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床上的是他的亲弟弟,他唯一血脉相连,放任宠信的亲弟弟。
“你要什么条件,肯出手救我六弟?”音沉沉的,他不下旨,此刻,他放下一个帝王的威严,只用一个兄长的身份,来询问。
紫河眼里,却闪过了讥讽,他救人,向来看心情,心情好了,才会去说要求。
那抹讥讽,皇上没有漏掉,下巴硬了硬,再度开口,“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这一个承诺,那就重了,金口玉言,说出来就不是好玩的了。
紫河眼里的讥讽慢慢淡下,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看着皇上,那脸上,霸气依旧,只是此刻,还多了其他的情绪。
嘴唇动了动,可是出口的却是平淡的一句:“我现在没兴趣救。”
皇上脸上的亮色顿时渐渐黯淡……
夏丞相跪着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对着紫河也是一拜,“求紫河公子出手救救落儿的夫君。落儿……还小。”
紫河微不可察的抿紧了唇,脸上因为面具,还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那眼,更深了。
“丞相起来吧。”皇上轻叹了声,再转向夏落,眼里闪过复杂情绪,“王妃……也起来吧。”
“谢皇上。”
父女俩站了起身,丞相的年纪,毕竟大了,跪了这么久,又一直磕头,身子,忍不住的晃了晃,夏落一急,正要冲过去扶,不过,夏丞相旁边的人已经先帮他扶住了。
夏落沉默着,她明白皇上的心思,也知道紫河的心思,更明白父亲的心思,只是……
抬头看向紫河,他也正看向她。
两两相对,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师傅……”
声音暗哑,皇上和父亲都是希望她开口求小师傅,而且到目前来看,小师傅之前肯定有所预料,可是,这个口,她如何开?
紫河却只是看她一眼,什么没说,移步往床边而去。
本来跪倒在床会周围的太医急忙跪着让开一条道,让紫河通过。
紫河过去,望闻问切什么都没有,只是手如拂花一样,在君沧暮的身上快速拂动,等他手停的时候,几枚金光闪闪的金针,再度插在了君沧暮的胸口和头顶。
做完这些,紫河就不再有所动作,其他不了解事情的人忍不住的眨眼睛了再眨,不敢置信刚刚让一群太医几乎上吊的情况,就这么一下就完了。
偏偏,君沧暮本来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膛,此刻,却又渐渐的有了点起伏。
目睹这一切,一群太医激动了,不仅仅是因为命保住了,更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紫河的出手,更见确信了传言不是夸大,紫河公子,确实是有这本事。
一群人,只有白苏,他是这一群太医了解最多的人,之前一直稳定的王爷,为何会在此刻突然的发生状况?忍不住的,看向紫河。
“点穴有时限。”
紫河只是淡淡的一句,别人不懂,白苏和夏落却一下明白,紫河之前一直都是用金针封穴,而这次,因为回京,而用了点穴截穴,而这个点穴手法却是有时间限制的,而现在,则是到了时间,所以王爷才会呼吸和脉搏渐无,也难怪,紫河会跟着来,这一切,早就算准了。
紫河转身,看着焦急欲言又止的皇上,语气平淡,“他身上的毒,我能解,但是他身上的蛊,目前我无法解开。”
蛊?
白苏顿时恍然大悟,对于他们来说,蛊这方面的,他们几乎是没有涉及,难怪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这东西,据他所知,必须下蛊的人亲自取蛊,才能有十全的把握,那王爷……?
“有何解决的方法?”皇上开始听到紫河能解毒,先是一喜,可是,紧接着又听到君沧暮身体内还有蛊,脸色顿时又变了,急忙问道。
“目前没有。”
“那六弟情况究竟如何?”
“暂时死不了。”
紫河的话极少,说的是简练的不能再简练,皇上知道了他是谁,了解他的脾气,或许是对他冷言寡语的适应期过了,此刻,倒没纠结在他的态度上了,反而聚拢了眉头。
蛊?他是知道一些,知道这东西的危害,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所以,眉头才会皱的更紧。
“下蛊的人呢?”
“死了。”这话,是夏落回的,红杨绿柳,早就在柳家的那大阵之中,被绞的粉碎,灰尘都不留了。
闻言,皇上的眉头更紧了,担忧之色也更重,暂时死不了,也只是暂时,那以后呢?难道要六弟这样躺一辈子?
“皇上。”
“?”
