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出这个住了几天的小院,墨焉最后回头看看住了几天的地方,虽然她到这里是为了避难,但是这几天过得也是难得的安宁。
刘峒见墨焉回头看,问道:“夫人看什么呢?”
“没什么。”墨焉回过头来,“我们就此分开行事,你们一路小心,我们齐鸣山见。”
几人一起抱拳道:“你也多加小心,齐鸣山见。”说完先走一步。
别过他们,墨焉三人也上了之前弄来的马车,丁烩驾着马车向着官道再向着郡城赶去。
马车里,墨焉和月丛并坐着,月丛时不时的侧头看她,墨焉抬手理了理发髻,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月丛醒神一顿,讪笑道:“只是没有见你这样妆扮过,像。。。!”
“像什么?”墨焉接话道。
“像,像温婉娴淑的江南女子,宜室宜家。”这话乍听之下像是好话,这一细琢磨就不是一个味儿了,再看墨焉的面色,她正似笑非笑的看他。
他立即补救道:“当然你平时也很俊美,就是看着有些冷,不如现在一样柔润晓意,各有千秋,都很好,都很好。”
墨焉不经意的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道:“我道月丛是隐世高人,不想也是俗人一个,只是换了身装束罢了,怎就不同了呢?我就是我,没有变。”
不管是一身戎装的她,或是凤袍加身的她,亦或是现在铅华素染的她,从来都只有一个她,哪会有什么不同呢?
不同的从来都只是人心,被表象所迷惑,看不清本质,还自以为是的认定自己看到的表象就是真相。
“墨焉所言极是,反倒是我着相了,不如墨焉说的透彻。”顿了顿又道:“十方红尘,月丛身在这方寸之中,如何跳脱的出来,所以也会被红尘迷了双眼,等到阅尽千帆时已是追悔莫及。”
墨焉迟疑了一会儿,道:“这个让你阅尽千帆却又追悔莫及的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她吗?”她记得月丛说过他下山是为了找个人。
月丛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柔了柔,轻轻颔首:“是。”似看着她又似透过她看着别人:“我想要把最好的都捧在她面前。”
可是我却把事情弄得更糟,把最坏的都留给了她。
墨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眼,感叹道:“那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才得了你如此相待。”
月丛嘴角含着柔和的笑,垂下眼帘,“她,自然是极好的。”复又看着墨焉继续道:“她和你很像呢!”
墨焉微一挑眉,了然道:“无怪乎经常看到你盯着我愣神,是和我长得相似吗?”
“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像。”月丛回道。
“性格也很像吗?像我这样性格的人可不多,你说的我也很想看她一面了,我觉得我和她一定合得来。”墨焉笑道。
“是啊!这样性格的人天下又能有几个呢?”月丛喃喃低语,看到墨焉正看着自己,便笑道:“是,你们一定合得来。”
“你放心,等我把封人赶跑后,给你在全国发榜寻人,只要她在昱国就一定能让你们团聚。”墨焉说道,这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如此就多谢了。”月丛笑着感谢道。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二人猝不及防的向前一纵,墨焉稳住身形后,立刻问外面驾车的丁烩道:“怎么回事?”
