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恶,人么,谁没点自私心态?求生**是人的本能,也不好太过苛责。
一年多不见,乍一碰面,姜云本能地要行上一礼,手刚抬起的瞬间又瞧见了他的官服。六品?这还行哪门子的礼?他笑了笑,开口道:“曹大人,当日一别,不曾想今日竟在此想见。”
他那下意识的动作正巧落入了曹瑞眼中,斯文的脸庞勐地一红,待听闻姜云所言,又感他似在讽刺自己当日弃城而逃之举,羞恼更甚,不由板着脸道:“姜大人,这里是礼部,不是鸿胪寺,你怎可随意乱闯?”
姜云没吱声,因为他看见了曹瑞身旁面色有些尴尬的另一个人。“没想到廖大人也在。”
“呵呵,姜大人好啊。”廖辉打了个哈哈。
这两人怎么凑一起去了?姜云隐约琢磨出了些什么。“曹大人,本官此来就是问你一声,我鸿胪寺的事,为何礼部要横插一脚?”
“来此之前,你应该已经问过冯大人了吧?”曹瑞淡淡回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冯大人说这是礼部怕我抚夷司经验不足误事,这才让安戎司多操劳一些。”
“他说的没错,礼部就是这个意思。”曹瑞顺杆就爬。
“既然如此,此事所得的抽成,可是归我抚夷司?”
“姜大人说哪里的话。”曹瑞冷冷道:“能者多劳,多劳多得,事情是谁做的,抽成利益自然归谁。”
“既如此,那过些时日,本该归安戎司负责的西域诸国,那些不是太重要的进贡,可是要还几个给我抚夷司?”姜云重点咬了下“不是太重要”这五个字。
“姜大人说笑了。”曹瑞寸步不让道:“安戎司和抚夷司各司其职,怎可随随便便说换就换,说给就给?朝廷制度岂是儿戏?”
“哈哈。”姜云扬天长笑,接着面色一变,厉声喝道:“好你个曹瑞!本官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你这般恬不知耻的,安戎司捞过界是理所当然,抚夷司讨个公道便是破坏朝廷制度?天下间还有这般道理?”
曹瑞脸颊微微一抽,按捺下心头火气,冷冷道:“这是礼部的意思,姜大人只管照办即可,本官尚有公务在身,就不送你了,姜大人自便。”
“曹瑞,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本官并不打算与你相见,你自便。”
“你是打定了主意要与本官为难?”
“是又如何?”
“看来本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啊,若是方便的话可能告知一二?就算要扯破脸,也该让本官知道始末吧?当日在吴县,本官自认不曾得罪过你,何以时隔一年,突然要与本官过不去?”
“你是不曾得罪过我。”曹瑞顿了顿道:“但你得罪了方姑娘,本官就要帮她出恶气。”
“哦,瞧不出,曹大人还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姜云双眼渐渐眯了起来,忽然展颜笑道:“既如此,本官就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整半天结果是为了个女人。这事方雅清八成不知道,她的格局还没这么小。幼稚的孩子!既然摆出了道,哥要不接着,也对不起你孙子这番心意。
还有一周就是皇帝大寿,妈的你要玩,哥就陪你玩个大的!姜云发了很,胆子就会变得特别大,一个谁都别想好过的计划渐渐在心中浮现出来。
离开了礼部,姜云重新回到了鸿胪寺,将所有人叫进了屋里。
“事黄了。”他实话实说。“此事是礼部直接下令,冯大人依令行事,走的是正规程序,本官也没什么办法。”
“唉。”众人除了长吁短叹,也没什么其他话可说。
“龚大人。”姜云开口说道:“此番东出遣使来京谈判,以你估计,安戎司大概可以抽到多少银子?”
