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政指着棋盘说道:“不知是什么人闲来无事,曾经在这里打发时间。”
“应该不是等着师弟画图的人吧。”
“哈哈,公皙兄说的对!欸?公皙兄,趁循弟画图的功夫,我们不妨来下一盘五子棋吧?”
“可以。”
“论围棋我肯定不是公皙兄的对手,但换做五子棋,我还有一些胜算。”
“姬师弟过谦了。”
霜荼歪着头,好奇的问道:“五子棋?那是什么?”
公皙然说道:“是一种下棋的玩法,只要将五子连成一线,就算是赢了。”
“嗯……我也想学……”
“好,我教你。”
“嗯!”霜荼高兴的用力点头道:“那我去找棋子。”
石子找齐了,一堆灰白石子,一堆乌黑岩块。
公皙然和姬政,一黑一白,在大青石上对弈起来,两局过后,二人均胜一局。
第三局正下到关键之时,姬政刚要落子,张循却突然拉住他的手道:“别别别!不能落那儿!”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姬政吓了一跳,一脸茫然的看着张循。
“落这儿!落这儿!”张循从姬政手里夺过棋子,啪的一下拍在棋盘上。
“观棋不语真君子,你知道嘛?真是的,别瞎捣乱!”姬政面带怒色的盯着张循。
公皙然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容落下一子。
张循又从姬政手里抢来一子,往棋盘上一按,大笑道:“赢了!哈哈!小姬你看!没有我你能赢么?”
公皙然点点头,“嗯,我输了。”
“哈哈!小霜,我厉不厉害!”张循得意的说道。
霜荼盯着棋盘,点头道:“小循哥这步棋好厉害呀!”
姬政很是不满的说道:“你不是在那画图呢么?跑这儿来干嘛?”
“哎呀!我都画差不多了,剩下的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春光不可辜负呀!”
“哼!”姬政甩开张循,清理盘面后对公皙然说道:“公皙兄,这局不算,咱们重来!”
“好。”
公皙然点点头,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姬政刚抬起手,张循却又凑了上来,指着棋盘说道:“哎?你放这儿多好啊!”
“小循哥哥……”霜荼无奈的看着张循。
“哎呀,小霜要责怪我了。好吧,好吧。不跟你们玩了。”张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痒痒,他灵机一动,对霜荼说:“小霜?要不,咱俩玩会儿?”
“我?我刚学会……”
“没事,哥哥让着你,就当是教学啦!”
“嗯……那……那好吧。”
于是张循和霜荼另起炉灶,在一旁玩了起来。
可让张循没想到的是,两局下来,自己竟然败得一塌糊涂。第三局焦灼之时,霜荼刚要落子,张循却猛然看懂了霜荼的棋路,只要这子落下,霜荼就又赢了。
张循赶忙拦住霜荼,赖皮的说道:“小霜,把子落在这里好不好?”
“嗯?”霜荼睁大眼睛看着张循,悬空的手指也收了回来,“为什么?”
“好霜荼,听我的话好不好?放这里。”张循指着一处死穴说道。
“可是……”霜荼看着张循指的地方,一脸的疑惑。
“放啦放啦,我让你见识见识不一样的棋局。”
“嗯……那好吧。”
霜荼虽然犹豫,但还是按照张循说的位置落下了棋子。
张循见霜荼落子,顿时喜上眉梢,接着连杀三招,将霜荼逼入死局,最后成功扳回一盘。
“哈哈!终于赢了。”
“哎?!小循哥哥耍赖!不一样的棋局就是你赢嘛?小循哥哥好坏。”
“哈哈!这叫兵不厌诈!”张循嬉笑一番,然后压低声音对霜荼说道:“好啦,你都赢了我两盘了。”
“耍赖。”霜荼嘟着嘴,不高兴的把头扭向别处。
听到吵闹,姬政歪过脑袋探身一看,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朝着张循脑袋上一拍,说:“跟霜荼玩你还耍赖?!”
“不是,我跟你说,小霜可厉害了!不用这招我根本赢不过她啊!真的!”
“这招就是耍赖啊?!”
“是啊!是啊!不然真赢不了。”张循一脸无辜。
“哈哈!哈哈!”
