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和玉竹应声退下。
萧煜瞥向她,挑了挑眉,“这个李嬷嬷是何人?”
“我以前贴身伺候的嬷嬷,不过是个背主的,所以先把她调到院中做洒扫去了。但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不安分啊,我怀疑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幕后黑手在操纵。”溶月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可要我帮忙?”
“不用了。”溶月勾唇一笑,“朝中的事已经够你忙的了,内宅的事我自己处理便好了。”
萧煜见状没有再多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他还有些事需要处理,陪着溶月坐了一会,便出了门。
坠儿那里很快便有了消息,随云苓一道来见了她。
“奴婢见过郡主。”坠儿还是一贯的讨喜,面上带着笑意吟吟的笑容。
“坐吧。”溶月示意云苓给她搬了个小杌子坐下来。
坠儿现在不似先前那般拘谨了,笑着谢了,坐下来后打量了溶月几眼,“郡主又变漂亮了。”
溶月嗔她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般贫嘴了。”
坠儿“嘻嘻”一笑,奴婢说的可是实话。
溶月抿唇一笑,也不同她多计较,只问,“李嬷嬷那边有什么情况?”
一听溶月的问话,坠儿也收敛了脸上嘻嘻的笑意,露出几分郑重其事来,“郡主,奴婢发现,李嬷嬷依旧每个月去找一次太姨娘,后来奴婢悄悄跟踪了她,发现她从太姨娘出回来之后径直去找了她儿子。”
找她儿子?
溶月不解地皱了眉头。
李嬷嬷的儿子唤作李刚,是沈家的家生子,现在在沈府的马棚里当差,平日里想见自然可以见到,为何偏偏要在从太姨娘那里出来之后就去看他?
看来得从李嬷嬷的儿子这里着手了。
想到这,她看向玉竹道,“玉竹,你去打探打探,李嬷嬷的儿子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有消息了马上来告诉我。”
“是。”玉竹领命退下。
溶月又看向坠儿,“你也先下去了,有什么情况及时来通知我。”
待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溶月陷入了沉思。
从之前从发现的情况看来,太姨娘的确是图兰族的后人无疑。图兰族善毒善医,难道是李嬷嬷的儿子得了病需要太姨娘救治?所以李嬷嬷才被太姨娘趁机要挟?
可是什么病需要每个月用药还一直好不了的?
再说了,只要不是太过稀奇的毒,普通大夫完全可以治好,为何非得将自己的把柄递到人家手中去?
溶月的疑惑在傍晚时分得到了解答。因为玉竹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来了。
“郡主,奴婢问过了,李嬷嬷的儿子这些日子的确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溶月沉吟道。
“听人说,李嬷嬷的儿子这些日子老是萎靡不振的,经常说着说着话便打起呵欠来,人也瘦了不少。”
溶月皱了眉头。
看这样子,李嬷嬷的儿子身上的确有些秘密。
不过,还是要自己亲自看到才能下定论。想到这,她看向玉竹道,“走,去会会她儿子。”
玉竹讶异道,“郡主,您就不用亲自去了吧?奴婢让人把叫过来?”
“不用,免得打草惊蛇了去。”溶月摇摇头。
玉竹溶月拿定了主意,自然不会再多说,带着溶月往李嬷嬷儿子住的地方去。
李嬷嬷儿子和管马厩的其他人都住在一个大院里,不过每人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这会午时刚过,仆从们都在午睡,大院里静悄悄的。
溶月进了院子四下环顾,刚要问玉竹李嬷嬷的儿子住哪,左侧便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
玉竹指了指那发出声响的房间道,“郡主,那便是李嬷嬷儿子住的地方。”
溶月沉吟一瞬,低声道,“过去看看。”
两人悄悄走到了那间房间前面,透过半开的窗户朝里望去。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口大箱子,便再去其他多余的摆设了。硬板床上斜躺着一人,背对着溶月,面容看不大清楚,肩膀偶尔耸一耸。
他这是在做什么?
