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子将人引进去后,堂中站起一个人来。
此人身体富态,衣着华丽,不紧不慢的问道,“小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严公子如同未闻,跟着一块进来的那个老仆连忙解释道,“张管事,这些人都说是来吊唁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张管事听了,直接把目光落在马忠等人身上。
马忠和沈冰对望一眼,对出现在这里的这个张管事,都有些疑虑。
马忠笑着拱手反问道,“不知道阁下是何人?”
那个张管事有些不满,微微皱了皱眉头,倒是那个老仆提醒了一句,“几位,这乃是世子府中的张管事。严先生死了之后,世子甚为哀痛惋惜。世子怕治丧的时候,严家被城里的兵痞骚扰,特意让府中的管事,前来帮衬着。”
马忠听这老汉绵里藏针,带着点儿警告,知道他是把自己等人误解成前来打秋风的了。
马忠看了沈冰一眼,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假如这位严司马真的是死于非命,那么这个张管事很有可能就是专门负责盯着这边的暗探。
就算他真的无害,那么马忠等人的身份又有些麻烦了。
他们明面上的假身份是刘封的人,偏偏对面的张管事是刘禅的人,两边正是针锋相对的不同阵营。
马忠的这个假身份说给谁,别人都会带点忌惮,唯独让刘禅的人知道了,会引起极大的反应。
这里是世子刘禅暂住的公安军镇,你刘封的人跑来干什么?
而且还跑到刘禅刚死的老师那里去吊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一旦引来世子府的注意,穷追不舍,那马忠他们绝无侥幸之理。
众人没想到刚进了公安镇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心中都是惴惴不安起来。
可是现编一个身份也不容易。
因为公安是军镇,几乎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和荆州军有瓜葛的,绝对不会有来历不明的人物。
什么远方表亲来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编造身份,只怕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被盘问出来了。
朱刚烈已经在给马忠使眼神示意,询问要不要动手。
马忠沉吟着还拿不定主意,沈冰已经从袖中抽出一封帛书,“我等是来讨债的。”
“讨债?”那个张管事眉头一皱,将手一摊,“拿来我看。”
马忠一示意,张达上前取了帛书递到了张管事手里,张管事将那帛书摩挲了两下,随后慢慢展开。
看完之后才不动声色的说道,“原来如此,这严家倒是欠了你们好大一笔钱啊。”
马忠暗道,显然这沈冰对接头时会遇到的各种状况,早有应对的法子。
张管事将帛书向严公子一递,“小龄,你来瞧瞧,别是有人听说你父亲去了,捏造了文书,来讹诈你家钱财吧。”
这几乎是市井上最经典的讹人桥段了。
那个严公子这才沉闷的将帛书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了沈冰的耳朵和喉咙,接着向后一引,示意沈冰去后堂说话。
张管事摇了摇头,“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过他又郑重地看了马忠等人一眼,“严先生素来为世子所敬,你们俩家的债务我不插手,但是如果你们对严家逼迫过甚,世子不会答应的。”
马忠心道,这刘阿斗人还不坏嘛,可惜遇人不淑,你这个老师却是个大间谍。
或许是帛书上的债务太过麻烦,张管事没再追问几人的来历。
过了一会儿,沈冰出来邀请马忠和朱刚烈同去后堂,范疆、张达约束着那些带来的死士都退回院子里静守。
等到了后堂,严公子面带悲伤的对着两人一拜,“小子严龄,见过马別部,见过朱校尉。”
沈冰在旁说道,“我已经和他说过我们的身份了。”
马忠知道沈冰不是草率之人,倒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两人和严龄回了礼,沈冰就说道,“严龄,你接着往下说吧。”
严龄这才点点头说道,“家父这次本来只是偶感风寒,可惜前些日子在世子府里的时候不慎落水,这一下病上加病,只扛了几日就撑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严龄声音都有些哽咽。
沈冰叹息一声,安抚道,“严司马大才,本来应该在主公左右辅佐的,可惜耽误在我手里。”
严龄对沈冰深深一躬,“沈右御对我严家有大恩,赴汤蹈火尚不顾身,何况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接着严龄继续说道,“父亲临死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说他死之后,孙夫人城必然会有人来探望。但是他掌握的消息太过机密,只能告诉沈大人。”
(本章完)
第397章 严龄()
沈冰现在急于掌握公安军镇和世子府的情况,当下也不客套,“你说吧。”
严龄知道的其实也不多,“父亲弥留之际给我说的并不多,只是说,他在世子府又发展了别的内应,如果起事之日,只要以红巾裹臂,自然有人响应。”
马忠听得微微皱眉,这算什么情报。
马忠平日里最不喜欢这些难以掌握的信息。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父亲既然在世子府做老师,那么平日里想必也和你聊起过里面的事情。世子府的地图,能给我画出一份吗?”
