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水除了地下水,还有因为山体压力形成的泉水,这一路虽然地势高,但马忠多次确认过可以掘出泉水。
马忠和张汤、百里川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百里川额外招呼了一些青壮四下里哨探。
不一会儿,李四征满脸欣喜的奔过来,“大人,有水,还很清冽。”
马忠松了口气,对三人说道,“今天就在这里了,安排扎营,等待后续的消息。”
安营扎寨的过程中,马忠又发现了别的好处。
这一处地势颇险,南北两个方向是一片斜度很大的坡,裸露的岩石风化成细沙一样的碎末,很难攀爬。这两个方向都几乎不需要刻意修建什么工事。
山字营平日里就是负责营寨修建的,临时扎营也很有章法。他们刻意加大了营区的范围,虽然防守起来更吃力一些,但也有了腾挪的余地。
山字营的青壮修建营房,寨墙、望楼、箭塔则是由李四征的施工队来完成。
依旧是按照当初修造狼虎谷时的样式,依靠基槽、木桩、竹排、夯土,利用已经做成的散件很快就将营墙修建完毕。
营寨的模样刚刚有了雏形,就见四面八方的哨探飞速的回撤,众人的脸色一时严肃起来。
很快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
“军侯,来了!”
“敌人多不胜数!”
“敌人分出了一部向这边找了过来。”
马忠和两个军侯的反应几乎是一致的,都是有些松了口气,“来吧,来了也好,不然总担心他们要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没有打成。
或许是哨探惊动了他们,当乱贼试探性的寻找过来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人结寨而守,也是吃了一惊。
在仔细的估量了下彼此的差距后,他们很识趣的选择了后撤。
“要小心晚上劫营。”马忠提醒了一句。
张汤却咧嘴笑了笑,“饭都吃不饱,晚上两边都是睁眼瞎,出来干嘛?喂狼吗?”
话虽如此,张汤还是安排了十个人晚上守营戒备。
饱饱的用过一餐后,山字营和施工队的人都趁着有光继续完善工事。箭塔和望楼已经立起来了。寨墙上还糊上了厚厚的泥。
随着夜色昏暗,浪荡军并没有选择浪费燃料,而是很干脆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各自回营休息。
马忠见了眉头微微皱了皱,张汤瞧见,很有些傲气的笑道,“司马,我们打了十多年仗了,有些孩子在娘胎里就跟着行军。对面那些泥腿子前几个月还只知道跪在泥土里叫老爷呢。”
马忠没接这话茬,严肃的吩咐了一句,“不要松懈。”
连百里川都只是笑笑。
马忠策马回了自己的营帐,守营的已经换成了王厉害。
马忠心中怒意翻涌,大声呵斥道,“王厉害,你在这里做什么?大战就要来了,还不回去抓紧自己的兵。”
王厉害搔了搔头,这才干巴巴的瞪着眼说道,“大人,今日有些不同,丁奉不在我来守着。”
马忠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来拖我后腿的吧。”
王厉害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又活了起来,“大人不必担心,我还带了人来。这几/日/我越看越觉得这俩家伙不简单,都是上好的斗将苗子。我看,以后丁奉不在的时候,大人就叫他们守夜吧。”
王厉害一招手,警惕的守在远处的两人赶紧过来参见,“见过司马。”
马忠眼皮一抬,跪在地上的正是范疆张达。
马忠沉默了一会儿,在王厉害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王厉害啊,来来,咱俩说说交心话。”
“啊?”王厉害一愣,有些弄不懂马忠的路数。
这个时候说什么交心话?
马忠看着王厉害和声细气的说道,“你看,我是文职武官,你也是文职武官。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位置好久了?”
马忠这话唬的王厉害面如土色,他赶紧指天画地的发誓,“大人,卑职绝无此心!大人才干胜过卑职百倍,我怎敢有别的想法!”
“更何况我王相已经年过三旬,而大人青春正盛,就算是卑职有贪婪之心,也是跟着大人路走得更长远些。”
马忠本就是调侃他一下,见王厉害说的可怜,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不是想着要成为军事贵族,重振你们元城王氏吗?”
