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不敢想象。
“可是……”
艾尔罗？埃伯洛克不明白为什么安度因？洛萨和他的军队会被兽人甩在后面，但是他觉得马龙描述的场景还是很逼真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埋葬这些居民？”
马龙苦笑着反问道。
“是的，为什么……”
尽管不想当着马龙的面质疑他的叔叔，但是艾尔罗？埃伯洛克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安度因？洛萨只是留下了一张字条，然后放任这些居民暴尸荒野。
“因为他们还要赶去拯救暴风城。我不知道安度因叔叔的军队和兽人大军之间究竟差了多久的路程，但他肯定没有时间耽搁在夜色镇……尽管看到这些尸体的时候安度因叔叔一定怒不可遏。但是他必须阻止同样的事情在暴风城发生……”
马龙摇了摇头，悲伤地说道。
“他做到了……按照马龙你之前说的来看，尽管没能从兽人手中夺回暴风城，但如果不是洛萨元帅及时赶到，我们这些暴风城附近的难民肯定没有办法成功逃离那里……圣光在上，洛萨元帅他……”
艾尔罗？埃伯洛克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尽管只是大致意义上——但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艾尔罗？埃伯洛克不是很懂军事，他也不想妄加置评这场战争中，安度因？洛萨有没有致命的决策失误。
但是对于他来说，只需要想像一下，当那位已经白发苍苍、即将步入晚年的老元帅。面对身边数千具尸横遍野、等待他埋葬的死难同胞遗体，以及远方那兽人兵锋之下、等待他拯救的、数以万计可能还存活着的暴风城市民，而他必须在两者之中选择其一的时候，那种沉痛的心情。该是何等的强烈。
毋庸置疑，所有人都会选择去拯救暴风城——那里是王都，国王陛下、王子殿下都在那里，那里有更多的居民，一旦兽人攻破防守空虚的暴风城大门，造成的死伤会是夜色镇的数倍。
安度因？洛萨也正是这样选择的。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和他麾下的战士们，对于夜色镇居民心中的愧疚。
没有能够在兽人的斧刃下保护他们的性命已经是失职；面对他们的尸体，却只能路过而没法安葬，一定更让这些战士羞惭不安。
安度因？洛萨想必也是这样，但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夜色镇，放弃了那些镇民的尸体，去拯救他的国王和更多的暴风城市民。
他做到了——艾尔罗？埃伯洛克和他的难民队伍因此存活下来，而安度因？洛萨自己，却只能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因为他带给夜色镇居民的，不是安全的防线，而只是……一张字条。
显然安度因？洛萨不知道在他走之后，这些尸体会被什么人发现，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击退兽人回到这里，完成自己之前没有做到的事情——安葬这些死难同胞。
于是安度因？洛萨留下了自己的笔迹，他希望下一批赶到这里的人——无论是不是人，是不是暴风城的盟友，能够安葬这些居民。
马龙和艾尔罗？埃伯洛克的难民队伍做到了，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是他们至少来了——在那些尸体彻底腐烂，或者被蚁鼠鹰鸦吞噬干净之前。（未完待续。）
42（）
“洛萨元帅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们……我想即便是这里的居民，他们的灵魂也会理解洛萨元帅的。”
艾尔罗？埃伯洛克从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阿尔泰娅手中接过了安度因？洛萨的手书，轻轻叠好，送到了马龙的面前。
“我知道。”
马龙轻声回答着，然后接过了那张羊皮卷，塞进了自己板甲腰带上别着的口袋中。
马龙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呆在安度因？洛萨的那个位置上，自己该怎么做呢？
毫无疑问，安度因？洛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且他几乎没有耽误多少时间——因为最终，他和他的军队在兽人完全占领暴风城之前赶了回去，一边和兽人进行惨烈的巷战，一边利用海军的舰队转移走了不少暴风城的市民。
马龙觉得就算自己最终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也肯定会耽搁不少的时间——甚至他可能做出错误的决定，宁可耽搁一小会儿，也会埋葬这些夜色镇的居民——这都说不准。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马龙知道，自己和安度因？洛萨之间还相差甚远——这不是指力量或者格斗技巧上的差距，而是一种只有时间才能够让一个男人学会的决断和取舍。
“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明天……还有不少活儿要干呢！”
