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刚想对元清朗道谢,却感觉手背一阵噬心的剧痛袭来。抬手一瞧,她手背处不知何时也被腐掉了一层皮,鲜血淋漓。
元清朗快步上前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见她手背上的伤口约有一个小指甲盖大小,才再次松了口气。
这一点伤口对男子来说虽算不得什么,但姑娘家爱美,霎时就红了眼眶。
元清朗出身名门望族身份尊贵又是家中独子,平生只有别人哄他高兴的份,他何曾安慰过别人。
斟酌了片刻,他支支吾吾说道“其实你看,这伤口。。。仿佛像朵花的形状,其实。。。其实也不算丑啦…还挺好看的!”
姑娘原本双目噙泪,见他如此口拙,反倒破涕为笑“今夜能侥幸捡回性命,我已知足,这一点小伤没什么的!”。
见元晴朗仍握着自己手腕,她低着头轻轻抽回了手,又说道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余生定会日夜为公子诵经祷告,愿公子福寿绵长…”
元清朗见她似乎要走,问道“你在家何处,我送你回去!”
“家住城郊善堂,离此处甚远,我还是自己回…”
姑娘正要推辞,元清朗却一把拉住她往琼花楼走去。
他沉声说道“今夜满城乱哄哄的,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实在危险,我可不想再去尸堆里寻你一次!你若当真不愿让我送,至少也先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姑娘原以为这男子是意外救了自己,可听他这话却像是特意来寻自己的,虽是不解又觉得心底有些莫名的暖意。
想到刚才从尸堆中发现她时,那阵莫名的心悸,元清朗仍是后怕不已。
沉默良久后,元晴朗正声问道“姑娘先别管我为何要来救你,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愿如实回答我?”
不论这位素未谋面的男子为何救自己,但他舍身相救确是天大的恩情。
姑娘毫不犹豫回道“公子请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元清朗回过身望着她明亮的双眼,问道“你住在城郊善堂?是孤儿?”
路人姑娘不假思索,回道“是!”
元清朗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可还有兄弟姐妹?”
路人姑娘愣了一下,回道“奴家名叫王洛仙,自小流浪,五岁才被城郊善堂收留,已没有其他亲人了。”
“洛仙,还真是人如其名…。”元清朗顿了一下,又低声问道“你可曾定亲?或者…有没有心仪的男子?”
问到后半句,向来不可一世的元氏家主居然有些胆怯。
王洛仙倒是十分坦然,笑呵呵答道“没有,没有!”
“那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只需回答我愿意或不愿意” 元清朗鼓足了勇气说道“王姑娘,你可愿意嫁给我?”
“你说什么?”王洛仙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素味平生的男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此刻无数疑虑在她脑海翻腾,令她如鲠在喉。
片刻后,王洛仙回望元清朗深情又带着几分胆怯的眼睛,羞着回道“我愿意…”
不过片晌,对元清朗仿佛半世漫长,但这寥寥几个字瞬间便将他的魂魄拉了回来。
他颤着声再问“你。。。不后悔?”
王洛仙似有犹豫,说道“妾身出身低微,恐怕……”
元清朗立即打断了她“谁说要纳你做妾了?本公子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你过门!”
“你说什么?!”
若不是面前的郎君言辞凛然,王洛仙定会认为他是个调戏女子取乐的登徒浪子!
“我说,我要娶你做我的结发妻子!”元清朗边说边轻轻拉住她的手臂,尔后二人一前一后步入了琼花楼。
王洛仙在楼中四处看了看,拘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支支吾吾问道“你是。。。琼花楼的主人吗?那。。。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元清朗从侍从手中接过药瓶,在她手背处上了些药粉,又用锦帕轻轻包扎,样样亲力亲为。
尔后对着她笑了笑,暗暗叹道“我家娘子可真是又傻又呆又可爱啊!”
韩阳明也在楼下救治伤者,却见元清朗正围着个漂亮姑娘打转,不禁凑近问道“三弟,这位姑娘是?”
元清朗低声在韩阳明耳畔说道“我未来儿子他娘!!”
“什么?!!!!”韩阳明顿时瞠目结舌,快声说道“你!你你!你堂堂中州元氏家主,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可是要负责的!”
语罢,他正了正声对着王洛仙说道“姑娘你放心,我是清朗的义兄韩阳明,我一定会让他对你负责的!”
“你就是大才子韩阳明?他。。。你。。。你刚才说他是谁?”王洛仙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身旁的元清朗。
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已死在了那场天灾中,而此时发生的一切皆只是奈何桥上一梦。
韩阳明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王洛仙,又看了眼正盯着她傻乐的元清朗,摇了摇头叹道“这两位。。。还真是天作之合!”
