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啊,往后爷爷不在了,你得硬气点,知道吧?
你再这样可不成。你要记着,你是小兵的姐姐。他如今还这么小,你一家三口吃喝拉撒可全得靠你了。
在他长大成人之前,你就是你们家的顶梁柱!
所以你得牢牢地记着,以后爷爷不在了,护不了你的时候,你再遇到哪个不开眼的欺到你家头上来时,你得硬气!
要是还这么软绵绵的,人家不会也跟你软,反而更欺你。知道吧?
你家如今这种情况,可经不住是人就都来占便宜。
你和小兵姐弟两个,你们得好好的顾着自己,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好好的活。
就是你爹,你。。。。。唉,就算是他,你也得防着。知道吧?挣到手里边的钱,能藏下的都好好藏起来,别尽被他给拿去败了。
实在藏不下了,就给他,别惹得他打你们。
等以后,以后你和小兵大些时,他要是还这样,你们。。。。。。”
老队长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很久后,突然很严肃的道:“红梅啊。你记住爷爷今天跟你说的话,对你爹,你们姐弟两个可以得防着,他不对时你们也得硬气,不能什么都由着他。
但你们得记住,他始终是你们的爹。
他能折腾,折腾得起的时候,就不说了。但等以后,等他老了,等他折腾不动了的时候,你们。。。。你们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怨,不管有多大的仇,你们要好好待他。
他老了后,吃穿用度,生老病死,你们都得管!
记下了吗?
现在小兵还太小,他更听不懂爷爷说的这些话。等以后小兵大些时,你得把我今天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你们以后长大了,心里就算再不愿认他这个爹,但这是为人子女必须得记住的孝道。
这点绝不能忘了。这是我们华夏。。。。。。”
那年,是1995年的冬月初八,她才13岁,离满14岁,还有近半年。
老队长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似没全懂。可当天晚上,刚过完72岁寿辰没几天的老队长就去世了。
但对她来说,老队长与她虽如血丝关系,却同她的亲爷爷无异。
而且在她的心里,他更似她的父亲一般。是这世上她最敬重,也最信赖的人。
所以,她把他当天所说的那些话,努力地牢牢地一直谨记在心里。
正如他当时所愿,她一直牢牢的记着,记了不是一辈子,而是两辈子,都一刻没忘。
自从老队长去世之后,村里村外时常跑她家来找着他爹喝酒,哄他爹去耍钱的赖汉二流子多了。
真真假假上门来要赌债不成,最后强行抓鸡鸭抵账的二流子混混也多了。
田地与她家相邻的村民,明目张胆挖她家的田埂、越过地界占种她家的地都是轻的,秋收时直接掰玉米,那些人也敢掰到她家的地心。
就连天旱少雨,村民们不得不分昼夜排队,才能给各自家田地里的粮食、蔬菜一类的作物灌上水时,她就算不分日夜的几天守在水沟边排队,后来的村民也能直接把她当成小透明。
她能忍,田地里的庄家哪能忍。每天火辣辣的大太阳,天又不落雨的季节,几天灌不上水,它们就都得枯死。
它们死了一了白了,而她一家,吃什么,用什么,拿什么来活命?
除了反抗,除了硬气地与人对抗,她没有别的退路!
因为残酷的现实,已经令她完全明白了老队长对她所说的话。不管是退,或是躲,都只会让别人更来欺负你,更看不起你。
而,要想不再被别人往死里欺负,要想在村里有立足之地,要想好好过日子,她只能变强。
所以,在每一次的骂战,和武战中,她都用心的观察、学习对手的强悍。战后,反复琢磨总结战斗中自身的不足,在下一次的战斗中,尽最大努力做到能取长补短。
睦日一久,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实战经验的增加,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鲜少再逢敌手。
她能一对一,把一个武大三粗的男人打得落荒而逃!村里原本那个晕浑最悍的婆娘,对上她时不是被骂得灰头土脸,就是被打得满得找牙!
但她其实打心底里,就不是一个喜欢与人争斗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与人动武的人。
不管是与人对骂,或是对打,都会令她身心疲惫。她打心眼里厌倦于过这种纷争不断的生活。
她其实最想学老队长那样,做一个能以道服人,受人敬重人。
但也许是没读过书的原因,懂的道理太少。又或是没有老队长那样的胸襟。
她活了一辈子,还是只会,以暴治暴!
