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不出我舍不得那钱啊!”
“钱重要还是安全重要啊?”
“那我让你不出海,你出不出?”
“出出出!我也舍不得那钱!家里俩崽子一媳妇呢!”
“那你说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得了得了,这新地胶的砖纹比上回那块更逼真了啊,姐你想从哪边开始包?”
……
汤芫听得心头坠了块铅似地,边打着火,把锅放上去的时候眼睛就红了。
她吸吸鼻子,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放点儿油,油热了下姜片、葱段、蒜瓣,煸了几下才记起了什么,从厨柜那里扒拉出俩袋子,拿了几块八角和几段干辣椒丢进锅里。
辣味夹着八角的香味里飘了上来,汤芫把鸭块倒进锅里的时候,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用手背擦了擦,翻炒着这肉结皮嫩的大白鸭——这鸭子是她舅搭档家自养的鸭子,她舅的搭档伤了腰,她舅看人家去的时候人家给的。
正是因为这个小赵伤了,就没跟她舅出海,船里经验资深的就她舅跟小赵俩人,少了小赵,后来她舅的船出事的时候,才会损失惨重,还差点儿没命回家。
锅里的鸭肉开始变白,鸭皮收缩,汤芫把火调小了点儿,继续翻炒。
她在想着,无论如何也得拖着她舅,不让她舅出这趟海!反正人没事了,后续她舅的营生问题她再细想,重要的是人必须先确保安全!船也不能破!
鸭皮在热锅的炙烤下嗞嗞作作响,没一会儿就出油了,一股鸭肉香突破配料的味道冲了出来。
汤芫倒进点儿老抽,又倒点生抽提味,加点儿糖和盐炒均,最后倒入啤酒,啤酒没过鸭肉,她就盖上锅盖,让鸭肉焖着。
她站在锅边想了大半个小时,听着她舅和她妈在外边贫个没完,然后就想好了怎么拖着她舅不让出海了!
办法想好了,她的心情豁然开朗,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揭盖,转大火。
锅里的啤酒已经焖成浓香的汁,她拿铲子轻戳鸭肉——肉已熟软,啤酒的酒香把八角呛人的味儿压了下去,化为己用,姜蒜更是和酱汁融为一体,全数被吸进鸭肉里。
林建成是个喜欢喝两杯的,闻到这酒肉一体的香味儿就忍不住了,正好手上的功夫也差不多完成了,洗了个手就钻进厨房。
汤芫正好把鸭肉盛进碟子里,拿铲子把汁儿铲出,在肉上一淋,那股肉香让林建成的口腔迅速分泌着大量的津液。
他没忍住就拿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鸭肉软滑,入口先是酱汁的酒香,入味的鸭肉一嚼,又有蒜的香味,鸭肉不腥不臊,嚼到最后全是鸭肉的肉香。
啤酒给鸭肉提了味,又代替了清水做酱汁底,不然清水一冲,鸭的肉香肯定淡了不少。鸭肉虽软,却不糊,越嚼越有嚼劲,越嚼那最原始的肉香味越浓郁。这对喜欢吃肉还喜欢喝洒的的人来说简直是人间第一美食!
他伸出大拇指:“就冲这啤酒鸭,别说给你包装摊儿,你让舅舅干啥都成!”
汤芫双眼一亮,然后就担忧地说:“舅,你看,我妈那摊都给砸出什么样儿了,可不出摊儿,我的学费生活费没着落……”
林建成以为汤芫有其他想法,赶紧说:“芫子,你别瞎想啊,大学必须得上!”
汤芫点点头:“所以这摊也必须得继续出……”她抬起头,恳求地看着她舅,“舅,这阵子你能来咱们摊子帮忙照看着吗?就看个把星期!行吗?”
林建成皱了皱眉:“可我打算后天出海……”
汤芫急了,眼泪在眼里打着转:“舅,后天我同学生日,我要替人家做小吃走不开,你就帮忙看着这几天,行吗?”
林建成还在犹豫,汤芫又继续说:“再说赵叔这没好呢,你一个人出海也吃力啊是不?”
林建成失笑:“船上还有其他人呢,傻孩子。”
汤芫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舅!就几天!就几天行吗?”她实在没办法了,一咬牙就说,“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你出海的时候船搁浅了……我这几天心里一直不舒服,你、你就别出海,成吗?”
