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孙权看着天空脸色惨然。
如果能够早放晴一天,江东军也不必两脚泥泞的向濡须口跋涉了。
就是在最后一场雨中,河道被泛滥的洪水冲垮。
接着,河水泄漏,水位降低,把江东军的战船困在巢湖里出不来了。
那些江东军的重器因为被大雨浸湿,连焚烧掉的机会都没有。
除了几艘超级大舰被凿沉在河道口,剩下的连理会都没理会,那些江东水军就落荒而逃了。
大船被沉在河道口,意味着下次想要再进入巢湖,首先就要解决这些麻烦。
不过朝廷要是想对江东军报复,也别想轻易出濡须口了。
是以孙权扔的干脆,合肥守军这边也没有很在乎。
张辽让几个会水的士兵上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战船看了一圈,随后就命人封闭船舱,下了船锚扔在巢湖边上不管了。
等以后修缮好了河道,把沉在河口的那些大船设法弄走,这些战船就能成为攻打江东最好的利器。
不过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马忠这边见到天晴,立刻依照约定,下令拔营向前。
那些庇护在解烦营附近的军队本来也跟着拔营准备走,但看到解烦营前进的方向都很诧异。
接着不少的武官飞马前来打听情况。
吕当、全琮、贺景等人庇护在解烦营内的武官也纳闷不已,纷纷找上马忠。
面对所有人的疑问,马忠给出了让他们同时吸气的答案,“我们要去反攻合肥!”
反攻合肥?!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十万大军都在合肥城下受挫,区区解烦营这千把人竟然敢豪言反攻合肥?
然而解烦营的一举一动,都向他们证明了,马忠是认真的!
那些庇护在解烦营左右的军队,哪个还敢跟着,只能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们离去。
吕当犹豫了半天,只能苦笑着和马忠告别。
他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厚道,但也觉得马忠这样的意气用事,除了搭上一条命,毫无价值。
吕当反复承诺,如果以后马忠再去柴桑,一定好好招待之后,领着手下的那个营头快速的南去。
接盘侠全琮听了马忠如此气魄,两眼放光的一定要跟着去见识见识。
就算是死了,也算死的轰轰烈烈。
贺景自然也一腔火热的要跟随。
贺齐的两个儿子不但是高富帅,而且除了生活奢华之外,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讲义气!
当初在金瓯寨的时候,马忠截击金瓯寨的援军,那时候贺景仅带着樊军候就毫不犹豫的纵马而上,仗义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听说马忠要去反攻合肥,早就激动地什么似的。
毛手毛脸的樊军候大惊,力图阻止。
两人大吵一架后,樊军候不堪一击的被说服,带着那营兵马跟着马忠一起前行。
留下的江东军们看着这些去反攻合肥的兵马,眼神异常复杂。
失去了解烦营的庇护之后,他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继续南下。张汤自然也带着林字营继续去寻找潘璋。
在这些散乱兵马的口口相传中,不少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一支解烦营,有不少人也想起了这解烦营之前的事迹。林字营的一些老兵,更是沿途吹嘘了一路。
马忠在江东军中的声望,一时如同初生的烈日,让人期待。
……
马忠带着兵马急速的向合肥进发。
他们这支兵的机动性很高,又有向导指引他们避开泥泞的地方。
初时走的还很顺心,但走了大半天后马忠就发现了不对。
因为他们越走越觉得荒僻,没多久,一条淤烂的大河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武官都面面相觑。
马忠脸色一沉,连忙呵斥道,“来人,去把向导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就被拽了过来。
那老汉一见马忠那阴沉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那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哈哈,马忠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马忠看着那个老汉,心中诧异莫名。
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个家伙了,莫不是自己手下军纪不严,杀了他家什么人?
马忠不动声色的说道,“哦?我怎么了?你就算引错了路,大不了我原路退回去就是了。这点时间我还浪费的起,你却要把命丢在这里,我不觉得有什么明智的。”
那老汉听了哈哈大笑,干瘪的脸上已经尽是疯狂之意。
“从这里就算原路回去,也得再用一天。马忠,咱们就赌一赌明天会不会有雨吧,要是有雨,等你到合肥了,只能是死路一条。咱们、咱们都看天意吧!”
