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流程的菜式,可怎么办才好呢?南叶又苦恼起来,低着头跟在顾端后面,仍是自后门出了半山别院。
上马前,顾端问了南叶一句:“姜国府厨师的技艺如何?”
南叶苦笑一声,把姜国府各自为阵,竟分为七个小厨房的事情,讲给了顾端听,然后道:“也许姜国府有卧虎藏龙的高手,但就奴婢所见,那水平实在是……”
姜国府厨师的厨艺若是不烂,上次斗菜,也不会输给了成国府那边,南叶这回答,在顾端的预料之中,他点点头,表示赞同,道:“姜国府也就石总管有几招绝活,其他人,都是泛泛之辈,真不知姜国府的主子们,如何能忍受那样的厨艺。”
“那是因为他们没吃过夔国府的菜。”南叶自然而然地接了这么一句,惹得顾端哈哈大笑。
顾端一面笑着,一面托起南叶,将她抱上了马,随后自己也翻身而上,坐到她身后,一手执缰绳,一手扬马鞭,朝着夔国府飞驰而去。
路上,南叶忐忑不安:“世子,奴婢到底是跟着白总管在姜国府游学,就这样不告而别,不太好吧?”
顾端安慰她道:“放心,不算不告而别,其他人想必也已经接到通知,早就回府了。”
都回去了?那就好。南叶安下心来。
此时他们已进到城中,身旁是京城最为热闹的一条小吃街,顾端骑在马上,左顾右盼,不知在找寻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地
眼睛一亮,把马鞭一甩,直奔街角一家极不起眼的小店,勒马,下骑,进店买了两包热气腾腾的点心,递给仍在马背上的南叶道:“这是‘天然饼’,尝尝。”
天然饼?南叶依言打开一包,只见里面一叠酥饼,形状极为随意,有的圆,有的方,还有的甚至说不上来是什么形状,仿佛做饼的人,只是随手捏就一般。而且这些饼,每一张都凹凸不平,但却又十分自然,仿佛生来便是如此。
南叶拿起一块饼,尝了一口,只觉得松美异常,微甜不腻,实在是极好的一款点心。
顾端飞身上马,为了让她好好吃饼,并未策马疾驰,而是松牵缰绳,让白马慢慢走着。
南叶递了一块饼给他,好奇问道:“如此不起眼的小店,世子是如何寻着的?”
顾端接了饼,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京城里的街角巷尾,就没有什么美食,是我不知道的。”
原来他是个标准的吃货!南叶噗哧一声笑,突然觉得惯常高高在上的世子大人,亲切可人了不少。
顾端姿态优雅地吃完饼,问她道:“这饼味道如何?”
南叶认真地点头:“非常美味,奴婢若非亲口尝到,决计做不出来。”
顾端大为惊讶:“听你这口气,是吃过这一次,就做得出来了?”
不就是一张饼么,有必要这么惊讶?南叶看看那饼,又回头看看他,道:“这饼想必是用上等白面,调入糖和脂油
起酥,然后随意捏成饼,烤制而成的。”
顾端却不信:“那这上头的凹凸不平,又是怎么来的?”
南叶低头看了看那饼,道:“这却也不难,拿干净的小鹅卵石垫在底下就行了。”好像真有几分道理,顾端恍然:“随意成饼,下垫卵石,怪不得叫做‘天然饼’。”他说完,看了南叶一眼,唇角微翘:“光说不练,我可不信,等你回去把这饼做来我尝尝,方才信你。”岂料南叶却非常干脆果断地拒绝了他:“不做!”
第两百一十五章 这是得罪了谁?()
“什么?!”顾端怎么也没想到,南叶居然敢拒绝给他做饼,连音调都高了起来。
南叶振振有词:“若是奴婢学做了这饼,岂不是害了店主的生意?”
就给他一个人做而已,能坏了多少生意?顾端无语,拿眼瞪她,可南叶是背对着他的,根本看不见,他只能干瞪眼罢了。
他正寻思如何才能说动南叶做饼,忽见成国府二公子陆子美骑着一匹黑马,迎面而来,忙低头对南叶道:“这天然饼凹凸之密,成国府二公子不知猜了多少回,都没猜出来,这回我可得去考考他,待会儿你别作声,且等我问他。”
南叶这才留意到,前方迎面而来的人是陆子美,只不过陆子美好像心事重重,微微垂着头,并没有发现他们。富贵乡里长大的公子,也会有烦心事么?她一面想着,一面应了顾端一声。
顾端策马前行几步,跟陆子美打招呼:“守甫,这是去哪儿?”
陆子美听见有人唤,瞬间收起满脸的心思,待抬起头来时,已是满面笑容:“原来是广元兄,我闲来无事,随意走走咦,南叶?!”
