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连连点头:“你说得是,这事儿的确是我鲁莽了,就算要抓他们,也得多叫几个人一起,怎么能独自一个人去呢,太危险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叶哭笑不得。罢了,罢了,这就是香秀,做事有点冲动,但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如果她不这样,反倒不是她了。
南叶思索一时,扶住香秀,按着她坐下,正色道:“王大梁和翠云,肯定以为你死定了,才罢了手,而今你福大命大,醒了过来,为了防止他们报复,你必须装失忆,对外坚称当时的情形,你什么也不记得了。”
“凭什么?!”香秀一听,不顾脚还发软,跳了起来,“他们害我差点丢了性命,我好容易醒了,还不得告他们去?”
“香秀,你冷静冷静。”南叶再次将她按下,“你受了苦,这仇,咱们一定会报,但却不能是现在。
首先,当时除了他们,只有你一个人,你既没有证据,也没有目击证人,他们大可说你是诬陷;其次,王大梁是厨房管事,而且是西厨房最有权势的管事,连
其他三名管事都唯他马首是瞻,你单凭一件没有证据的事,又如何扳得倒他?
你如果不装失忆,他为了堵住你的嘴,肯定会想方设法置你于死地,到时你忙着防他,哪儿来的心思干活儿,哪儿来的心思考核,哪儿来的心思得功券?”
南叶一提到考核和功券,香秀就马上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终于点了头,道:“行,我听你的,装失忆,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好看!”
“不用很久,马上他就会倒个小霉了。”南叶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王大梁马上就能倒霉?香秀一听,激动起来,忙问:“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南叶笑道:“我答应明天下午,教他两道菜,而这两道菜,将会由他负责,在下个月的宴席上做出来。”
“什么?!”香秀本来是满脸笑容地听她讲,但一听完,却马上叫了起来,“你居然要教他做菜?还许他在下个月的宴席上卖弄?这叫让他倒霉么?这是给他出风头的机会罢?!”
“你急什么!”南叶嗔道,“且看我手段好了,还不相信我?”
看来她有后招,香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我这急脾气,晕了好几天了,也还是那样。”
“这恐怕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南叶笑着打趣了她一句,又道,“而今你醒了,就好好休养几天,准备帮我筹备下个月的宴席罢。”“宴席?”香秀忽地脸上一红,现出极不常
见的扭捏表情来,声如蚊呐,“你先前不是说,叶三要为我赎身,还会求皇上赐婚,所以他让我别参加这次宴席筹备的么……我看我还是歇着等他罢……”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别开生面选拔赛(一)()
叶三?她是在说叶天么……南叶忽地一愣,想起那日叶天的反应来,真是不知该如何跟香秀开这个口。
那天,香秀重伤未醒,她又忙着研究皇上禁忌食谱,担心无暇旁顾,便央叶天提前把香秀赎回去,结果叶天犹犹豫豫,连句准话都不肯给。
后来听芦芽透露,二夫人有意将二小姐许配给他,而老太君更是已赠了他大宅子,这大概便是他犹犹豫豫的原因。
再后来,便没了叶天的消息,几番前往衡清轩,也没能见着他,不知他是躲起来了,还是已经搬去了大宅。
所以,在南叶看来,香秀继续为了叶天的一个虚无缥缈的诺言,而放弃这次获得功券的大好机会,实在是不值当。但香秀重伤初愈,身子还虚,经得住这样的打击么?南叶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提,心想,且等她身体好些再说罢,大不了拖几天再朝上报名单好了。
为了让香秀高兴高兴,南叶把斗菜的事情讲给她听,尤其重点描绘了姜国府大小姐捣乱失败,和王大梁打赌输给她了的事情,笑道:“我为小菜原料的事,愁了好几天,这下总算是齐了,等明天忙完,我就拿着王大梁输给我的条子,上库房领食材去!”
香秀听说她斗菜拿了第一,果然高兴;再听说厨房的人因为怕王大梁,竟一个都不肯帮她,又气愤不已。
这事儿高兴高兴就好了,王大梁奸计又没得逞,
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南叶赶忙转移话题:“含雪不是去熬米汤么,咱么还没回来?”
香秀也奇怪,两人推开窗,朝外望了好一时,总算见着她回来。南叶接过米汤,问了她一句,原来她水平太差,手艺太烂,一个米汤,居然熬了三遍才成功,前两次不是糊了锅,就是水太多,怎么也没米味儿。
厨艺差到这份上,真是叫人没话说,看来就算答应了她参加下个月的宴席,她也只配杀杀鱼,宰宰鹅了。
香秀喝了碗米汤,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含雪问南叶:“当初是谁打晕了她?她说了没?”
