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还是以不欢而散为结局。
两个人互不妥协,谁也不愿后退一步,然后争吵的不可开交,这样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在金凤宫上演了,现在看段黎气愤的甩袖而去的背影,墨焉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墨焉失笑,自己竟然在这伤春悲秋来了,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虽然外表看着还是年轻气盛,其实内里早已腐朽不堪。
要不然依着她以前的性子,重生回来的第一件怕就是亲手宰了伤害自己的人,哪怕让天下大乱也在所不惜。
可是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逃!她只想着逃离这里,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被找回来了,也是在不停的后退忍让。
这一点都不像是她会做的事,就好像那个意气风发爱憎分明的司墨焉已经死在了那场权谋中,现在活着的她只是一个失去灵气的人偶,有时她也会怀疑,让这样的她在重来一次是为了什么?
“娘娘!陛下这样做也是心里着急,你就不要和他至气了。”月影犹豫的劝说,其实在她心里也是同意段黎的做法的,她只是后宫里的一介宫女,不懂前殿他们说的大事,她只想着伺候好她的主子,所有为了她主子好的事她都会支持。
墨焉侧头看着她担忧的神色一笑,“我知道,我也没有生他的气。”她停了一下后,又道:“你心里是不是也同意他的做法?”
月影闻言心里一悸,走上前两步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就是一个小女人,心不大,装不了这个天下,我只希望能一直伺候着你。”说着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言下之意就是同意段黎的决定。
墨焉笑嘻嘻的避重就轻的扶起她道:“不就是说两句话嘛!怎么又是跪又是哭的,快起来吧!你可不能一直伺候我,你还得嫁人呢!到时候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呢!”
她不说还好,说完月影哭的更厉害了,娘娘这是连后事都想好了,马上就要赶自己走了,“我不会嫁人,我这辈子都要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
“胡闹!哪有做一辈子老姑娘伺候人的道理。”墨焉笑骂。
这时碧珠进来禀告,说是秦太尉来了,想求见娘娘。
月影连忙擦去脸上的泪珠,露出一个牵强的笑脸,道:“我去泡茶。”说完低头走了出去。
秦向重来金凤宫不是为别的,当然也是为了墨焉反对出兵离疆一事。
只是他一进来还没有开口,就被墨焉先抢声道:“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同意出兵离疆这事的,你身为太尉,也应该多劝说陛下才是。”
秦向重苦笑,他又如何不知道,身为臣子,他应该极力反对陛下做出危害昱国的事,只是私心里他做不了看着她死这种事。
“你说的是,只是我也只是一个人,不能控制自己的私心,我不可能看着你有事而不管。”秦向重压下苦涩道。
“谁说找解药就一定要攻打离疆?”墨焉反问。
“可是。。。。。。”除了这个,还能怎么办呢?离疆是化外之地,俗话说穷山恶水出歹民,离疆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要是能有别的办法解决,他们也不会想到用兵。
“我可以自己去找解药。”墨焉定言。
“这不行,这太危险了,而且最后要是还找不到解药怎么办?”秦向重不同意墨焉的做法。
“你知道,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
秦向重眼里明明灭灭的暗下来,最后他犹豫的问道:“你有和陛下说吗?”
“没有!你也不许告诉他。”墨焉嘱咐道。
良久才听到秦向重道了声“诺”,他这算是默许的她的决定。
第五十五章()
前一天还非攻打离疆不可,谁劝都不管用,今日上朝却又对此事只字不提,众人心里腹诽,果然还是皇后技高一筹,只一个晚上就让陛下歇了攻打离疆的心思。
而投向墨焉的眼光里又多了几分惊惧,这样的事陛下都被她说服了,要是平时她向陛下进些谗言,这朝纲还能稳固吗?