一个是夔国府世子,一个是三等小厨娘,同骑在一匹马上,这组合,的确挺让人意外。
南叶立时就要下马,准备给陆子美行礼,陆子美忙摆了摆手,道:“出门在外,何必拘礼,罢了罢了。倒是你们,这是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顾端瞪他一眼,道:“还不是被你们逼着,要亲自斗菜,所以才急急地把她召回来,好教我两手。”
陆子美今日真是有心事,居然没有借机打趣顾端,只是哈哈一笑了事。
顾端想必也看了出来,但却只当不知道,仍是指了南叶手中的天然饼,问他道:“你可猜出来,这天然饼的凹凸不平,是怎么来的?”
陆子美摇头道:“我还没猜出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端本想直接告诉他答案,然后趁机奚落他一番,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改口道:“若想知道答案,明儿且来夔国府,我让你亲眼看一看究竟。”
“怎么,难道你请动了店主?那可是人家的绝学,怎会轻易示人?”陆子美大感惊讶。
顾端要卖关子,哪肯告诉他,只得意一笑,就一拉缰绳,同他错身而过,朝前走了。
待渐渐远离了陆子美,顾端又才开口:“南叶,等明日成国府二公子来府,你可得亲手把天然饼做一遍,好让他瞧瞧那凹凸不平,到底是怎么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会事先去店里买几包天然饼,以作比较,坏不了店主的生意。”
他为了吃到她做的天然饼,居然还耍起心眼来?南叶忍不住地想笑,只能点了点头。
顾端见南叶不再吃饼,手中缰绳一紧,速度又快了起来,转瞬便至夔国府,稳稳地停在了西跨院的角门处。他把南叶连人带饼抱下马,道:“去罢,做饼的食材,尽管去找库房领,我会事先派人去打招呼的。”
南叶屈膝谢了他,转身进了角门,心里头却奇怪,明明是顾端委托她做饼,她怎么反向他道谢?看来她对厨房的热爱,已经走火入魔了,但凡听见有上灶的机会,就不由自主地道谢了。
她先回到住处,发现自己的银箱子,已经搁在厅里了,带去姜国府的一个小包袱,也原封未动地放在了桌上。难不成香秀她们,回来的比她还早些?南叶马上去了东厢,却不见有人,也是,她们就算回来,也是直接去西厨房,对于她们下人来说,是没有车马劳顿和休息这个说法的。
她回房喝了口水,赶往西厨房,果见香秀和含雪就在院子里,被一群厨娘围着,正跟她们讲着姜国府的见闻,还有上次斗菜时的惊险状况。
南叶没有惊动她们,轻手轻脚地去了大厨房,却没见着翠云,几个管事也都不在,想必此时正是闲暇时间,而翠云去找王大梁了。
没过一会儿,香秀还是发现了她,马上把她拉过去,让她给厨娘们讲讲上次斗菜时的情形。上次斗菜,她被人陷害,而且最终还输了,有什么好讲的,南叶暗叹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斗菜尚未结束呢,至少还有两场,世子已经发话,让我赶紧准备,你们也各自琢磨琢磨去罢,说不准还有机会参加呢。”
还有斗菜?还有机会?厨娘们的眼睛马上就亮了,奉承话一句接一句,飞向了南叶,但南叶用轻飘飘一句“我虽然参加,却做不了主”就打发了她们,人群终于渐渐散了。
香秀也很兴奋,拉着南叶问:“真的还有斗菜?我还能是你的帮厨么?”
这事儿顾端真没提,南叶一愣:“等斗菜的题目出来后,我帮你问问罢。”
香秀高兴地点了点头:“待在姜国府,真是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还是回来好,马上就有斗菜的机会。”
的确是这样,南叶四下一望,问道:“深冬呢?”
香秀神色一黯:“她到底还是洗衣房的人,回去报道了。”
深冬出门一趟,什么也没捞着,她虽然得了一套花模,但转赠给她,她也派不上用场,南叶想了想,摸摸怀里的一点银子,道:“我去瞧瞧她。”
香秀忙道:“这会儿没事,我陪你一起去。”
南叶点点头,两人携着手,到了洗衣房。洗衣房门口,仍旧是那个婆子看门,但这回她见到南叶,却十分地冷漠,连银子都不收,只一个劲儿地道:“洗衣工就是洗衣工,去西厨房作什么?就算是世子,也管不到西跨院来!以后你别来了,深冬不可能再去西厨房!”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过去了姜国府几天,回来就变了?!南叶急于知道详情,硬把银子朝婆子手里塞,恳求道:“妈妈,我不为难你,深冬不能见,也就算了,我只问你一句,不许深冬再去西厨房,是谁的主意?”