“这是十三王爷的解药。”夏落手心摊开,一个青花瓷瓶在她白嫩的手心中格外的显目。
皇上眼神一闪,看着夏落手心的药瓶,几缕复杂一闪而过,“之前为何没有拿出?”
若是拿出,完全可以用这个为依仗,十三虽然不是他们一母所生,却是让他当成亲兄弟对待的人,若是他开始问罪之时,夏落把这个拿出来,他的顾忌就会更大。
“这是王爷拼了命拿回来的。”
夏落看着床上躺着的君沧暮,黯然的说着,虽不是为了这个拼命,起因却是它,她又岂会拿这个来保命?
皇上对她的杀意在意料之中,若是皇上对她没有杀心,那她才要提防。
皇上看了她半晌,伸手取过,转身又让内侍递给周正,“周统队,马上拿回去给十三王爷服用。”
“是!”
周正拿着十三的解药,领命快步而去,只是这殿内,气氛依旧低迷。
君沧暮是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他身上的蛊毒,又该如何解开?
“皇上,王爷情况如何?”
伴随着一道焦急万分的女人声音,一个身着淡雅的女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133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皇上,王爷情况如何?”
伴随着一道焦急万分的女人声音,一个身着淡雅的女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文竹暗纹素色长裙,浅绿云带束腰,外罩一件绿色纱衣,发间没有多余的发饰,只是一根通体翠绿的玉簪斜插着,简简单单的,和宫里那些妃子什么的繁杂华丽的装扮完全的不同,并非倾国倾城貌,却自有一股让人格外舒服过目难忘的气质。
年纪……
夏落下意识的估量着,看起来似乎和皇上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双眼里虽然焦急,可是,却还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睿智神采。
她是谁?看她关心君沧暮的模样,似乎关系匪浅,皇上的妃子?
“见过圣夫人。”倒是旁边的那些太医内侍们见她过来了,躬身请安,就连夏丞相,也跟着稍稍躬身一起请安。
圣夫人?
夏落思前想后,这个名号,她没有听说过,抬眼,却正好看到她爹——夏丞相忧心忡忡的眼里闪过一丝放松的神色,当下明白,这女子肯定不简单。
“白姨,您怎么来了?”
皇上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紧绷稍缓,声音里的凛凛怒气也少了些。
咦;不是妃子?
“我听宫人说慕儿已经回来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暮儿怎么样?”焦急的声音有掩不住的关心,一双剪剪秋目更是急切的往床上的君沧暮看去,声音清润悦耳,轻柔舒服,又带着长辈的慈爱。
“六弟身中剧毒和蛊,目前还没有什么办法。”眉染愁绪,连紫河都说了这蛊他现在还没有办法。
“怎么这么严重?”
皇上紧了紧下巴,没有说话,但是夏落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那凌厉的视线几乎要在她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夏落唇抿了一下,对着这个圣夫人又跪了下去,“都是落儿的错,王爷是为了救落儿受伤的。”
虽然她不知道这圣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光看她和皇上之间的互动,已经她口中对君沧暮的熟稔,她也可以猜到,这人与皇上,君沧暮的关系匪浅。
“落儿?”女子顿了一下,转瞬,一双温暖的手将夏落从地上托了起来,并且,温和的替她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抬头,正好对上一双慈祥的眸子,“是暮儿的妻子吧,和暮儿一样,叫我一声奶娘吧。”
眼眨了眨,奶娘?她居然是君沧暮的奶娘!
再眨了眨,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君沧暮二十,可是她看起来和皇上也就差不多,怎么会是君沧暮的奶娘?
“怎么,不愿意吗?”女子笑了笑,语气始终温和。
“没有,只是奶娘太年轻了,落儿一时之间叫不出口。”夏落低头装似羞涩的笑了笑,对着这张脸,她还是真的叫不出口,远看就已经觉得年轻了,近看居然连一点细纹都看不到,甚至连毛细孔都细不可察,皮肤细腻白皙,虽说第一眼看起来并不是绝色,可是此刻却越看越觉得耐看,她真是君沧暮的奶娘?
若是平日,可能周围的人会因为这‘童言无忌’而会心一笑,只是今天,这特殊的时候,自然是无人敢笑,呃,也不对,有人笑了,这人正是让夏落跟着叫奶娘的白姨。
大约女子被人称赞年轻都是高兴的,这白姨也不例外,呵呵浅笑了声,看向夏丞相,“夏老,您这女儿嘴真甜,难怪暮儿喜欢。”
夏落囧了一下,她嘴甜和君沧暮喜欢,貌似没有直接挂钩吧。
“圣夫人谬赞了。”夏丞相此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水准,脸上挂着浅笑,回礼谦虚着。
白姨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低头的夏落,轻柔的将夏落的小手握在手中,语气轻柔和缓,“丈夫保护妻子,那是应该的,落儿也无需过多自责。”
“多谢奶娘。”
白姨安慰的拍了拍夏落的手背,这才又转向皇上,“皇上,这位是?”