不说他们心里恶意的揣测,秦向重他们也是不明所以,不知道段黎又是什么打算,该不会真的被墨焉说服了吧!昨天下午见到陛下时,他还表态说不会放弃攻打离疆的,怎么今日就像是没这回事一样。
就连墨焉都奇怪的看着段黎,昨天他不是还为这事和自己吵架了吗?最后还甩脸子气走了,甚至昨天一天都没再来金凤宫。
难道昨天一天下来他想通了,知道为了自己这点小事发动战争不理智,所以今天绝口不提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虽然她知道他迟早能想明白,可是他的一时冲动只持续了一天不到,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段黎正常的早朝,正常的退朝,仿佛昨天早朝时的乱象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反而透着一股不正常,只是这些众人怎么会注意呢,他们只是高兴陛下不在做糊涂事了。
段黎回到勤政殿坐下,吩咐李福:“宣杜楠来见我。”
不多会儿杜楠进来行礼,“臣杜楠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昨天的事你可查到了。”段黎问道,他之所以今天歇了出兵离疆的念头,是因为昨天宫里来了一个人,一个声称可以解墨焉蛊毒的人。
“微臣昨晚翻遍师父留下的手记,确实有一处记载了这个法子!”杜楠回答道,他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个法子也不是什么正途,要不然师父也不会不提这个办法,而要去离疆另寻解蛊之法,陛下请三思。”
“可是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不是吗?”段黎说道,杜楠说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在等等!说不定师父就回来了呢。”杜楠劝道,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劝说过于苍白,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我等得起,皇后等不起,这也算是现在的权宜之计,朕疼总好过让她疼,只是换了一个人等你师父而已。”段黎道。
“。。。。。。陛下!”杜楠呐然失语。
“好了,你退下吧!找你来就是想证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段黎挥挥手让杜楠退下。
杜楠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嘴角微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最后他叹了口气道了声:“诺!”离开。
等杜楠走了,段黎的脸色沉了下来,对一旁的李福道:“带他过来见我吧!”
过了会儿,李福领着一个有些阴翳的男子走进来,他看到段黎后,先行了个礼,说道:“陛下现在可相信在下了。”
“朕暂时信你一次,要是敢做出对皇后不利的事,就别怪朕到时候手下无情了。”段黎不无威胁道。
“在下明白,在下怎么敢耍花样,陛下手上可是握着十万铁骥,在下就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能不顾离疆的安危啊!”男子微弓着身体以示诚服。
段黎微眯着眼审视他良久,最后确定他翻不出大浪,才开口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陛下明鉴。”男子恭维道。
***
段黎站在金凤宫外,静静的看着金凤宫,李福在旁边出声提醒道:“陛下在外面都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要是想见娘娘就进屋坐坐吧!”
过了良久都没听到段黎回答,他怀疑自己说的话段黎可能没有听见时,看到段黎扬了扬手,道“不了,回潜龙殿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这时月影的声音制止了他离开的脚步,“陛下!娘娘让奴婢来请你进屋。”
其实段黎刚站在屋外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然后告诉了墨焉,墨焉正在吃碧珠送来的燕窝。
她汤勺在碗里舀着的动作乱了一下,复又正常的舀食,待把一碗燕窝都吃完了,把碗放在桌上,“他爱在外面站着,就让他站好了。”
碧珠和月影对看一眼,各自摇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之后墨焉再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会不自觉的望向窗外,可这里只能看到辇道的一角,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段黎。
等她察觉到自己有这种行为时,立刻收回目光,专心手上的事,过了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月影:“他,还在吗?”
月影当然知道她问的‘他‘是谁,她装腔作势的说:“这个,你处理宫务时,我就在伺候着,那个‘他‘还在不在外面,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到窗前偷偷看一眼,看‘他‘还在不在。”
墨焉不耐烦的赶她,“快去吧!”又想起什么叫停月影:“哎~小心点别被外面看见。”
月影回头忍笑的应声:“知道了,不要被看见嘛!”等她站在窗前向外张了张,回身就看到墨焉正盯着她看。
“还在外面站着呢!外面这么冷,真的不叫他进屋去去寒气。”月影边向墨焉身边走边调荒道。
“多嘴!忙你的去吧。”墨焉嗔了她一眼,胡乱的赶人走。
月影笑嘻嘻的下去,墨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想着月影刚刚的话,外面是挺冷的,他会不会冻着了。
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又在心里唾弃自己,他冻他的,和她有什么关系,管他做什么。
她又心神不宁的看了会儿宫务,可是也看不进心,索性将折子摔回桌上,“月影!”
“娘娘叫我何事?”月影上前两步问道。
“你。。。”说着一顿。
“我什么?”
