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进儒心口的心砰砰乱跳。
他慌慌张张的捡起地上的折扇。
这世间难不成真有这么巧的事不成?
齐进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庆县这样的小县城跟兆州是全然不能比的,怎会有人从兆州千里迢迢的赶来庆县?
这不对。
齐进儒一路快步回了家,等到了家中后立刻吩咐下人:“去,找人查一查一个叫温时惜的女子家住在哪儿,平日里都跟什么人来往。”
他眼神暗了暗:“再查一查她的那位公子。”
下人中有机灵的,立刻奔走去查了。
没过两天,齐进儒就知道了“温时惜”的一些情况。
她和她家那位不怎么露面的公子果然是半年前出现在庆县的,温时惜管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胭脂铺子,平日里就跟个普通的掌柜没有什么分别。
而他家的这位公子就不太好查了,她不怎么出门。
齐进儒知道了铺子的位置后便借着买胭脂的借口去胭脂铺看了看。
温时惜带着面纱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灵动的双眸。
长相虽看不出什么来,但齐进儒好赖是进过京的人,这个温时惜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严明的规矩。
这样的气派寻常士族定然是培养不出来的,就连京城中几位大官府上的丫鬟都没有这样的仪姿。
齐进儒又在胭脂铺斜对过的茶楼里蹲守了两日,终于蹲守到了那位温时惜的“公子”。
只见她身形修长,剑眉星目,端得是英朗不凡。
齐进儒看见她的长相猛地一震。
若不是已经有了怀疑,又看过了海捕文书,他与这人面对面走过去都未必认得出。
但如今细看,便会发现她身上颇多不妥之处。
第404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47)()
齐进儒来不及多想,他一路疾走到了茶楼楼下,随后四处看着周围的摊位,似是在闲逛一般。
等到了两人身边之时,他抬起眸来,不经意的扫过那位“公子”的脖颈处。
男子都有的喉结,她没有。
齐进儒从两人身边走过,等到了转角处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
半年前来到了庆县,女扮男装,带的丫鬟还叫温时惜,这样的巧合能有几个,怎可能偏偏都叫她碰上了?
这分明就是被朝廷通缉的文贵妃!
齐进儒回到家中后呆坐在椅子上许久,终于站起身来,哑着嗓子吩咐道:“去……给爷准备行囊,明日我就上京!”
他眼眸中神色几变。
下人一时间有些茫然:“公子,过几日闻公子就要大婚了,您这时候上京……”
“他大婚跟我有什么关系!”齐进儒面色扭曲,双目赤红:“他自己瞎了眼!纵然以后被连累又与我何干!”
下人看着他的模样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多说什么。
。
闻子非与夕拾的婚宴定在了秋末。
闻子非是独子,父亲已经过世,唯独剩下一个慈祥的母亲。
夕拾更是早就没了亲人。两人这婚礼虽从简,但小将军怎么肯委屈了她。
两人手中的银钱足的很,她划出一多半给夕拾置办了嫁妆。
成婚那日,抬嫁妆的队伍蜿蜒如龙,一抬抬的嫁妆被抬进了闻家,整个庆县的人都来观礼。
满街都是喜庆的红,唢呐吹奏起喜乐,闻子非坐在高头大马上,脸色红润,笑意如何都遮挡不住。
周围不少人都在议论。
“哎,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似是城东胭脂铺的老板。”
“哟,这闻家小子真是福气,那老板长得俊俏的很,只看这嫁妆,也知道家底多丰厚。”
……
新娘子下了轿,闻子非紧张的护着她过了火炉,到了正厅。
正厅里,闻家的老太太已经坐上了座首看着一对新人,喜得掉了泪。
唱礼官在一旁唱礼。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对着天地缓缓叩首,以皇天后土为证,白首不离。
“二拜高堂!”
新人转过身来,叩拜高堂,谢教养之恩。
“夫妻对拜!”