溶月往侧边站了站,从现在的角度看去,能更清楚地看到李刚的动作。隐隐瞧见李刚的手中拿着一个盒子,正从盒子中拿出什么放入嘴中。
溶月正看得入神,突然听到李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方才停歇。咳完之后,他翻了个身,身子朝向了外面。
溶月慌忙往窗后一闪,以免被他看见了。
不过李刚似乎神情有些恍惚,全部的深思都放在了手中的盒子上。
透过窗户的缝隙,溶月看清了李刚的面容,果然如玉竹所说那般,满脸憔悴,眼窝都溃陷下去了,身上也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上,果然是个红木制成的小盒子,盒子中似乎还放了几丸红色的药丸。
溶月正待看个仔细,李刚已经关上了盒子,长长地吸一口气,面上是一副餍足的神情。
他将盒子关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的枕头下面。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又合上了双目,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溶月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那种表情,就好像……就好像陷入了醉生梦死当中一般。
等了一会,李刚再没了动作。
溶月见查不出什么来了,这才带着玉竹回了梨落院。
“郡主,李刚方才在做什么?”玉竹好奇道。
溶月摇摇头,显然也有些困惑,“我也不大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那小盒子中的药丸是什么。”
萧煜见多识广,也许会有些线索也说不定,等他回来之后自己问问她。
晚饭照理该在荣喜堂用的,可荣喜堂派了人过来传话,说老夫人犯了头痛,今晚就不用过去了。
溶月嘲讽地笑笑,老夫人怕是白日里被萧煜给了冷脸现在还不好受吧,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罢。
萧煜晚饭前及时赶了回来。
溶月听得丫鬟来抱,放下手中的书卷迎了出去。
“回来了?”她走到萧煜跟前,扬起小脸,笑得明媚,看得萧煜心中一软。
那一声“回来了”似一道暖阳照进他的心田,不由晃了深思。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真真实实感到了家的温暖,从来没有人会在家中这般等着他,对他露出这样明媚而灿然的笑脸。
这一刻,“家”这个字终于不再是书卷当中一个寻常的名字了。
他对溶月回以一笑,伸手将溶月拉入怀中,下巴抵住她鸦青色的头顶,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溶月被他抱在怀中,一时有些诧异。
萧煜紧紧地抱住她,似乎想将他揉入血液中一般。感受到他身上一瞬间散发的惶然,溶月没有出声,反手环住了萧煜的腰身。
过了一会,见萧煜身上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下来,溶月才抬了头,浅笑道,“怎么啦?一回来就投怀送抱的?”
萧煜展颜一笑,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没什么,就是出去半天,想你了。”
此时云苓和玉竹正伺候在旁边,听到两人这么*裸露骨的情话,都羞红了脸,赶紧别了目光看向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只作未听见。
溶月见她二人红了脸,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退出萧煜的怀抱道,“快吃饭了,我们去爹娘那里吧。”
“嗯。”萧煜温柔地看着她,应了一声,换了身衣服后同她一道往清芷院去了。
到了清芷院时,定远侯和沈慕辰还未回来。
溶月和萧煜落了座,一边等着他二人一边和侯夫人一道聊起天来。
此时沈慕轩刚吃过奶,正被侯夫人抱在手里哄着。
萧煜看着沈慕轩笑得一脸温柔。
溶月瞧见他柔和的神情,眉目软了软,看他一笑抿唇笑道,“阿煜,你要不要抱抱轩轩。”
萧煜迟疑了一瞬,对上小轩轩黑溜溜的大眼睛,犹疑着点了点头。
侯夫人笑着将沈慕轩递到他手中,萧煜小心翼翼地接过,似乎有些紧张。
溶月笑道,“你不用紧张,手臂放软一些便是。”
萧煜点点头,抱住小轩轩轻轻晃动着。
小轩轩似乎很喜欢他,小手不住地往他面上挥动着,嘴里还咯咯地笑着,一边放出含糊不清的声响。
“小轩轩,叫哥哥。”溶月逗着他。
小轩轩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煜,弯了眉眼,嘴里叫着“咯咯咯咯”,声音软萌,听得萧煜心里软绵绵的,只觉无比宁和。
侯夫人看着萧煜笑着道,“想当初阿芜出生的时候,你还同淑太妃一起来过呢。”
萧煜自然记得这时,看着溶月笑得眉眼温柔。
说起来,也算是缘分吧。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软嘟嘟的婴孩儿长大后会成为他的妻子?
小轩轩玩了一会有些累了,侯夫人便叫杜娘将他抱了下去。
溶月看一眼渐渐黑下去的夜色,不由奇道,“爹爹和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最近朝中好像比较忙,这些天他们都回得挺晚的。”侯夫人道。
溶月好奇地看向萧煜,“最近朝中出什么事了?”