严龄听了惭愧,“怕是做不到。”
“画出一部分呢?”马忠追问。
严龄这次才有点不自信的说道,“有些格局,我倒是大致知道的,就怕不那么准确。”
马忠不容分说的命令道,“画来看看。”
沈冰已经给严龄介绍过马忠的身份,因此严龄也没什么抵触,直接取了纸笔,在桌子上描描画画起来。
可惜,毕竟是依靠严司马的只言片语凑成的图画,很多地方都是空白。有些院子的位置,严龄也有些吃不准。
比如说世子府中屯兵的院子,他一口气画出了三个可能的地方。
马忠仔细看了一遍,将上面的内容记牢,接着把那张图放在火盆上引燃烧掉。
刘阿斗这个世子府可不小,该有的亭台楼阁一样不缺。看样子是征用的本地豪强的府邸。
马忠接着又问道,“这些日子,公安镇内的兵力调动有没有什么异常?”
严龄又答不出,这些日子他一直守丧,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马忠皱了皱眉,向沈冰问道,“如果我们要混进世子府,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沈冰这回就有底气的多了,她的人在刘阿斗身旁经营多年,早就安插了不少人手。
“别部勿忧,刘禅小儿身边的七个管事,有两个是我们的人。护卫里,也有一个军候是主公的亲信。我可以让他们安排我们混进府里去。到时候让他们,把咱们安排在自己人手底下不成问题。”
马忠一听,哎哟,我方对敌人渗透的如此给力,那完全可以利用一下啊。
如今廖化正在城外翻江倒海的要找自己,那何不藏在世子府里,等到廖化找远了,自己再出手挟持阿斗?
这样一来不但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准备,而且还可以在出城后,减少自己的麻烦。
马忠把自己这个想法和沈冰一说,沈冰也大为意动。
马忠又想起一事,问道,“外面那个张管事是怎么回事?”
严龄老实答道,“这确实是世子府派来的管事,他说的那些事情也都是实情。公安是个军镇,虽说平日里讨生活做买卖的也都是士兵家眷,但还是有不少横行霸道的兵痞。这些人平日里为非作歹,赶上人家有红白喜事,就会纠集了人马前去闹事。直到主人家拿出钱来,破财消灾,才肯干休。”
“嗯。”
马忠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张管事在那帛书摩挲的事情来。
他隐隐有点不踏实的感觉,连忙叮嘱了沈冰一句,“等会儿让人盯住这个张管事,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朱刚烈半天没插上嘴,这会儿开口道,“我去安排吧。”
人出去一会儿,接着就回来了。
“那个张管事说是天黑路远,已经走了。”
马忠说道,“罢了!可能是我想的有点多。”接着又问严龄,“你家里或者周围,可还有什么别的耳目在?”
严龄摇了摇头,“除了张管事时常来盯着,很少见有什么别的人出现在跟前。”
马忠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
沈冰小心的问道,“别部,我这就让人联系那两个管事,尽管把咱们安排进去吧。”
马忠点点头,“速速去办。”
接着又对严龄说道,“今晚我和手下的人就在你这里暂住一晚吧。”
严龄忙说,“我家里的两个仆人忠心耿耿,除此以外再无别人。你们尽管在我这里住下便是。”
能在刚进城就能找到地方落脚,马忠很是满意。
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可以说的上险象环生,马忠必须得让自己保证充沛的精力。
马忠把手下人分派了。
严家本身不大,这么多人只能在客房、柴房中将就着挤挤。
严龄让出了自己的房间,不过马忠无福享受,最终是沈冰独住在那里。
第二日一早,出去联络的郭山就从严家的后门引进来一个中年男子。
这人显然是来惯了严家的,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溜达着就去了客房。
等见到了沈冰,这人脸上一脸的悠闲才尽数收敛去,慌忙跪倒在地,“没想到是沈右御亲临。”
说到这里又见到了主管刑罚的朱刚烈,语气更是谦恭,“劳动两位大驾,卑职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沈冰笑吟吟的说道,“李稳,你是我手下的老人了,何必这么见外。外面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李稳直起身子,忧心忡忡的说道,“卑职听说了,孙夫人城已经被赵累占了。听说夫人在零陵也吃了败仗,情势好像不太乐观。”
沈冰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无妨,事情还在夫人的掌控之中。不过也是该让荆州军乱一乱了,咱们一直以来筹划的那件事,可以做一做了。”
李稳听了有些吃惊,“沈右御三思啊,这里可是公安军镇,守卫极为森严。咱们若是在这里发难,恐怕很难成功的把那孩子带出去。”
沈冰微微皱眉,“那你是什么意见?”
