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明白了，“若”字确实是美好的一个字。
它包涵了太多了，留有太多的余地，又寄托了希望。
若那两年他不曾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是非了？
若他肯相信她，不因一时气急纳那么多妾室，他们会不会幸福？
若他肯坚定一点，祈求她的原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他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眼睛沉沉地闭下了。
他后悔了！
可“若”字又何尝不是最残忍的字，求不得！
“凝儿，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散尽家财去陪你当一对平凡的夫妻。”
将杜凝的手一遍一遍地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原本清明的眼睛现在早已是遍布血丝。
“凝儿，你说如果你走了，在这世间还有值得我留恋的吗？肯定没有了，那我就去陪你吧！”他的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声音带着一丝诱哄，却是沙哑的，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和她说着。
“我懂你诗的意思，你不怪我。不怪我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惩罚呢？你说，你是不是很残忍？是不是？”
满脸的泪水，依旧目光散漫地看着杜凝，嘴微微一张一合地说着。
……
“别喝，茶水有毒！
众人到堂厅后，依旧没人说话，气氛极其地压抑。
伊灵儿想倒杯水，平复一下心情，刚把茶杯放到嘴边，就被白眉翁制止了。
第六十章 断肠散（）
有毒！
连城山庄的人定然是不会下毒的，那下毒的人是谁？
白眉翁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往茶杯里一放，明白色的银针顿时变成了黑色！
“是什么毒？”慕容离还算镇定，不过双眉还是微蹙了一下。
“无色无味，断肠散。”
看来是想治他们于死地啊！
可是，下毒的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连城山庄，定然会知道白眉翁也在。
在一个医术顶级的人面前下毒，未免太班门弄斧了吧。
看来……是想增强存在感啊！
听到白眉翁说完，慕容离的手在袖中紧紧攥了一下，随即便松开了。
“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了，不过还要等孟凡的这件事缓缓，我们便出发。”
众人各有心思，都没有说话，表示暗许了。
暗龙阁内。
“主子，我们派去的人都被杀了。”
“噗”伊清扬的手稍微一摆，刚才说话地暗卫便飞出了好几米远，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养你们是在养一群废物吗？”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丝毫的怒气，眼睛看着刚刚出手的那只手，拇指来回摩擦着食指和中指。
“主子，那帮人不知道什么来历，我们的人刚刚赶到就被暗杀了。”
那暗卫一只手艰难地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主子还能留他一条命，他就千恩万谢了！
“难道，不是凌皇派的人？”伊清扬摆了摆手，示意那人下去。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任务又失败了？”桀骜从暗处出来。
“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伊清扬瞥了他一眼，就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喝着。
“哈哈，我本来也没指望那帮人能把她带来，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这次，我亲自去！”
“你亲自去？也好，最近月白国形势越来越动荡了，我没办法离身，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有人乐意替自己做事，何乐而不为呢！
“当年我能从你手里把她带走，就能把她从别人手里带出来。这点你自然不用担心！”桀骜也倒了一杯茶，食指在茶杯外侧轻敲着，嘴角微微上扬。
“你！既然你这般能耐，又何必与我合作！”端着的杯子，被猛地放在了桌子上，溅了一片的水。
他这是在揭自己当年的痛处啊！
“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又何必那么认真。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我把她带回你身边就是了。”
桀骜轻轻抿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就离去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对着伊清扬摆了摆手。
“来人，回宫！”伊清扬的呼吸都乱了，牙齿紧紧地咬着，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挥了下去！
连城山庄的堂厅里，众人都支持不住了，有的趴在桌子上睡了，有的用手支撑着头。