小将军在一旁看着,脸上含笑。
这样平凡而幸福的婚礼让人心底都是暖的。
就在一对新人要缓缓扣头对拜之时,门口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小厮的大喊。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说着,闯进来了一队官兵。
到了堂中后,打头的官兵拿出手里的文书,展开看了一眼,随后目光定在小将军的脸上。
小将军站起身来,脸色惨白,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但那官兵却并不理会她,只是一挥手。
“把她给我带走!”
他指的是新娘子。
立刻有官兵将夕拾抓住。
夕拾醒悟过来,转过头去大声跟一旁的小将军说道:“公子!公子万莫再为了奴婢做傻事了!生死有命!公子珍重!”
说着,她便被周围的官兵硬拖走了。
第405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48)()
小将军想要拦住他们,但她武功不存,怎么拦得住?
眼睁睁看着夕拾被人从自己眼前带走,小将军跌坐回座位上。
这样的变故让满厅的人都不知所措,闻子非拉住那官爷,想要塞些银子给他,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被人猛地一推,摔倒在地。
官爷冷笑一声:“我是为皇上办事的,你可知贿赂钦差是什么罪行?”
听到这句话,闻子非哪儿还敢继续纠缠。
这队官兵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抓了夕拾后就消失不见。
闻子非面容呆滞,已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她不是兆州来的孤女吗?怎么会跟皇上牵扯上关系?
闻老太太更是浑身发抖,惊恐万分的问:“儿啊,那位温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会被官兵抓走了呢?”
听到这句话,闻子非终于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温公子”,着急的询问:“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从兆州来的吗?为何又跟当今圣上牵扯了关系?”
“温公子”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眸里是麻木和惊恐。
她看着眼前的闻子非,张了张嘴,最后却一句解释也说不出口。
。
新娘在婚礼上被官兵带走,闻子非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愁白了头。
第二日他亲自上门,想去求“温公子”告知真相,但温家的宅院已经人去楼空,只给闻子非留下了厚厚的一沓银票。
。
小将军骑着马一路疾驰,日夜兼程,越是临近京城,她的速度便越慢了下来。
如何甘愿呢?已经从牢笼里逃了出来,如今却要逼着自己再次进入牢笼里,将自己送到那个人手里,任他折辱。
可是就算她舍弃了夕拾,就能逃过一劫吗?
她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巍峨宫城近在咫尺,她下了马,麻木的牵着马走进了京城之中。
京城和她离开的时候相比依旧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繁华,都是一样的热闹。
天子脚下,盛世太平。
小将军牵着马,从城东头走到城西头,漫无目的的走着,却怎么也不愿意入宫。
直到天色已晚时,她愣愣的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外面的月亮似乎都与在宫中不同,宫里的月空只有那么一小块。
她闭上眼睛。
傍晚的京城里依旧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纸醉金迷的味道。
可纵然是这样的味道,也比宫中好闻的多。
小将军睁开了眼睛,突然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马站在原地看着她。
小将军扯出个笑:“走吧,你比我命好。”
那马似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一样,看看她,最终还是转过身去跑走了。
进入宫门前,小将军再次留恋的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京城。
卖艺人踏过的青石板,包子铺老板蒸包子的炉,老人乘凉的树……
人间百态,皆在人间。
她走入宫门,宫门在她身后合上,发出“啪”的一生。
一如将她最想要的自由都统统关在了她的身后。
眼前,囚笼打开了金质的门,等待着她的到来。
第406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49)()
御书房中灯火通明,尊贵的帝王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只是这书一直不曾翻页。
宁迟正在发呆。
这半年里,他暗地里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搜查,但都无果。
宁国地域辽阔,想要找到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加上她又着意的隐瞒自己的行踪,更让宁迟一无所获。
于是宁迟升了静贵人为静贵妃,又纳了几个妃嫔,想以此迷惑她,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全都放下了。
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成效,她已经大胆的将夕拾许配给了别人。
她过的,或许很好吧。
不像他一样辗转反侧,昼夜难眠。
怀中本该有个温软的躯体,可如今却空荡荡的。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跑了。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吧。”
宁迟放下手中的书。
隔了一会儿,御书房的门这才被人推开。
还穿着男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到他面前后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看着眼前半年不见的人,宁迟荒芜的阴暗的心里终于冒出一丛透着生机的嫩芽。
不管怎么样,她不还是回来了。
跪在地上的小将军依旧腰背挺直,就像当初宁迟刚见她的时候的模样。
宁迟走上前去,轻轻地将她扶起来。
半年不见,她比起在宫里身体倒是更康健了一些,脸上也不再像那时候一样白的透明,一点儿血色也不见了。
宁迟无奈的笑了笑:“这半年里,你过的可好?”