李稳显然也有些自己的主张,他连忙劝道,“我听说江东军和荆州军打的十分胶着,江东军的水军强盛,没道理不来攻打油江口,威胁荆州军的水军。等到那时候,赵累一定会设法把刘禅转移走。那才是我们的机会啊!”
沈冰听了心中一动,这倒是个老成持重的法子。
可惜江东军和荆州军已经打不起来了。
沈冰沉声道,“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了。”
李稳闻言,也不沮丧,“请沈右御示下。”
(本章完)
第398章 弄险()
这个计划沈冰已经筹划了许久,自然有一套成熟的方案。
不过现在孙尚香势力下的三人重新站队,马忠成了新的扛把子,沈冰自然要先看马忠的脸色。
“别部,这件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说着向李稳介绍道,“这是马別部,是主公下的第一大将。”
李稳听了有些诧异,这沈冰和朱刚烈是孙尚香从小玩到大的班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后来居上?
李稳见朱刚烈一脸平静,显然对这个说法心服口服,心中对马忠有了一些畏惧。
“见过马別部。”
马忠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试探着问道,“你能安排进去多少人?三十人可以吗?”
李稳听了,皱眉微一盘算,直到马忠有些不耐烦了,才勉强答道,“方法倒是有一个。”
“哦?”马忠来了兴趣,世子府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地方,安插个把人手都受人瞩目,何况三十人之多,“你准备怎么做?”
李稳似乎有些顾虑,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世子府的后院,有一个地牢,是张管事在管理。前些日子他上街抓了不少兵痞,都监押在里面。靠着重重勒索,倒是发了一笔横财。那里看地牢的,有一个是我的人。”
“张管事?”马忠闻言,眼睛微眯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李稳也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太过弄险。
说出来就有些后悔,连忙改口,“卑职失言。”
马忠摇头一笑,“失言也是说给我听了。”
接着默默盘算起来。
马忠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极妙的法子
如果能够藏在世子府地牢里,那恐怕廖化将江南一地掀翻了,也找不出马忠的半点痕迹。
任谁也想不到,这帮家伙竟敢胆大包天的藏在牢房里。
马忠慢慢的蹙起了眉头,如果没有那个张管事的话。
这个家伙的言谈举止,让马忠有点捉摸不透。
如果一旦出了岔子,他们这帮人前脚进了地牢,后脚被人直接锁在里面。
那马忠就成了秦汉三国第一逗比了。
马忠摇了摇头,“不妥。”
李稳见自己的主意不合上官的心思,连忙赔笑,“卑职失言。”
马忠否决了李稳的意见,坐在那里却越琢磨越觉得值得赌一把。
于是,在沈冰开口之前,马忠又问了一句,“那个张管事,你了解吗?”
李稳一怔,明白马忠又起了心思,连忙答道,“大人,他原本是糜家陪嫁过来的,做事做的好,这才被选在世子身旁。”
“是谁举荐的?”
“回大人,是糜竺举荐的此人。”
马忠又追问道,“他的为人秉性如何?”
李稳想了想,说道,“这家伙出身糜家,按理说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了。可惜后来糜竺破家扶持刘备,他也只能跟着颠沛流离。所以让他养成了一点毛病,性格极为贪财,几乎一点一毫的好处都被他放在眼里。”
马忠松了口气,贪财的人是比较好对付的。
马忠和李稳正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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