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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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天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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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诚谢恩坐下,见曹吉祥不情不愿的样子,很怀疑死太监会在茶中吐口水,故意伸手去接,假装失手,茶洒了他一手。

    “烫着没有?”朱祁镇关心,又责怪曹吉祥:“你年纪不小了,怎么毛毛糙糙的?”

    曹吉祥心里这个恨啊,你小子不过立了些微功劳,就故意这样害我,当我是吃干饭的吗?偏偏他不敢说实话,只好道:“奴婢该死。”

    “下去吧。”朱祁镇道:“这里不用你侍候。”

    曹吉祥含恨退下,走没几步,就听朱祁镇关心地问:“可烫着没有?”

    宋诚已掏出帕子拭了手,道:“没事,天气冷,不太烫。”

    朱祁镇看宋诚的的手,皮肤上有点红,并没有起泡,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人把四碟点心吃光了,拭了嘴,朱祁镇道:“王千之招了没有?”

    “没有。”

    “当日此獠当着群臣的面诬朕非真龙,满朝文武只有王卿为朕说话,实在让朕寒心。卿好好查查,此论从何而来,他可有同党。”

    朱祁镇难得生气,要知道当时如果不是王直有良知,肯站出来直言,说不定群臣为王文所惑,如果朱祁钰再机灵点,以假冒之名,喝令金吾卫把他抓起来

    当时,从土木堡带来的两万多三大营精锐全留在宫门口,他身边只有宋诚、张辅等几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见王文恶毒,这样的人,不仅不能留着,还要查出同党。

    宋诚道:“是。臣定会详查。”

    这时,曹吉祥在殿口禀道:“皇上,俞大人率都察院的诸位大人又在宫门外静坐了。”

    出了宫,俞士悦就在午门前坐下了,一起上朝的五十多个御史,一个不落坐在他身后。俞士悦昨天说过明天再来的话,住处离皇宫远,昨天回得晚,赶不及上朝的御史们天亮后也陆续赶来,全聚在午门外,这时也坐下。

    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却很厚,这次,御史们有准备,有带垫子的,有带蒲团的,用手扫开地上积雪,铺下垫子,就坐下了。几乎人人自备食物。

    朱祁镇不理殿门口的曹吉祥,问宋诚:“都察院没查出什么吗?”

    “还在查。”一百多人,每一个都要细查,没有几天时间,怕是办不到。

    朱祁镇就不说话了。

    宋诚道:“臣告退。”

    “去吧。放心去做,不要怕。”朱祁镇不忘叮嘱。他担心宋诚年轻,勇气不足,被都察院的御史们一吓,退缩了。这事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宋诚应着,出了宫。

    午门口,百官还没有散去,很多人故意磨磨蹭蹭,就想看今天都察院的御史们会不会静坐,果然,他们还没磨蹭多久呢,一群人呼啦啦地就坐下了。

    这是不死不休之局啊。

    有人在旁边站着,只是微笑。

    王直看着不是事,刚要求见朱祁镇,就见宋诚从宫门出来,赶紧拉住他,道:“王大人到底犯了何罪?”

    他不相信王文无缘无故下诏狱,可是犯什么事了?再一个,朱祁镇回京没几天,先是把喜宁凌迟了,喜宁是阉党,大家就当看热闹,可王文是左都御史,是文官,是读书人,大家不免后背凉嗖嗖的,担心王文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宋诚这孩子本性不坏,人人说他是小霸王,也没见他欺男霸女,只是喜欢找手无缚鸡之力的官二代打架。这样的人,做事有分寸。

    “王大人难道忘了当日之事?”宋诚道:“当日多亏王大人仗义执言。”

    当日之事?当日什么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哇。

    实在是朱祁镇兵临城下,在德胜门口不肯进城,大家又惊慌又无措,精神高度紧张,只想应该如何善后,反而没有把王文说过的话当回事。

    其实不仅是王直,朝臣们也大多忘了这一茬。

    王直愣神的功夫,宋诚已走过金水桥,来到午门前,扫了御史们一眼,很好,官袍鼓鼓胀胀,普遍多穿几件衣服。

    “这天气,怕是还会下雪,诸位大人带伞没有?”宋诚一句话差点没把御史们气死。

    俞士悦皱眉,道:“宋大人此话何意?”