那婆子终于还是接了银子,但却不肯明说,只道:“南叶,你这是得罪人哪!自个儿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是得罪谁了罢。”
第两百一十六章 人是物非()
得罪了谁?她在这西跨院里的仇家,有能耐做这事儿的,也就只有王大梁了。也许是翠云向他“诉说”了在姜国府的遭遇,又或者他早有削减她帮手,给她制造困难的念头,所以才趁她初回府,诸事繁忙之际,给她添了点堵。
香秀踮着脚,朝洗衣房的院子里头看了看,却未发现深冬的身影,忙提醒南叶:“深冬不在呀?”
南叶探头一看,果然不见深冬,忙问那看门的婆子:“既然深冬是回了洗衣房,那她人呢?”
那婆子把眼神瞟向了别处,道:“她离了洗衣房这几天,连件褙子都洗不干净了,不罚她,不会长记性。”
罚了深冬?这肯定也是王大梁的授意罢?好毒辣的手段!西厨房的厨师们,个个都是人精,深冬这么明显,是因为跟了她,才被恶整的,他们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此以往,谁还敢跟着她混,谁还敢给她打下手,当帮厨?
如果没了帮手,不说别的,就是每天给三位主子做饭的任务,都不可能完成,到时他便有了充分的理由,来抢她的活儿了。
王大梁这一招,可真够狠的!
不过此时此刻,她最为担心的,还是深冬的状况,忙一把握住婆子的手,提醒她掌心里还有她塞的银子,问道:“妈妈,深冬挨打了么?要不要紧?”
婆子看看手里的银子,又朝内看看洗衣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了口:“板子肯定是挨了,至于伤得重不重,我也不晓得,不如等天黑后,你自己来瞧瞧?”
那敢情好!南叶对她谢了又谢,拉着仍旧气愤不已的香秀离开,然后去托角门上的婆子,买了点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揣在了怀里。
香秀十分担心深冬的安危,急问南叶:“洗衣房的规矩,竟如此之严么,一件衣裳洗不干净,就要挨板子?”
南叶的心情很是沉重,道:“规矩倒的确是如此,就是在西厨房,做坏了主子的饭菜,一样要挨板子,只不过,深冬是真没洗干净衣裳,还是有人故意想让她起不来床,就不好说了。”
香秀有些不明白:“深冬平时不言不语的,能和谁结下梁子,竟要如此害她?”
南叶抬头,望向烈日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树叶,脸上微露恨意:“深冬就因为帮了我一段时间,便落得如此下场,从今往后,只怕是无人敢再给我打下手了,此人不是和深冬结了梁子,而是要给我好看呢!”
“王大梁!肯定是王大梁干的!”香秀突然想起来,在她受伤昏迷期间,王大梁就已经干过这种事儿了,当时他明知南叶马上要参加斗菜,却暗逼着西厨房所有的人,都不去给南叶帮忙,南叶实在没办法,这才去洗衣房把深冬带了出来的;而今他故技重施,看来是还没死心,硬是要把南叶逼到死角里去啊!
而马上就又要斗菜了,瞧瞧这时间,分明是故意掐好的!
原来是冲着南叶来的!香秀心内的愤怒,陡然又平添了几分,抓住南叶的胳膊,把她朝正院那边拖:“这次不能让王大梁的奸计得逞,走,咱们告诉世子去!”
南叶连忙按住她的手,道:“不能去!”
香秀急道:“这事儿如果不解决,你斗菜怎么办?总不能孤身上阵罢?怎么,你是怕世子嫌这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肯为你作主?”
南叶摇头:“只要告诉世子,世子一准儿会帮忙,但一遇事就找世子,让别人怎么看我?”
这倒也是,南叶是想要当厨房总管的人,如果连这么点事都处理不好,难免给人留下无能的印象,香秀明白了南叶的意思,但还是很烦恼:“上次你是因为找到了深冬,才破了王大梁的局,这回连深冬都栽了,还能怎么办?”
南叶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稍候再说,只怕让我头疼的,不止这一件事。”
“还有?”香秀瞪大了眼睛。
她一去姜国府这几天,多好的机会啊,王大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只怕短短几天,西厨房已经是人是物非了呢。南叶想着想着,目光微沉,朝着西厨房去了。
香秀赶忙跟上,深叹果真是人能遭人妒,南叶这一路走来,可真够艰辛的,这才级别才三等呢,就已经有王大梁对她围追堵截了,要想爬上厨房总管的位置,还得历经过少艰难困苦啊。亏得南叶心智坚韧,要换作她,只怕气都要气死了罢。
她们回到西厨房时,短暂的闲暇时光已过,管事们各就各位,准备做晚饭,水台,案板,打荷的人员,也都开始忙碌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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