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小姑娘实在可怜,姬洛不由同情心大起,柔声问道:“你爹娘呢?怎的一个人在街上跑?”
“爹娘都死了,姥姥也死了,我很饿,所以出来寻吃的。”小女孩说话的功夫,目光仍紧盯着姬洛手中的烧饼,吞了吞口水。“姐姐,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也两天没吃了啊!姬洛心中苦笑,但小家伙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她咬着牙挣扎片刻,这才将手中烧饼递了过去。“吃吧。”
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小女孩大喜过望,赶忙接过烧饼,连声道谢:“谢谢姐姐,你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摸了摸她的脑袋,姬洛勉强笑道:“赶紧吃吧。”
“恩。”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女孩刚要咬下,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低鸣,她往脚下看去,笑道:“对了,小黄你也饿了吧?”说着,她小心翼翼扯下一块烧饼。
小女孩动作很是轻柔,生怕浪费饼屑,目光满是认真之色。
第389章 危途(五)()
小女孩喂得很认真,黄色小土狗则显得很心急,将她递过的一小块烧饼咬入嘴中,那狗嘴仿佛抹上了效果最好的润滑剂,烧饼入嘴基本没有丝毫停留,下一刻便滑入了狗肚子中。顶点 S.C更新最快接着它重新抬起头看向小女孩,小尾巴卖力地不断摇动着。
见此性情,小女孩不由有些焦急,她跺了跺脚,有些气愤地说道:“小黄,你嚼一嚼慢慢吃啊。”
闻言,姬洛不由笑道:“狗吃东西向来不嚼的,别管它,你自己吃吧。”
小女孩摇了摇头。“小黄也饿了很久了,我先给它吃。”
一块接一块,那狗吃得有滋有味,一群人却看着干着急,女孩手中的烧饼眨眼间便少了一半。姜云将自己的那份递过去道:“洛儿,吃吧。”
姬洛摇头道:“相公,你还要赶车,你吃吧。”
“跟我还客气啥。”姜云笑道:“先吃,一会我看情况再买几块。”
瞧着卖烧饼的小老头买卖还在做,姬洛这才不继续坚持,结果烧饼甜甜笑道:“相公,你对我真好。”
“嘿,吃吧。”
“恩。”姬洛接过烧饼,张嘴就咬,饼近嘴边时,脚下忽然传来一声悲鸣,那吃得正香的土狗忽然向前一头栽倒,四肢微微一抽便没了声响。
“小黄?”小女孩大惊失色,伸手将小狗抱入怀中使劲摇了摇。“你怎么不动了。”
这一幕落入眼中,四人大惊失色,姬洛本能地将手中烧饼远远丢了出去,双手在裙摆上不断擦拭着。“相公。。。这。。。”
姜云面色铁青,本能地向小摊望去,那中年妇女的烧饼已经尽数包好,许是赚了银两的关系,这次她多买了一个,一手持着布包,一手将烧饼往嘴里送,津津有味地吃着离去,直到走至街巷消失了人影,都未见出现任何意外。
怎么会这样?他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的人买的烧饼,别人吃没事,他手里的就有毒?这毒究竟是什么时候下的?他可以确认,从那妇女手中接过篮子开始,就没人有机会碰触竹篮,下毒?这是不可能的!可事实又摆在眼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坏人!”小女孩终于发现小狗死亡的事实,她满脸悲愤地看向姬洛,略带稚嫩的嗓音满是愤恨。“你是坏人!是你害死了小黄。”
“对不起。。。”姬洛百口莫辩,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带着仇视的目光瞪着,她心中难过极了,扯了扯姜云道:“相公,你给我点银子。”接过姜云递来的碎银子,姬洛蹲下身平视小女孩。“我赔你。”
“我不要你的钱,你是坏人!”小女孩放声痛哭,抱起小狗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向对街跑去。
“相公。。。”姬洛眼睛红红的。
姜云搂了搂她,叹道:“想开点吧,这毕竟是件好事。狗不死,如今死的就是咱们四个。”
“怎会如此,当真是阴魂不散!”姬锋愤然道:“这是想把我们活活饿死啊!”