四人哈哈大笑,开心至极。
黄昏不觉间降临,四个人离开小丘,夕阳的余晖下,只有斑驳的树影在石刻的棋盘上留下了变幻的棋局。
第九章 阴兵再现()
三月很快过去了,各项事宜均已经准备妥当,布下的网已经张开,只待阴兵们自投罗网了。
这天是四月初三,前两天阴兵都没有出现,那么按照规律,阴兵必然会在今晚再次出现。
子时将至,三人抖擞精神,准备前往埋伏地点。
姬政率先踏出厢房,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黯淡的朔月,内心泛起波澜,只是这一次他心中再没有了任何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兴奋。
娰先生早已在院中等待,他走到三人面前,率先行礼道:“三位先生,拜托了!”
“这次我们绝不会再失败了!”姬政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娰先生很是担心的说道:“虽然先生们准备充足,但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动武,一切以平安为重。”
“哼哼,那要看阴兵们识不识相了。”姬政轻蔑的笑道。
公皙然上前一步行礼道:“多谢娰先生,晚辈记住了。”
张循站在两位师兄身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他伸着头向里屋张望,果然看到了躲在门框后面的霜荼,他挥手喊道:“小霜!小霜!”
霜荼犹豫了一下,然后跑了过来,她双手摊出,呈出两个香包来,一个红色,绣着“吉”字;一个浅青色,绣着“安”字。
紫鸢步履蹒跚的跟了过来,对三人说道:“丫头一个月来都在忙这个,我说要帮帮她,可她执意要自己做,虽然做的慢了些,但都是她的一份心意,还望先生们不要嫌弃呀。”
张循捏起两个香包,一边将红色的扔给姬政,一边说道:“‘姬’与‘吉’同音,而且又是红色,自然是给小姬啦。哎,小霜怎么知道我喜欢浅青色?嘿嘿,这个‘安’,我就收下啦。”
说完,张循从身上摸索出一个更小的锦囊,将其塞进了霜荼送给他的香包里,接着说道:“临下山时,师父给了我们每人一个锦囊,我正愁没地方放呢,这下可好了。”
张循收着锦囊,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怎么没有小然哥的……”
姬政用手肘戳了张循一下,眼神示意他往另一边看。只见霜荼走到公皙然面前,又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一个香包,她低着头,伸手把香包塞进公皙然手里,“公皙哥哥没有配饰……我……就做了这个给你……”
公皙然捏着香包,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香包用蚕丝和银线制成,银白色,绣着一个“瑞”字,十分精致漂亮,他蹲下来,抚摸着霜荼的头,温柔的说道:“霜荼,谢谢你。”
张循把香包塞进胸前衣物内,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公皙师兄那个香包好像比咱俩的好欸?”姬政双手抱于胸前,斜着身子打趣道。
“哼。”张循白了姬政一眼,“小霜送的我都喜欢。”
这时,姒先生走过来问张循道:“刚才你说颜兄给了你们每人一个锦囊?”
“是的,师父反复叮嘱我们,务必终日贴身,不到适时绝对不可以打开。”
“适时?那是什么时候?”娰先生追问。
“师父说,我的锦囊须在将死之时,方可打开;小然哥的锦囊须在生死存亡之际,方可打开;小姬的锦囊须在心念俱死之后,方可打开。”
“哈哈哈。”娰先生听罢,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果然是颜灵御所为!颜灵御最高明的一点就在于识人心性,你们三人跟随他多年,他对你们的了解想必也是入木三分。你们须谨遵他的教诲,务必按他所说的,不到适时,不可打开锦囊。”
“哎……适时,适时,我都要死了,再打开锦囊,能有什么用啊……”张循嘟囔道。
“哈哈,这就是你们师父的高明之处啊,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明白了!”
随后,三人走出大门,在门外向娰先生一家行礼告别。霜荼跟着出了门口,眼泪早已流满了脸颊。姒先生将霜荼拉回来,抬头看着张循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不舍的关上了大门。
霜荼蹲在地上忍不住的哭泣,娰先生坐到她旁边,抚摸着她的头,望着天空祈愿。
“愿上苍保佑孩子们!”