南叶摇摇头,叹气道:“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什么也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含雪十分诧异,“那做饭的手艺可还记得?”
“做饭的手艺,记得倒是记得,只是……”南叶想了想,道,“只是她不想参加下个月的宴席筹备了,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含雪不知叶天那档子事,听了南叶这话,愈发讶异,叫道:“下个月的宴席筹备她都不想参加?!看来是真失忆了!”
不错,果然如此描述,香秀失忆的可信度更高,南叶暗自满意点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赶紧回去歇着罢,下个月宴席筹备的名单上,一定会有你的名字的,放心好了。”
含雪一反常态,任劳任怨这么多天,为的不就是这个,一听这话,笑容满面,疲惫顿消,回去睡觉去
了。
第二天,南叶起了个大早,没想到,香秀也跟着起来,声称自己已经没事了,执意要回东厢。南叶担心翠云加害于她,不让她走,但香秀却道:“我不是失忆了么,既然失忆了,就该回去,不然惹人生疑。”说完又宽她的心:“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小心行事的;再说住东厢的除了我,就是她,如果我在屋里出事,她头一个脱不了嫌疑,她没那么傻的。”
这话倒也不错,香秀总不能跟着她一辈子,南叶只得再三叮嘱她要小心,放她去了。
南叶来到厨房,吓了一跳,她一贯都是厨房最早到的人,但今天,却成了最后一个!西厨房的院子里,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全部翘首以盼。
这都是等着参加选拔赛的?这么积极?南叶目光一扫,竟在人群里发现了翠云,这可真让人意外,看来功券的魅力真是大,居然能让翠云放下面子,也来参加选拔赛。
更让人意外的是,翠云不远处,竟还站着含雪,南叶走过去,惊讶问道:“我不是答应给你记名了么,你怎么还来?”
含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小的:“我听他们说,这次宴席筹备,如果表现好了,可不光有功券,往后不论晋级还是参加其他宴席筹备,都是拿得出手的资历,所以我不光想记名,还想真正占个职位……”
她而今没了王大梁依靠,真跟变了个人似的,竟也晓
得为以后打算了,好吧,这好歹也算是进步,不过,就凭她这手连一碗米汤都得熬三遍的烂厨艺,能占个什么好职位啊,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南叶好心建议:“今天的选拔赛,竞争肯定激烈,你听我的,待会儿去报水台那一项,机会大些。”
水台?水台是什么职位?含雪没听过这个名词,很有些迷茫,不过,这次选拔赛,南叶是唯一的评委,决定权都在她手里呢,既然她让报水台,那就水台吧。她这样想着,点了点头。
南叶跟含雪说完话,走到院子中央,示意厨娘们安静下来,大声地道:“下个月的宴席筹备,乃是为了接驾,其重要性,无需我多说,为了提高效率,更为了明确责任,这次选拔赛,与以往不同,乃是按照不同的工种报名,其一,水台:负责洗菜、择菜,宰杀家禽鱼类等等;其二,砧板:负责切菜,配菜;其三,打荷:负责将配好的菜送往灶台,再将做好的菜传给送菜丫鬟。
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思考下自己的特长所在,然后择一报名,为了节省时间,每人只能选择一项报名,不可重复。”
听了南叶这番话,院中一时有些乱糟糟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在西厨房,多少年以来,都是按照等级划分工种,杂工择菜洗菜,三等厨娘切菜,二等厨娘配菜,一等厨娘直接听管事使唤。
照南叶这般选拔,那三
等厨娘完全可以去报一等厨娘的活儿,而一等厨娘,也完全有可能不幸地被挤下来,最后连洗菜择菜的事情都摊不上。这哪里是选拔赛,完全是大洗牌啊!厨娘们,特别是高等级的厨娘,都这样想着,结果选拔赛还没开始,恐慌渐渐蔓延,甚至有不少人,已经生出不满的情绪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开生面选拔赛(二)()
南叶看在眼里,不轻不重来了一句:“如果觉得自己技不如人,会被低等级淘汰的,现在就可以走人,这次选拔赛,是完全自愿的。”
谁会承认自己比低等级的差?!骚动马上停止,没有一个人因此离场。
随后,不论是高等级的,还是低等级的,全低头琢磨自己的特长去了。这次选拔赛,只能选择一项报名,这可得慎重,万一不自量力,选了一项自己没法考好的,再想换去杀鱼宰鸡都不可能了。
含雪此时才知道,水台是指洗菜择菜什么的,这活儿以往不是杂工干的么,她们自从转正,就再没做过了,怎么这次如此重要的选拔赛,居然还考这一项?她一时有些傻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马上去找南叶,十分不满地抱怨:“好歹我也帮你照顾了香秀这么多天,还守到了她醒来,你就让我去杀鱼宰鹅干粗活儿?”
