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锁柱毫不犹豫地道:“要我放了她,容易,让她送我到门口就行。”
顾端斩钉截铁:“不行,我要你现在就放了她!”
王锁柱自然不肯,
连声冷笑:“我又不是傻子,只要一放她,你们就会把我射死!”
王锁柱说完,斜眼看顾端,大有一副“我就是不放人,你奈我何”的嚣张样子,气得黑衣小厮直攥拳,不顾会有被骂的危险,直问顾端:“世子,怎么办?怎么办?”
顾端却淡定得很,道:“不放就不放罢。”说着,吩咐芦芽:“把绿萍带上来。”
芦芽应声而去,很快,便有两名婆子,反剪着绿萍的手,把她带了上来。
真的是绿萍!王锁柱顿时激动起来,大喊:“绿萍!绿萍!你没事罢?!”
绿萍披头散发,呜呜地哭着,不敢应他的话。
顾端把下巴一抬,芦芽马上亮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了绿萍的脖子上,绿萍顿时魂飞魄散,连哭声都止住了。
那匕首一看就锋利得很,王锁柱也呆住了。
顾端冷笑道:“放了南叶,不然就杀了绿萍!”
“不许碰她!你们不许碰她!”王锁柱紧张得大喊起来,连声音都变了调。
“放了南叶!”顾端面沉似水,声音低沉,暗含威胁。
上位者的威仪,在此刻表露无遗,尽管顾端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让王锁柱丝毫也没怀疑——如果他敢把刀动一下,芦芽手中的匕首,就会直接刺入绿萍的喉咙。
绿萍圆睁双眼,眼泪挂在脸上,表情惊恐,王锁柱看看她,再看看顾端,咬牙恨道:“你太卑鄙了!”
再卑鄙,能有你卑鄙?顾端看着
他,嘲讽笑道:“我原来根本没想杀绿萍,如果因为你,却使得她丢了性命,那你这一趟,可真是白跑了。”
“你!你!”王锁柱又气又恨,但看看绿萍的惨状,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咬牙道,“算你狠!好,我这就放了南叶,但你得答应我,不伤绿萍性命!”
“行,我答应你。”顾端点了点头。
王锁柱将信将疑:“你先放。”
先放就先放,难不成重重包围之下,绿萍还能插上翅膀跑了?顾端毫不犹豫地,叫芦芽松开了绿萍。
王锁柱见他守信,便也放开了南叶。顾端把手一挥,小厮们一拥而上,迅速夺下他的刀,将他制服,女护院们则护着南叶,退到顾端身旁的安全地带。
顾端侧头看南叶,问道:“可曾受伤?”
南叶大有劫后余生之感,错神几秒钟,方才回答他道:“我没事。”说着,深深地福下身去,感激道:“多谢世子搭救,不然我性命不保。”
顾端“唔”了一声,转过头去,吩咐芦芽:“把绿萍拖下去,严刑审问;王锁柱押往官府,拿我的帖子,请府尹从重发落。”
芦芽应声去了。
顾端转身看南叶,问道:“方才怕不怕?”
南叶照实答道:“本来挺怕,世子来了,就不怕了。”得亏世子来的及时,不然乱箭齐发,她不是死在王锁柱刀下,就是死在小厮们的流箭下。可以说,这一次,世子真可谓是她的救命恩人
“哦?”顾端的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不过没再多说,示意女护院送她回去了。
住处里,香秀的伤口已经包扎,虽然有些气虚无力,但无性命之忧,她见到南叶安然无恙的回来,终于落下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不顾腹痛,抱住她一场大哭。翠云她们几个,也是吓得够呛,拍着胸口,抹着冷汗,整整半宿没能缓过劲来。
天色才刚蒙蒙亮时,西跨院便开始了大范围的整修,原来世子经过严查,发现王锁柱居然是翻墙过来的,大怒,命府中管家立时加高东西跨院围墙,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夔国府中审着绿萍,丰城官府审着王锁柱,两头分别进行,很快就有了结果,两人的供词倒是十分一致,都说此事乃王锁柱独自策划,绿萍并不知情。
既是如此,世子便命人照旧将绿萍卖去了青楼,王锁柱则投入死牢,定了个秋后问斩。
与此同时,西跨院管事奉世子之命,直接越过厨房管事,彻底搜查各处院落,盘查一切可疑人员,以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一时间,西跨院内人人自省,平日里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全都收了起来,生怕顶风作案,会落得绿萍一样的下场。
香秀腹部受伤,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铺上,南叶怕她营养跟不上,养不好伤,便去向马六嫂讨情面,想隔三差五地给她炖碗鸡汤,补补身子。岂料马六嫂这次大方
得很,道:“何必费事,反正厨房里每天给主子们备的鸡汤,都用不完,你直接舀两碗去便得。”
如此更好,南叶记下马六嫂这份情,每天舀了鸡汤,又想方设法地炒些可口的小菜,给香秀送去。
第三十一章 春风得意()
那日南叶挺身而出,主动顶替她做了人质,险些丧命,香秀已是感激涕零,而今见她又如此关心自己,更是感动不已,每每吃过饭,喝过汤,都要抹几下眼泪,倒惹得南叶笑话她。
每日晚上回来,见习厨娘们都能闻见屋子里饭菜的香味,再想想自己啃的冷馒头,难免就羡慕嫉妒恨。翠云和夏莲倒还罢了,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会说出来,只有含雪,就没有哪天不冷嘲热讽几句的。
这日收工早了些,厨娘们回来时,正逢香秀在吃晚饭,面前除了一碗浓浓的鸡汤,还有一碗金丝肚羹,一盘肉末豆腐,外加一大碗稠稠的小米粥,含雪一眼瞥见,忍不住地流口水,酸溜溜地道:“哟,到底是世子瞧中的红人儿,才仅仅是见习厨娘而已,就已经能开小灶了,这要是往后成了厨房管事,那还得了!”