    “别冻昏过去啊。”宋诚说话,施施然走了。

第86章 原来如此() 
他走了!他竟然走了!御史们愤怒,有人仰天悲呼:“苍天啊!”怎么不把这货收了呢。

    这人声音太大了,走出一段距离的宋诚听到,回头望了那个方位一眼,把那个方位的人吓得一哆嗦,只觉天气更冷几分。

    王文披头散发坐在地上,身边很多刑具,对面是一个记录的番子,待他写完,按上手印,番子毕恭毕敬把供词拿给顾淳看。

    顾淳很满意,道:“真是聪明人。”

    昨晚下大雪,气温陡降,王文差点冻死,今早顾淳一来,他就招了。顾淳正要带人去拿陈循,宋诚来了,看了供词,点头道:“去吧。”

    午门前很多朝臣三三两两站着说话,聊的不外乎看样子又要下雪了,今冬第一场雪下得早了些之类的话,陈循跟户部几个同僚站在金水桥边,一个同僚指着飞马而来的锦衣卫,兴灾乐祸道:“宋大人到底年轻,按捺不住性子了。”

    “可不是,总得拿几个御史杀鸡儆猴嘛。”另一个同僚满脸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看两大机构撕逼真爽啊。

    陈循微笑道:“两位,慎言。”

    “怎么朝这边来了?”

    来的足有五六人,行动如飞,下马后直冲他们这边走来,当先一个少年,长相俊朗,飞鱼服更衬得他齿红唇白,可不正是顾淳。

    看清来人是顾淳的朝臣脸色变了,顾淳亲自来,可见倒霉蛋级别不低。

    有人奇道:“怎么不是冲都察院去?”

    顾淳当先而行,后面一群番子紧随其后,却是直冲金水桥这边来。站在这里的三四拨人大惊,不由自主地退开。陈循这一拨四五人也很有默契地走开。转眼间,金水桥畔一个人也没有。

    御史们以为锦衣卫又要来拿他们,满腔悲愤之余,有硬气的反而大声道:“我等进诏狱陪伴王大人又有何妨?”

    这话一出,同僚人人怒目而视,你当诏狱是闹市吗?去逛逛就回?

    “不是冲我们来的。”见顾淳朝金水桥去,御史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就好。

    “怎么朝我们这里来了?”有放心的,自然就有脸上变色的。跟陈循站一块儿的三四人见顾淳折向东,貌似冲他们来,不由大惊。

    朝臣们也发现似乎是冲这几人来的,离他们不远的两拨人赶紧跟避瘟疫似的避了开去。

    “那是户部几位吧?”有人不解,王文曾无数次弹劾宋诚,说是遭报复也解释得通,怎么现在又要拿户部的人?

    “听说前几天宋大人曾去户部为三大营催饷。”有消息灵通人士爆猛料。

    也有人猜测:“难道是为土木堡大捷的军功迟迟没有落实?”

    皇帝封赏的只有救驾的宋诚、顾淳等四人,以及在瓦剌营共患者的袁彬,连张辅都没有封赏,因为军功还在勘验中。

    “这”有人惊悚,若真是这样,宋诚也太丧气病狂了,堪验军功是兵部的事,怎么不找兵部的麻烦,反而对户部下手?

    有人猜测:“于大人有防护京城之功。”

    “哦。”众人恍然大悟,看来皇帝暂时不想动于谦,宋诚才手下留情。

    朝臣们低声议论的功夫,顾淳来到陈循面前,道:“陈大人,请吧。”

    陈循面如死灰,心胆俱寒,强撑着才没有倒下,勉强道:“为了何事?”

    “王文说,当日诬皇上非真龙之言,乃是从你这里听说。”顾淳面无表情地道:“跟我到诏狱走一趟吧。”

    “诬皇上非真龙!”跟陈循站一块儿的同僚惊呆了,陈大人,你好死不死,乱嚼什么舌根?这话也是我们身为臣子能说的?

    陈循怒道:“是王千之告诉我的。王千之诬我。”

    早知道这事不能善了,没想到今日才事发。

    顾淳道:“到诏狱说吧。”两个番子架起陈循就走。

    锦衣卫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消息却像飞一样传开了。

    “原来是为当日之事。”不少人想起当日早朝时,王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德胜门外那人举止粗俗,非太上皇。”大冷的天,汗涮的就下来了,万幸啊,当时没有嘴快,要是附和一句,此时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看到王直,小跑过来陪笑道:“恭喜王大人,当日力证皇上乃真龙,高升指日可待。”想必很快入阁了。

    王直想起散朝时宋诚的话,苦笑道:“宋大人好生厉害,真真意想不到。”

    御史们转头望向俞士悦,只盼他说回去。王文自己要作死,他们犯不着在这里为他陪葬,大冷的天,还是回都察院吧,该干嘛干嘛去。

    俞士悦心潮起伏半刻,缓缓道:“回去吧。”

    今天这事,怕是会被当成笑话了。

    御史们起身离去,看热闹的朝臣也走了个干干净净,曹吉祥又惊又怒,原来是为这事,看来得尽快把东厂拿到手,要不然真成睁眼瞎了。

    “皇上,御史们都回去了。”他低眉顺眼向朱祁镇禀报。

    朱祁镇“嗯”了一声,继续批奏折。

    陈循进诏狱就招了,倒不是他没有骨气,而是为王文所诬,必须自证清白,若是死硬不招,这锅就背得结实了。

    宋诚看了他的供词,道:“拿给王文看吧。”

