她主动留给那些土匪的值钱东西。她接过挑了挑眉,道:“多谢。”她抬头看着面前那面无表情的陌生的青衣人,准备问问这人是谁的下属,张了张嘴,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并没有问出。
她绕过那青衣人,向前继续走着,然而身后却多了一条尾巴。
她走快,那身后的青衣人便走快;她走慢,那青衣人便放慢了脚步;她止步,那青衣人便挺住了脚步。
宁锦回头侧首问:“跟着我作何?”
“你是谁的人?”
那青衣人仍旧木讷的一言不发,也仍旧跟着她。
宁锦皱了皱眉,她不介意身后再多跟个尾巴,没有再管那青衣人,转回身继续走着。
下了青山后,宁锦很快就走回了睿王府,她是从隐蔽的后门回到了的蘅澜苑,并没有多少人人注意到,而且即便是有,也是她的人。
青画是第一个见到宁锦回来的人,当看到宁锦安然无事后,眼泪“唰”的一下便落下来了,哽咽道:“小姐……”
她是不想再过这将近半月的揪心日子了。
她一直都在担忧宁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想着自己究竟该不该将自家小姐突然失踪的消息通知给王府的管家秦羽和相府?这种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千百回,只是她每每想去告诉时,却又总担心会误了自家小姐的事儿,毕竟,宁锦所住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一丝挣扎反抗的痕迹,摆明了是自愿离开的。
青画就这么矛盾的守了近十天,终于在提为正妃的这日等到了宁锦。
宁锦看着青画这不带一丝作假的担忧表情,取出帕子擦了擦青画的泪,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
青画擦擦眼泪,忍下了抽泣声。
宁锦问道:“这几日,都有哪些人要见我?”
青画想了想,回答说:“除却一些恭贺小姐提为正妃的大臣,其余的有四少爷、秦管家、七小姐、白氏还有……从未曾露过面的舒氏。”
其余人宁锦倒是不意外,倒是最后一个人——
舒氏舒琏若?
宁锦微皱了皱眉,道:“待这几日的事情忙完,我便去见见舒氏。”她倒是十分好奇这个舒氏究竟是何人。
等到了主厢房,青画这才发觉宁锦身边又多了一个陌生人,不由得问道:“小姐,这位是……”她指的是一路跟着宁锦回来的青衣人。
宁锦微微蹙眉道:“不相干的人而已。入宫的时辰快到了吧,快去将礼服拿来。”她又对身旁的青玥道:“还有青玥,请秦羽来,我有事情要吩咐她。”
待支走了这两人,宁锦才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青衣人,问道:
“你是林迟……齐戈昱的人?”
------题外话------
忙翻了,天天练健美操都吐了,等运动会过了就清闲了!握爪,更新!
【89】 你不会说话?()
“你是林迟……齐戈昱的人?”
那青衣人没有说话。
宁锦盯了他好一会儿,开口问:“你不会说话?”
青衣人点了点头。
宁锦闻言皱住了眉头,重新问道:“你若是就点头,若不是就摇头。”
青衣人倒是十分诚实,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宁锦释然,尔后冷冷的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他的人。”
宁锦这三言两语并没有让那青衣人离开,那青衣人仅仅是安静的垂下了眼眸,退后了几步,仿佛是让宁锦把他当做空气,不用在意他。
宁锦也不强迫,只是彻底无视那青衣人,转而进了内屋。
时间很紧迫,离入宫的时辰越来越近,宁锦也不敢再耽搁,换上宫装让青玥为她梳妆好,便急匆匆的要离开蘅澜苑去宫中。
只是,在她过圆门时,方才那青衣人突然伸手拦住了她,在她面前站定。
宁锦挑了挑眉。
她身旁的青画立刻呵斥道:“主子的路你这做奴才的也敢拦?”青画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随着宁锦一同回府的青衣人,一是因为此人来历不明,二来则是宁锦既然没有明确的发话,肯定是要留在身边,说不定哪日就要重用。她看的出来,自家小姐早已开始不全然相信自己了,青玥能留下便是证明,如果再加上这个青衣人,只怕日后自家小姐的身边更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青画又忍不住的思索,小姐怎么就一点点的逐渐和她疏远了呢?