这话虽然不中听,倒也不假,厨房这些人,的确都是见风使舵的,眼见得世子看重她,都不许弓箭手胡乱放箭,所以为她处处大开方便之门,不然她上哪儿给香秀开小灶去。
不过,有机会不用,那是傻子,难不成明明有能耐给香秀补充营养,却偏要她带着伤啃冷馒头?面对含雪的讥讽,南叶颇不以为然,不但没生气,反而展颜一笑:“承你吉言,待他日真当上了厨房管事,再来谢你。”
“你!你!你!”南叶不过是不爱惹是生非,但真要
论起吵嘴来,含雪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这才一句话,就噎得她只会伸着手指头乱抖了。
翠云朝这边瞄了一眼,神情黯淡,她不嫉妒南叶有特殊待遇,只恨她自己,为何做不到和她一样呢?
夏莲见含雪依旧站在原地,不肯退缩,上前小声劝她:“香秀受了伤,南叶才设法做些好的给她,但她自己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啃的是冷馒头。”
“那是因为她还没那么大能耐,把自己的那份也弄来罢!”含雪听了夏莲的话,心里稍稍好受些,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退到大通铺的另一头去了。
夏莲抬起头,冲南叶笑了笑,也走开了。
香秀见南叶因着自己,被含雪奚落,心里很不好受,一直没作声,后见南叶反唇相讥,含雪败下阵来,心里方才好受些,伸手把南叶过来,小声地道:“为何不论夏莲做什么,我都觉得她是在刻意讨好?”
“刻意讨好就刻意讨好罢,也没什么,谁都不容易。”南叶轻叹一声,没有在意。
含雪今儿吵嘴没吵赢,觉都睡不着,半夜三更爬起来,想要去找王大梁,但现如今西跨院防备甚严,到处都有巡逻的女护院,摸黑去男厨师的院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只好等到天边泛白时,起了个早床,赶去找他。
但王大梁怎么也不肯在这时候去找南叶的麻烦,反教训她道:“南叶助世子赢了上次的赌菜,得了一枚功券
,名字都已经刻好了,今儿就会发到她手上,她而今风头正劲,我要是去招惹她,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还有你,目光太短浅,光顾着打嘴仗,有什么意义?你要是有空闲,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样才能赶超她,不然到时落后太远,就算我想扶你,都扶不起来!”
她要是有能耐赶超她,还委身于他作什么!含雪万般委屈,却又不敢再说,只得含混应下。
王大梁训完话,见天色还早,便搂过含雪,一通乱亲,扒了衣裳,滚到了床上去。
一时云雨毕,天色已大亮,太阳都升上了树梢,含雪生怕去迟了,会被其他厨房管事责骂,连忙套上衣裳,飞奔到了厨房。
还好,厨房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聚在一处,围成了一个圈,无人留意到她来迟,含雪暗呼庆幸,装作没事人一般,凑上前去,探头去瞧,这一瞧,却险些把肺都气炸了——
圈子里,芦芽居中,三名厨房管事分立左右,正无比郑重地向南叶颁发一枚崭新的功券。那功券,全铜铸就,黄澄澄,明晃晃,实在是惹人眼红。
更可气的是,除了这枚功券,世子居然还另有赏赐,两只四四方方的锦盒,一只是南叶的,一只是香秀的,那锦盒上所用的面料,居然是真的锦缎,真的锦缎!虽说盒子没有打开,不晓得里头具体是什么,但单凭这盒子,就已经很值钱了!