他这样一点儿火气也不发,看上去甚至带着笑意的神态让小将军心中一凛。
夕拾还在对方手里,她恭敬的行礼:“托圣上的福。”
宁迟低声笑了笑:“朕哪有什么福可让你托的?”
他这半年里过的甚是煎熬。
原本知道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之后,宁迟气的恨不得杀人。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又开始有了别的担心。
担心她过的不好,担心她安全受到威胁。
担心她……有了别人。
若能再次拥有她,宁迟想,他这一次定然不会让她再跑了。
宁迟的话让小将军有些不知该如何接下去,顿了许久后,她才再次跪下:“当初的事情都是臣妾一手谋划,与旁人无关,还请皇上明察。”
宁迟却已经懒得再去问“当年”了。
他只再将眼前的人扶起,和颜悦色的岔开话题:“贵妃一路上累了吧?先用些晚膳。”
说着便传了膳。
小将军皱了皱眉,最后却还是顾忌着夕拾,乖乖的坐下来,闷不做声的开始吃饭。
吃到一半时,宁迟拿过桌上的酒盅,给她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满上。
“喝一杯吧,就当庆祝你终于回宫。”
听到他这话,小将军脸色又白了一分。
对她来说入宫有什么好庆祝的?
可最后她还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宁迟看着她,撑着额等着。
小将军喝完酒后再吃了两口饭,随后便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开始模糊。
她狠狠的甩了甩头,但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贵妃可是醉了?”宁迟的声音传来,带着温柔的笑意。
第407章 我在冷宫当咸鱼(50)()
小将军只觉得头越来越重。
昏倒前,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是这怀抱却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逃离,因为这个怀抱能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宛如跌进了看似温柔的深渊。
。
小将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回到了边塞。
落日长河,大漠孤烟,马蹄扬起的轻尘被甩在身后,她穿着铠甲,手执长枪,逢战必胜,逢敌必杀。
那是她刚到军营的时候,邑国的兵将想趁着温择刚战死,宁国群龙无首时攻克嘉应关。
她带着满腔热血,高举手中长枪,朗声喊道:“凡我宁国儿郎!嘉应关前,死战不退!”
身后声浪如潮。
她一马当先,冲入敌军之中。
她是温择的女儿,自该从不知何为退却。
那时候的风混杂着大漠的沙尘,如烈日般干燥豪放,她喜欢大漠的风。
梦里的一切都像是原来的样子,从来都没有变过。
屋中雕着金色双龙的红烛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床上的人皱了皱眉,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宁迟早就守在一边,见她醒了后立刻温柔的把她抱进怀里。
“别乱动,该疼了。”
似是要印证他这句话一样,怀里的人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眉头紧紧的皱着,一双眼眸慢慢回神。
宁迟关心的问询道:“疼的厉害吗?”
听见他这句话,怀里的人茫然了一瞬,钻心的疼从脚踝处传来。
她向着自己的脚部看去,只见自己双脚都被厚厚的纱布围着。
宁迟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别怕,只是将脚筋抽掉了而已,等你好了之后朕就封你为后,想去哪儿朕都亲自抱你去。”
小将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脚,四肢百骸都像是有寒冰流过一样。
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似乎双脚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宁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肆酒,朕拿你真的没法子了。”
你是总想飞出皇宫,去草原展翅的雄鹰。
那如果我剪断你的双翅,你总无法飞离我身边了吧。
这半年里宁迟几乎夜夜都会失眠,他的心里空了太久了。
怀里的小将军茫然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里空落落的,似乎还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迟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极有耐心的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