当每每听着有人在背底里议论她的种种劣迹,咒骂她是泼妇、悍妇、浑婆娘时,她都会想到她最敬重的老队长。
庆幸,他不会听到这些,不会因她而失望时。也自责,她竟然把他口中的那条路,走成了这样。
她想改,可她改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一次与人对上时,只要能不动武,她就会努力做出最张牙五爪的架势,吓退对手。
因为这样,时常一久,似乎也养成了她很强的观察力。她能一眼看出,对手是想来真的,还是玩假的。
然后,很好的把握住与人对峙时的分寸,做到就算不开战,也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当怒极之时的她,放下了自重生后心里这不敢那也怕的众多顾忌,冲上前抓住张风水的那一刻,她仿佛找回了前世时的自己。
那一刻,她一眼就看出,一副明显在故意挑衅着要干上一架的张风水,其实竟是在虚张声势。只是一头纸老虎。
虽然她真是恨透了这姓张的老神棍,很想借机揍掉他半条命,但她已不是年少无知的年纪。她知道,这样一来,不管结果如何,多多少少都会连累了身边这个她两辈子都还不完因情,都最最敬重的老人。
她不能自私,不能由着心性这么干。
可她,是前世时被村里公认为最浑,最悍,也最是瑕疵必报的女人。
哪怕无所不用其极,她今天也绝不愿轻易的放过这老王八蛋。不然她咽不下那口气。对不起她的良心。
所以,她当时果断的摆出最凶悍的一面,威吓得张风水更加不敢动真格的。
毕竟这招她前世就用过不下数十次,对像老少皆宜,非常好使。
然后,她在借着自己这如发狂般怒骂张风水的方式,把心里已经猜测出的张风水的歹毒用心,告诉给孔明忠听。
而且,在这当中,她还想吓他一吓。让绝对心里有鬼的张风水,至少一段时间里不得安生。
就连最后,如何消除孔明忠的诸多质疑,她都想到了不止一个完美的应对之词。
所以,之前她一副要冲上去跟张风水拼命的架势,其实也只是做出这样的架势而已。她知道冲上去定会被张风水揍,但也知道孔明忠绝对会提前拉住她。
而此时,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能确定张风水不敢应战了。所以倒也不担心孔明忠的安危。在初时的震惊之后,就很是乖巧的站在一边没有再给孔明忠捣乱。
再说这孔明忠,把篮子放到了一旁后,就咬牙切齿的狞着脸,紧盯着张风水,开始挽起了袖子。
第20章 鬼在心里()
孔明忠把篮子放到了一旁后,就咬牙切齿的狞着脸,边紧盯着张风水,边就开始挽起了袖子。
没成想,大半辈子都没跟人打过架的孔明忠,此时这副横劲,完全不似一个60多岁的老人。反倒更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壮小伙。
“来,来!
老子这辈子,就喜欢实打实的办事。
光耍嘴皮子撂狠话,有个求用啊!
只用一张烂嘴放屁,能弄死谁?这不扯蛋嘛!
老子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没出发,你竟然要撞这枪口,老子正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顺便也好出口老子心中的恶气!”
孔明忠与张风水之间,不过三四步的距离。
孔明忠边说,边就往张风水小步靠近。
而本就心知不敌,此时心里更加发憷的张风水,被吓得忙是一步步直往后退。
孔明忠往前走半步,张风水直接退后两三个半步。而且因为山地不平,他退时,一边要防着孔明忠突然出手。一方面就要留意后方地势情况,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孔明忠把开战宣言撂完时,两人一进一退下,已经离着沐红梅足有十几米的距离了。看得沐红梅都觉有些搞笑。
不过这张风水虽在不断退避,但嘴却没闲着,而且比起之前更臭。
孔明忠那边放话,他嘴也并没闲着。
“哟呵~你这老地主崽子还敢跟老子动起真格的了哟?
嘿嘿,看来你跟这沐家,果然是有很深的,渊缘啊。
要不,今天你先给句真话,说说这沐家的死丫头,她到底是你亲孙女呢,还是你亲闺。。。。。。”
张风水嘴臭的程度,显然超出了沐红梅的估计。
他话说到一半时,沐红梅心里已是又怒又急。心道,这老王八蛋简直作死。今天铁定跑不了一顿揍。
但揍了也真活该!
