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边吃着,一边和林老先生说着这陵镇和安向镇的历史,吃得是有滋有味。
一个发福的胖大叔笑着说:“说起味道好,今儿你们门边那个小姑娘做的那几个小吃,可是真真的让我过了一把嘴瘾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响应——
“可不是?那肉丸子弹牙得紧呐!我现在还想着那滋味!”
“那口酸梅汤才最**好么!酸得解渴,甜得滋润,还有果香回味!”
“那炸香蕉酥得我现在还想吃!”
“真想尝尝那小姑娘做的别的菜!”
庄时泽双眼亮了一下,汤芫家什么情况他很清楚,他很想帮汤芫一把。
可是汤芫的性格他更清楚,她是那种不肯接受嗟来之食的人,不是说什么都拒绝,就是她要觉得她受得下她肯定会接受,要是她觉得自己日后都没能力还得了那份人情,她就干脆拒绝。
这一桌子的人,在江城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先不说能不能帮助汤芫,就是让她认识几个人都没什么坏处。
想到这里,他就露出在长辈面前乖巧的笑,说:“汤芫是我的同学,要是叔叔阿姨们喜欢,明天中午我拜托她再给大家做一顿饭,也好好给你们送送行。”
在场的人一听,这都是给足大家面子,都纷纷说好,开始无比期待起明天来。
这时酒店的负责人带着厨师来给这桌人上最后一道菜——鱼头豆腐汤。
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小碗,大家喝了一口都赞不绝口——汤色乳白,味道甜香浓厚,喝进去味烫鲜美中带着点辣,胃和口都是种莫大的享受。
豆腐跟鱼向来是绝配,切成方块的豆腐吸饱了鱼汤,吃进去嫩滑多汁,又带着鱼香的鲜味,再配着鱼汤,味道更加丰富。
那个厨师正好就是赵亦勋的爸爸赵子贵,他先是跟大家介绍:“这鱼,江城人管它叫鲢鱼,有的地方也叫胖头鱼,我们陵镇一带叫它大头鳙。大头鳙头大胶厚肥腴,最适合入汤!”
他一看大家都津津有味地听着,得意地一笑,然后就把自己想说的话引入。
刚才他听这些人吃着他的菜,却赞的是汤芫做的东西,心里顿时就不高兴起来。
虽然他知道汤芫她妈林惠敏的本事,但是自己的菜吃进客人嘴里,客人心里却依然惦记着别人的菜,那他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是个粗人,说话也直,听到大家明天中午还想吃一顿,就想着替自己弟弟招点生意,也好替自己即将要开的店做准备。
他趁着负责人去听电话的空档,就对着这桌客人说:“各位贵客你们好,我是负责这次宴菜的总厨,刚刚听你们说,明天午饭还没决定好地儿是吗?是这样,我家弟弟新开了个铺面,就是人还没招齐没开张,不过你们要是赏个面,那我明天中午就献个丑给大家做一顿海鲜宴,大家也尝过今晚这桌菜的味道了,明天保证不会差!”
大家一听,第一反应都先是有点尴尬。
虽然这桌子菜的味道都很好吃,毕竟陵海大酒店的出品都是精品。可是这大厨在这儿公然拉生意是怎么一回事?就算做得再好吃,这人品也让人胳应。
再说了,庄时泽这小子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学生,可是他家背景厉害啊!
他的几个叔舅伯父姨姑在江城里都是说上一句话能顶千金的人物,他开到口让他同学给大家做菜,谁还真那么不会来事跑去别的地儿吃?
先不说他的同学那小姑娘做东西味道是真好吃,就是他同学做出来的是一坨翔,大家也都得笑着吞了。
所以赵子贵这话一说完,现场都静了静。
继而有会看眼色的,见到庄时泽和他外公林老先生都不看那厨师一眼,就率先打破了这尴尬,开始招呼大家继续吃饭吃菜,也不去理会那个厨师。
赵子贵没想到竟是这种局面,说了一大通还被人当空气,这面儿下得够呛,也不知道怎么办。
幸好这时负责人回来了,和这桌子人敬了一轮酒,又把他带走了。
期间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对刚才的事只字不提,这让赵子贵更是像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比被人笑还难受。
他心里没来由地记恨起林惠敏和汤芫来——孤儿寡母的,尽耍些小把戏笼络人心,抢了他弟的生意不算,还害他儿子差点儿牢里蹲,现在连客人吃着他的菜说的都是汤芫!
他暗暗盘算着,他的店得尽快招齐工开张了,不然越拖越多事儿!
看吧!以他的手艺,肯定能把那些客人给抢回来!
