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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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天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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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这处营帐不到一箭之地的龙帐中,一个雍容华贵的青年静静坐在桌边,对外面的惨呼声马蹄声恍若不闻,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身子早就抖得不成样子,脚边一滩黄白之物。

    青年便是皇帝朱祁镇了,他自小信任王先生,听从王先生御驾亲征,把二十万大军的指挥权交给王先生,可临了临了,二十万精锐变成待宰羔羊,紧急关头,王先生丢下他,自己逃命去了。

    要是一般人,被最信任的人坑到这地步,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先弄死这个祸害再说,可朱祁镇并没有这样做,只是静静坐在帐中,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或许会驾崩于此,可就算是死,也要保持大明皇帝的尊严。因而,他平静地等待瓦剌军地到来。

    他没有等多久,一个叫阿凡达的瓦剌军进来了,一眼相中朱祁镇身上的龙袍,用马刀威逼他脱下龙袍。朱祁镇却连看都没他一眼。

    阿凡达大怒,抡起马刀,就要杀死朱祁镇,他的哥哥巴特尔进来了,赶紧喝止他,道:“这个人有些不同,不如带他去见太师。”

    瓦剌太师也先万万想不到,明军果然中计移师,如今如被他一面倒地屠杀,自己就要成就不世之功,恢复大元荣光指日可待。

    他站在高处,遥望明军一片狼藉的营帐,哈哈大笑,只觉人生辉煌,莫过于此。

    得知朱祁镇的身份,他觉得自己发大了,这可是大明皇帝,有这个人质在手,要金银珠宝也好,要生活必需品也好,大明哪敢不从?从今后他只要出声,就有源源不断的财物送到手上。

    随同朱祁镇一同被俘的,还有身边那个吓尿了的太监喜宁。

    宋诚处理完争抢财物的瓦剌军,走没几丈,又遇到另一小股瓦剌军,不多,只有三四十人,为抢两车丝绸对峙,不用说,他举火铳射击,有四五个机灵的躲到车后射箭,要不是樊忠眼明手快,挥长刀打落激射而至的羽箭,怕是宋诚就得另找地方重新穿越了。

    就算这样,也有两个神机营军士猝不及防之下中箭受伤。

    车后的瓦剌军只要稍微抬头,便是一枪爆头致命,不一会儿,宋诚解决了这四五人,可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待得赶到龙帐,已是人去帐空。

    宋诚对这位轻信王振的皇帝半点好感也无,如果不是张辅相托,他肯定不会赶来相救,在他看来,皇帝的命和士兵的命一样重要,那些随御驾出征的士兵死得更加冤枉,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因而,他并不为来晚了而懊悔。不过,他还是下令军士寻找。

    神机营的军士在龙帐周围找了两圈,确实没有皇帝的影子,宋诚便下令上马,折向东,走一条路回张辅处。

    这一路自然有很多瓦剌军追杀明军,不过同样在火铳的射击下一败涂地。不会射击的军士跟在后面补刀。神机营军士并没有像宋诚那样一枪爆头的高超本领,大多是打中瓦剌军的身上或胯下战马,虽说以现在的医术,中枪者必死无疑,但宋诚还是觉得,不如割下敌军的脖袋来得保险。

    敌军首级可以记军功,不仅不用死,还能立功,军士们再乐意不过了。这些军士从面临死亡的绝望到得救,到割下敌军首级,不到一个时辰便从地狱到天堂,适应慢的觉得像做梦,适应快的已是切首级如切菜,反正瓦剌军不死也只剩一口气,反抗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雪亮的马刀砍下来,这马刀还极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的。

    也先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时,突报战场上出现一支抵抗的明军,虽然人数很少,不到千人,可手持火铳,着实厉害,已经杀了他们不少人。

    人人四散奔逃的当口,还有人敢带兵抵挡?也先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得到相同的回答。

    “那是谁?”他问朱祁镇。

第6章 是谁() 
从君临天下的皇帝沦落为俘虏,心里没有落差是假的,可是身为俘虏,也不能坠了皇帝的尊严。朱祁镇很清楚,此时的他,除了这点尊严,已经一无所有了,既然驾崩是分分钟的事,又何必在死前卑躬屈膝?被带到也先帐中,面对此生最险恶的处境,他一直淡定自若。

    也先甫得知网到这么大一条鱼,激动得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咋一看,帐中两人,端坐如山那个,倒更像此间主人,不知所云那个,更像俘虏。

    得到禀报后,也先下意识问朱祁镇:“那是谁?”