就在众人以为今夜的惨剧就此收场时,琼花楼二楼雅间,柳淳风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卦盘,眉头紧锁一脸忧思。
这三年来,朱子修与柳淳风南征北战历经的险境数不胜数,可他从未在柳淳风脸上,见过如此失措的神情。
朱子修不禁问道“城中危情已解,柳教宗为何如此忧虑?”
片晌后,柳淳风起身仰视夜空,沉声说道“方才我卜算了一卦,卦象所示为…灭城!”
27。一吻百年()
这些年来; 不论是战场上的生死成败; 或是问卜福祸殃灾,桩桩件件柳淳风从未失算。
但凡从他口中说出的卦象,定有十成十的把握应验。
朱子修霎时一懵; 尔后急声问道:“灭城?你的意思是?”
“滇城内所有百姓; 包括你我; ”柳淳风再看了一眼手中的卦盘,冷声说道“都将死于今夜的灭城之灾!”
朱子修不禁后退了两步; 低头望了眼横尸遍地的滇北大街; 问道“难道连你都没有办法避免这场灭顶之灾?”
柳淳风沉寂了片晌,说道:“除非九天神明救世,否则今夜滇城在劫难逃!”
他话音刚落,忽然有一道金光划过长空,将黑夜映照得仿若白昼一般。
城中侥幸逃生但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无不仰头望天。
却见一尾人身蛟尾的妖物正高悬在夜空中!
那鲛人妖女被一道链条般的金光束缚着; 正仰着头不停扭动着妖冶的身躯,企图挣脱那道绑束着她的金光锁链。
“快看!大家快看天上!人身蛟尾。。。是传说中的南海鲛人啊!”
“不止是鲛人!那女妖附近还飘着个青衣女子!”
“那肯定也是只妖精!你没看到它长了张黑色的鬼脸吗?!”
“刚才一定就是这两只妖精施了妖法,降下绿雨害人的!”
蚀骨水化雨落下后; 上元仙子为了避免鲛人公主再出阴招伤及人族; 无奈之下只能出手反击。
她以两指做剑势; 自指峰接连发出数道剑气,每一道都直击鲛人公主蛟尾末端的命门!
趁鲛人泪公主闪躲之隙; 仙子又立即召唤出一道捆仙链; 绕到她身后将她绑了起来。
九天仙族的仙家神君若是被捆仙链束缚; 没有施咒者亲自解咒,绝无可能自行挣脱。
若想强行挣脱,每挣扎一下捆仙链便会立即缩小一寸,能叫仙身神躯都生不如死。
但捆仙链对仙族之外的族群威力大减,加上鲛人公主拥有着上万年的根基修为,仅凭区区一道捆仙链实在无法将她困住太久。
上元仙子原打算将她捆住后,多争取些时间,伺机将她带到别处再战。
无奈鲛人公主对她的怨恨实在太深,竟强忍着缩骨的剧痛不断挣扎,硬生生被捆仙链磨掉了一层鳞片,不出片刻便成功挣脱了束缚。
二人立即在空中再次打的难解难分!
底下的百姓见两只女妖打得火热,无不提心吊胆,生怕若是再降下一场绿雨便是万劫不复。
“灭城”的卦象令朱子修惊惶不已。
见妖兽缠斗,他立即对琼花楼下待命的将领下令:“马上吹响号角!命城中所有长躬孥集结,将空中那两只妖孽射下来!”
“不可!”柳淳风立即劝阻“人间的兵器不止对妖兽起不了作用,更会加剧它的怒气,贸然出击只会适得其反!”
他话音刚落,朱子修立即意识到刚才的决定确实过于草率,可刚想撤回军令却为时晚矣。
城中军令号角霎时高鸣,数万只怒箭齐发直指夜空!
朱子修大军的长躬孥两年前经过柳淳风改良,射程已可达百丈远。
身下孥箭冲天而来,上元仙子却不闪不避,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她天生神躯又有金光护体,人族的兵器根本无法近身。
鲛人公主身上的鳞片看似薄弱,实际比人族所筑城墙还要坚固几分。此时万箭近身她本该不痛不痒。
但刚才一番缠斗下来,她竟忘了自己被上元仙子的捆仙链磨掉了一层鳞片。
身下飞来的几只长箭,立即精准地刺入了她本就血淋淋的伤口!
鲛人公主才吃了捆仙链的亏,本已是暴怒之态,此刻又被区区人族射伤,盛怒之下顿时就失去了理智!
