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就这样抱着樊倬,而小樊倬扬头,在老人的脸上啄了一口。
桌上人因为樊倬的天真烂漫而笑做一团,樊树茂更是喜不自胜,从自己的老父亲手中再次抱起小樊倬,揽在腿上。“怎么是这么个小人精,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被你吃的死死的,啊,哈哈哈。”
樊树茂高兴,用筷子沾着酒往小樊倬嘴里送,樊烁看着樊倬受宠而自己受了冷落,径自跑到樊树辉的跟前,拉了拉他的衣角。樊树辉明白小丫头的心思,也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揽在喃喃道,“都是宝贝,宝贝疙瘩!”
一大家子人很快忘记了樊旭东与穆静雯,仿佛他们只是乐曲里的一个间奏,后面又更美妙的乐章。他们的事情也没有人在提起,不知道是真的忘了,还是有意避讳,只有郭丽芸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回穆家吗?我送你。”
这是樊旭东第一次主动提出送穆静雯,穆静雯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看了看樊旭东,脚步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走了。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她不知不觉就着了魔,中了蛊,心和人都跟着他去了。
樊旭东拿了外套,帮穆静雯提走了包,穆静雯急急忙忙的跟在她身后,边穿外套边追,心里突然冒出几丝小窃喜与小小甜蜜。
“怎么看都有点儿新婚夫妇的感觉,大老公,小媳妇儿,多有趣。”管家程姨看着远去的一对儿心生艳羡。自己看着长大的二少爷一表人才,而那个穆家的娇娇小姐,如今出落的那样大方端正,不是十足的一对儿吗。
“要真的是一对儿就好了。”郭丽芸叹气,回头看了看程姨,“也不知道旭东这孩子是怎么想的,明明和静雯处的挺好的,可就是不提结婚这事儿,你是没瞧见今天老樊一提这事他就,哎……”
樊老爷子已经被人掺回去休息了,剩下的樊树辉正在与自己的哥哥樊树茂把酒言欢。看着樊旭东和穆静雯一前一后的离开,樊树辉不由得停下了端起酒杯的动作,目光胶着一般的停留在走廊上。
“看什么看啊,老家伙,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知道你成天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樊树茂拍了自己的兄弟一把。小时候他喜欢喊自己这兄弟小家伙,老了老了,他是大哥,却喊起了自己的弟弟‘老家伙’。
“干嘛!”樊树辉一脸厌恶,瞥了一眼自己那‘家和万事兴’的大哥。“旭东三十多了还不肯结婚,难道要等到四五十岁了去给人喜当爹啊。”樊树辉喝的有点儿多,又面对着是自己的哥哥、家里人,想起自己这个忤逆子樊树辉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就没了遮拦。再有文化,做着再大的官,他也是从大院里淘起来的‘爷们。’难听的话平日里不屑说,可真到了自己家的事儿上樊树辉再不找人吐吐就要把自己给憋死了。
“你说这穆家小姑娘哪里不好?他和人家亲近,也和人家眉来眼去的。可就是不肯听家里的话,早早的把事儿办了。你也看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他敢驳爸爸的话,他这是摆明了要和我对着干,要气死我,气死我呀!”樊树辉越说越激动,把手里的小酒盅往桌子上一墩,浓香柔辣的酒在酒盅边沿里摇了几摇、晃了几晃却最终没有溢出。
“你老糊涂了吧。他眉来眼去?我怎么没看着?你难道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你媳妇强按着旭东,旭东会跟那姑娘挨着坐?”被樊树茂教育了几句,樊树辉不服气的很,刚想反驳什么樊树茂却先开了口。樊树茂照着自己弟弟的后背就招呼了一掌,老了老了,却掌力不减当年,让毫无防备的樊树辉差点磕在桌子上。不知是被自己的哥哥一语道破还是被他那一掌拍的樊树辉竟心里到处都是火,扭头瞪着自己的哥哥,好像再瞪一个违反自己命令的兵。
“是旭东的,跑不了,不是旭东的,强往他跟前送他也不会看一眼的。这小子是在我眼跟前儿张起来的,脾气犟的很,跟我们家那个有一拼。”樊树茂到对樊树辉的眼刀十分不耐,甚至连理会都没心思,自顾自的说道。“以前呐,我也觉得。咱是老子,孩子的事儿就得听咱爷们的的,咱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他们这帮兔崽子好。可话又说回来了,你觉得好,人家不见得就认为是好,你的情人家也得领不是?万一这事儿拧着,咱们最后还得落一例外不是人,对不对!”樊树茂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正处在老子与儿子的纠结关系中的樊树辉。“而且,慢慢你也会知道你做的决定还真不见得就比人家的决定能够好多少。”
话至此,樊树茂顿了顿,好像再回忆着什么。方才那番训诫的语气一下子柔和下来,与其硬朗刚毅的外表生出几分反差。好像邻里、妯娌们拉家常一样樊树茂姿态放的很低。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商场里翻手云覆手雨的樊董,只是一个曾为了孩子心力交瘁的父亲。
“我们家那个当年折腾的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但是呢,现在人家过得很好,好到我不能不服!”言及过去,樊树茂忍不住端起酒盅咂了口酒。绵香过喉,激起他眼中几丝红。侧目,樊树茂看向自己的弟弟。那个顽固小子如今也当人家爹、人家爷爷的了。纵使他头发都白了。可他还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没事儿想说道上几句的弟弟。
“树辉,爸老了,会糊涂,可咱们还壮实着。就因为梓萌喜欢过旭东,爸欠下的就得让旭东还了?这不公平!”