马忠的脸色不由大变。
他终究还是忽略了天时的重要意义。
耽误了这一天,不但错过了和丁奉、岑狼的汇合,而且把自己突袭合肥的时间也拖长了。
如今的季节,天气变化多端。
马忠还真是不敢拿自己的大军来赌第二天会不会有雨。
马忠仔细的打量着那个老汉,从牙缝中恶狠狠的说道,“我看你有些见识,不知道为何要和我做对啊?”
(本章完)
第817章 战争的魅力()
那老汉听了哈哈大笑,“你的人要抓向导,本来老汉我躲得好好的,可我听说是给你马忠的人带路,就自己站了出来。我给那些人说,老汉我活的年岁久,周围的十里八乡全都了然于胸,那些人信了,这才把我抓来,让老汉如愿以偿。”
马忠心中一头雾水,这老头竟然是主动来和自己死磕的。
自己在合肥,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负声望啊?
就听那老汉恶狠狠的说道,“马忠,你的人烧尽了我们合肥的粮田,可谓是丧心病狂之极。我们一家老小六口,日子过的本来好好的,勉强也能有口饱饭。可是你做出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到八旬老母,下到嗷嗷待脯的孙儿,全都没了活路。如今我就豁出这条命来,和你见个死活!”
说着那老汉挣扎着就要一头向马忠撞过来。
守在马忠旁边的张达,毫不客气的将那老汉一脚踹飞在地,接着,押着那老汉上来的两个小兵赶紧重新将他按住。
马忠一听缘由,初时愕然,接着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心中十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个张辽!
老子好心给你攻略,帮你保下了合肥城,你居然给我刷负声望!
这混蛋要是到处散步合肥城外的粮田是我烧的,那老子在这儿岂不是臭名远扬?
我还指望着以后做点要脸的事情,当个名士,给后代们一个好出身呢。
马忠越想越气,不由得破口大骂,“张辽这个畜生,竟然敢冒着老子的名做这些恶事!我绝对不和你甘休!”
公仇虎见马忠弄明白了前因后果,他一刀结果了那个老汉,接着跪在地上自责不已,“主公都是卑职的过错,让大军陷入危机之中。”
“嗯。”马忠余怒未息的应了,“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公仇虎赶紧低头说道,“卑职应该多抓上几个人,然后让他们分别引路。”
马忠这才脸色不善的看了公仇虎一眼,说道,“还不算太没用,这次大战完了,你自己去找李肥领上五军棍。”
公仇虎连忙应诺。
马忠有些无可奈何,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何?
他骑在马上向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向着前方一指,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
公仇虎连忙起身观望,他这几天已经汇集了不少信息,仔细一盘算就知道了究竟。
“回主公,那里就是巢湖的河口,连接的是通往濡须口的一条大河。”
马忠心中郁闷,怎么走到这来了。
接着奇怪的指指在湖边挤撞着的那些大船,“咱们江东军的水军还在这儿吗?”
公仇虎连忙答道,“不在这里,听说因为下雨浇透,没法烧船。孙江东在河口沉了几艘巨舰,把河道堵住了。”
马忠看了看那淤烂的河道,心说可惜。
既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合肥的方向也不难确定了,只是那个方向的淤积更加严重。
马忠看着那片泥地感叹了半天,只能原道返回去赌天意。
夜晚宿营的时候,众人特意挑拣了高地,生怕会被雨水浸泡了营地。
第二日,天还没亮,马忠就听了雨滴敲打帐篷的声音。
马忠暗叹一声,却也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乌云太过浓厚,马忠也不确定到底从哪会儿算是白天了。
他闷坐在自己军帐中,让百里川、公仇虎、全琮、贺景等人也在自己帐中躲雨,不必过来。
只要大雨没停,说别的都没什么意义。
这场雨又连下了三日,马忠营地里现成的干粮都吃了个干净。
至于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更是想都别想。
马忠帐篷里倒是有点干柴,眼看也要用光了。
不过这一天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出去刺探情报的公仇虎意外的抓到了一个合肥方面的信使,得到了一个让马忠猝不及防的消息。
这个消息,直接给了马忠新的认识,让他越发觉的战争真是充满了无穷的魅力。