他开的新店就在馋嘴街和人民大桥的交界处,这个位置算是比较好的,一来有些去安向镇觅食的食家怎么也得先过桥,肯定会留意他的店。
最近他都在跟来陵海大酒店的客人通气,报了他店的位置,不少人都表示愿意去试试。
这预热做好了,他的店也得趁着这热度开!
这边汤芫跟她妈和她舅吃着饭,看着她舅,认真地说:“舅,我这儿有个能赚大钱,又不用成天出海的方法,你要不听听?”
第24章 拍青瓜()
林惠敏一听就特别高兴:“芫芫,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想法?快说出来听听!”这不用出海又能赚大钱,简直就两全其美!
林建成听出个意思来:“难不成你想你舅我转行?你这脑袋我是见识过的,就冲着你给你妈那摊子缠地胶的想法,我定要听听!”
汤芫严肃地纠正:“是装饰门面!装饰门面!”
林建成和林惠敏都被汤芫这较真劲儿逗笑了。
汤芫丢了颗香脆的花口进嘴里,咔咔嚼了一下,扒了一大口粥,把她妈和她舅的胃口吊足,这才不疾不徐地问:“舅,你觉得我这菜做得怎么样?”
见她问得认真,林建成也特意再夹一块蒜香豆腐进嘴里,感受完那脆嫩交错的口感,又跟他侄女贫了起来:“有点儿水平,能赶上你舅我七成功力了!”
这果然是她舅的回答风格!
汤芫笑:“那既然这样,你有没有想过,也凭你手艺做点儿生意?”
林建成这会也不贫了,他从他侄女的话里嗅到了讨论的气息,这么正儿八经地讨论,那她就是真是在计划这么一件事。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芫子,这船是当年你外公给我留下的,他那年代家里条件还好,这船花了好几十万。到传了给我,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啥用,早年花光了积蓄把证办齐了,现在还没条件给你舅妈盖上大房子。”
她舅说的这些她知道,那些证少说也是个后来一线城市首付的钱,而且只多不少。她外公走的时候,家里的情况已经一落千丈,她舅抱着拼一拼的想法,把家里的地抵押给银行贷的款办的证,现在都还欠着一身的债。
虽然说打渔是条赚钱的门路,但是她舅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每次出海除了损耗人工工资啥的,最后自己剩的钱还当月的贷款,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舅才会这次休渔期没过就想着出海,想比人家去早一步多赚点。
但是这样必须冒着很大的风险,被抓不被抓全看运气。
汤芫想起上辈子的事来——她舅的船之所以会触礁搁浅,就是因为当时被人发现了,本来打算半夜作业,结果还是没逃过,慌张开船逃的时候网都扯破了,最后慌不择路船才触的礁。
那一次出海,她舅亏了所有不说,后半生更是生不如死,基本就等同于用一辈子幸福的代价去出这次海了。
汤芫动容,她强硬地把自己从上辈子的阴影里拽出来,看着她舅:“舅,我外公,不也是个大厨么?你就没想过,把他的厨艺传下来,发扬开去?”
她外公是个厨师,早年的时候开间不错的大排档,但是后来因为同行竞争激烈,开不下去了。
她舅她姨和她妈妈甚至包括她,都遗传了外公的手艺和对食物的敏感。
而她爸没这方面天赋,却有本祖传的《汤祖经》菜谱,她觉得这些都不是偶然的巧合,这个优势不利用,就白废了这么好的资源!
汤芫的眼里还隐隐泛着泪光,林建成被侄女这哭腔问得心口一麻——他爸的确是传过他们几姐弟手艺,希望他们继承并传承下去。
“可是……”林建成苦笑,“芫子,这不是说我想去干这个就干这个的,船里的工人还要养着呢。
林惠敏也听得动容,这时突然说:“得了吧,就那几个好吃懒做的,还就只要你才养着他们。”
林建成顿时无法反驳。
汤芫直接说:“舅,你看我妈这三轮车都能开摊,你说你那船能不能?”
这话一出,林惠敏都林建成都瞪大了眼睛,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们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毛孔都畅通了起来!
这一刻,就算林建成没立刻点头答应,他心里都知道——可行!绝对可行!
他还在犹豫:“可是要准备证件,还得联系人家供货……”
他正想着,院子门开了一条缝,袁可可肉肉的脸从门缝里挤进来,圆溜溜的眼睛笑得弯成两弯月牙,声音甜时还有点奶气:“芫子姐姐,你有个电话!”
汤芫让她舅继续想着,自己去接电话。
她家一直没装电话,就报了袁老校长家的号码,只告诉熟人,有急事就打这个号码找她。
电话是庄时泽泽打来的,听完庄时泽说的话,汤芫整张脸都亮了。
她最后说:“肯定没问题,不过明天,能请他们到另一个地方吃吗?”
庄时泽爽快地应:“行!”
