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马忠将步昭带到了望楼下。步昭失血不少,又被丁奉捏晕了过去。马忠扫了一眼,就吩咐道,“来人,带他去裹伤,等醒了再把他带来见我。”
李四征立刻带人去安排。
丁奉想了想,对马忠说道,“大哥。这家伙好像是什么步夫人的弟弟,你知道是什么来头?”
马忠一怔,“哪个步夫人?”
张平瞪着马忠,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步夫人!”
马忠眉头微皱,接着慢慢展开,面无表情的说道,“听起来有点麻烦。”
“有点麻烦?”张平被这轻描淡写的话气的直哆嗦,“我告诉你,孙江东平日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步夫人!就连步夫人生的两个闺女,孙江东喜欢他们比喜欢世子都要厉害。你、你……”
步夫人的两个女儿孙大虎和孙小虎,都是被孙权溺爱极了的。特别是他的长女孙大虎,那简直是三国时代的太平公主。
长大之后在江东搅风搅雨,把一个公主能死的罪过全部犯了一遍。
孙大虎如此放肆,和孙权对步夫人的极度宠爱那是完全分不开的。
马忠脸色微沉。
张平又继续恶狠狠的说道,“步夫人的弟弟步昭,从十多岁就在孙江东的府里养大,孙江东几乎是看着他长大成人。可你呢?当头就是一箭!我来问你,你怎么这么牛逼呢?!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司马,就连潘璋也死无葬身之地!”
马忠点点头,“难怪此子如此骄狂。”
张平见马忠还是这副语气,摇摇头直接往望楼下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马忠一眼,长叹一口气,“司马,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忠沉默了下来,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踢到了这么个铁板。
这、这不就是三国版的龙傲天嘛!
公仇虎在旁一字不漏的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他越听越是恐惧,身上汗水淋漓。最后终于拿定主意,咬了咬牙,深深拜倒,恳切的说道,“司马不必烦恼,箭是公仇虎射的,公仇虎自会给他偿命。还望司马看在公仇虎这些微赤诚上,照顾好卑职的老母和妹子。”
马忠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南蛮营和军法官的人,难怪不知道规矩。我不拿手下顶罪。”
公仇虎以为马忠不信,连忙分辩,“大人,卑职甘愿领死,绝无作伪。”
马忠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对他说道,“你回去后找百里川求一求,如果他愿意放你。南蛮营和军法官,你可以挑一个进去学一学规矩。”
公仇虎闻言,心中无数想法翻涌。
司马竟连他以后的安排都定下了,看来真的不用去顶这罪。公仇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感动莫名。
他急忙忙问道,“大人!如果孙江东降罪下来如何是好?卑职听说过步家一些事,步家除了步夫人,还有一个步刺史。步刺史乃是名士,威望很高,手中又有实权。凭咱们这小胳膊,怎么拧得过大腿。”
马忠正在迅速的思考对策,闻言抿了抿嘴唇,淡淡的扫了眼公仇虎。
“公仇虎,我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叫做——”
马忠阴沉着脸,低低的说道,“第一莫作,第二莫休!”
(本章完)
第164章 棘手的麻烦()
第一莫作,第二莫休。这是有个典故的。
唐德宗的时候,有五千泾原士兵在寒冬之中奉命开赴东线战场。等他们冒着饥寒,路过长安的时候,在冰冷的冬雨中等了整整一夜,朝廷却只发给他们猪食一样的军粮作为犒赏。
这是一支极为类似武猛校尉营的部队,队伍中也有大量的士兵家眷。眼看老婆孩子又饿又冷瑟缩不安,还要大冬天的带着她们去和敌人拼命。泾原兵终于被仇恨和愤怒点燃了。
这些士兵毫不犹豫的拿起刀枪鼓噪着冲向了长安城。
面对这些活不下去的士兵,守城的士兵一触即溃,大唐天子扔下满是金帛的府库,带着几十个羽林仓皇出逃。
长安城就这么丢了。
按理说,区区这么点泾原兵,连两个武猛校尉营的规模都没有,还是一帮拖家带口的乌合之众,就算造了反,抢完东西也该一哄而散了。按理说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谁想好巧不巧,这帮泾原兵打下长安城,正惶恐无助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了在街上遛鸟的退休干部朱泚。
泾原兵们眼前一亮。
这、这不就是以前的老领导吗?