时至子夜,朔月渐隐,只有银河洒落些许微光,黑暗与寂静在夜空下交融,凝固成无边的阴影。
三人和村中的壮士们静悄悄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决战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以及恐惧。对于这些壮士而言,不恐惧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遇到他们三个,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永远不会经历这样的遭遇,但即将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不管是对于普通人,还是对于心存天下的志士,命运,往往都是无法选择的。
终于,阴兵出现在村子的北口,如同上次一样,长角在井边进行了斩蛇仪式,随后带领队伍缓缓前行。
行至道路狭窄之处,整个队伍竟戛然而止。
长角十分不解,回身去看究竟,这才发现地上到处是泥泞,车轮陷入泥中,无法行进。长角责令手下推车,可是车辆太重,根本动弹不得。
原来,这里正是伏击的地点,村民在道路上大量浇水,土路变成泥坑,恰好将队伍限制在圈定的范围中。
正在阴兵一筹莫展之时,天空中突然撒下一张巨大的黑网,将整个队伍覆盖了起来,紧接着,几串鞭炮飞入队伍中,霹雳巴拉的炸起来,一时间人乱马惊。
这一乱不打紧,前跑的,后逃的,上窜的,下跳的,将这张巨网拧成一团乱麻,整支队伍被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长角也被死死捆住,他勉强抽出刀来,想要划断网绳,却发现这网结实无比,根本划不断,长角急了,使出浑身蛮力,想要把网绳拽断,却根本徒劳无功。
四名壮士从道路两旁现出身来,他们将巨网一收,就如同扎紧口袋一样,将阴兵连人带车一并捆住。
这张黑网可不一般,名为“八节网”,是张循跟师父学会的。网绳由魁麻树皮制成,将春季的魁麻树剥皮,小火轻微烤制,切割为半寸宽的长条,取三条反向搓拧成绳,然后浸泡在桐油中数日,泡成之后,不怕利器割砍。因为需要在夜间使用,所以又沁入黑油,染成黑色。最后按照“三经四斜”的方法,编织成网,而这网的奇特之处就在于,网内八个节点为一单元,四活四死,可以变形拉伸,被网之人越是挣扎,节点之间就收得越紧,使其更加难以脱身。
众人点燃火把围了上来,这时,大家终于看清了这些阴兵的真实面目,无非一些装神弄鬼的普通人罢了。
姬政上前一步,看着长角笑道:“不知诸位是何方神圣?”
长角并未理睬,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姬政,姬政也不再多言,吩咐众人将这队人马看好,待天亮再做处理。
壮士们欢呼着将三人托举起来,村民纷纷点亮自家灯火,走上街头庆祝。原本漆黑的夜晚,此时如同白昼,寂静和恐惧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烟消云散,等不到天亮,庆功宴就在此时举行,长老们举起酒盅,壮士们斟满陶碗,共同向这三位英雄敬酒。
然而就在这时,一颗红色的火球突然从长角手中飞出,直冲云霄,而后在空中砰然炸裂,人们慌忙抬起头,却只看到天空中洒下不祥的火花。
原本嬉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哈哈,你们这群将死之人为何不继续欢笑了?”长角狂妄的大笑着,这笑声如同死神的诅咒,响彻云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姬政怒斥道。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会死!”
这时,张循突然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就是援兵么?呵呵,你还真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们。”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张循轻轻一笑:“你以为我会想不到援兵的事儿么?他们也在我的埋伏之中。哈哈。”
听到这话,长角一愣,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只是他并不知道,表面上泰然自若的张循其实也正惶恐不安。
“我在你们来的路上埋伏了五十个弓箭手,就是用来收拾援兵的!呵呵,你这一颗信号弹,恐怕只能引他们前来送命了。”
张循话音刚落,长角脸上的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他哈哈大笑道:“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哈哈!”
“原来如此!”张循豁然开朗,转身对姬政说道:“进出村子只有两条路,一南一北,既然不在来路,就必定在去路!我想援兵很快会在南边出现,咱们必须立即布防!”
“你!你敢诈我!”长角歇斯底里的痛斥道。
张循向着长角一拱手,“哼哼,多谢!”
随后,壮士们将被擒获的阴兵一一捆绑封口,关押至一处谷仓中,壮士们在三人的指挥下迅速调整布防,其他村民也纷纷回家,紧闭大门。
整个村庄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与寂静。
不到半个时辰,村南口果然出现了一队近二十人的援兵,他们悄无声息的潜入村中。
这些人身穿黑色夜行服,蒙着面,手里拿着短刀、短剑,他们装束如同刺客一般,看来来者不善。
带头的人手持双刀,他将身子探出祠堂,见到并无人影,便将手一挥,招呼后面的人跟上。就在所有人都经过祠堂时,他们身后却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直立在路中间,略带笑意的问道:“诸位可是来此杀人?”
话音刚落,只见那手持双刀之人竟骤然转身,踏着墙壁向人影飞奔而来,紧接着一个猛禽飞扑,寒光未现,双刀已收,而那人影也已身首异端。
可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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