丁烩小声回道:“快到城门了,所以人都要停下接受检查。”
第一百零五章()
这算是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难关,前面排队进城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到了他们。
还不待守门的官兵问话,丁烩就迎了上去,卖着笑道:“几位官爷好,小人是云家的家丁。”边说边指着马车,“这马车内坐着的是我家少爷和少夫人。”
他话音刚落,就见月丛半挑开门帘,正好可以看到车内的情景,只见月丛轻搂着墨焉在怀里,冲着车外的官差微笑着点头示意,怀里的墨焉似是怕生似得只看了外面一眼,就立刻垂下眼帘侧着脸不看了。
月丛冲着车外的官差道:“内子有些认生,请官爷不要怪罪,云某今日携内子去向阳城城省亲,路过贵地,还请官爷通容一二。”
“向阳城?云家?这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那官差听了他的话后,小声的嘀咕着。
边上的一个官差想了想,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拉着那个官差的衣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向阳城,云家!”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又加重了语气,“哎呀!向阳城,云家,云家。”
那官差终于想到他说什么了,不可置信道:“是那个云家吗?”前几天他们在一起吃酒吹牛时还说过云家。
据说云府是江南地区的巨贾,握着江南一带的经济命脉连官府见了都要让他三分,更有不可言说的传言说,云家和封国皇室有点隐秘的联系,一笔也写不出两个云字,封国太后的母家就是姓云。
“我看是。”这可是贵人,万万得罪不起,要是伺候好了,被他提携一二,可就平步青云了。
“只是去向阳城也用不了着走咱们这儿?”有人迟疑道,先前去向阳城确实都走这儿过,自打前年邻郡的官道通了后,就都走新路了,走这儿就有些绕路了。
他们虽是小声嘀咕着,但习武的人耳聪目明,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丁烩当下讪笑着走到他们面前,压下身段十足的狗腿子模样,塞了点银钱到他手里,“这大冷天的,给哥儿几个买点酒暖暖身子。”
那人掂量着手里的银钱,心想不愧是云家,出手就是阔绰,就见丁烩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我家少爷是要走新修的官道的,但是现在世道这么乱,那条路上时不时地就有流民山匪劫道,不瞒大人,我们来的路上就被劫了五回道了,所幸只是损失了些钱财,人没有出事,走这里也是无奈之举,虽绕了点,但胜在太平一点,你说是吗?”
他这样一说,几人都是频频点头,“这世道,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了。行了,你们快过去吧。”说着让开道路给他们进城。
丁烩坐回马车上赶车,拱手道:“多谢几位官爷了。”说着赶着马车进城。
墨焉松开握着袖刀的手,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来了,因为一直握着刀,她的手心出了层细汗,风透过窗帘吹进来,很*干了她手心的汗。
紧绷着的身体刚放松下来,就听有人喝道:“王爷有令,前面的车停下。”
丁烩赶着马车从东门进来,未免夜长梦多,在城中未做停留就驾车向南门出城,眼看城门楼子就在眼前了,远远就看见一群人驾马进城,他如城中的百姓一样把马赶到路边给他们让路。
等他们过去后,他赶着马车继续前行,务虚之间那队离开了的人马却又返了回来,拦在他面前,呼停了他。
丁烩心里咯噔一下,怕是事情要糟,捏紧手里的鞭子,以防对方有异动就先下手为强,这里离城门不远,冲一冲还是出得了城的,至于后面的事,等出了城在说。
心里虽然想了一大堆,面上却带着谦卑的表情,服低做小道:“几位军爷好。不知几位叫停小人,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只见被这群人簇拥着的穿着不凡的将军开口问道:“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是我家的少爷和少夫人。”丁烩回答道。
“把帘子打开让我看看。”那人盯着马车的门帘道。
“这。。。”丁烩有些迟疑,看那人面色一沉,要是自己不打开就派人打开的样子,只能道了句:“是。”
随着帘子一点点打开,便看到马车内却如车夫所说的一男一女夫妻二人,待看清那女子的脸,那将军整个人一怔。
随身的副将见了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没什么不妥,让他们走吧。”那将军神色平静道,说着一挥手让后面的人让路。
副将虽存了疑,但看到身后的几人有人被那少夫人的容貌引的看直了眼,也就认为那将军刚刚亦是为美色所迷,不在多想,让开了路。
丁烩立刻点头哈腰道:“多谢军爷,多谢军爷。”虽然是有惊无险,但还是早走早好。
出了城没走多远,丁烩就知道不对劲了,那个将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但就他一个人跟来了,自己还是应付得来的,也就不惧他跟来了。
马车内,月丛看着从刚刚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墨焉,语气略带迟疑,“刚刚那人。。。”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认识?”虽然用了问句,但说到最后又成了肯定。
“恩。”墨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个朋友。”
月丛动了动嘴角想问些说些什么,但他又能问什么说什么呢?他的神色不由的暗了下来。
墨焉正在想着自己的心思,也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一时间马车内安静下来,倒也没让人觉得尴尬。