“此番不同于寻常纳贡。”龚喜想了想道:“抽成一般是万分之一的数额,封顶三万两。事关军国大事,下官估计至少也能让东出拿出一百万两的军饷,若是不出意外,安戎司或可拿到两万两左右。”
姜云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点出几张往桌上一拍。“不瞒各位,此番礼部插手,是冲着本官而来,与你们无关,造成的所有损失,本官个人承担!这是三万两银票,随时可去钱庄兑换现银,算是本官给你们的赔偿。”
“大人,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官的责任绝不拖累你们。”姜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别多说了,收好,回头去兑了分发众人。本官只要你们做到一点,银子拿到以后谁也别露出笑脸,都给本官把脸绷起来,逢人就诉苦抱怨,记住,现在抱怨得越多,今后的麻烦就越小。”
准备已经就绪,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
第294章 怼死你(一)()
人手拿到一份巨额补偿款,抚夷司众人总算消了怨气,一整日心里偷着乐,却也按着姜云的吩咐拉长着脸。只要走出了抚夷司,甭管瞧见了谁,那都是一个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逮上了就噼头盖脸一通抱怨。
姜云也跟着憋了整天,他憋着坏呢。刚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原打算找老皇帝去说说,这事压根就不算什么,无非就是皇帝一句话而已,他们有约在先,不怕他舍不得一道圣旨。但就冲曹瑞那副欠抽的德行,不把好事搅成祸事,没完!不但要安戎司倒霉,还得把礼部也搭进去才算解恨。
憋到了暮色降临,下班时间到了,大舅子姬锋如期而至。
“忙完了?走,喝酒去。”
也不知他是酒仙临世还是色鬼投胎,这一日日的,仿佛不喝上一顿花酒,晚上就睡不着似的。舍命陪君子,可不是说说而已,姜云总觉得最近他的肝。。。好像越来越硬了。
长此以往,他感觉有点扛不住,不由苦笑道:“大哥,要不咱就歇两日?整日喝酒,对身体不好。”
“嗨,瞧你说的,小酒怡情,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问题?走走,今个你请,我不与你客气。”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姬锋说得却颇为坦荡。姜云入京之后,两人来往他在与金陵的信中多少写了一些,在银钱往来方面,吴王没有多说,就回了一句“别跟他客气,使着劲帮他花!不要有心里负担,这是行善,行善!”
姬锋打小就家教甚严,吴王从来不许他占人便宜,甭管是谁,总是分得清清楚楚。此番也不知怎的,就下了这种指示,当初与沈墨来往时,他也不曾说过这种混帐话来,本着百善孝为先,姬锋算是彻底豁出去了,无论拖着姜云上哪,钱袋子向来不带。
两人边走边聊,在街道拐口处时姜云眼尖,瞧见对角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廖辉和曹瑞,正兴致盎然地谈笑着,径直走入了潇湘馆大门。
停下脚步,姜云扭头问道:“大哥,咱们许久没去过潇湘馆了吧?”
“是啊。”姬锋颔首。“出了那事之后就没去过。”
“要不今个就故地重游一番?”
“成!”姬锋也是个不怕事的性子,乐呵呵地应了一声,两人走至对街,路过潇湘馆门口时,很是自然地被两个迎宾姑娘拉了进去。
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只要太阳下山,不管何时过来,潇湘馆总是人山人海,处处坐拥着醉生梦死之人。刚入大厅,迎面便走来一个小厮。
“客官几位?”
“四位。”看着迈向二楼的两个人影,姜云伸手指了指,淡淡说道:“跟他们是一起的。”
“得嘞,客官请随小的来。”
步上二楼。
“哟呵,这不是曹瑞曹大人么?”姜云挂上一张笑脸,冷不丁地嚷道:“这还真是巧,哪都能遇上。”
刚刚落座,屁股还没捂热,转眼就瞧见了姜云一脸理所当然地跟了上来,曹瑞立刻沉下脸,满是不快地哼了一句。“廖兄,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去处?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啊?”
怨不得他有此一问,曹瑞对姜云的关注仅限于他入京之后在朝廷里所干的事,在印象中,姜云依然停留在当初在吴县时那素衣布衫的形象。即便如今当了个从五品的少卿,毕竟上任不久,还是鸿胪寺抚夷司那种清水衙门,连这种跟穷苦百姓差不了多少的人,都能跑来开个雅间的地方,能高档到哪去?
被曹瑞那满是质疑的目光一瞧,廖辉哭的心思都有了。天地良心,这地方他也只是听人说起过,往日哪里舍得来此消费?曹瑞帮他搞定了东出使节的事,一万多两的抽头是跑不了了,除去给下属分去的,他个人至少也能拿到三千两。冲了这点他才忍住肉痛,请曹瑞来此一聚。
哪知心痛的感觉还没消失,屁股还没坐热,人家开口就是一句风凉话,廖辉满心冤屈,还没处说理去了。姜云撂下一句话就站那闷声不动,廖辉选择性的无视他,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的菜单上。
“四冷四热,随便来八件,再给我上一壶上好女儿红。”
“好嘞。”小厮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
“慢着。”不用装,他就是第一次来这,心中实在没底,不由开口问道:“你们这姑娘怎么叫?”
来潇湘馆的客人不说大富大贵,但多少都有些家当,出门好面子,极少有在事前就询问价格的情况。看来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厮心中稍有不屑,脸上却依然一派热情,开口介绍道:“咱们这的姑娘分三大牌,艳,雅,技。”
“哦?怎么说?”