“东西是不能再吃了。”姜云沉声说道:“我方才是等人购买了烧饼,才从对方手中买来,包括停车前往,都是临时起意,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依然有能力下毒,已经没有东西是安全的了。”
“从此地前往长江,至少还需三日路程。”姬锋叹道:“我们已经撑不了三日了。”
即便姬锋不说,众人心中也都明了,此刻已是饥渴难耐,如何还能忍上三日?几人一阵默然,摆在眼前的局势已是万分凶险,偏还不是小心谨慎能避免的,返回金陵的可能性正在不断减小。
“不走官道了,往小道走捷径吧。”徐娉婷冷然说道:“日夜兼程,每过一城便换马匹,一日之内应该可以赶至长江边。只要上了船,我们就安全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渡船不大,一目了然,有心寻找之下,根本就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况且在长江也没有下毒的可能,想让江水有毒,得投多少车毒药下去?渡过长江之后,就进入了吴王的势力范围,在江南谋害吴王世子?还不如直接在京城动手,这种风险不是任何人或组织承担的起的,即便再无奈对方也只得罢手。
可前提是他们能赶到江边。似乎看出了众人的顾虑,徐娉婷补充道:“别无选择了,若是路上被人伏击,大不了一死,至少干脆,总好过现在这般。”
“大哥,你看呢?”媳妇的话姜云自然没意见,但还得看姬锋的意思如何。
“好,那咱们就不去庐州了,改道直接去凤阳。”
决定了之后,几人立刻启程,舍了官道向西南小道而行。一路走去,心中难免忐忑,不知何时会遇上伏击,但一连经过数城,马都换了好几匹,愣是没半点风吹草动。在饥饿和紧张的双重压力下,就连姜云都开始渐感不支,手中的马鞭已然是再难挥动了。
“小云,要不停车歇息一宿吧。”姬锋此刻也是头晕眼花,随着马车颠簸摇摇欲坠。
“大哥,再坚持坚持。”姜云喘着粗气左顾右盼一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寨,荒山野岭的并非歇息之地。按照这个速度,明日正午时分就能赶到凤阳,长江近在眼前了。”
“可是。。。”
姬锋话未说完,姜云耳旁似乎响起一阵草丛的悉索声,许是遇刺经验丰富,他本能地心头一寒,身子猛然向车厢内倒去,倒下的瞬间仍不忘顺手将姬锋潦倒。“嗖”“当”两声想起,一支利箭穿过两人方才坐着的位置,径直插入了车厢的木栏内,箭尾一阵剧烈抖动。
束缚着马匹的嚼子松开,那马儿一声嘶鸣,历时停下了脚步,剧烈运动之后它粗重地打着响鼻。
前方不远处,两个人影拨开草丛,缓缓走了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半百,身材瘦削目光极为阴沉,正是薛定洲。另一人是三十多岁的青年,相貌普普通通,属于丢进人群就再难找出来的那种,两人皆是一身便服,神色肃然。
姜云与姬锋跳下马车,戒备地凝视着眼前两人。姬洛与徐娉婷也搀扶着车架,缓缓走了下来,站在姜云身后。
“啪啪啪。”薛定洲抬手连连鼓掌,挂上一脸玩味的笑容。“不简单,竟然一路走到此地都没死,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命大呢?”
“你们是谁的人?”姜云沉声问道。
“瞧你也不是笨人,怎会问出如此愚蠢的话?”薛定洲闻言失笑道:“我们的身份,不到你临死的一刻,是不会告诉你的,否则何必一路追杀至此,早在京城便能要尔等性命。”顿了顿,他开口问道:“你是姜云吧?”
“你知道我?”姜云愕然。
薛定洲摇摇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说着,他面向身旁的中年人道:“墨使,老夫与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还请将他让给老夫。”
墨锥眉头一皱,显然颇为不满,粗着嗓门道:“本使是看在尊主的面上才出门相助,这四人都是本使的。”
“还请墨使给老夫一个薄面,此事结束之后,必有一份心意送上。”
“哦?”墨锥眉头一挑。“本使有兴趣的东西,可不容易搞到手,你知道是什么?”
“知道。”薛定洲垂着脑袋回道。
“好,既如此,这人就让给你了。”墨锥阴柔一笑。“回头若是送来的东西本使不满意,后果你是一定知道的。”
“是。”
两人一番短暂的交谈让姜云立刻就明白过来。尊主?当今天下只两人会被别人如此称呼,一个是他姜云,另一个。。。还用说么?谍盟,刑烈!