已经一夜了，杜凝地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凝儿，当年我不是故意要离开的，我中了毒，大夫说我命不久矣了，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还那么年轻，我不想连累你，也不想耽搁你。”
那天他从杜凝门外走后，就去找陈奇了，果然，当年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第六十一章 九死一生（）
“凝儿你知道吗？陈奇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随母姓。
他母亲是个青楼女子，当年确实是我父亲负了她，虽说我父亲赎了她，但毕竟连一个名分都没给她，把她安置在了乡间。
或许是陈奇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不甘心吧！我第一次中的毒就是他下的，然后又用苦肉计接近你。”
他一夜没闭眼，仿佛此生的话都要和她说完。
“凝儿，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他，该不该原谅他？”
上官孟凡伸手摸了摸杜凝的脸颊，凉的！
又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这么冷的天里，他竟然沁出一身的冷汗！整个人仿佛不堪重负，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栽倒！
不行，凝儿你不能死！
他快步往外跑去，白眉翁还在，他一定能救活她的，一定可以。
“眉翁，我求求你，你救救她，我求……”上官孟凡歇都没歇，看到白眉翁就拉着他往外走。
白眉翁知道情况不好了，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是这么一停顿，让上官孟凡误会成杜凝没治了，他立马想要跪在地上，及时被白眉翁拉住了。
“城主，既然夫人没有醒过来，那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九死一生！昨晚夫人情况还有一线生机，本以为她能挺过来，就没告诉你。现在，恐怕也只能一试了，不过……”
白眉翁拉着上官孟凡起来，这个方法确实太过冒险了。不过现在杜凝已经是在生死关头了，左右一死，试一下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眉翁，我知道到，尽力就好！”上官孟凡知道他想说什么，都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他别无所求了。
如果她生，他伴她活。如若她死，他陪她亡。
看到平静地躺在床上的杜凝，上官孟凡反而心里平静了。即便是“若”字再美好，也不如真实地活一场。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他和她，也未曾彼此抛弃。这就足够了！
白眉翁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每一根都从点燃的蜡烛的火焰上掠过，然后插入杜凝的肌肤里。
生死穴，不到最后谁都不能用此针灸法。三十二根不同粗细长短的银针，刺入不同的穴位上。
宁是医术高超至此的白眉翁，一遍程序下来，额头也出了一层密密地细汗。
只剩最后一根针了，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将沉重的氛围衬托地更加凝重。
白眉翁沉着冷静地将最后一根最粗的银针刺入杜凝的虎口穴中。当他的手松开的时候，仿佛时间静止了。
众人都屏着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杜凝，生怕错过她活着的气息。
可是，一刻钟过去后，杜凝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众人的心，由上慢慢往下沉着。
“各位，上官孟凡在此谢过各位了，不过上官孟凡还有一个请求。上官某膝下无子，待我死后，家产一半救济难民，一半交由陈奇打理。
实不相瞒，陈奇是上官家的人，无论如何，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他。
我会写封家书，麻烦各位帮忙转交。”
最后还是上官孟凡打破了僵局，他去陪她！
第六十二章 救命之恩（）
众人听到上官孟凡的话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另一道声音吸引了。
“快看，她的眉头蹙了一下。伊灵儿刚刚没有听上官孟凡说话，杜凝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始终过意不去。总感觉是她的到来，杜凝将事情告诉她后，就没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她的注意力一恍惚，就看到了众人没注意到的杜凝的动作。
听到她说后，白眉翁快步走到床前，去把杜凝的脉。脸上的凝重渐渐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喜。众人看着白眉翁神色的变化，心里的担忧渐渐地放下了。
反应最大的还是上官孟凡，本来就做好了随她而去的决心，现在事情却发生了这样的转变，他怎么会不开心，上天还是待他不薄啊！
“眉翁，内人是不是没有问题了？”上官孟凡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句，只有得到了确定，他才能真的心安。
“夫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白眉翁一边慢慢地将银针从杜凝身上拔下来，一边说着。他刚刚把她的脉，已经没有性命危险了，可是毕竟失了那么多的血。