“爷爷!”樊倬迈着小短腿儿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院子里有野花,大人赏月她就揪了几朵花别在头上,此刻正跟着她跳跃的步伐一颠一颠。
“哎,宝贝儿!”樊树茂抱起孙女儿,在孙女儿脸上啄了一口,嘿嘿乐了。
“树辉,别想了,这样难道不好吗?该来的总会来的,你看我,多幸福啊,可你呢,有福不去享,却非要找不痛快。”
樊树茂抱着樊倬走了,留下了樊树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喝着酒。就的醇厚浓香渐渐变成了一把火,烧的樊树辉的脸火辣辣的。樊固北正领着樊烁正往这边来,一声爸,喊的他一个激灵。
(三十八)hi,帅哥()
在这样一个团圆的夜晚,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车流很弱,稀稀落落的如指尖划过的沙。穆静雯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动不动的面对着前方,而余光却一次次的向自己的左边倾斜。
她希望车子能开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此罕有的时光,她觉得很美好。
看着男人专注的侧脸,穆静雯的心里有些酸,她要仰望他多少年,才可以真真正正的换来一次他看她?
“旭东,今天晚上说的话,我是认真地,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穆静雯终于开口,那决心下的,也权当是给自己一个坚持到底的勇气。话一出口,就如同她对他的感情,早已覆水难收,她要的就是那样一种不留余地。
说完,穆静雯拉开车门起身下车,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她不在表现的多么洒脱与拒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怕……
然而,怕却也无法阻止有些事情的发生。身后,奥迪车缓缓启动,不疾不徐的追上穆静雯的脚步,柔和平稳一如这些年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
从不逾越。
“静雯,今天晚上我说的话,也是认真地。好好考虑,好吗?”樊旭东摇下车窗,认真的看着穆静雯。他明眸如海,波澜一涌一涌袭向穆静雯。
穆静雯目光中透出不可动摇的坚决。她冲着樊旭东轻轻的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女儿家的笃定转身跑走,俨然不顾脚下那为了与樊旭东般配而穿的高跟鞋。
樊旭东默默叹息,发动车子,指尖夹烟的手掌轻轻转动方向。高档轿车的灵敏度足以让他在最短时间内让樊旭东开出一个与穆静雯相反的方向,至此,他不希望在与她有任何说不清道不明之处。话已说开,但愿再不会因此牵扯他的精力,哪怕是怜悯。
樊旭东不想回樊家,回去以后要面对什么他自然是明明白白。在家宴上他的‘太极推手’玩的漂亮,明着弄得自己的爷爷和爸爸没面子又不好多说,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会因为自己的表态而从了自己的意思。今晚的事情,有些人是注定在憋火的,包括帮自己解围的母亲。樊旭东都知道,但这些却是他必须去面对的。
早死早超生,可现在的樊旭东,连回家受死的心情都没有。樊旭东掏出手机,联系了一个成天说着想自己、盼着自己回京的发小。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滚天震地,男男女女的笑声让樊旭东顿无**。
这种家家欢声户户笑语,连狐朋狗友都早就扎了堆,就剩下他自己有家不能回。
一个人喝闷酒,这对于曾经前呼后拥的樊旭东来说鲜属稀奇。
“hi,帅哥,一个人吗?”