说到最后,汤芫想起上辈子的事,越想越难过,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把林惠敏和林建成吓得够呛。
本来人家出海都不该说什么船搁浅啊,翻啊之类的话的,这不吉利。
汤芫现在这么一说,林惠敏也觉得不舒服了起来,开始一起劝。
到最后,林建成权衡了利弊,想着自己的亲姐这都安全受到威胁了,他还顾着自己出海也太不是个事儿,就点头答应了。
汤芫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想,这下终于有心情真替庄时泽想生日宴的菜式了。
第21章 陵镇白切鸡()
汤芫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她想,这下终于有心情真替庄时泽想生日宴的菜式了。
。
明天就是庄时泽的生日宴,汤芫跟庄时泽商量好今天去他家让他试菜式,所以起了个大早。
每天首先要做的,就是趁着她妈去市场,赶紧打开菜谱把晚上出摊的食材准备好。
食材全部从“菜谱”购买,每种食材她都是买最普通的级别,辣椒、姜、葱、香菜、蒜米和绿豆芽这些配料她买的是第二级别,油买的是最高级。
上次菜谱升级奖励给她的酱油,菜谱也有得卖,她又买了一支,一支兑换回来才一块钱软妹币。
所有食材准备好,她才花了二十几块。
现在她的口袋里有五百来块,这只是她留着日常要花的,万一有急事的时候也可以先应着急。她的钱都存进了卡里,这十来天摆摊,加上她去庄时泽家做菜,周结的工钱一千来块,加上自己去庄时泽家做菜的奖励,卡里已经存了两万块!
昨天她从庄时泽家回来的时候,去a奋地大叫了起来!
两万块啊!才十来天啊!她老汤家的“菜谱”果然是救她来的啊!
她刚清点完盆子里的食材,想着要不今天跟她妈去买个冰箱回家,门就被敲响了。
她正奇怪谁这么早,边想着这才七点多边开门,门一开就看到白色t恤灰色休闲裤的庄时泽。
清晨的阳光微暖,少年剑眉如峰,眸如浓墨,白净的脸似乎晒黑了点儿,却衬得轮廓更加分明。
她看得怔了怔。
庄时泽笑出两排小白牙:“早啊。”
汤芫这才回过神来,微笑:“早!我准备好今晚出摊的材料就跟你过去。”汤芫当庄时泽这是过来找她过去他家呢。
庄时泽却是神秘一笑,径自走了进来:“我今早吃过外公给我煮的红鸡蛋了,今天就在你家试菜。”
“红鸡蛋?不是生日才吃的吗?”汤芫把庄时泽引进厅里,给他倒了杯凉开水,“不应该明天才吃吗?”
庄时泽笑得神秘,也不说话,汤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其实今天才是你生日?”
庄时泽喝了口水,微笑着点头:“家里今天在布置,闹哄哄的,我就找你试菜来了。”
这倒是有点始料不及,汤芫还没买试菜要用的食材,而且她不知道原来今天才是庄时泽的生日,庄时泽又突然出现了。
“我……那个……”汤芫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了。
庄时泽心想自己好像也唐突了点儿,赶紧正色说:“我……要不晚点儿再来?”
汤芫哭笑不得地说:“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准备准备。”
庄时泽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心想,我还是闭嘴吧,别越描越黑。
然后就真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汤芫一溜烟回厨房,看着一盆盆的食材——鱿鱼、米粉、土豆、鸡蛋……
她一样样食材看过去,好一会儿才冷静了下来,接着心里也有了想法。
既然今天是庄时泽的生日,那她肯定得给他做顿生日饭。
陵镇人的习惯是每逢节日宴会都必须有鸡,几乎到了无鸡不成宴的地步。
她就决定,今天的主菜,就做个白斩鸡。
汤芫之前去过菜市场,用自己拇指的书本印记收录了农家走地鸡。
于是她打开菜谱,在食材的那里找到“鸡”这一项,点开——
普通走地鸡——10汤币
高级走地鸡——50汤币
自然放养农家谷物肌肉紧致走地阉鸡——100汤币
她就用了一块钱软妹币买了最高级别的走地鸡。
“菜谱”还特别贴心,她刚一买好,手边的盆子就出现一只已经褪好毛的净肉鸡,肉鸡旁边还有清理好的肠子、鸡肾、旁边还有一碗鸡血。
接着她又买了点冬瓜,一点枸杞、玉竹、黄芪、红枣留着煮汤。
她听到客厅里传来足球评说的声音,转去厅门口一看,庄时泽正在看昨晚球赛的重播。
瓦顶房都留有几块玻璃天窗透光,这时太阳已经照了下来,也从门这边漏了进去,她伸个头进去说:“我替你把门关上吧,这样电视不会反光。”
