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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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言道-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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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该如何破敌?”

    “末将以为,可以集中兵力对城门发起进攻,这样伤亡少,而且更容易攻下城来。”

    “好!其他将领可有想法?”

    张循上前一步说道:“余将军言之有理,末将也认为应该集中兵力攻击城门,但是我们对城内的情况并不清楚,贸然攻城可能会有很大风险,可否给我七天时间赶制攻城装置,那样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我军伤亡。”

    “七天?这么长时间,我们攻下舒县也就是五天前的事,你现在张口就跟我要七天?”

    “大将军,如果给我更多人手,三天也可以!”

    “不行!今日必须破城!”

    张循见黄蕴神情坚定,知道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得缄默其口,不再言语。

    于是黄蕴下令道:“余兰听令!命你领兵六千,今日攻城,望你能戴罪立功,一举拿下洪县!”

    “诺!”

    议会结束后,张循很是郁闷,对姬政说道:“攻打舒县死伤七百多人,后来余将军在林子里被伏击,又死伤七百多人,现在舒县留了一千士兵,算下来兵力已经少了八分之一。”

    “嗯,照这个打法,我也担心到宛丘的时候就没人了。”

    “黄将军就想不到这一点么?”

    姬政有些无奈的说道:“或许他觉得后面的洪县、北杨、巴集都能轻易拿下吧……”

    二人一边低声谈论着,一边往营帐走去,突然看到前面士兵围成一团,人群骚动不安,张循挤过去一看,只见冬牙正和一个伍长扭打在一起。

    张循赶忙上前将两人拉开,问道:“怎么回事!”

    冬牙一脸灰土,指着伍长说道:“他血口喷人!”

    那伍长不服气,反骂道:“老子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了!我屡有战功,杀人数十,爵位比那个策士还要高呢!凭什么你们两个住一间营帐?我跟兄弟们十个人挤一间!老子不服!”

    冬牙暴跳起来,嚷道:“我姬政哥只要一番谋划,就能抵你打一百场仗,你有什么不服的!”

    张循按住两人,示意其安静,说道:“都不要说了!姬先生是我的策士,更是太子殿下的策士,你们不服去找太子殿下说去!”

    伍长嘟囔了几句就带人离开了。

    姬政有些尴尬,拉住张循说道:“今日我与冬牙就搬出去吧,按爵位来说,我俩还是住到十人营帐比较合适。”

    “那怎么可以!我答应过哈娜姐要照顾好你的!”

    “算了,我们毕竟是白身,没有职位,更没有爵位,这样享受特权影响不好,对你也没有好处。”

    “那我去找太子殿下说说这个事情吧!”

    “不可,太子殿下事务繁多,怎么可以因为这种事情去烦扰他,没关系的,住在什么地方并不重要。”

    “可是……”

    张循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姬政打断,姬政转身对冬牙说道:“冬牙,去收拾一下吧,我们搬出去。”

    张循见姬政态度坚决,只得无奈作罢。

    下午,吴国士兵们在城门前整齐列阵。远处高大的洪县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严阵以待,这必将是一场恶战。

    随着余兰一声令下,吴国士兵们对着洪县城门发起了进攻。上次攻打舒县的时候,余兰命令五千士兵同时冲锋,这一次却不同,余兰将六千人编成三旅,每一旅两千人,轮番进攻。

    第一轮进攻开始了,一旅的两千士兵举着盾牌,以收缩阵型向城门缓缓行进,城上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的放箭,眼看乱箭从城上呼啸而来,吴国士兵们纷纷将盾牌举起,紧密排列的盾牌就如同编织的铁网,保护着下面的士兵。

    箭雨过后,地上只留下了几具尸体,士兵们始终保持着阵型向前稳步推进,很快,士兵们距离城门只有百步之遥,而且伤亡数量不过几十人。

    就在这时,士兵们却不再往前进攻了,他们仍然保持着阵型,缓缓的退了回去。士兵们退回阵地,这才放下盾牌,此时盾牌上已经横七竖八的扎满了箭矢。

    余兰令一旅侯战休整,准备派遣二旅进攻。

    张循上前问道:“余将军,这次是正式进攻么?”

    余兰道:“正是。”

    “余将军,末将有些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张将军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还望张将军指点。”

    “余将军可否知道‘一鼓作气’的典故?”

    “末将听说过,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

    “两百年前,鲁庄公亲自率兵与齐国交战,齐国第一次击鼓冲锋,曹刿劝鲁庄公坚守不战,齐国第二次击鼓冲锋,曹刿仍然劝鲁庄公坚守不战,直到齐国第三次击鼓冲锋,鲁国才击鼓迎战,而后大破齐军,这就是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张将军的意思是让我再佯攻一次?”