天时、地利、人和三个字组成的玄妙谜团,谁都不敢说能轻易看到结果。
这个消息听起来并不复杂。
在约定的第二天,因为天气晴好,马忠决定进军去和丁奉、岑狼汇合。但是与此同时,在合肥城附近,却下着雨……
于是丁奉和岑狼按照之前的方案,根本没有等待和马忠汇合,就冒雨轻兵突袭了合肥城外的几处营地。
他们借着大雨攻打毫无防备的合肥守军,得手的轻而易举。
随后在获得了足够的补给之后,两人合兵一处,竟然偷袭了合肥的东门。
两人突袭东门不下,却也在城门洞里放下了一把大火,燎黑了合肥的城门,这才耀武扬威的领兵南返。
马忠得知了事情的始末正是有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古代人的格局小也就罢了,自己有着后世人的觉悟,竟然也没想到一场雨的覆盖范围可能很小,依照这个来做决策,很可能出现巨大的偏差。
趁着雨闲无事,马忠很是认真的总结了不少的规律。
约摸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天色才重新放晴,可惜就连之前的来路也都泥泞不堪了。
马忠盘算着,这时候寿春来的援军没准都要来了,自己去合肥还真的只剩下送死一条路了。
只是不知道天气这么差,孙权的十万江东军能撤回去多少。
要是都被堵在长江北岸,那才叫热闹呢。
马忠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不再关注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们已经严重的脱节掉队了。
解烦营的这些兵马,路上遇到了几波来回传递消息的信使。
看到这些信使堂而皇之,毫无警觉的来回奔驰。
马忠就已经明白,怕是合肥的守军或者寿春的援军已经推进到了前边。
现在这片地方已经都算是朝廷兵马的后方了。
也就是说,马忠就算南逃,也是追着朝廷兵马的屁股跑了,要是那些家伙一回头,没准正好能把他包个饺子。
“怎么办吧?”
马忠这会儿有点后悔没把马谡带出来。
马谡这孩子虽然不太靠谱,关键的时候是真好使啊。
(本章完)
第818章 报应()
马忠暗叹一声,不知道马谡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平安撤离。
丁奉和岑狼这俩能征善战的,再加上马谡这个脑子灵活的。既然能有这么大的战果,想必进退也能从容。
马忠索性把人都叫来,挨个问了一遍。
结果大家对眼前的局面都有点傻眼。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走走看吧。
全琮和贺景都已经失去了初来时的激情,一场大雨把慷慨激昂的心思全都浇灭。
马忠倒是仍旧耐心,像是一个最冷静的捕食者。
他首先统计了一下现有的物资,制备的干粮已经都用光了。大米和酱菜还有一些,约莫只能再坚持十天左右。
而且最要命的是泥泞的土地让独轮车几乎没法通行。
要是抛弃这些车子,那解烦营的运载力和体力都受到严重的影响。
偏偏这些东西还都舍弃不得,因为江东军已经用事实证明了,靠掠夺以战养战,根本是行不通的。
马忠这才相信这世上真是有报应的。
自己怂恿张辽坚壁清野的恶果最后都着落在自己身上。
那个老汉用自己一条命把马忠的解烦营困在暴雨中足足五日,而且还可能还会在泥泞中花费更久。
公仇虎见到马忠烦恼,带着手下又出去尽力打探了一遍。
带回来的消息却没有多大的意义。
这五日的暴雨带来了大量雨水,随着洪水的冲刷,通往濡须口的河道被卷走了淤泥,看意思比之前还要深许多。
马忠听了思索一番,决定不去濡须口了,直接带着人回历阳。
全琮听了劝道,“伯阳,你这次救援得力,应有功赏,何不同去濡须口,看看孙江东是什么意思?”
贺景也大声赞同,“不错,那潘璋不过是在溃退的时候杀了两个逃兵,稳住了宋谦和徐盛的阵脚就被封了偏将军,授了五校兵马,还有了就食地。以伯阳你的功劳,我看怎么也得做个杂号将军吧。”
全琮听了心中又有了计较,他对贺景说道,“对了,如今陈武已经死在合肥城下,鄱阳太守空缺。现在鄱阳又到处叛乱,正是需要强力大将坐镇的时候。不如你我让各自的父亲,一起推荐马忠担任鄱阳太守,咱们兄弟以后,也能多个照应。”
贺景欣然答道,“正是此理。”
从之前马忠允许他们庇护在自己营寨里,就能看出马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帮助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
马忠听了却淡淡笑道,“两位兄弟就不必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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