听到这里,王厉害反倒静了下来,他深深一躬,“大人,我们元城王氏浴血奋战了几代人,仍然平平无奇。直到某一代,生了个女子,做上了皇后,这才满门将相,成为世家豪门。我王相沧桑坎坷十多年,已经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我的祖先让我明白,既然做不了大树,那做一棵攀附的藤萝,也可以走得更高。”
“大人,卑职已经年过三旬了。您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选择了。”
(本章完)
第104章 第一波()
说着说着就严肃了。
马忠觉得王厉害很无趣。
他挥挥手斥退王厉害,当然,范疆、张达这两个狠人马忠也没敢留。
平时用用也就算了,要是用这俩守夜……
马忠觉得身边寒风嗖嗖的。
他不认为自己比张翼德的命更硬。
营帐内仍旧是等候着的朱宁,让这个女文青有小女奴的自觉是不太可能了。不过她也下意识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见马忠进来,她将一块厚布在铜盆里浸了,纤细的手指来回拨着,又捞上来拧干递了过来。
马忠冲朱宁点点头,接过来擦了擦脸。
接着随意往盆里一丢,就自己从角落里拽过一个陶盆,去外面取水洗脚。
把自己收拾停当,依旧在营帐口的位置布置上席子,和衣而睡。
朱宁看了马忠一会儿,从身侧的箱笼中取出一套晒干叠好的衣服,轻轻的放在马忠席子角上。
自从收了陈祎陈子远这个弟子,马忠的供奉渐渐充裕起来。
马忠睡着的很快,朱宁抱着膝盖想了一会儿事情,也在角落里的席子上躺着慢慢入梦。
两人像是在表演无声的哑剧,却都那么自然而然。
马忠确实有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坏心思,只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含糊着。
而朱宁。
马忠侧过头去看了看,不知道她会不会渐渐认命……
第二日,叛军的攻击来的很迟。
等到营中的士卒陆续用过饭,开始考虑要不要再加强下防御,远处才影影绰绰的出现大队的人影。
武猛校尉营扎营的地方地势比较高,马忠站在望楼上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叛军的布置。
叛军零零散散的打着三面旗帜,上面的字分别是,彭、李和王。
还真是宿命的相逢啊。
马忠有些无语的冲望楼下的百里川说道,“是你们的老相好。”
百里川反应的挺快,仰着脖子问道,“彭才?”
“李玉和王海也来了。”
“真的假的?”百里川也有些惊叹,心里有些按捺不住了,眼巴巴的在望楼下瞅着,“司马你下来,换我上去瞧瞧。”
马忠没搭理他,继续看这些豫章贼布阵。
遇到这三个家伙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其他的叛军很可能只是些拿着木棍,食不果腹的农夫,但是这三个却是早有名号的叛贼。他们手下的兵见过血,又有一年多打生打死的经历,情况比预料中麻烦的多。
原本不太关心马忠这边情况的张汤,也骑着马过来问道,“他们的士气怎么样?要不要我带着人出去冲一冲。”
马忠摇头,“多余,我们守好工事就行。”
打猥琐流马忠还是有心得的。
在马忠的观念中,游戏可以玩不好,但你玩的不猥琐,那还有什么乐趣呢。
这种贱贱的风格伴随了他很多年……
山下三面旗子聚在一起,不久就分散开来。
彭才的兵停在营寨不远处开始休息,打着李字旗的兵开始往后绕。王海本也准备寻找空当围攻,但是看到那两个风化严重的陡坡也熄了心思。
王字旗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绕了会儿,又重新回到正面,和彭才合兵一处。
要开始了?
马忠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前营彭才军中“铛铛铛”的响起了敲锣的声音。
这当然不是鸣金退兵。
接着就听不远处又有人“铛铛铛”的敲了起来。
随着声音传递,一路到了李玉堵着的后营。
随后两边同时响起呐喊声,无数手中拿着刀枪提着木盾的乱民向营头冲杀上来。
“让我上去看看!让我上去看看啊!”眼巴巴守在望楼下的百里川还在执著着这个要求。
“你去箭楼那边,那里不能没人管着。”马忠呵斥完百里川,又对张汤说道,“后营就看你了,按咱们事先说好的,先挫挫他们的锐气。”
张汤闻声应了,又作势抽打,赶跑了百里川。
百里川悻悻的离开,去了弓箭阵地。
前营修了不少箭楼,这些箭楼只是比寨墙略高,又有挡板在前面。每个箭楼的挡板后面都藏了两三个拿着软弓的弓手。
除了这几十个弓手,其他的山字营士卒都好整以暇的远处休息。
箭塔下面的箭垛旁边打辅助的都是些健壮的妇人。
这些女人脸上都有些惧色,不过听着外面呼喊冲锋的动静还算安静。
百里川“噔噔噔”跑上梯子,爬上了箭楼,接着露头往外看了一眼。还没等他看明白什么,七八支箭就不知从哪里射了过来,吓得他赶紧一缩头。
这么快就进射程了!