    在明军人人奔逃,如待宰羔羊般任已方军士屠杀的情况下,竟然有人不仅没有逃,反而组织明军反抗,这人太了不起了,瓦剌部落最推崇英雄,对这个敢于反抗的人,也先还是有些欣赏的。

    朱祁镇很意外,很惊喜。被带到也先帐中的路上,见到自己的臣子军士被一面倒屠杀,到处是尸体,鲜血染红泥土,他心如刀割却无可奈何,如今听说有人反抗,也想知道是谁,脱身后好重重封赏。

    他难掩喜悦之情,语气却淡漠,道:“朕不知。”

    俘虏大明皇帝是前无所有的功绩,也先跟做梦似的,脑袋昏乎乎的,也没细想,让人看紧朱祁镇,自己提刀出帐上马,带三千亲军直奔正北而来。

    整齐划一的马蹄踏在地上,轰隆隆如千军万马奔腾,远远的,那些六神无主四处奔逃的明军,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杀气,早吓得腿都软了,哪里逃得开,如蝼蚁般被碾压而过,踏成肉泥。

    也先所过之处,血水潺潺如小溪。

    “报,敌军折向东。”探马来报。

    轰隆隆的马踏声折而向东,追赶宋诚去了。

    宋诚又杀了两三百瓦剌军,救了四五百明军,现在队伍已有一千余人,赶到张辅养伤的地方,那儿重新支起营帐,顾淳安排两百得救的明军护住营帐。

    明军四处逃窜,瓦剌军四处追杀,到处乱糟糟没有章法,这一片的瓦剌军虽被宋诚杀光,不久又有人来,宋诚临走前让顾淳救张辅,顾淳自然要为张辅的安危负责,安排的两百军士已杀了几十个晃过来的瓦剌军。

    宋诚见帐边的瓦剌军尸体没有头颅,胸前肚腹或是四肢各处有刀枪伤口,便知这些人是后来赶到的。乱军之中,只有两百军士护卫远远不够,幸好敌军大队人马没有赶来。

    宋诚在来的路上已划了手臂护甲两道口子,涂了鲜血,进帐先问张辅的病情:“国公爷怎样了?”

    张辅的伤口已包扎好,也只是包扎而已。他躺在地上,神情萎靡,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看到只有宋诚一人进来,皇帝不见踪影,心如刀绞,只觉万念俱灰,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顾淳怀抱大刀坐在张辅身边,见宋诚进来,就像见到亲人,眼眶都湿了。跟随宋诚杀瓦剌军的时间虽短,却让他大感畅快,特别是长刀切下瓦剌军头颅时,浑身热血腾腾,恨不得有更多的敌军头颅可以收割。可是离开了宋诚,只能我为鱼肉,人为砧板,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刚才帐外厮杀,让他心惊胆战,随时准备抱起张辅逃命。

    他没瞧见张辅吐血,宋诚却瞧见了,加快脚步过去查看,没办法啊,战乱一起,人人只顾逃命,军医跑得不知去向,张辅伤这样重,也不知能捱多久。

    顾淳迎上去道:“国公爷好很多了。”包扎了,可不是好很多?

    宋诚不信:“吐血了。”

    “没有啊”顾淳说着转身,刚好瞧见张辅又吐一口血,不由惊呼:“国公爷,您怎么了?”见鬼了,刚才还好端端的啊。

    张辅伤口大小几十道,顾淳手头没有止血药,只好一层层麻布缠上去,直到把张辅包成粽子。麻布紧紧裹住了伤口,血也就慢慢止住了。

    宋诚道:“可伤到脏腑?”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个伤口就能让人感染而死,何况身上几十道伤口,何况张辅年近七十?若是伤到脏腑,活命的机会更加渺小。

    顾淳迷茫:“没有吧?”

    他倒是看过,胸腹有铠甲保护,伤得不重,只是皮外伤。

    宋诚叹气:“要是寻到军医就好了。”虽然这个时代的军医不见得靠谱,可总比没有强。

    “谁说不是呢。”顾淳跟着叹气,让他给张辅包扎止血,可难为死他了。

    两人正感慨,张辅开口了:“皇上呢?”

    宋诚一下子明白了,敢情吐血是因为朱祁镇。他一副惭愧的样子:“小子去迟一步,没有找到皇上,只余一座空帐,让人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并没有发现皇上的龙体,想来皇人性命无虞。”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皇帝一年后会安全回到京城的,您老就放心吧。当然,这话宋诚是不会说的。

    张辅脸色更加苍白,双眼死死盯在宋诚脸上,似要把他看穿。

    宋诚平静和他对视。

    良久,张辅才哑声道:“没有找到龙体?”

    没有找到尸体有很多种可能,有可能被人救了,有可能被瓦剌军杀死后连尸体都带走,也有可能被俘,到底哪一样,只有天知道了。

    不知瓦剌高级将领的大帐算不算安全的地方。宋诚安慰他:“是。没有找到龙体,皇上吉人天相,一定在某处安全之所。”

    张辅喃喃道:“皇上若是吉人天相,岂会为王振所惑?”