对于青画的呵斥,那青衣人充耳不闻,他依旧在宁锦身前站定,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玄色木盒递给宁锦。
宁锦稍稍思忖片刻,尔后道:“我不需要。”
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东西,但是一想到这青衣人原是林迟的人,就知道肯定是林迟吩咐他给的东西。
那青衣人不说话,只是继续固执的将东西塞在了宁锦手上,然后提步列在了一旁。
宁锦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及手掌心大的木盒,皱了皱眉柳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她喟叹一声,将木盒递给青画道:“将东西收好。”
青画迟疑了一下,问道:“小姐……”
宁锦道:“收好吧。”
她不必查看,仅从这个玄色木盒的大小和重量上,就知道这个木盒中放着什么。
是她在新婚之夜时,林迟给她的那个玄铁令牌。她在前些日子就还过去了,只是又到了她的手上。
玄铁令牌……宁锦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林……淮阳世子已经回北齐了?”末了她又添了一句话,“是就点头。”
那青衣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宁锦没有和哑人交流过,自是看不懂。她蹙了蹙眉,不太能理解青衣人的意思。
只见那青衣人抿着唇,又伸出三根手指。
宁锦顿时就明白了,青衣人之前的点头是指林迟确实走了,而之后的摇头则是指林迟会在三年后履行承诺。她敛眸低低的说道:“那句话不作数。左右只是一句戏言而已。”
她抬眼又道:“你若是要服从命令跟着我,我能将你留下,王府里也不缺一人吃饭。不过,你得知道,你始终是淮阳世子的人,我不能完全相信……齐戈昱,更不可能重用信任你。”
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这青衣人留下来,必定是被她当闲人养着。
那青衣人抿着唇,说不出话,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宁锦,用行动说明了自己要留下。
王府正门外,早有准备好的马车,一旁候着的还有管家秦羽。
“秦羽给王妃请安。”
宁锦上前微笑着虚扶了秦羽一把,“不必多礼。”
她对待秦羽,是留了几分礼让。毕竟秦羽是楚怿的心腹,在王府上的地位不低,除却楚怿和准备提为正妃的她,堪称是三把手。要是和秦羽先杠上了,是最吃力不讨好。
秦羽恭敬的问道:“听青画姑娘说,王妃前些日子身子有恙,不知现在可否好些了?”
宁锦突然失踪,在青山待了近小半月的那段时间,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她,只是皆被青画一句“主子身体有恙”给挡了回去。
宁锦知晓,秦羽这是在怀疑自己。毕竟她一连闭门不见好几日,而且还是在提为正妃前的这段时间,秦羽能没点旁的想法就怪了。
不过,蘅澜苑都是她的人,想这秦羽也不能查出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说:“自是好多了。原本是青画小题大做了。”
说罢,她笑意吟吟的对上秦羽那双藏着探视的眼眸,模样再坦诚不过。
主子们的事情,秦羽也不好过多掺杂,他低头说道:“入宫的时辰快到了,请王妃动身。”
从旁的随侍掀起帘子,迎着宁锦进了鎏金马车。
……
上数以往的正妃入玉牒册封典礼,就数宁锦的最为简洁。
一是因为她原本的身份只是庶女庶妃,只是有了“身孕”加之楚怿的宠爱,才破格在不出半年的时间内提为正妃,自是不能与一般嫁来便为正妃的女子的册封礼相提并论;二是她有了“身孕”,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惦念着楚怿的骨血,不舍得让宁锦被折腾得太厉害,以免动了胎气。
不过饶是如此,宁锦也是累的够呛。
好在她早在梦境中就有了这样的经历,以至于没有被繁琐的礼仪弄得行差踏错。几近天黑时,宁锦才从中解脱出来。
临了时,她那贤妃姐姐抚摸着并不显凸起的肚子,由宫人扶着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笑盈盈的道:“恭喜九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