这帮泾原兵当即上前,二话不说,夺过鸟笼子一扔,跪在地上口称陛下。
朱泚当场就蒙了。
他带着鸟笼,进了城,吃完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人拥立当皇帝了。他脑海中此起彼伏,波涛荡漾,如梦似幻,大脑已经完全死机。
这、这怎么就当皇帝了呢?我牙还没刷呢……
当皇帝……
我真的可以么?
朱泚晕乎乎的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奋力扑向街边,捉住了另外一个壮士,情真意切的一声大喊,“大兄弟,你别走!”
那壮士被朱泚揪住,后悔的拿大巴掌直抽自己的脸。
此人就是很有传奇色彩的义将张光晟。
张光晟过完了英雄的大半生,也被朝廷调回来闲置。早上一觉醒来,听说泾原兵叛乱了,那就跑吧。
跑到半路,眼看到了开远门,他忽然脑洞大开。
这帮泾原兵现在只是哗变,要是有了主心骨,那还了得?
不过这帮外地兵在长安能认识谁,就算是高官站他们面前怕也不认得。唯一可虑的就是朱泚曾在泾原素得人心,现在闲置城中,倘被泾卒扶持,局面恐怕难以控制。我不妨去给他通风报信,一起跑路。那时候,我岂不是凭一人之力消弭了一场祸乱,报效了国家?
所以说聪明人死,往往都是自己作的。
等到当着虎视眈眈的叛军的面,被朱泚软硬兼施的拖下了水,张光晟脑海中仍然此起彼伏,波涛荡漾,如梦似幻。
妈蛋,我是来救国的啊!
……
救国救到当上了叛军宰相,你说这人生多么不经意……
后来张光晟出去和李晟平乱的大军打仗,一看,打不过啊。又一想,反正自己不是主谋,投降得了。
朱泚也是心大,本身就是强奸,你还指望别人坐上来自己动,你说你……这是有多懒。
张光晟带着大军投降之后,朱泚也气数已尽。
李晟见兵不血刃的收服了这么支部队,之前和张光晟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就给皇帝写信要给张光晟减罪。
按照国朝惯例,既然既往不咎了,自然就是罚酒三杯,聊做惩戒。
这时候有个伊朗人不干了……
没错,不用懵逼,就是伊朗人,这时候还叫安息国。
伊朗小哥的父辈怀揣着中国梦来大唐发展,他自己也被太监收养,成功的进入大唐官场。他就是华州节度使骆元光。
但是他来了中国不学好,是个圣母婊。心想我这么高洁,怎么能和他为伍,当即掀桌十分愤怒的说道,“决不与反贼同席!”
要知道只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做圣母婊,永远是无敌不破的。
骆元光一发飙,事情含糊不下去了。
于是张光晟就从罚酒三杯变成了人头落地。
张光晟临死前回顾自己沧桑的一生,最后说道,“传话后人,第一莫做,第二莫休。”
意思是,有些事最好的选择是不做,但如果不得已做了,那么就一路黑走到底吧!
这个典故公仇虎自然没有听过,但马忠话中的决绝之意却让他寒冷入骨。
一不做二不休,你这是要杀人灭口?
公仇虎真要听呆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马忠哪有心情给这小子解释,他在望楼上连连发布命令,让手下加固寨墙的的防御,营寨里挖沟掘井重新完善工事。
步昭的体格不错,虽然中了冷箭又被丁奉暴打了一顿,还是很快醒了过来。
马忠正忙着安排工事,结果没过一会儿,李四征就满脸古怪的走过来。
“他醒了?”
马忠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松懈的看着周围的动静。
李四征看了看马忠的亲兵,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请屏退左右。”
“嗯?”马忠皱了皱眉。他一摆手,那些亲兵立刻走远几步,站定四下警戒着。
马忠看着李四征问道,“他说什么?”
李四征走前两步,压低嗓音说道,“那个人问,候庆在哪?”
“什么!?”马忠瞳孔一缩,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立刻浮现脑海。“难道他们是徐盛的人?”
李四征早就知道这事儿有些麻烦,“大人,这支就是徐盛手下的骑队,步昭和候庆关系十分亲密,暂时统领候庆手底下那些骑兵。这次他就是来找我们要人的!”