百里川看了看他旁边的那个弓手,弓手赶紧一躬身,“军侯。”
百里川身子贴着挡板一示意,“射一箭看看。”
那弓手低声道,“军侯,他们有盾,都是老手。”
百里川听了也不费这功夫了,他回头看看望楼那儿,马忠正看着他笑。
马忠站立的望楼不但高许多,而且离营门有段距离,根本不担心弓箭的威胁。
彭才的乱军都是攻城拔寨的老手,自从造反这一年多,打下的村寨围子都不知道多少。
他们小心的用木盾护住上半身,又紧贴在前面人后边,挡住双腿。身后不断有头目大喊着,“上啊!彭大帅在后面看着呐,打破这营地拿人头换赏!”
先头的这一小股四五百人闷头乱冲,见工事修造的扎实,心中本有些紧张,但一直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一直没什么动静,心中不免松了口气。
接着既不安又兴奋起来。
这处看着像是有兵马屯驻,但瞧这稀松的模样,搞不好还真是个逃户们修建的围子。
流贼们贪心一起,都激动的嗷嗷叫了起来。
这处营寨安静的有些诡异,流贼们一直冲到了寨门寨墙跟前,里面仍旧没什么反应。乱贼们心中更踏实,想必里面的人早就吓破胆了。
“冲上去冲上去!”
后面的头目催促着,“打下来人人有赏!”
立刻就有乱贼熟门熟路的一蹲,接着叠罗汉一样上来不少人,攀着寨墙就往上爬。
那些爬到顶上的乱贼正要高高兴兴的往下跳,谁料往里一瞅就傻了眼。
后面的流贼正催着推挤,就见寨子里的箭楼上忽然现出伏兵,一阵乱箭对着墙头射来。
(本章完)
第105章 陈老师的荣光()
伏兵起的突然,豫章贼寇那边全无防备,刚爬上的寨门寨墙的十数人当即毙命。
这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守寨子的是见惯血腥的厮杀汉,攻寨子的也是打家劫舍的老手。
已经冲到寨前的豫章流贼大叫一声,“事已至此!杀上去啊!”
立刻就有跟在后面的流贼顶着木盾被底下人拱上寨墙。
远处的号旗再次挥舞,蹲下去的弓手重新冒出头再射一轮。
那些冲上寨墙的流贼正伸手攀爬,手中的木盾自然顾不周全,浪荡军的箭楼离得寨墙很近,这一轮急射下来。流贼中又有十数人带着鲜血仰面倒地。
就在此时寨子外面一阵梆子急响,密密麻麻的乱箭对着箭楼就射了过来。
射完箭的弓手连忙蹲身躲到挡板后面,只听仿佛啄木鸟一样的“咚咚”的箭响,不知多少箭矢落在挡板上。
然而那些爬寨的豫章流贼也不好受,因为那些弓手用的也是草草制成的软弓。这些弓箭不要说准头,就算用同样的力道射两次,箭落下的位置都有差别。这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对守寨的人没造成多大伤害,倒是有一小半落入爬寨的流贼阵中。
不少流贼边失声痛呼,边破口大骂。
里面带队的头目却看出这是个机会,大声呼喊着,“快上去!快上去!”
“他们的弓手被压住了!”
“快点冲!慢一步就是个死!”
这堵临时修筑的寨墙并不高,很快又一波亡命之徒重新爬上墙头。
这次不等寨子里的弓手露头,豫章贼寇就是一阵梆子响,百十具软弓对着箭塔方向就是一通齐射。
“倒是有些章法。”
马忠在望楼上嘀咕了一句。
他们这边的指挥全靠马忠的观察,和范疆、张达挥舞的旗帜。这些弓手也不管外面吵闹成什么样子,只是背贴的挡板,看着望楼跟前拿旗子二人。
箭塔的高度不低,离望楼也不远,百里川背靠着挡板刚好和马忠远远地面对面。
百里川在那儿干瞪眼,让马忠看了一阵好笑。
刚才,外面流贼的弓手忽然向前,马忠就有了警觉,这次自然没有什么损失。
不过趁这工夫,那些流贼再次爬上了墙头。
谁料上了墙头一看,那些打家劫舍惯了的流贼顿时有些傻眼,寨墙后面竟然齐地挖了四五尺深的坑,这寨墙本身就有两人高,这下谁还敢往下跳。
墙头上的人犹豫,下面的人却在推挤,那些围攻的头目还在吆喝,“快!快!跳进去开了寨门!”
有些在墙头站不稳的,竟被直接推挤下去。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自然是撞破头颅当场气绝。
这时才有人放开喉咙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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