    随即番子把陈循的车夫拿来,这人哪见过这阵仗,早吓瘫了,问什么答什么。

    王文看了陈循的供词,大骂陈循栽脏,顾淳冷冷道:“让你尝尝我北镇抚司的手段。”

    两个番子把王文铐在铁床上,沸水冒着白烟,倒了下来,刚溅在王文肌肤上,他便失声大叫:“我招,我招。”

    “只怕你不老实哪。”顾淳挥手止住番子倒沸水,冷冷淡淡地道。

    “我全招。”王文带着哭音儿道:“只求顾大人给犯官一个全尸。”

    他现在只求速死。

    顾淳冷冷道:“本官可保证不了。”

    王文犯的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怎么判全在朱祁镇一念之间,他哪里做得了主?

    这次,王文老实了,把以为朱祁镇翻不了身,才站到朱祁钰这边,想出毒计,诬朱祁镇乃是西贝货的事一古脑儿全招了。

    “该杀。”朱祁镇怒。

第87章 新军() 
不日圣旨下,王文斩首,妻儿流放岭南,陈循因为掺和了一下,罢官,谪铁岭卫。

    朱祁镇在这件事上非常决绝,百官惊悚不敢言,很多御史想到曾为王文出头,到午门外静坐,甚至言辞激烈弹劾宋诚,都忐忑不安,生怕哪天被下诏狱。

    很多人以为俞士悦会步陈循后尘,不是被贬官,就是被流放。俞士悦也这么认为,让在京的长子护送妻子回老家,只留老仆在京中侍候。

    就在百官惶惶不安时,一则消息在京中传开,宋诚要建新军了。

    京中有三大营,虽说土木堡一役损失惨重,可大捷回京的精锐有两万多人,留在京中的二线部队也不少,这些人在于谦整合下,也曾斗志昂扬,不输给原先的精锐。

    奉召进京的勤王之师已经奉旨回去,没有一支留在京中,文武百官觉得理所当然,外患已除,这这些军队实在没有留下的必要。

    可是,现在锦衣卫指挥使宋诚居然要建新军?!这是几个意思?如果是以前,一定有御史弹劾,百官反对,奏折如雪片般飞到朱祁镇御案,可现在诡异的是,朝臣们竟然在观望,御史们也集作不作为。

    御史应该出来打头炮,我们才好跟进啊,不少朝臣暗中着急,难道都察院少了个左都御史,俞士悦自身难保,干脆明哲保身?

    宋诚可不管朝臣们作何猜想,贴出告示,凡年龄十八到二十五岁,身高七尺以上,体重一百五十斤以上,二百斤以下的青年,只要没有劣迹,不管良贱,尽可以报名参军。告示中特别提出,若为贱籍,可以为其脱籍。

    自太祖以来,贱籍难以翻身,更让人绝望的是,子子孙孙同为贱籍。可现在告示上说,可以为其脱籍。这是翻身的好机会啊,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子孙考虑不是?

    告示一出,不管符不符合条件,无数的男子蜂涌向那个平日让人闻之丧担的院子。

    报名的地方,在宋诚办公的前院,这会儿人山人海,有身着青衣的小厮家奴,也有操贱业的男子,更有衣着褴褛的乞儿,也有一些想求出头的良民。

    这是一次不问出身的招募,只要被选中,不仅有出路,连带子孙都受益。

    院子里人挤人,不时有惊叫声响起:“你踩我的脚了。”或是:“别挤啊。”

    宋诚站在窗前,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对垂手站立的陈春桥道:“给他们量身高,称体重。”

    陈春桥应了一声,拎一把锣就出去了,站在廊下用力敲了一下,闹哄哄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

    “站好了,排好队,一个个过来称重。”陈春桥扯开破锣声大喊。

    半个时辰后,一条蜿蜒近两里的队伍让路人侧目。

    宋诚看了一会儿,迈步出了院子,上了马车。马车里已有一人等着了,好些天不见的谷子侧坐在椅上,见宋诚进来,赶紧站起来,马车里不能站直,只好佝偻着腰。

    “坐下吧。”宋诚说着坐了。

    谷子赶紧在下首侧身坐了,道:“已经挑了二十人,这些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查过了,身家清白,很机灵。”

    这些天,谷子奉命从乞儿中挑选一些机灵的少年,准备组建一支秘谍。身为间谍大头目,理所当然接过这支情报机构的人员,可宋诚觉得远远不够,原有这些人,是为锦衣卫服务的,他为指挥使能调动,哪天不是指挥使了,也就调不动这些人了。

    要保证有一支绝对忠诚自己的间谍队伍,只有自己培养。

    “去看看。”宋诚说着,敲了敲车壁,马车徐徐驶动,朝城门走去。

    西宁侯府有几处田庄,最荒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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