风字营围杀候庆的事儿,李四征也知道一些。更知道之后马忠的种种作为。马忠和候庆关系如何,他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已经明明白白。
但如今偏偏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如果马忠趁机借助徐盛的力量对风字营复仇,那毫无疑问会失去武猛校尉营营的军心,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未必保得住。然而让马忠替蒙果遮掩,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他自己都痛恨不能得手,何况替蒙果挡这一劫。
听完李四征的话,马忠的脸色果然变得非常难看。
(本章完)
第165章 阴暗心机()
“大人?”李四征小心的问了一句,“要不然我去找王军丞来一起商量商量。”
这个麻烦太烫手了,说深说浅都不合适。
李四征毕竟不是马忠的老班底,这时候很自觉的把王厉害推了出来。
马忠正在急速的思考。他素来有些急智,想了一会儿,心中渐渐有了眉目,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
“不必了。”
李四征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他觉得这么一个事关重大的决定,又只有自己在场,多少应该说点什么。
“大人,你得考虑清楚啊!”
可惜,李四征除了办事勤谨,实在没那个脑子,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废话。
这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在这关键的历史时刻,像个屁一样毫无存在感……
“我需要考虑什么?”马忠淡淡一笑道,“既然是蒙果做出来的,就让潘璋带着蒙果去找徐盛交代吧。”
李四征大吃一惊,脱口而道,“不可!”
“嗯?”马忠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有什么高见?”
李四征急的满头大汗,只能硬着头皮将那些说不得的话挑明了,“大人,你这时候要是把蒙果卖给徐盛,恐怕会让咱们营里的士兵心寒。到那时,到那时……”
见李四征一个劲使眼色,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马忠这才明白李四征会错了意,不由开口冷哼道,“候庆对我有义,今天和徐盛的人火并这一场,实非我的本心。不过步昭来找我要人,却是找错人了,潘璋就在柴桑城,让他去找潘璋要人就是了。”
李四征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大人的意思是?”
马忠眼中露出一丝狡诈,“当日的事情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潘璋,至于潘璋怎么答复徐盛,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李四征这才把马忠那点心思想个明白,心中暗暗叫道,妙啊。
马忠向潘璋说明候庆事情的始末,谁也不会说出什么。
因为他本身就是潘璋的副官,又是汇报武猛校尉营的事情,士兵们不会在意这些。何况候庆那晚大杀四方,闹出的动静可不小,真相如何,士兵们心里都有数。这件事虽然对外不能说,但是对内却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这样一来,马忠就把内部的压力完全转嫁的潘璋头上了。
不过,还是有不够完美的地方……
李四征想了想,小心的提醒道,“可是大人,徐盛那边可不会管这些。这里是柴桑城,孙江东就在城里,他没有真凭实据,拿潘校尉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候庆毕竟是和大人一起走的,他要强行找你来要人,是说得过去的。”
马忠见李四征说话没什么顾忌,心道这家伙算是彻底和自己一条心了。于是也不打算再瞒着他,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我们要牢牢的守住这个营地。”
“得罪了步家人的事情先不提,徐盛是什么吊人,我最清楚。他骄傲放纵,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在他眼中我原本只是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丁奉曾经把一条羊腿踢到他烤着的火堆上,火星子溅到他手中的肉,他竟然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马忠想起当初的事,说的十分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心中却难免有些感慨。
“如今我拿了步昭,又夺了他的马匹,他被我扫了颜面,大怒之下一定会举兵来攻。我们要做的就是闭口不言,死死的守住营垒。我每多守一天,军心便会凝固一份,潘璋那里压力也就更大一分。”
马忠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的声音渐低,粗犷的嗓音越发柔和,语气却更悠长回味。
“士兵们为了替蒙果保守这个秘密,不得不浴血奋战,开始他们或者懵懂,渐渐他们就去想——潘璋到底是更看重蒙果多一些,还是更看重这满营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家眷老小更多一些。”
“想的多了就会恼怒,然后怨恨起来。接着就会去想潘璋是不是为了一个蒙果,根本不在乎满营士兵的死活。”
“孟子曾经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潘璋如果力保蒙果,满营士兵皆是他的寇仇。潘璋如果交出蒙果,张汤这些老人就会因此寒心。”
李四征听得冷汗淋漓不知所措。
“而我当此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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