如果她没
有记错,上回南叶得了免考核的机会,就已经得了一枚功券了,这是第二枚!不过一道葱泼兔而已,居然让她得了两枚功券了,简直没有天理!
含雪又气又恨,把一口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恨不得立时冲到圈子里去,把南叶的功券和赏赐,全都抢过来。
芦芽颁完功券,给过赏赐,特意让马六嫂许了南叶半天的假,让她回去好好歇歇。南叶为了理想,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腻在厨房里,哪里肯歇,不过想着香秀还不知道自己得了赏赐,也该让她高兴高兴,因此还是在谢过芦芽和马六嫂后,带着功券和两只锦盒,回到了住处。
香秀正靠墙歪着,百无聊赖,见着她回来,惊讶道:“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南叶高举锦盒,给她看,笑道:“上次赌菜,我们得了头一名,世子给的赏赐。”说着,把香秀的那份,递了过去。
香秀又惊又喜,连忙掀开来,只见里面红色的绒布上,托着一对银镯子,镯子上雕着山水人物,十分别致。
“真漂亮,而且不落俗套!”香秀迫不及待地把镯子抓起来,套上了手腕,“哎呀,还挺沉的,世子果然大方!”
“不错,照这样攒下去,你也能小有积蓄了。”南叶笑着,凑过去看她的镯子。
香秀却把她一推,催促道:“快看看你的是什么,你是掌勺的人,乃是功臣,起码也得是对金镯子!”
金镯子?那敢情
好!她是个俗人,最爱金子了!南叶把锦盒拿过来,高高兴兴地掀开了。
“这,这是……”香秀把头伸过来一看,瞪大了双眼,惊呆了。
“怎么是这个?这不会是……”南叶低头一看,也愣住了。
第三十二章 真是羊脂玉()
鲜红似火的锦缎上,托衬着一对晶莹雪白,光洁无瑕的玉镯,质地细腻,入手温润,轻轻转动,便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微微的光芒来。
香秀看傻了眼,半晌惊叹出声:“这莫不是羊脂玉?那日赌菜,我在姜国府大小姐的手腕上见过,但她那个,没这个好看!”
“那日你吓得跟什么似的,观察的倒是仔细。”南叶笑话了她一句,但摩挲着镯子,自己却也忍不住诧异,“好像真是羊脂玉……”
香秀羡慕地伸手过来摸,忽地叫起来:“是了,姜国府大小姐说过,那日赌菜的彩头,就是一块羊脂玉,而且还是皇上赏赐的,这对镯子,该不会就是那块羊脂玉雕的罢?”
“怎么可能!”南叶想也不想就摇头,“皇上御赐的羊脂玉,又是赌菜赢来的,意义非常,世子就算雕成镯子,也不会赏给我呀。”
“不管是不是赌菜赢来的,这镯子都贵重得不得了。”香秀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对着光看,赞叹连连。
南叶抚弄着玉镯,也是爱不释手,不过,喜欢归喜欢,这样贵重而又易碎的东西,戴着下厨房,可真是糟蹋了,因而她只戴着过了过瘾,就放回锦盒,藏到了枕头下。
香秀戴着新银镯,欢天喜地,似乎连肚子上的伤口都不疼了,世子的赏赐,还真是灵丹妙药。
南叶望着她笑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芦芽敢给她假期,她却不敢全
用,总觉得只要少去一会会,厨艺便会落下。为了理想,为了自由,为了……能为她的赏赐,找个更安全的住所,她必须一丝也不能松懈,努力向前。
厨房里,厨娘们正在一边干活儿,一边谈论她今日得了功券和赏赐的事情,话语中无不流露出羡慕或嫉妒。南叶摸了摸还揣在怀里的功券,已被她的体温,捂得暖暖的,第二枚了呢,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成绩会来得这样快,离她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虽然她明白,树大招风,人强遭妒,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出风头,一定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所谓人不遭妒是庸才,要想当上厨房总管,就必须光芒四射的活着,让所有人,即便想要打压她,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就是要出挑!她就是要成功!不管未来道路如何艰难险阻,都不改初衷!南叶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膛,迈步走进厨房。
“哟,南叶来了呢,怎么不歇着啊。”
“就是,你都已经得了两枚功券了,来不来都一样。”
“南叶,你就歇半天罢,也让我们加把劲,不然功券都让你得了,我们怎么办呀!”
“怎么办,凉拌!人家现在是世子眼里的红人,岂是你想超过就超过的?”
果然,一进厨房,冷嘲热讽就铺天盖地而来,谁让她只是个见习小厨娘呢,即便得了两枚功券,也还是谁都说得起。
当然
,也不乏许多恭维讨好的声音,夏莲握着她的手,一再恳求她,以后多多提携;就连先前嘲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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