眼前两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第390章 危途(六)()
算起来自从返回大周之后,姜云和谍盟倒也有过一些接触,不过这却是首次以敌对的状况图穷匕见。顶点 S.C更新最快从薛定洲和墨锥出现在面前时,四人就知今日怕是悬了。
薛定洲从袖口抽出一把闪着寒芒的小巧匕首,紧紧攥在手心亦步亦趋地缓缓向马车走来。他尽量想让自己保持平静,但一张老脸却难掩激动之色。连浩然是他的恩人,亲手为他报仇是薛定洲极为渴望的,只是连战杵在面前,让他没有争夺的立场,于公于私他阻止了连战参与此事,这个机会顺理成章落到了他的头上。
来者不善,姬锋死死盯着眼前的老头,“唰”地拔出腰间长剑。“小云,一会我拖住他们,你带小洛和娉婷先走。”
走?姜云咧嘴一笑。从确认对方身份开始,他就再没生出过逃走的念头。若是朝廷追兵或是绿林劫匪,他们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可对面是谍盟,虽不似武宗般强横,毕竟也是屹立于大周顶点的组织,其实力绝不会逊色于祖神教。他们四人皆不擅长搏斗,莫说如含霜这等护法,对方只要有普通神殿护卫的水准,他们也绝对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死是一定的,唯一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在死前拖一个垫背的。事到临头,姜云已无所畏惧,只是终究是害了两个媳妇,让他多少有些愧疚。
回头看了眼二女,姜云尚未开口,姬洛便已抢先说道:“我不走,无论上哪,我都要陪着你。”徐娉婷没说话,只微微一笑,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好,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下定了决心,姜云未等薛定洲走近,他便深深吸了口气,提起所剩不多的力气猛然向前冲了出去。
“找死?”薛定洲失笑着摇摇头道:“没这么容易,老夫得把你留到最后。若不让你饱受折磨,如何能泄老夫心头之恨。”
刹那间,两人便交上了手。姜云余力不多,不曾采取正面对攻,飞扑至薛定洲身前,姜云右手飞快从他左手腕处摊入,同一时刻臂膀抬起,将他左臂也挑了起来,接着左手探出捏住他手腕处,向下用力搓揉,右臂则努力向上顶去,扣住对手左肩,接着将他手腕朝反方向一扭。
一套动作只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顺利的程度甚至超出了姜云自己的想象。
“搓肘别臂”,不是什么高深的格斗技巧,只是后世的警察在警校中所学的基础擒拿术,再简单不过的擒拿方式之一。其特点是完全针对人体骨骼的弱处,以最小的力气达到最大的效果,使得对手毫无反抗之力。
后世司空见惯的手法在这个时代却是前所未见,薛定洲尚未回过神,便如一个罪犯般被姜云压在身下。随着姜云重心下沉,他手臂和手腕处不断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臭小子,你使诈!”薛定洲大怒,左臂被制,他本能地用右手攥着匕首向身侧的姜云刺去,后者却忽然跳起,完全压在了薛定洲背上,那条手臂在一个最使不上力的角度上承担了他整个人的重量,薛定洲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怒意大盛,却毫无挣脱之法。
姬锋等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怎的都没想到姜云竟一个回合就拿下了对方一人,莫非这厮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墨锥站在不远处,看着姜云目光烁烁,他是行家,自然能瞧出这招的妙处,脸上竟罕见的浮现起了一抹笑容。“有意思,这招有意思的很。薛老头,放松,不要再挣扎了。”
听了墨锥所言,薛定洲本能泄力,不再反抗果然疼痛大减。他冷笑一声道:“我看你能坚持多久。”此话一出,墨锥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薛定洲不出力,只靠手肘的韧性抵抗,姜云为防他暴起,却要全力戒备。许久不曾吃喝,身子已是极度虚弱,尚能动手纯粹靠着提起的那股气,不得久持。不多时,他便觉得头昏眼花,双手渐渐发麻。但他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毫不在意地说道:“按到你老死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是这么说,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薛定洲便觉得手肘处传来的力量急剧减弱,他泛起一抹冷笑,肘部忽然用力向外挣脱,巨力传来,姜云提气再压却已晚了一步,别着的左手归为,薛定洲将右手的匕首丢至一旁,抬起拳头狠狠砸向姜云,正中他的前胸。
这一拳力道极大,仿若把姜云胸腔内的空气都捶走了一般,他并未感到疼痛,反而一阵眩晕传来,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倒着飞出了两丈远。人尚未落地,疼痛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姜云面色苍白如纸,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但双手运动的同时总会伴随着剧烈疼痛。
“相公。”姬洛惊呼一声,赶忙冲上前去将他扶起。徐娉婷则手持利剑,拦在两人身前。“你没事吧。”
“还。。。还好。”的确是还好,他能感觉出来自己的胸骨没断,只是稍微有点骨裂,这老头比起含霜大为不如,若换成那丫头捶自己一拳,姜云此刻怕是已经穿越回去了。“娉婷,你退后,我还能打。”
“都这样了还打什么?”徐娉婷瞄了他一眼。“休息一会,我来吧。”
小徐将军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冲阵搏杀的将军多少还是有些手段的,可眼前的对手却并非是普通人,姜云如何舍得让她去送死,挣扎着向前将她扯了回来。“还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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