果不其然,张风水话没说完,怒极之下的孔明忠就一改之前如猫戏老鼠般的散漫,拳头一捏就向他冲了过去。
“老杂种!老子让你嘴臭!”孔明忠暴怒之极下吼出的这声,夸张点形容,那就是差点震得山崩地裂。
但其实,并没这么严重。也就是在他吼完后,因此处三面被高山环绕的地势,形成了很响、很清晰、而且时长有点久的一阵又一阵回音而已。
孔明忠暴呵之时,沐红梅心里已经瞬间就有了主意。同时也拖着顺手从地上起的一根拇指粗细、近两米长的干树桠,撒腿就往两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孔爷爷,我来帮你!
我们一起,打死这又毒,又坏的老货!撕了他那张烂嘴!
村里大婶们都说,他把我妈的坟选在这,是要祸害我家。
就连我妈也说,她不喜欢住在这,连树都不爱长的沙,沙坡坡上
刚才。。。。。。”
沐红梅边追边吼,话词段落之间的停顿,显得有些怪异。但前方已从一进一退成僵持状态,变为追逐状态的两个老头,只要稍留心一听,还是能把她话里的意思听得一清二楚。
“妈呀!
啊!
嘭!
噗~通!噗~通!噗~~通~~”
沐红梅想借这机会喊出的话还没完,就听到跑在最前方的张风水突然一声怪叫,然后,当一声惊叫声响起时,就见他一跟斗摔倒,惨叫着向坡下滚了。
这突发的异变,吓愣了已经被他甩开了些距离的孔明忠时,也吓得沐红梅心里一紧。
虽说,沐红梅如今真是恨不得这老东西早死了好。但她是文盲,却不是法盲。
她心里很清楚,要是今天这张风水真就这么摔出个好歹,她和孔明忠两人,都脱不了爪爪(脱不了干系)。
因为沐红梅很清楚。就算不会判刑坐牢,只要这张风水要是真摔个重伤,或是残废,光是医药费这一条,以她家目前的情况,都承受不起。
别说人穷志短!因为这,就是残酷的想实。
但就在沐红梅吓得险些就要出身冷汗时,那在沙石坡上翻滚了三四圈后,才在一块相对平坦的沙地上停住的张风水,竟然跟个猴似的,一蹦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妈哟!真t。。。。妈呀。。。xxx。。。。xxx。。。。。。”张风水头也不回的一路尖叫着跑了,隐隐听到他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地。
虽听不清他都念了些什么,但不用想,沐红梅也猜出他应该是在念什么经,或是什么驱鬼咒。
至于什么经,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的沐红梅就猜不到了。
“呃。。。。。竟然没事。嗯,也好在没事。”同样捏了一把冷汗的孔明忠,显然也低估了张风水的皮实。
嘀咕完这句时,还下意识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再抬头时,沐红梅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他的旁边。
看到沐红梅的一瞬,孔明忠退了半步。
但随即,他就稳了稳心神,没再后退。而是眼神有些闪烁地仔细观察沐红梅。
但他神情中,还是透着几分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异样。
而后,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什么没说,只微皱着眉,继续盯着沐红梅全身上下地打量。
沐红梅对此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孔明忠心里此时在想什么。或可说成是,她猜得到孔明忠是在怕什么,在担心什么。
心里苦涩之时,更多的是自责。有对孔明忠的,也有对自己母亲的。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报复别人,她利用了他们。
心里一叹。知道这时候是该自己开口解释,或说是该昧着良心撒谎的时候了。
“孔爷爷,他怎么就这么跑了?”这是沐红梅打破僵局的开场白。
孔明忠明显愣了愣,眼神怪异的打量了沐红梅几眼后,才道:“呃。。。。。也许是见鬼了吧。”
说出这话时,孔明忠一直留心观察着沐红梅的反应。
“见鬼了吧?”沐红梅如学舌鸟般重复完后,一脸疑惑的看着孔明忠,一副完全弄不明白啥意思,想听孔明忠再给讲讲,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孔明忠再次一愣。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此时的沐红梅,与往日有什么异样之处了。
这完全就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丫头啊。天真,可爱,胆子小到就连问问题时,话也不会太多,却又很懂礼貌。
可之前呢。之前那个凶悍泼辣,满嘴粗俗脏话的丫头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赫~怎么可能。难道今天真撞。。。。。。。
此时更为惊疑不定的孔明忠,再不敢往下想。
其实,在此时心中生出这种大胆揣测之前,孔明忠早在下意识里,把之前的沐红梅,和他记忆中的沐红梅区分为了两个人。
孔明忠陷入了沉默。他此时的心里如同乱麻。
此时,太阳早已落到了山后,西山上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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