“皇上好像准备立储了。”
溶月眉一挑,“终于决定了?皇上中意谁?”照目前看来,皇上对萧梓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那这太子之位落在萧梓琰身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只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亦不是溶月心目中最中意的储君人选啊。
但此事涉及之面太广,还需从长计议。但不管如何,能把萧梓琰从皇上的备选名单中剔除,也算是了却她一桩心愿了。
“目前看来,皇上似乎更中意大皇子一些。”
溶月点点头。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惠妃在宫中的地位不倒,大皇子本身能力也不弱,最近又表现得中规中矩没出什么差错。皇上没有嫡子,那立长子也算是符合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了。
更何况,最近窦家一直蠢蠢欲动,二皇子母家太弱,立为储君不一定能压得下窦家嚣张的气焰,倒是大皇子的母家慕容氏有这势力与窦家抗上一抗。
萧煜接着道,“不过,此事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你是说……”溶月侧了头看向他,“二皇子必然不甘心?”
“嗯。”萧煜勾唇淡笑一下,“最近京里可能会不太太平,阿芜没有必要少出去一些,娘也是。”他抬目看向两人关切道。
溶月被她这声娘叫得晃了神,上午还是岳母呢,这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变成娘了?
萧煜这变得可真够快的。
她睨了萧煜一眼,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侯夫人却被他这一声无比自然的娘叫得心花怒放,连声应了,看萧煜愈发顺眼了起来。
溶月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别看萧煜平常那么冷冷的模样,哄起人来倒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们聊了一会,院中传来了动静,原来是沈慕辰和定远侯终于回来了。
几人吃过饭,又聊了一会,溶月和萧煜便回了房。
晚上月明星稀,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凉风阵阵,吹入人的心房,一时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起来。
溶月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偏了头朝萧煜一笑,“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月光下,她的侧颜优美似玉,眼中似藏了最亮眼的星辰。
萧煜摇摇头,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溶月走到他跟前,一边转身慢慢朝后退,一边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出生时月色正好,所以就取‘梨花院落溶溶月’中的溶月二字了。”
她的眼眸中有着璀璨光华,竟然那皎洁的明月光都失了颜色。
萧煜长叹一口气,看着她道,“果然是好名配美人啊。”
溶月“嘻嘻”一笑,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觉得你的名字取得不大好。”
萧煜一挑眉,“为何?”
“都说人如其名。煜,火日立,在如火的骄阳下罚站,必然心气郁结,狂躁易怒。怪道人人都说你这个闲王是个喜怒无常的主。”
萧煜一脸苦笑,“如果照这么看,我这名字的确取得不大好。不过……”他话锋一转,伸手拉住溶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煜字的,因为……你我日月相配,正好天生一对。”
溶月没想到他的情话张口就来,猝不及防红了脸,夜色下她像一朵缓缓绽放的昙花,显现出惊人的美来。
萧煜心中一痒,脚下步伐加快了些。
那日洞房过后,萧煜顾及着溶月的身体,已经好几天没吃荤了,今日月色这么好,自然要做些对得起这美好夜色的事情才行。
沐浴过后,溶月散着长发躺在软榻上。
她懒得叫玉竹和云苓进屋了,便自己拿起毛巾擦起湿漉漉的头发来。
萧煜沐浴完进来,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小心地擦了起来。
“对了阿煜,我问你个事。”溶月突然想起上午看到的事情,开口道。
“什么事?”萧煜手下未停,柔声道。
“你知道有没有什么病,会让人变得瘦骨嶙峋精神萎靡么?”溶月想了想,将李刚的情况说了出来。
萧煜皱了眉沉思了一会,“阿芜怎么突然问这个?”
溶月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在想,是不是李刚得了什么难治的病,只有太姨娘才能治好?李嬷嬷每个月去太姨娘房中便是给李刚拿药的。所以李嬷嬷才这么死心塌地地为太姨娘卖命。”溶月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太姨娘善医术?”
“我推测,太姨娘怕是图兰族的后人。”
萧煜一怔,“图兰族?”
“嗯。我曾在她的房中见到过绘着迦南果模样的花瓶,迦南果是图兰族的圣物,普通人很难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我曾问过小鸢,她说的确有些图兰族的女子会脱离族中,因这些女子的地位在族中无足轻重,所以并不会有人太过在意她们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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