    “正是。”

    “好,那我令二旅再佯攻一次,最后再让三旅正式主攻。”

    “好。”

    “不可!”站在张循马后的姬政突然说道。

    余兰打量着姬政,不高兴的说道:“你一个策士竟然如此大胆!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张循见状,急忙解释道:“余将军,这是我的兄弟姬政,那日就是他断定将军有难,我才会点兵去救将军。”

    姬政向前走出一步,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余兰,行礼道:“余将军不妨听我一言。”

    余兰羞愧难当,正欲下马向姬政认错,却被姬政一把托住。

    “将军,三军阵前,不可有失威严。”

    余兰更是羞愧,在马上喊道:“快给姬先生牵匹马来!”

    “不必,我并无官职,理应站立。”

    余兰向姬政行礼道:“末将失礼,望先生不要责怪!”

    “无碍。”

    “先生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确实不错,但是将军让一旅、二旅佯攻,三旅主攻却不是好主意。”

    “为何?”

    “这样下令会让三旅不服,三旅会觉得为何一旅、二旅是佯攻,他们却要主攻。一旅、二旅也不服,为何他们拼死挡箭,却让三旅抢了功劳。这么一来,军心不稳,我看未必能攻下城来。”

    余兰恍然大悟,赞叹道:“先生言之有理,末将佩服!末将佩服!那依先生的意思,应当如何排布?”

    “接下来二旅、三旅同时佯攻,给陈国人营造出正式进攻的假象,待佯攻结束,一旅也休整完毕,最后再由一旅发动正式攻击。”

    “好!就依先生所言!”

    “另外,破门之后断不可贸然杀入,务必探明城内情况之后再大举进攻。”

    “好!”

    不久之后,随着余兰一声令下,二旅和三旅的四千名士兵举起盾牌,组成紧密的盾阵向洪县的石城缓缓开进。

    城上守军见到大军压来,自然不敢怠慢。一轮又一轮箭雨铺天盖地而来,躲在盾牌下的吴国士兵们听着箭雨噼里啪啦的落下,心中惶恐又害怕,但还是有人不安的抬起头,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仰望着狭窄的天空。

    士兵们前进了数百步,然后又退回阵地,活着的人向沙场望去,那里有十几个倒霉的人已经死去,还有几个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他们哭喊着,期盼战友能去拯救他们,可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这些伤兵只能坚持到这场战斗结束,如果那时血还没有流干,他们还有可能捡回一条命来。

    此时,与二旅、三旅惊恐的情绪相反,一旅经过休整,反倒跃跃欲试。

    余兰在阵前喊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国人的箭已经放光了,他们的精神也松懈了,现在正是我们一举拿下洪县的大好时机,二旅、三旅的弟兄帮咱们挡了箭,现在轮到一旅的弟兄们建立功勋了!率先破门者赏金一百!晋一级爵位!免家人三年徭役!兄弟们!杀啊!”

    令声刚落,一旅的两千士兵向城门处冲杀过去,陈国人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赶忙射箭阻击,但箭雨果然比之前稀疏了不少。

    很快,一旅就冲至城门前。几个士兵扛起巨大的盾牌,为盾牌下面的战友抵挡住上方射来的箭矢。几个强壮的士兵躲在盾牌下面,抡起硕大的尖头凿锤一次又一次狠狠砸向城门。

    城墙上,守军严防死守,飞矢不绝、檑木横行、巨石滚落、火油飞溅,吴国士兵死伤无数。

    砸门的士兵被箭射死,后面的人就捡起大锤继续砸门。然而刚刚抡起大锤,却被上面泼下的火油浇透,没等反应,一支火把从天而降,瞬间将周围的数人点燃,火人嘶喊着、翻滚着,很快就化为焦炭。

    后面的士兵们无暇顾及,赶忙顶上,抡起大锤继续砸门。

    一个陈国士兵举起装满火油的坛子,刚要往下泼油,却被吴国的弓箭手一箭射中心口,坛子掉落在城墙上,溅起的油滴遇火而燃,在城上烧起一片大火。

    终于吴国士兵在城门上凿开了一个缺口,谁知就在这时,缺口中忽然刺出一只长矛,正中士兵腹部,长矛往回一收,从士兵肚子里带出一段肠子,士兵抓住自己的肠子拼死挣扎,但很快一命呜呼。