千篇一律的搭讪,明暗不接的灯光下,身材窈窕的女人踩着纤细的高跟,婀娜多姿的伫在樊旭东的面前。
樊旭东抬眼,酒色迷离的目光扫了对方一下,又径自低下了头,理也不理。
纵使没有军装加身,樊旭东身上的冷肃威严也早已与他浑然一体,那一眼丢过去,虽有酒色做滴却仍是2冰的吓人。
“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对方显然不怕,一副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的表情。她笑着坐在樊旭东的身边,媚眼如丝,伸手端起樊旭东面前的酒杯,半似无意又有意的说道,“你喝,我陪你一起喝,这样,才不寂寞。”女人的手指顺着樊旭东松散的衬衫领口探入,在男人的脖上肆意撩拨。她早已瞄见这个不声不响坐在角落喝酒的男人仅仅一件衬衫就足够她一个月的工资,而那不起眼的外套就更是……
女人笑着,见樊旭东没有不耐久继续伸手,向下摸索。蓄养着指甲的指尖如同姿态妖娆的狐尾,扫在人的身上,就能荡漾在人的心尖。
女人正得意,顷刻间却被人厌恶的抓住了手,一个猛子就推了出去。樊旭东是练家子,部队上的三年老兵都承不住他的八分力更别说一个柔弱的女人。女人纤细的身体连带着身下的高脚椅都倒翻在了地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敢在这里闹事的家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嘶叫声、玻璃杯落地声引得酒吧的保全呼啦超冲上来了好几个,将樊旭东团团围住,一个个大有来者不善的架势。
而此刻,将人推到在地的樊旭东却只是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昂头灌了一口酒,丝毫不理会冲上来的保全,低低到了句。“叫你们老板来!”
“东子,怎么了,这么大火气是冲谁?”当季铭义搂着姑娘站到樊旭东跟前时,酒吧里早已没了客人,只有樊旭东还在喝酒,保全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见来人晃晃悠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樊旭东一把把手里的杯子冲着季铭义就砸了过去。
杯子被砸的粉碎,季铭义身旁的姑娘吓的尖叫起来,一张俏脸上惊恐又扭曲。
“叫你大爷!什么你没见过!跟老子在这里装纯,滚!”如同樊旭东摔杯子,季铭义也那样一把把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女人知趣,跌跌撞撞的走了,高跟鞋的敲的地面噼啪作响,乱的人心烦。
“你都弄得些什么货色,竟敢往我身上蹭,嗯?”樊旭东质问,慵懒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保全,最后目光落到那个挑逗他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早已经吓的缩到了墙角。连自己的老板都敢骂,那这人得是多么大的来头?可连老板都敢骂的人,怎么就让自己碰上了呢!
“还不滚出去?”季铭义挑了高音,连看自己人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所有熟知季铭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不满的声音,保全加上那勾搭樊旭东的女人都跑没了影。
“哼,东子,在家里受了气跑到我这里来撒了?”季铭义笑着扶起倒在地上的高脚椅,倒了一杯酒,一挺身坐在了樊旭东的旁边。
听着手下人来电说有人推了他们的姑娘还喊着要找老板,季铭义的眉头就是一皱。他的地方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又听说是一个人,那单枪匹马的,他到真要会会了。可是到了地方季铭义那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上差点儿破功。早听说樊老二要回京,可没想到,回来就回来吧,来了就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不过,也真是。季铭义仔仔细细的想了想,除了樊旭东,出了能收拾的了他的樊老二,还没有第二个人敢砸他得东西还骂他。
“闭上你的臭嘴!”樊旭东又灌了一杯酒,对季铭义甩了一个眼刀。
季铭义平日里不苟言笑,可面对樊旭东他却来了逗弄的心思。毕竟兄弟这么多年了,他极少见樊旭东失态的时候。樊老二自制力很强,从小便是这样。“呵,嫌我这里的女人烂,你别到我这里来呀。”季铭义有意抱怨,又忽然叹气,“也是,你前有冯梓萌,后有穆静雯,那些高雅艺术家都让你沾了,你哪里还瞧得上我这……”
樊旭东不想说,季铭义却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而心里有事的樊旭东果然上了套,瞪着发红的双眼盯着季铭义。
“阿义!”
啪。季铭义点着了打火机,对准指间的香烟。“怎么?东子,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叱咤风云的樊少?”轻轻的嘬一口指尖的烟,季铭义似笑非笑的看着樊旭东。
“别想了,东子,和穆小妞结婚吧,她可是跟在你屁股后面追了不少年了。”季铭义吐了口眼圈,淡淡的雾,遮住了樊旭东的略微发红眼眸。季铭义感觉到了樊旭东直直刺来的目光,但已身经百战的他早已不以为意,颇为平静的继续说道,“而且,冯梓萌就要嫁人了,你应该能放下她了吧。”季铭义弹了弹烟灰,颇为悠闲的灌了一杯酒。
“阿义,为什么我说我已经放下梓萌了你们却都不信?”樊旭东将喝空的酒杯放下,伸手从季铭义身前的烟盒里倒出一根烟。
季铭义笑,啪的按下打火机,给樊旭东点烟。摇曳的火光闪烁在樊旭东的瞳孔里,亮的诡异。
“我们信不信又怎样的呢?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