汤芫感觉自己心里正有什么要喷薄而出,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那又得辛苦你家里的哥哥姐姐们替我打点一下了。”
……
汤芫再回来的时候就跟她舅说:“舅,机会来了!”
她把刚才的电话内容,三人都激动得手都微微抖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汤芫和她妈还有她舅就带着几只大箱子到了河边。
她舅的船停在离码头边上,她着踏着连通船的一块一车道宽的大铁板走进船里——这条是条小型渔船,是她外公那年代传下来的,而且颜色一直是汤芫比较喜欢的蓝白配色,白色的船身,海军蓝色的边。据说这是当年她外公为了区分自家船和其他船坚持要油的色,其他船都是绿色的船身比较多,就图这色在海里容易辨别,有个什么事故都容易找。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白色的船色被海水刷得发黄,蓝色也褪色了不少,但是那色泽依然是十分醒目。
天气好的时候,林建成跟其他船员们平时都在甲板上吃饭,他们会把帆拉好,遮去日光,在海风里饱餐一顿。
没多久,一辆小货车也停在了铁板边,庄时泽家的佣人也从车上跳下来,扛着桌子椅子桌布往船上走。
半个小时后,林建成那船的甲板上支起了一个白色的方形帐篷。
帐篷旁边是一张大长桌,香槟色的桌布,上面三个锅,旁边摆着一碟碟清洗处理好的食材和配料。
帐篷底下是两张大圆桌,铺上了乳白色的桌布,桌子旁各放了十五张欧式餐椅,佣人们正有序地往桌子上摆碗碟。
摆好桌子,佣人们又在那块大铁板上铺上一层灰色的软地毯,两旁的铁栏杆也挽了垂坠感极强的浅灰色丝质帘子——这么一布置,整个甲板看起来就有点海边西餐厅的味道了!
林建成、林惠敏和汤芫都穿着白色的厨师服。
中午,九曲江边停缓缓停了十五台或黑或白或深灰色的车,早上起就在围观的河边居民又开窗伸头——
“今天这是啥人物要来哟,那船整得跟有人要摆结婚酒似的。”
“是不是大人物不知道,有钱人就肯定的,你也不看那车,啧啧啧!”
“这是弄啥?还拉帆了,今儿云多,日头也不猛啊!”
……
今天的客人都是庄时泽的叔伯姨姑,还有一些来往比较密的贵客,当然还有当地一些重要部门的领导在。
人客纷纷入座,林惠敏先是端上切好的果盘——大热天,当然少不了水分充足色泽鲜艳的西瓜了!
西瓜被切成一块块小方块,装在一只只白色的骨瓷小盘子里,每人一份,旁边还配一小碟碎盐,配一只小勺子。
林惠敏介绍:“各们可以尝试往西瓜里洒一点盐,西瓜会更甜,而且也褪去西瓜的湿热。”
大家还半信半疑,林老先生早就一边洒盐一边吃了起来——西瓜甜而多汁,瓜核少而且粒粒都是黑色,绝对是自然成熟的西瓜。
轻轻咬下去,表面起沙的西瓜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再在嘴里化出西瓜汁,清甜解渴。
加了盐的西瓜不但味道不怪,而且甜味会更加突显出来,咸味反而让西瓜的甜更加有层次起来!
汤芫拿了五条青瓜,从头到尾用刀背拍一遍,手腕一动刀影一晃,快刀切成小块,再用刀壁拍一遍。
青瓜装在一只大盘子里,蒜米切蓉,倒进另一个大碗里,加入生抽、糖和醋,洒进盐,拌均成蒜蓉酱汁。
她再切个花椒,一半撒进青瓜里,快速地拌几下,另一半丢进刚才的蒜蓉酱汁里。
最后她把调好的酱汁撞进青瓜盘里,让它腌着,转身去把泡软的粉丝盘成卷装盘。
林建成那边正把鱼斜刀切至鱼骨处,再微微挑起,没一会儿整条鱼的鱼肉就微微翻起。
林惠敏那边把海带结放进锅里,加事先煮好隔过渣的清鸡汤、淡黄的姜丝,大火煮开后调了小火。
这时汤芫把盘里的青瓜再搅拌一下,放一切进嘴里试吃,舌尖尝到酸酸辣辣的味道时,满意用勺子装进旁边透明的小碗里。
佣人们把一碗碗拍青瓜端到客人们面前,大家刚吃完西瓜解渴,这时正聊着天,主菜又没来得及上,正好来点小吃凑一下。
大家刚吃了一小块,就都纷纷停不下来继续叉起来吃——青瓜脆口中带着清甜,大概是冰镇过,瓜汁触及舌尖时带着丝丝凉气,辣味从中窜了出来,让味蕾来个意外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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