听到白眉翁停顿，上官孟凡的心也是猛然一停。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了，只要凝儿还活着，他什么都能接受，无论如何他都能做到对她不离不弃。
他以前错过太多时日了，现在他连一分一秒都不会再错过。
“眉翁，无碍，你尽管说，只要凝儿还能活着，怎样我都能接受。”说完后欣喜地笑了笑，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睛里的温柔似水宁静。
“只是夫人失血过多，即使没有性命危险，但近年不能再怀孕了。不然气血不足，对母子都无益处。”
如果只是导致杜凝近几年没有办法怀孕生子，那他便放心了，他们两个经历了那么多，平平淡淡地生活才是彼此想要的。
上官孟凡暗自决定了，虽然陈奇这般对他，毕竟是父亲有愧于他。自己将这家业全部交由他管理，和杜凝一起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无论生活如何清苦，只要还有她在自己身边，他便什么都不求了。
“我给你开张方子，让夫人按时服药，调养几日便可下床了。”白眉翁说着便从书桌上写了一张药单，交给他。
“眉翁，两次救命之恩无以想报，在下这一拜必定不可推脱。”说着便朝白眉翁跪了下去，白眉翁这次虽想阻拦，但听他言辞恳切，也没好阻止，任由他对自己叩了一个头。
当年病危的上官孟凡，无奈背井离乡，还好在途中遇到了慕容离和白眉翁，当时慕容离和白眉翁还有紧急的事情，还肯花时间救下他，他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贤弟，在你这已经叨扰数日了，地上的积雪也已经化了，身上还有急事，准备明天就起身离去了。”慕容离说着将跪在地上的上官孟凡拉了起来。
这个时候有急事，定是和那个女子有关系吧！快到那个女子的祭日了，上官孟凡依稀记得那女子死后慕容离的反应。
第六十三章 碧玉麒麟（）
“既然贤兄身上有要事，就早点启程吧！你我之间也不必客气，你将这个东西拿着，我已经看淡外物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就不想留着了。”上官孟凡知道留不住他，只好依着他让他离去。
只是毕竟和慕容离有经历生死的情谊，以后能不能再见还是未知数，分离必定是痛苦的。他想要和杜凝去过平凡简单的生活，有些东西就不能留在身边了。
上官孟凡从怀中胸口处猛地一扯，一根线断了，上面是一块残破的碧玉。
碧玉麒麟！
当慕容襄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心猛地一震，快跳了几拍。他记得母后曾经和他说过……
“既然贤弟有心如此，为兄也不作推辞了。只是明日离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你我兄弟二人，都多多保重！”慕容离从上官孟凡手中将东西接过来，袖子中握着东西的手，紧了紧。
“该看开的都看开吧，人要多往前看！”上官孟凡拍了拍慕容离的肩膀，便将头低了下去，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贤弟，注意休息！”慕容离别的没有再说，和众人一起离开房间了。
“凝儿，再过几日等你身体安稳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你开不开心？”上官孟凡坐在床榻边，用手轻轻地撩了撩杜凝额前的碎发，眼睛里像猝了温柔的毒，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大家都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动身离开了。”
慕容离说完之后大家都散了，毕竟昨天晚上就没睡好，明天一早还要启程，都回房间养精蓄锐了。
“你怎么跟着我！”伊灵儿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不对劲，一看后面跟着慕容襄。走路没声音，吓谁呢！
“……”慕容襄一句话没说就从伊灵儿身边走过去了，推开门，径直跑到床边将被子掀开躺了上去。
“你！慕容襄你没听见我说话吗？你给我起来，快……”伊灵儿脸气的鼓鼓的，快步跟上慕容襄，看着他上了床之后，整个人要被气炸了！
他现在越来越能耐了！
伊灵儿作势要去掀他的被子，可是刚抓到被角，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他的手好热！
“姐姐，我难受，让我睡会。”慕容襄的声音很轻，仿佛很虚弱。
听到他说后，伊灵儿心立马慌了。急忙用手去触摸他的额头，也不烫啊！
“你哪里难受？是不是毒又发作了？你等着我去叫白眉翁来，你先躺着，别乱动！”她还是放心不下，万一真的是毒发了怎么办，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中的毒！
伊灵儿急忙地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上的慕容襄，眼睛里一片清明，完全没有了刚才虚弱的感觉，嘴角轻轻地向上扬了扬。
刚才看到她因为自己而慌乱，他的心里就暖暖地，只是，他好像又骗了她。他真的痛恨现在的自己，因为一个谎言的存在，不得不去用另一个谎言圆谎。
他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谎，以后给她解释，她会不会体谅自己的无奈，原谅自己呢！
第六十四章 强身健体（）
“眉翁你快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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