廖辉开口问了,曹瑞也悄悄竖起了耳朵。他老爹曹毅供职礼部多年,为人死板,打小的家教就让他没什么机会来这种地方。方才嘴上说得不屑,实难掩心中好奇。
“艳牌姑娘需银二十到百两不等,陪夜另算。”小厮笑着娓娓道来。“雅牌姑娘都是清倌人,只陪酒不陪夜,嬉闹可以,但破不得身,需银百两至千两不等。至于技牌,主要是陪客抚琴,对弈,斗诗,以解雅兴,至于陪酒得看姑娘是否乐意,强求不得,需银千两以上。如我潇湘馆当家花魁炎舞姑娘,一曲叫价鲜少低于三千两的,且每周只抚一曲。”
三千两?一首曲子这么贵?廖辉眨眨眼,有些难以理解,他费尽心思捞到这么大一份差事,所得不过人家轻飘飘地抚琴琴,当官还不如当妓,哪来的这种道理?
“曹兄,您看?”
“嗯。”曹瑞点点头。“就点两个清倌人吧,我等身为官员,若是点艳牌,难免影响不好。”
“。。。”艳牌也能陪酒啊!没人要你干别的事!廖辉暗暗骂娘,这混球摆明了是要吃大户啊!
百两起价,他又没来过,万一点到了两个千八百两的,加上这顿酒食,那还没到手的三千两提前就全部送出去了,忙前忙后的所为何来?
廖辉面色有些尴尬,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姜云拉着姬锋自顾自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开口吩咐道:“加六个热菜,酒上两壶,哪些姑娘闲着的?牌面给我看。”
这一听就是老手,小厮忙从腰间取出簿子递了过去,姜云接过翻开瞧了瞧,说道:“莹宣,华裳,绿袖,瑶依,就这四个。”
“啊?”小厮愣了愣,微微吸了口气,姜云随口点的四个,可都是身价最高的。这顿花酒没个五千两根本打不住,他再次确认了一遍。“客官您点这四位姑娘?”
“对,去吧。”
“好嘞!”小厮应了一声,倒着退了下去。
曹瑞斜睨姜云一眼,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咱们的雅间,让你坐了么?”
“嗳,曹大人,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当和谐相处才是。”姜云堆起笑脸,转过头道:“廖大人,您说是吧?”
廖辉和姜云谈不上什么仇怨,这次是他暗中使绊子夺了对方的利益,本就是理亏的一方,瞧姜云说得诚恳,本能地点点头道:“姜大人所言不差。”
“这就对了嘛。”姜云乐道:“曹大人,先前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今日我做东,算是给你赔罪了。”
这姿态放得极低,饶是曹瑞依然瞧他不顺眼,此刻也难以挑出什么毛病,冷冷哼道:“那就坐吧。”
“来来,给两位介绍下,这位是我大兄。”
有根杆子姜云就能顺着往上爬,在他那自来熟的本事中,不多时屋内的气氛逐渐开始缓和了下来。(。。)
第295章 怼死你(二)()
酒菜上桌,没过多久,姑娘来了。
曹瑞与廖辉显得有些拘谨,装模作样地持杯饮着小酒,眼珠子偷偷地瞄着身前四位身段窈窕,俏丽可人的女子。
姬锋是各中老手,嬉笑着楼过绿袖坐到一旁,动作极为自然,他们是老相识了,看到他绿袖也挺高兴,软软地靠着姬锋端起小杯送了上去,腻声说着小情话。
有了个榜样,廖辉略一琢磨,腆着脸,依样画葫芦地上去楼住一个最中意的坐了回去。这一举动让曹瑞有些不满,四女之中华裳的五官最美,刚入屋时就让他惊艳到了,目标就此定下,只是碍于身份不便急吼吼地下手,哪知就这略一犹豫的功夫,廖辉抢先一步捞走了。
不知进退的东西!曹瑞那向来斯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潇湘馆的姑娘都经过长期的专业训练,艳牌的主修课题是挑逗,服侍男人,雅牌的课题是取悦,迎奉客人。被人上下其手虽不可避免,但她们更注重语言的魅力。是否第一次来并不重要,在接触之后的短时间内,让客人彻底放松下来,拉近彼此距离是这些姑娘最为拿手的。
短短几句话就让人感觉彼此仿佛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廖辉的注意力完全被勾了过去,哪里还有闲暇去主意曹瑞的脸色。加之身旁不远处坐着姬锋这位“老师傅”,缩在他怀中的绿袖时不时发出的娇笑和喘息声又起到了一定的催化作用,廖辉已完全沉浸在了暧昧的氛围之中,双手有样学样地在华裳的身躯上探索起来。
此情此景,曹瑞面色更显阴霾。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姜云眼中,这厮淡淡一