    他显然觉得朱祁镇活下去的可能性不高。

    宋诚道:“王公公小子倒是遇到了,只是离得远,救援不及,为瓦剌军所杀。”伸手臂给张辅看:“小子为了救他,情急之下,为瓦剌军所伤,幸好没有大碍。”

    手臂护甲处,两道干涸的血迹。

    张辅虎目圆睁,厉声怒吼:“你救他做什么?阉人就该千刀万剐!”

    宋诚傻眼,你早说不救他,我不就省这一番做作嘛,脸上却是委屈极了:“没救成,他为敌军所杀。”

    “哈哈哈”张辅嘶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听到王振死了,竟然精神好了很多。

第7章 也先怒了() 
到处是驰骋来去追着明军屠杀的敌人,张辅留在这里会没命的,他现在这个样子,又无法骑马,好在补刀队回来了。

    翰林侍讲许清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马刀带着呼呼风声劈向脖子,他想逃,可平时没有锻炼,骤变发生后情急之下没命奔逃,早就脱力,实在跑不动了。

    可是如爆竹般的“砰砰”声响成一片,惨叫声也响成一片,而他却依旧好端端地站着。他睁开眼睛,只见追他的敌人倒在脚边,额头一个小洞,血还在往外冒,眼神已经涣散,战马受惊四处乱窜,倒是来了一群手持火铳的军士,打头一个俊朗少年,每打出一枪,便有一个敌人倒下,只眨眼功夫,便倒下三个。

    他得救了,有人来问他,会什么,他说会写字,那人便捡了一把马刀给他,把他护在一群人中间。

    俊朗少年带人走了,有人开始割下敌人的头颅,见他站着发呆,便让他照做。从差点被人砍下头颅到砍下敌人的头颅,他适应得很快,不到一柱香,便割下两个脑袋。

    顾淳留下照顾张辅,补刀队无人带领,他自发站出来,接替顾淳的工作,每当宋诚救了人,他便上去问人家会什么,然后做出合适的安排。

    现在,对这份新工作,他已得心应手。

    宋诚出帐寻找可以做担架抬走张辅的物事,一眼见到两车装满丝绸的马车,丝绸上面堆满敌军的头颅,叠了好几层,最少得有一两百颗,不由愕然。

    许清华常在帝侧,最会察言观色,见宋诚脸色有异,上前作揖,道:“下官侍讲许清华,见过宋公子。”

    宋诚指着一辆马车道:“这是做什么?”

    这个时候再多的丝绸也不值一条命,带这些东西岂不累贅?

    许杰道:“斩获的首级实在太多,大伙儿腰间都别满了,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放在车上。”可能担心宋诚责怪连丝绸都带来,又解释道:“下官寻思,若是有人受伤,这些丝绸可以包扎伤口。”

    宋诚深深看了许清华一眼,吩咐撤下半车丝绸,把两车首级堆在一起,腾出一辆马车安置张辅,车上垫一层厚厚的丝绸,张辅躺在上面,能够减少颠簸。

    自从听到王振的死讯,张辅精神竟好了很多。他把宋诚叫到跟前,道:“派斥候去探,一定要找到皇上。”

    他关心的只有皇帝,只要找到皇帝,以宋诚的能力,定能护得皇帝周全。

    宋诚刚要派人,只见如同天崩地裂般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这儿是战场,瓦剌军纵马追赶,马蹄声就没断过,可这声势不仅张辅、顾淳脸色大变,那些以为已经安全的军士也脸色大变。

    宋诚下令:“神机营列队。”

    集结起来的神机营军士近二百人,全部在宋诚的指挥下列好了队,挡在张辅和补刀队身前。

    烟尘滚滚直冲云霄,遮蔽了天空,如黑云压顶,无数身着皮甲的瓦剌军如一柄巨大的尖刀快速奔涌而来,为首一个满面杀气的大汉,就是这柄尖刀的刀尖。每一个看到这群敌人的明军都觉得呼吸困难,很多人认为,自己还是会战死在这儿,不能活着回京。

    明军们紧张得手心出汗,可是没有人退一步,这些两个时辰前在瓦剌铁骑下四散奔逃的军士,如今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列队迎阵,哪怕敌人再凶狠,他们也无所畏惧。

    敌人越来越近,为首的大汉乌黑浓密的短髯清晰可见。

    前面列队的明军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这些人手持火铳,可又如何?这些人没有马,人数总共只有千余,千余汉人步兵,如何是自己三千精锐可比?也先笑了。

    也先的亲军乃是从所有骑兵中优中选优组成,每一个骑兵都是部落的勇士,只要他们挥刀,眼前的汉人依然如羔羊般被一面倒地屠杀。

    近了,更近了。神机营的军士们稳稳地瞄准,眼睛眨也没眨,后面补刀队手心都是汗,却紧紧握住刀柄,杀了这么多敌人,现在死,也值了,够本了。

    也先的马鞭在空中挥了三圈,这是准备战斗的信号,每一个骑兵看到这个信号,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腹,胯下骏马加速朝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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