她拔下身上的箭,俯身怒道:“不过是一群卑微的人族,也敢在本公主眼皮底下造次,很好!今日正值上元节,我就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言罢,她突然仰头张开了嘴,从口中幻出了一个幽蓝色的珍珠。
那颗蓝色的珠子缓缓离体,瞬间便升起了一层蓝色的圣光将鲛人公主笼罩其中。
这颗不断散发幽光的蓝色珍珠,乃是鲛人族独有的鲛珠。
据说鲛人修炼万年以上方能结出一颗。
但鲛人本非长寿的族群,当今世间,唯有鲛人皇族才可以炼化出鲛珠。
鲛珠可召唤五湖搅动四海,但不到万不得已时,鲛人绝不会轻易离身。
鲛人公主此时当着仙子的面吐出鲛珠,无异于孤注一掷,大有一种要让苍生为她陪葬的架势。
上元仙子见状心头不禁一凉,暗道:“愚蠢的凡人,这下可是自讨苦吃了!”
鲛人公主已将鲛珠引至两掌之中,双臂缓缓举起。
平静的滇河仿佛瞬间有了魂灵,顿时波涛涌动,河水如同苏醒的猛兽不断翻腾搅动,一口便将河中的花灯船只吞入了漩涡。
鲛人公主仍不罢休,口中不断念着法咒,将滇河水一丈丈升高,似乎要将所有河水引到天上。
眼见水势高涨,柳淳风惊呼“不好!滇河穿城而过,河水若是被引到天上,瞬间便能将滇城淹没,城中百姓一个也逃不掉!”
言毕他再次取出一枚令牌,单手结印,唤道:“雷州老祖陈文玉,天鳌电母文英听令!”
令牌一出夜空顿时电闪雷鸣,无数股闪电如同利斧,不断劈向被蓝色圣光包围的鲛人公主。
电斧一道接一道似乎无休无止,空中响彻雄狮般嘶吼巨响。
片刻后,护卫着鲛人公主的蓝色结界终于被天雷金光阵劈出了一道裂痕。
鲛人公主眉头一皱,暗道:“没想到居然有凡人可以唤请九天仙家,也罢!不论你是人是神,今夜我便叫你为上元仙子陪葬!”
她将掌中鲛珠高高托起,滇河水瞬间被拉高了十来丈,远远超过城中屋舍和城墙的高度。
灭城之灾一触即发!
眼见鲛人公主已丧心病狂走火入魔,此时已再容不得半刻迟疑。
上元仙子面对着发狂失智的鲛人公主,冷声道:“你既疯癫至此,休怪本仙子出手无情了!”
言罢她徐徐举起了右手,一字字唤道:“封!郅!”
话音刚落,苍穹深处霎时劈下一道强光,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九霄,将整个夜空截成了两半,这道剑光远比刚才的天雷阵还要耀目狰狞。
强光自高处袭来,城中百姓无不垂头闭目闪避。唯有柳淳风顶着强光抬着头久久凝视着夜空。
刹那间,他眼中有千丝惊诧万分忧虑缠绕,更有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那道强光在上元仙子手中汇聚,尔后金光褪去,一把玄铁长剑凭空出现在她手中。
鲛人公主原已失去理智杀红了眼,突然面前一股强大的寒意袭来,她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惊恐。
她迅速在掌中又结一印,包裹着她的蓝色结界便又扩大了数倍。
眼见她加强结界,上元仙子却没有出手阻挠。
她缓缓拔出手中的玄铁长剑,边说道:“这会儿害怕,是不是太迟了些?”
话音一落封郅霎时出鞘!
她长剑一斩,剑光横面飞出电光火石间劈向了鲛珠释放的结界!
柳淳风方才以五行令召唤出雷公电母,凭借天雷金光阵劈开的那道裂缝还未完全修复,封郅的剑气更是来势汹汹。
卫护着鲛人公主的结界在碰到上元仙子剑光那一刻,瞬息便碎裂化为了虚无。
结界一破,鲛人公主被剑气迎面击中立即口吐鲜血,捂着胸口一脸苦不能言
若不是上元仙子尚留了三四成功力,蓄力而不发,只怕她此刻已被封郅劈成了两半!
她强撑着一口气张开嘴想收回鲛珠护体,上元仙子却快一步飞身上前将它一把夺过。
这颗鲛珠已被剑气震裂,顿时就失去了对河水的控制。
眼见天灾一触即发,上元仙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自己的仙力徐徐注入破碎的鲛珠,对着高涨的滇河默念:“四海水神听令!降!!”
高涨的河水仿佛听懂了号令,果然缓缓降下直到与河岸齐平。
鲛珠不止是鲛人万年修为的结晶,更与主体同生共灭。
如今鲛珠碎裂,鲛人公主万年修为已被毁去一半不止,残存的部分还落到了还上元仙子手中,仙子此刻只需轻轻一握,掌中的珠子便会化为灰烬,鲛人公主亦会香消玉殒。
都说敌为刀俎我为鱼肉,眼见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地步,鲛人公主自嘲一笑,喝道:“要杀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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