盈着浅浅的笑意,眼是看向紫河的。
“白姨,这是王妃的师傅,紫河公子。也是救六弟的人。”
身如杨柳,盈盈一拜,“谢过紫河公子,只是……对于暮儿现在的情况,不知紫河公子有何好的建议?”
说的十分的虔诚,那关心的神态,那流露出来的情绪,是真的将君沧暮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关心疼爱一般。
紫河看着她,虽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变化,可是,周身的那种疏离的冷度,淡了些,估计,这圣夫人,倒不讨他厌了。
“毒我能解,但是这蛊,能寻到蛊术高手来解蛊,那是最好的,只不过……他身上的蛊毒,必须一次解除,否则,必死无疑,而据我所知,目前……”顿了顿,缓缓的摇了摇头,“还无人能做到。”
红杨绿柳的人虽然确实是人渣,但是,他们在蛊上面浸淫了一辈子,蛊术是天下一绝,超过他们的,就算这天下找遍,也在找不出第二个,就算是他知道的那个地方,超过红杨绿柳的,也屈指可数,只是,那里……他们无法去。
红杨绿柳已经死的渣都不剩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培养这蛊毒的步骤,没有知道这蛊究竟有和厉害之处,要想一次除掉,那简直就是做梦,若是让人在他身上乱实验,一旦受到外物刺激,那蛊必定肆虐,到时候,他身上的剧毒,根本就会压制不住。
“什么?!!”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的身都颤了颤,包括皇上,圣夫人,夏丞相,更是包括夏落,身子连颤,几乎有站不住的感觉,手紧紧的收紧,指甲深深的陷入到柔软的手心里都没有丝毫的感觉,这是紫河第一次如此清楚的将君沧暮的情况告知,却是那么残忍,脑海中,一瞬间完全空白,下意识的想抓住一个东西来扶住,手探了探,却只抓住一片空气……
“没……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隐约间,似乎听到了白姨那焦急压抑的声音。
紫河沉吟片刻,看着夏落失神的模样,眼敛了一下,“现在金针封穴,避免两毒在他体内冲撞,暂时不会有危险,只不过,这样的话,他也就只能维持目前的状况。”
也就是这样一直躺在床上,成为活死人。
“蹬蹬……”白姨如遭重击的倒退好几步,皇上急忙扶住她的身子,她咬了咬下唇,手无意识的收紧,紧紧的捏着皇上的手臂,“这样……这样……”
眼睛没有焦距,连连在嘴里喃喃的说了好几个这样,最后却松开了皇上的手,脚步有些跌的往外走去。
“白姨?”皇上担心的看着她离去的踉跄背影,急忙一挥手,示意两个宫人跟上去。
眉头紧锁,又看向紫河,“你没有任何的方法?”
“精通蛊术,需要时间。”
“多久?”
“不定。”
简单的两个字,让皇上皱了皱眉头,牙齿咬了又咬,最终对着紫河一拜,“如此,有劳先生。”
赌,他就赌这一次!
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这一拜,寝殿里的宫人,太医也跟着一起跪下。
紫河看了看他们,神色始终没有变化,眼里也不起任何的波澜,淡淡的回了句:“我会尽力。”
“多谢。”
皇上颔首,看向夏落,“王妃就在宫中住下吧。朕,明日在来。”
“多谢皇上。”
皇上带着那些太医们都走了,夏丞相紧跟其后,路过夏落身旁的时候,眼里闪过担忧,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紧跟着皇上出去。
“小落。”
人都走后,紫河又看向夏落,见她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眉头不禁稍稍的拧了一下。
“小师傅……”声音飘飘渺渺的,似乎风一吹,就要散去一样,眼仿佛是没有焦距的看向床上的君沧暮,“您有几成把握?”
……
紫河却是一片沉默,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夏落眼眨了眨,嘴角强扯出一丝没有笑意的笑容,“多谢小师傅。”
脚步漂浮的往君沧暮的床上走去,坐在他的床沿,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许久许久,夏落没有说一句话,连那身子,都一动不动,仿佛,那床边,坐着的只是一个雕像。
紫河站在她旁边,也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又是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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