马龙甩了甩头，把这些想法都赶出了自己的脑袋，然后站起身，笑着对艾尔罗？埃伯洛克和阿尔泰娅说道。
“嗯！……马龙，你……你没事吧？”
阿尔泰娅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对了，阿尔泰娅。这个送给你了！”
马龙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从桌子上拿起那把用来钉着信纸的匕首，交给了阿尔泰娅。
“给我？可是……可是我已经有了一把匕首了……”
阿尔泰娅一边从马龙手中接过了那柄没有剑鞘的匕首。一边茫然地说道。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有两把了！”
马龙开着玩笑，然后带头走向了房间的入口。
“可是……可是……”
阿尔泰娅捧着那把匕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携带它；直到自己的父亲提醒，阿尔泰娅才想到，她可以先把匕首放在这里，而不必一直用手拿着——因为，这里即将成为她和父亲在夜色镇中的家。
马龙走出了市政厅，正对面的广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好了长桌和长椅，难民们纷纷聚集在桌边，大声交谈着，人人脸上都带着微笑。
——在这样的处境下，仅仅是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就足以让这些喝了两个星期稀粥的难民们欣喜若狂了。
夜色镇也许是暮色森林中唯一一个能够被月光映照到的地方——这里周围的树木大多被砍伐，因而得以露出头顶的天空。
仿佛坐井观天般的视角让马龙无法看到完整的双月，然而那蓝白相间的月光如水，照在生机勃勃的夜色镇中。
小广场的周围，几盏风灯被高高挂在民居的屋檐。灯光和月光混合在一起，给这个前不久还满是死寂的小镇带来了光明。
“呜呜，呜呜……”
看到主人走了出来。百无聊赖正在尝试着扭头去舔自己尾巴尖的鲁伯斯放弃了这个任务，摇头晃脑地跑到了马龙的身边，用身体拱着他的大腿，发出呜咽的轻唤。
“走吧，吃饭去……不过，可没有你的份哦！”
留意到身后阿尔泰娅和艾尔罗？埃伯洛克已经走出了市政厅，马龙笑着摸了摸鲁伯斯的头，嘟囔着说道。
——不是马龙虐待动物，难民队伍的粮食现在虽然稍有富余。但谁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如果叫鲁伯斯放开肚皮吃肉的话。仓库中那点库存显然是不够的。
至于面包……你见过吃麦子的狼么？那还不如叫它们去吃草呢！
“洛萨长官，艾尔罗老爹！”
“洛萨长官！”
……
当马龙走到了小广场上的时候。那些西泉守备军的士兵们纷纷向马龙点头致意；至于其他的难民，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马龙的存在——这也正是马龙希望看到的，他可不想有人被鲁伯斯吓到。
大胡子理查和西泉守备军的士兵们坐在一起，艾尔罗？埃伯洛克便坐到了这位老友的身边。
马龙来到保罗旁边坐下，还没等开口说话，这家伙就已经站了起来。
“咳咳，阿尔泰娅女士，你坐在这里吧！”
保罗很有“眼力价”地对阿尔泰娅说道。
“哦！”
阿尔泰娅开开心心地坐在了马龙身边——尽管她不知道保罗为什么给自己让座，不过这让她的心情很是不错，对保罗的印象也好了一些。
“咳咳……需要给你让座吗？”
保罗看了看蹲在马龙身后的鲁伯斯，挠了挠头，低声问道。
“哈哈……”
西泉守备军的士兵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鲁伯斯抬起头，棕色的瞳孔缩了缩，露出了一副茫然的神情——这群两条腿的鲜肉在笑什么？
“好了，别贫了，赶紧坐下！没事别老去逗鲁伯斯，小心它咬你！”
马龙笑着呵斥着保罗道。
“嘿嘿，嘿嘿。”
保罗一边干笑着一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在军队里混，英勇善战是很重要，可是会讨好长官，才是升职的最佳捷径啊！
“维拉她们怎么还不出来……该死的，我的口水已经快要把自己淹死了！”
大胡子理查捋起了自己的袖子，粗鲁地说道。
“别急，别急，理查，我问你，民兵招募的事情怎么样了？”
艾尔罗？埃伯洛克一边安抚着自己的老友，一边借机聊起了正事。
“怎么样？哪有什么怎么样？洛萨爵士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连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都要找我报名参军了……我仔细筛选，才把人数削减到了九十个人，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洛萨爵士，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明天？”
大胡子理查一边回答着，一边把话题抛给了马龙。
“这么多？”
马龙惊讶地问道——难民的总数都不到三百，去掉伤员，青壮年居然占了三分之一？（未完待续。）
43（）
“这我还嫌少哩！”
大胡子理查不满地嘟囔着。
“毕竟是逃难，那些没有壮丁的人家……很难逃得出来。”
注意到了马龙脸上的疑惑，艾尔罗？埃伯洛克低声解释道。