“少夫人,城里遇到的那个将军跟了我们一路了。”丁烩之前故意绕着几条路,对方一直都跟着他们,这下想说他不是跟踪他们而是同路都不行了,于是他故意越走越偏。
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这地方都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你要见他吗?”月丛干巴巴地开口问道,其实他问了也是白问,人都跟着走了一路了,见肯定是要见的。
“恩。你在这里等我。”墨焉沉吟道。
丁烩等了一会儿听到墨焉回道:“我知道了。”说着人也下了马车,向那跟着他们的人走去。
丁烩迟疑着自己要不要跟上去,月丛开口道:“不会有事,你和我在这儿等着便是。”他看着他二人在不远处,眼神深邃,似忧伤,似痛苦,又像是有些放心。
见丁烩在看着自己,他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挡住别人探究的目光。
墨焉走到那人面前,想说想问的话很多,却像一团乱麻缠在一起,无从问起,最后化为一句:“好久不见。”
第一百零六章()
那人轻笑:“好久不见,墨焉。”最后两个字里似是含着苦味在嘴里回荡,久的像是过了前世今生,一转眼什么都变了,什么也回不去了。
墨焉看他这样,干干的说了声:“白澜,刚才谢谢你。”她想问他怎么也来了这里,这场战争里他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也同意他皇兄的侵略吗?刚刚又为什么装做不认识的放了他们?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可是这些她都问不出口,以前他们是朋友是知己,现在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是敌人。
两个从前无话不说的好友,这一刻竞相顾无言,白澜苦笑,从身上拿出一份折子递给墨焉,“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个你拿着,沿路的官兵只要看到这个就会放行。”
“这。。。”墨焉看着他手上的折子,又抬头看着他的脸,迟疑着要不要拿,白澜直接塞进她手里,“今日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你快走吧。”
“谢谢你,白澜。”好像除了谢谢,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把折子收好,做了个揖,“墨焉就此别过,你保重。”说完扭头就走,她知道他们的情谊自此一别便是尽了,再见面就只能是敌人。
他选择了他的立场,她也有自己的立场。
白澜看着墨焉上了马车后,马车越行越远,心里苦涩不已,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的这么糟。
为什么明明宽厚的皇兄,当了皇帝以后就变的冷酷无情,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们兄弟几人,除了他,都被杀的差不多了,没有杀他是因为他们同母同父,也是因为他一直支持他当皇帝没和他争。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要是当初他不支持他当皇帝,现在换一个人做皇帝,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或是没有认识过墨焉,现在是不是就没有这么难以抉择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当初遇到墨焉时他正被人刺杀,要是没有墨焉搭手相救,说不定他早死了,哪还管到后面的事?
想那么多做什么?终究是往事不可追,开疆扩土,哪个帝王不想,他能做的也就是追随,下一次见面,他也不能再儿女情长了。
墨焉回到马车内就一直盯着车内的一角不说话,耳边响着行车的声音,月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你们都说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恩?”墨焉抬眼看他,无声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给了我这个。”说着翻手把白澜给她的折子拿了出来。
月丛接过去看了看,“这是过官道的文碟,有了这个过关就容易多了。”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月丛貌似不经心的把折子还给她,“你这个朋友这回帮了我们大忙了,看得出他对你不错。”
“白澜一直都是不错的,只可惜也只能到这儿了。”墨焉的口气里不无遗憾,以前的至交好友,再见面只怕是兵戎相交了。
有了这份文碟 他们有惊无险的过了后面的几个小城,眼看就要到齐鸣山了,却听一个不好的消息。
封军大胜齐鸣山,山上的昱军不敌败走华州城,被打在城里龟缩着不敢出城,华州城被围。
“将军,你看现在我们怎么办?”丁烩得到消息后着急上火的立刻禀告了墨焉。
齐鸣山丢了确实不妙,华州城现在无异于一座孤城,被包围是肯定的,问题是,董濠用了多少兵力围攻华州城。
“华州城被围多久了,城外有多少兵力,你可有打探到?”墨焉沉吟片刻后问道。
“华州城已经被围半月有余,末将在城外远远探了探,少说有七万人上下。”丁烩回道,
“他这是想趁着我不在,想一举拿下华州城了,居然用了一半的兵力。”封军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但除去老弱病残,沿途压运的人,真正能上战场的也就十五万人上下。
华州城现在是想进也进不去了,她也不会自投罗网,月丛看了看他二人道:“去漾郡。”
见墨焉看着自己,他一笑道:“华州城围了半月都没拿下,董濠的精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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