“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要是看到他就请他进屋坐坐。”墨焉有些气急败坏道,她是气自己心太软。
月影笑着领令出去,心想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别扭,明明都很在乎对方,却又藏着掖着,她们这些下人在旁边看着都替他们着急。
段黎离开的脚步顿住,还是转身进了金凤宫里,他是知道看到她应该说些什么,很多事他不知道如何说,也说不出口,只能埋在心里。
就去看看她吧!这样的和平共处以后怕是难有了!
第五十六章()
清晨的玉照亭,段黎站在里面远眺着眼下错落有致的宫殿,早晨的第一束阳光打在上面,犹如为它镀上金色的外衣。
一夜,从黑暗到光明,段黎看着它从黑暗中蛰伏的巨兽,变成现在的金碧辉煌,它就是昱国的权利中心,而他曾经为了坐在它最顶端的位置,放弃牺牲过很多,包括他的爱人。
这一次,他想自私一回,不为天下,只为自己的心。他的心从未有过的坚定,就算最后他不被人理解,也都无所谓。
“陛下,回去吧!你都在这里站了一夜了。”李福出声提醒。
段黎没有应他的话,看着前方问道:“李福,你跟着朕多久了?”
“奴才八岁时就跟在陛下身边伺候,现在已经有十三年了。”李福奇怪段黎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但还是老实的回答。
“都这么长时间了!”段黎叹息,要是算上前世就更长了,“朕想要你办件事,并且不能让皇后知道。”
“陛下你说,奴才一定办妥当了。”李福说道。
段黎点头,李福听完段黎说的话却吓的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啊!”他已经猜到段黎的打算了,从昨天在勤政殿他就隐约感觉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你想违抗君令吗?”段黎沉声驳斥。
李福抬头看他的侧脸,然后认命的低下眼,忍着声,“奴才遵命。”
“起来吧!别跪着了。”李福听话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陪他看脚下的风光,玉照亭建造在皇宫南面的山上,正好可以俯视整个皇宫。
良久,直到日光大盛,他才听到段黎说了句:“回吧。”
然后看到段黎动了动,因为整整一夜都是这个姿势,他一动腿上的酸涩让他脚下一软,幸亏李福眼急手快的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陛下,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太医看看?”李福关切的问。
“不用。”说着推开李福的手,阑珊的走了,李福只能叹气的跟上。
金凤宫里,墨焉迷糊的从床上爬起,嘴里念着:“要上早朝了。”
一旁伺候的月影听到后,制止她的动作道:“前殿传来消息,说是今日罢朝,你在多睡会儿吧!”
墨焉听了后,往被子里钻钻,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洗漱了一番吃早膳,她边吃蒸饺边问月影道:“你说陛下今天又罢朝了?”
“是的,早晨前殿的小喜子来说的。”月影看到她面前的小碟子空了,又为她夹了个蒸饺进来。
墨焉夹起面前的蒸饺送进嘴里,心里奇怪,昨晚他到哪里去了,也不在金凤宫里转悠了,今天连早朝都不上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昨晚段黎在玉照亭里站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想了一夜的心事。
用过早膳后。墨焉和月影招呼了声,说是出去转转,就离开了金凤宫,待她回来时,就看到在金凤宫里等了她有一会儿的李福。
“李公公有什么事找我吗?”墨焉走进屋子,越过行礼的李福问。
“哦!是这样的,奴才这里有封封国寄来的书信,特地给娘娘送来。”说着李福从身上拿出书信递给墨焉。
墨焉接过书信,封国?难道说是白澜寄来的。然后奇怪的问:“我的信怎么是你送来的?”
“奴才是宫里的大总管,宫里进出的东西都要过我的手,今天赵喜看到有封国来的书信,就拿来请示奴才,正好奴才没事,就送过来了。”李福解释道。
墨焉点头,确实!一封从封国寄来的书信在皇宫很惹人注意,难怪下面的人要把书信交给李福过手了。
她看着封面上写着:墨焉亲启。翻过来想打开看时发现,后面的封蜡已经被动过了,她手上的动作一停,“这封书信给陛下看过了。”
她用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除了段黎,这些人就算看到封国的来信,心里存疑,她的书信,他们也不敢随意开启翻看。
“是的,奴才一时不查被陛下看到了,就被陛下要去看了。”李福不敢隐瞒,她问他就实说了。
墨焉手上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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