庄时泽好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淡定地点点头。
汤芫把门带上回到厨房,听着厅里的电视声,觉得一切都十分神奇——例如庄时泽在她家看电视。
她抓了把生盐撒进装着肠子和鸡肾的碗里,下手揉了一会儿,把鸡肠和鸡肾留的鸡粪味儿褪去。
走地鸡不能斩件,必须留一整只,这是陵镇白斩鸡保持鸡肉嫩口不柴的秘诀之一。
完整的鸡一斩件,接触热水之后肉会收缩,鸡肉会出现边缘较柴的现象。
汤芫拿了一口大锅,注入清水,开大火盖上盖。
陵镇叫“白斩鸡”而不是“白切鸡”,周边的安向镇和村落也是这种叫法。
其实就是白切鸡,陵镇每家每户人都会做。
等水烧开,汤芫把整只鸡放进沸水里,本来还在窜起的水泡都沉寂了下来。
她也不把盖子盖上,没一会儿水又开始沸腾了起来,她取了两根长半臂的木筷子,叉着鸡翅膀竖着提了起来,鸡肚的水流了出来。
她提着鸡控了控水,差不多了又把鸡放进去,还用筷子轻轻地拨着鸡,让沸水灌进鸡肚里,这是为了确保鸡的每一部分都被沸水烫过,不然不熟。
就这么不停地放下烫,等水沸腾又提起来回个三次之后,汤芫拿根牙签轻轻戳了戳鸡腿,看着里面的肉都变白了之后,直接把鸡提起,放在一只大盘子上。
尽管厅关着门,庄时泽都能闻到鸡肉的香味,他大概一个小时前才喝了几碗白粥吃了俩红鸡蛋,可现在肚里又有了饥饿感。
厨房里,汤芫趁着鸡还冒着热气,就往鸡的身上扫花生油。
整只鸡煮熟,保留了鸡的完整,鸡皮紧绷,光滑油润,抹过花生油后泛着诱人的金黄。
那边煮过鸡的水不倒掉,她把之前准备好煮汤的配料都放进去,又加了几大块猪扇骨,转中小火熬汤。
袁可莹和袁可可一早起来就闻到这味儿,可不得了,早饭也不吃了,直接来敲汤芫家的门。
汤芫一看到这俩就笑了,开了两张折叠椅让她们在院子里坐着。
袁可可听到厅里有电视,顿时就闹着要进去看电视,直接就去推门,看到一本正经地看着足球的庄时泽,吓得缩到袁可莹后面。
庄时泽扭头看了看那两人,表情不变,说:“咱们一起看足球小子吧,这台有播。”
于是才不到半分钟,客厅里那三个人就看起了动画片,汤芫就觉得更神奇了。
她心里默默地想,幸好这只阉鸡够大只,不然还真不够这几个人分。
家里开摊之后就多了个汽炉,汤芫又架了另一个炉子煮饭,这样各不干扰,还省时间。
厨房里的白切鸡散发着浓烈的肉香,被热天小微风一吹,周遭吃完了早餐出来玩的小孩子又都闻到了。
光是闻着味道,他们就联想到就着薄而香的瘦鸡皮嚼鸡肉的滋味!白切鸡再加点特制的酱油,肉又香又嫩,再扒一口白米饭!真是比过年还幸福!
趁着大人们没留意,六婶的孙子,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子又敲响了汤芫家的门。
于是发展到最后,汤芫家的客厅都被占满了,庄时泽带着着半大的袁可莹和六个小孩子一起看足球小子!
汤芫想了想,又架起了煤炉,烧好炉子架上锅,炒了个青椒牛肉。
接着又擦了红萝卜丝加上粉丝和青瓜丝炒了个素三丝。
这有鸡有牛肉的,还没海鲜呢,她又从“菜谱”买了基围虾,做了白灼虾,就图方便。
等做完这几个菜之后,她估摸着厨房里的鸡也晾得差不多了,就进去斩鸡。
斩鸡很讲技技巧,手起刀落不能犹豫,一刀连肉带骨斩断,不能锯刀,锯了肉会碎,就不完整了。
整只鸡先从中间破开,鸡腿沿大腿边切一圈,再一刀斩下去,整只鸡腿就斩了出来。
鸡腿的骨头是红色的,骨头边缘的肉也是嫩红,这层肉特别嫩口,外层的肉自然才是白色的,被薄而金的鸡皮包着,完整无缺。
她很快就把整只鸡都斩成了件,摆好盘——盘里看起来又是一只完整的蹲在盘子里的鸡!
她在上面放上一小把切段的香菜装饰,大功告成!
她又拿只大碗调酱,倒入七成生抽,加入蒜蓉、沙姜蓉再滴一圈花生油,加几滴麻油,这碗飘着蒜香味儿的特制酱汁就做好。
锅里的米已经滚开一次,汤芫把一小团猪油放进去,看水也少了很多,就把另一锅里的鸡汤勺了几大勺进饭锅里,又加点盐,继续小火煮。
没过一会儿,饭锅里的饭就飘出了鸡汤的香味,一揭盖,饱满的饭米粒把汤汁完全吸收,透着淡淡的油色,但又不腻味。
她准备去厅里把吃饭的桌子抬出来,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圆形的折叠饭桌已经开好了。
庄时泽认真地说:“我们商量好了,为了避免更多人闻着味儿过来,大家在厅里关着门吃。”
其余七个人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汤芫:“……”
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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