“反正我们已经逃到这里来了，而且周围也不像有兽人的样子……也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这里真的是安全的。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总得有点能保护自己的能力才对，洛萨爵士，这群小伙子就交给你了！”
大胡子理查敲了敲长桌的桌面，大声嚷嚷道——说来也真让人感慨，大胡子理查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在餐桌上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嗯……把这些人都交给我来训练，镇上的人手还够么？”
马龙沉吟着问道。
“当然够，剩下的也不都是老家伙，而且维拉她们……老实说，我们在镇上才是最没用的，那些女人比我们厉害多了！”
大胡子理查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好吧，明天开始，我和保罗他们会着手开始训练我们自己的民兵……幸运的是，仓库里有足够的铠甲和武器，装备的问题，我们是不用发愁了。”
马龙点了点头说道。
“至于其他的……我想只是两周多的逃难并不会让大家忘记战争之前的老本行，我明天也着手统计一下，看看大家都能为这个营地贡献些什么力量。”
艾尔罗？埃伯洛克接过马龙的话说道。
正如这位难民队伍的领袖所言，这些难民在战争爆发前都有着自己的营生——无论是铁匠、木匠还是书记员，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夜色镇都能派上用场。
“肯定没问题的，这个镇子里……有足够上千人取用的物资，节省一些，我们可以在这里活得很好。”
马龙点了点头。鼓励着在座的众人说道。
“事实上……尽管洛萨爵士你说的很对，可是我觉得，你的话还是不太有说服力。”
艾尔罗？埃伯洛克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艾尔罗？埃伯洛克的女儿阿尔泰娅在内，没人知道这位难民队伍的领袖为什么会和马龙唱反调。
“至少……没有维拉亲手烤出来的香喷喷的面包有说服力。哈哈！”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艾尔罗？埃伯洛克哈哈大笑着揭开了谜底——原来他只是卖弄了一下自己的幽默感而已——虽然这个笑话多少有点太冷了。
“在说我吗？”
所有人都在为艾尔罗？埃伯洛克蹩脚的笑话而忍俊不禁的时候，维拉轻柔的声音从马龙的身后传来。
和这位美丽的厨娘一起到来的，正是艾尔罗？埃伯洛克所说的——姗姗来迟的新鲜面包。
“圣光在上……我觉得我能吃下整整一筐……”
看着维拉端上来摆在桌面上的黄澄澄的面包，大胡子理查一边嚷嚷着，一边发出了很没风度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过众人没心情去笑话理查了，因为他们的反应都差不多；更过分的，几个年轻人在尝到这久违的、软软的面包的时候。竟然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在两周以前，难民队伍中没人觉得自己还能吃上香喷喷的面包；这顿晚餐，对于这些难民们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改善伙食，也意味着他们的生活得以重新开始。
——是真正的生活，而不是在过去两周之内，那种朝不保夕、提心吊胆、餐风露宿、疲惫不堪的日子。
“洛萨爵士，这面包的味道怎么样？”
维拉把面包端上了餐桌，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马龙身后。微笑着问道。
“很好，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马龙认真地回答道。
“是吗？那太好了！”
怀着某种期待的维拉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小跑着离开了——仓促跑开的她没有来得及想一想。马龙好歹也是出身洛萨家族，年纪轻轻便拥有了自己的爵位，怎么可能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呢？
“这面包确实好吃，不过好像不是新磨出来的面粉……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大胡子理查一边大吃大嚼着，一边瞪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对两个坐在不远处的年轻人吆喝道——今天下午，大胡子理查正是命令这两个年轻人把仓库中的小麦送给维拉，并帮她磨好的。
“维拉她们在镇子里找到了磨好的面粉。所以没用到那些麦子；镇子的东边有个小磨坊，等明天我们再去把那些麦子磨好。”
其中一个年轻人连忙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回答着理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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