南叶耐心解释:“这是为了你好。”
“怎么就是为了我好了?”含雪还是不高兴,“我看你就是还在记仇,趁机报复我!”
“你又不是没害过我,难道我不该记仇么?”南叶先将了她一军,待得她无话可说,方才接着道:“我问你,如果让你去切菜配菜,送菜传菜,你敢不敢打包票,能万无一失?”
这包票,她可真不敢打,如果她手艺过硬,又怎会丢掉一根手指头,含雪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那根断指,神色黯了
下来。
南叶缓了语气,道:“下个月的宴席,非同一般,那是为皇上准备的,万一出了错,掉的可不仅仅是手指头,而是你的脑袋了!”
含雪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的脖子,但又不得不承认,南叶讲的是实话,绝非吓唬她。
南叶这时又问:“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好。”
的确,水台的活儿,虽说粗笨些,但出不了什么错,就算是鱼鳞没刮干净,鹅毛没拔全,也自有切菜配菜的人来骂她,错不到皇上跟前去,以她的水平看来,真是最稳妥不过的职位了……含雪终于想通,点了点头。
还好,虽说懒些,笨些,总算不是一根筋。南叶松了口气,示意她歇着去,等着选拔赛开始。
但含雪经她苦口婆心地这一劝,好似突然发现了她的好,黏在她跟前不肯离去,扯东扯西地找话说:“她们正怨你呢,说你连祖宗流传下来的等级制度都不顾,非要打乱了分什么水台,砧板和打荷。”
西厨房而已,居然还有祖宗?南叶哑然失笑:“她们太言重了,不过话倒也没错,我就是不想拘泥于现有的等级制度,希望能借此发掘出真正有能力的人。”
含雪听糊涂了:“难道能力不是按照等级划分的?如果没有能力,又如何能升为一等厨娘?”
这还真不一定,各种等级考试,水分太大了,就好比含雪……凭她这点能耐,早就该被淘汰了,
但她偏偏还站在这里……再说王大梁,明明厨艺不如马六嫂,但却俨然是下任厨房总管最热门的候选人……还有深冬,时隔两三年,刀工还能这么扎实,人却去了洗衣房……
下个月的宴席筹备,厨娘们殷切相盼,更是她展现能力的舞台,她绝不容许有人浑水摸鱼,每个人都必须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来!没有那个水平,就别占着位置不挪窝!
这些话,讲给含雪听,好像不太合适,南叶想了想,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啊,如果不把等级打乱了比赛,你就该去切菜,但我怕你因此掉脑袋……”
这话一听就是说笑,含雪还要再问,南叶赶紧来了一句:“时间到了,选拔赛开始。”
厨娘们马上安静下来,在她的指挥下,分三列站好,第一列水台,第二列砧板,第三列打荷。含雪站在南叶跟前,望着人群犹豫了半晌,方才走去把队排了。
她为什么犹豫?南叶朝前一看,马上明了,砧板和打荷的队伍里,都站了不少人,唯独水台那一列,只有孤单单的三个人,而且除了含雪之外,其他两个都是杂工。这两个杂工,还是因为早到无事,跑来凑热闹的。
队伍分好,南叶也不多说,直接公布了各工种的比赛题目,每个工种仅考一题,看谁完成得又快又好。
水台考的是:杀一条鱼。
砧板考的是:切鱼片和姜片,再按照鱼羹的比例搭配好。
打荷
考的是:协调水台和砧板之间的合作。
这三道题,本来都挺简单的,但却因为水台报名的人太少,而骤然增加了难度。水台一共就三个人,杀的鱼自然也就三条,而报名砧板的人足有二十来个,这该如何合理分配,全看打荷的本事;而如何在这么少的鱼肉上头,充分展现自己的刀工,就该报名砧板的人去伤脑筋了。
选拔赛前,厨娘光想着如何不被低等级的人挤下去,却万万没料到,这比赛,还会因此增加难度,一时间,人人手忙脚乱,现场乱成一团,倒是选择了水台的那三个人,悠闲得很,就连手艺不怎么地的含雪,都因为压力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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