    后面的士兵顶上前来继续凿门。门上的缺口越来越多,缺口中也都不时刺出长矛,尽管后面的士兵谨慎避让,还是有几人被刺伤,刺死。

    门上的缺口逐渐连成一片,整个大门已经残破不堪。显然,这个大门已经顶不住了。

    终于,大门轰然破裂,吴国士兵们气势大涨,他们满怀着复仇的渴望,不顾一切的踏过那扇曾经阻挡他们的大门,穿过长长的甬道,向城中一路砍杀而去。

    此时城墙上的守军也停止了攻击,看来陈国人已经彻底溃败。然而,当越来越多的吴国士兵穿过城门甬道进入城内时,他们发现最先冲进城中的士兵竟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眼里满是绝望,当他们不解的抬起头时,才发现死亡已经将他们彻底笼罩。

第四十八章 内瓮城() 
冲进城去的吴国士兵这才发现,眼前的道路竟然被一面土墙彻底挡住。土墙与街边房屋的墙壁紧紧相连,没留下一丝缝隙,从新旧程度上可以看出,这面土墙是不久前才堆砌而成的。

    士兵们沿着土墙搜索,想要寻找其他进入内城的道路,然而所有的街道都被土墙堵死。环顾四周,房屋土墙相连一片,一直延伸到城门下,俨然形成了一圈致密的屏障,就仿佛一口瓮,将杀入城中的吴国士兵牢牢困住。

    一个小将大惊失色,惊呼道:“快撤!这是座内瓮城!”

    然而,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的喊杀声中,小将想率人撤出城去,却被拥挤的人潮挡住去向。后面的士兵并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不断像潮水一般涌入城内。很快,一旅的两千士兵几乎全部涌入城中。

    就在这时,大量巨石从城门内侧的高墙上骤然落下,几个站在下面的吴国士兵顿时被砸成肉泥。巨石将甬道重新封死,城中的吴国士兵彻底无路可逃。

    没等吴国士兵反应过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突然出现在土墙上、屋顶上,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一罐罐火油也随着漫天的箭矢纷纷砸来,随后,火箭齐射,密集的吴国士兵就像被塞进瓮中的燃料,在这座临时改造的内瓮城中熊熊燃烧。

    姬政眺望着城中腾起的浓烟,惊呼道:“糟了!城中大火,恐怕是中了埋伏!”

    听到姬政这么一说,余兰心中也不免惶恐,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显然是发生了不正常的事情。余兰越想越着急,于是转身喝令道:“二旅、三旅,随我攻城!”

    余兰刚刚率兵杀出不久,一个十几岁的吴国士兵拼命跑回阵前,见到张循便扑倒在地,哭喊道:“将军!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

    张循大惊失色,翻身下马,扶住小士兵问道:“怎么回事!”

    “城门!城门被堵住了!”

    “被什么堵住的!”

    小士兵哭着说道:“石头!石头!兄弟们刚刚进城,几块巨石就从城墙上砸了下来,从里面把城门给堵住了!我岁数小,伍长让我跟在最后面,谁知我刚进城门甬道,巨石就落下来了!呜呜!伍长隔着石碓对我喊,‘内瓮城’,‘内瓮城’,他让我赶紧跑回来给将军报信儿!我也不知道内瓮城是啥意思,呜呜!呜呜!”

    “你们一旅所有的人都被困在里面了么?!”

    “呜呜,是的!除了我以外,都被困在里面了!将军!快救救他们吧!救救他们吧!”

    张循愤恨不已,捶胸顿足道:“都说了让你们侦查清楚之后再进城!怎么还没弄清楚状况就全部跳进去送死啊!欸!余老将军啊!又犯这种错误!”

    姬政摇头悲叹:“城中有城,凹在主城门内的环城叫内瓮城;城外有城,凸在主城门外的环城叫外瓮城,攻城者仓促入瓮,守城者瓮中捉鳖,哎,只可惜了两千条性命。”

    张循翻身上马,打算立即前往城下支援,这时,姬政一把拉住张循,说道:“别去了,余老将军带去四千人,不差你一个。”

    “我得把内瓮城的情况告诉余老将军!”

    “不用了,余老将军到了城下自然就会明白。更重要的是,万一余老将军不幸身死,你就必须担负起先锋的职责,我们不能一下子损失两员大将!”

    “欸!可恶!你都反复强调了,怎么余老将军就是不听!还犯这种错!”

    “哎,人微言轻。在余将军眼里,我毕竟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身之人,虽然我救了他,他碍于情面,以礼相待,但对于余将军这样的老将,他不重视我的提议,尤其是与他的思路相悖的提议,也是很正常的。”

    “他难道不知道谨慎用兵的道理么?!他一个不小心,两千条人命就灰飞烟灭!”

    “人总是本性难改,不从本质上改变自己的缺陷就永远不能取得长足的进展。所以他打了一辈子仗,也只能当一名先锋。”

    此时,余兰已经带着人马冲至城门下,余兰高声命令道:“城内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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